朱氏没想到凝幽只是问儿子的情况,愣怔了半晌,才道:“当年,睿儿他知道我将你赶走了,整整哭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后来还独自离家去找你,淋了一场大雨后,去了半条命,这些年来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不曾痊愈。”

    想到她疼爱的儿子,朱氏的眼泪就一直掉个不停。

    凝幽听完,朝一旁的顾青松问道:“青松,能否劳驾帮忙看下我表哥?”

    “行,医药箱在马车上,我去取来!”说罢,便朝门外而去。

    凝幽犹豫了一下,喊了句,“舅母,青松他是当今鬼医之徒,相信以他的医术,定能让表哥恢复。”

    朱氏一听,她自然是知道鬼医的,如果儿子能被他所医治,说不准这病真能治愈。

    想到这,她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声音满是期待,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得,大颗大颗的往下低落。

    “凝幽啊,是舅母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救救睿儿。”

    “舅母,你起来吧!”凝幽吸了一口气,虽然她从来不去想这些所谓的家人,但是孤身一人的她,也是渴望亲情的。

    而且,她能懂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感情。

    所以,当年之事,她不愿再怪责谁。

    原本是想着来帮凝幽虐渣的,没想到却将当年的真相揭露了。

    见凝幽寻回了亲情,莫梓鸢由衷的为她而高兴。

    “孩子!”

    此时,在一旁静默良久的男子终于开口。

    他从小与唯一的妹妹感情深厚,自她出了那事,原本就沉静的性子更是敏感,后来凝幽出生,这个妹妹更是寡言,他虽是她的哥哥,但是毕竟男女有别。

    不曾想,妹妹还是郁郁而终,留下了凝幽一人,他也吩咐了自己的夫人要悉心的照顾妹妹留下来的孩子。

    可她却乘其不在,擅自将凝幽赶走,若不是因为年幼的儿子需要照料,他定不会饶恕了那毒妇。

    他双目赤红的望着她,对于她和妹妹的愧疚之心,这些年一直深深剜着他的心。

    他本以为,她早已随了那命薄的妹妹而去,今日还能再重逢,想是妹妹在天有灵。

    “舅舅!”

    凝幽吸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强撑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好,好孩子,回来就好了!”

    原来,她并不是被大家抛弃了。

    那时候自个小,舅母几句话她便深信不疑。

    这些年,她是恨齐家的。

    可是,如今见了面,她发现,她其实不曾恨过他们。

    如果不是皇后安排,恐怕此生她都无法释怀,也无法再与亲人重聚。

    “公子!”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莫梓鸢将她扶起,有些不好意思道:“别这样,凝幽,你起来!”

    或许真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她原本的目的仅仅是要来虐虐极品亲戚,没想到却歪打正着的解除了当年的误会,让凝幽寻回了自个的亲人。

    “表……表妹!”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唤。

    这个声音直接拉去了众人的眼神。

    门外一个瘦弱的男子,迎着晨曦的微光,能看到他俊逸的面孔带了一丝病态的苍白,他正努力凝目看着屋内,面色如雪,胸口不断的绞痛着,气息瘀滞之下,不由得以袖口掩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来人正是齐府唯一的公子,齐天睿,凝幽的表哥。

    朱氏见此,立即慌忙的走过来为他拍抚背部。

    “睿儿,你怎么出来了?”

    齐天睿连吸了几口气,却怎么也止不住嘴唇的颤抖,“表妹……表妹是不是回来了?”

    见朱氏点头,他又将目光移向屋内,视线停留在凝幽身上。

    “表哥!”

    凝幽心头一阵激荡,她犹记得儿时,这个男孩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温柔的唤着‘表妹’。

    齐天睿见到许久不曾谋面的表妹,心头一阵滚烫,咳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的平了气喘,朝凝幽露出了一抹微笑,那浅笑的面上,带了一点靥靥的病态。

    此时,顾青松背着药箱翩然而来,一袭月白袍子,长身如玉,气质若莲。

    “青松,劳烦你看看我表哥!”

    凝幽急匆匆走了过来,顾青松见到一脸病态的齐天睿,连忙点头。

    “将公子扶上软榻!”

    朱氏反应过来,连忙将儿子扶进了内室中。

    ……。

    一个时辰后。

    顾青松为齐天睿看完诊,先给他灌了几颗他随时携带的良药,又开了个药方。

    “大夫,我儿怎么样?能不能治?”

    这是朱氏,她的语气是急切而忐忑不安的。

    “大夫,尽力即可,这些年我们早就绝望了。”

    这是齐老爷半带紧张和无奈的声音。

    从头至尾,凝幽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静静的立在一边。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大男孩,虽然从小身子不太好,却没有这般孱弱,好似呼吸都是极度困难。

    而这一切,是因为她。

    小时候,她常被邻里的小孩欺负,说她是野种。

    每次,都是表哥拦在她的前面,为了她被那些小孩打的鼻青脸肿。

    顾青松环视了一圈众人,语气凝重道:“经在下初步诊断,齐公子的症状看似血气虚衰之症,乃是早产所致。”

    朱氏点点头,急忙道:“大夫所言极是,其他大夫诊断亦是如此。”

    犹疑了一番,顾青松问道:“齐公子,头部可曾受过外伤?”

    听他这般相问,凝幽浑身一震。

    可齐天睿却是摇了摇头,说了句。

    “没有。”

    “青松,表哥他小时候头部确实受过外伤。”

    凝幽此言一出,屋内之人纷纷望向了她。

    “应该是几年前,那日……因为我被几个小孩欺负,表哥为了保护我,与其中一个发生了争执,后来那人推了表哥一把,他的头撞在了石头上,当时还流了很多血。”

    朱氏微微一顿,这事显然他们二老是不知道的。

    凝幽低着头,心口一阵抽紧,“那时候,因为表哥怕连累我被舅母训责,他只是自个找了些伤药让我帮他抹上去。”

    “表妹,你!”齐天睿叹了一声。

    母亲自小便不太喜欢这个表妹,对自个却是疼爱的紧,若是让她知道自个为了她而受伤,母亲定会大发雷霆,所以,他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如此那便解释的通了,依在下判断,当时齐公子受伤,瘀血阻滞了头部的经络,加之原本他血气虚衰,那日又淋了大雨,更是诱发了身体的虚状,且这些年公子忧思过重,这病情才会愈加严重。”

    “到底能不能治?”

    莫梓鸢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

    没看众人都在等他诊断,他倒是好,一直卖关子。

    “是是是!”皇后下令,他哪敢不从,赶紧说道:“我这有些治疗的良药,如要彻底康复,恐怕除了好好调养之外,还需加强自身的体质,切勿再忧思劳心!”

    说完,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公子。”凝幽朝莫梓鸢走来,欲言又止。

    她虽然没有说,但莫梓鸢却知道她的意思。

    既然凝幽寻回了亲人,加上她本身还未复原,莫梓鸢便决定让凝幽在齐府修养些时日,顺便将顾青松留下来照看她与齐公子。

    “凝幽,你身子也未康复,便留下来好好养伤,也是时候安享一下天伦之乐了。”顿了顿,她又望向顾青松,“青松,你也留下为齐公子诊治吧。”

    “奴婢,谢公子恩典!”凝幽心里一喜,朝她感激的福了个礼。

    可顾青松面上却无半分喜悦,原本他当初去皇宫就是想着能接近绮丽,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如今被禁锢在这齐府,那他的追其妻之路不是又泡汤了?

    顾青松将药箱收拾好,走到莫梓鸢面前,附耳低语道:“娘娘,能不能让绮丽姑娘留下来?凝幽有伤再身,若是这齐家是假意认亲,我们岂不危险。”

    抬头望了他一眼,莫梓鸢扯了扯嘴角,这师弟脑洞还真大,莫不是真的看上了绮丽?

    她一向喜欢成全别人,既然师弟相求,她这当师姐的岂会是那种横加阻拦之人。

    “绮丽,你也留下,好有个照应!”

    见顾青松在莫梓鸢耳边说了一通,皇后就让自己留下来。

    “是,公子!”

    感觉今个又干了件大好事,舒了一口气,该是去看看卫茗舞和樱了。

    不知道他们毒解的怎么样了?

    辞别众人,她又继续上了马车,绮丽虽然要留下,但是一切得安全将皇后送回宫中才行。

    来到城中的别院。

    几日没见,卫茗舞那小脸显得比原先白嫩了许多,兴许是这些日子得了‘爱情’的滋润。

    见到她来,卫茗舞高兴坏了。

    莫梓鸢眨巴一下眼睛,斜瞄着她,“茗舞,你如此高兴,莫非毒已经解了?”

    一见面就说那事,卫茗舞那红润的脸上泛着羞涩的光芒。

    “恩,已有四十九次!娘娘能否帮樱看下是否已经无恙?”

    这两人还真是厉害,这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将四十九次都做完了。

    “看樱满面红光,必是无恙的!”

    听她这般说,卫茗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仍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之后,是不是都不用解毒了?”

    “这个看你的意思咯,若是你喜欢解毒,自然可以一直解下去。”

    在莫梓鸢暧昧的视线里,卫茗舞脸颊一阵滚烫,连声音都有些急促,“娘娘别误会,我……我只是问问而已。”

    她翘起唇角,坏笑了一声,“我哪里误会了,我说的是实话,难道茗舞你不想吗?”

    “茗舞与樱这般,只是为了解毒而已,如今他无恙,便该回归从前。”

    “茗舞,你能这样想自然好,我先前还担心你放不下呢。”

    “怎么会放不下,如今,许多事我都已放下,只希望下半辈子能安逸的过着,也别无他求了。”

    “咦,想不到樱还能与绮丽说话。”

    莫梓鸢突然将视线一转,望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正在绮丽与樱。

    见卫茗舞也移目望去,她补充道:“茗舞有所不知,我那丫头心气极高,一般人她都不予理会的,我还正操心她的亲事了,今日真是来对了,这樱不是最好的人选吗?我这回去就求皇上给樱安排个职位,这样也不能委屈了我那丫头。你说呢?”

    卫茗舞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女的清冷美艳,男的冷魅温情。

    二人还真是般配。

    男的俊,女的俏。

    可她却觉得眼睛被刺得有些疼。

    “茗舞?”

    莫梓鸢的呼唤声让她将视线收回。

    “娘娘,怎么了?”

    “我说,我明日跟皇上请旨将绮丽赐给樱,你觉得怎么样?”

    “甚好,甚好!”

    卫茗舞说完,下意识的,她心口有些痛。

    “那就这样了,明日我再过来!”

    莫梓鸢偷偷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卫茗舞。

    这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难过的紧,却还一副泰然自若。

    还好她早有准备,他们两人要有所突破,还得给他们下这一记猛药。

    方才在进府之前,她便吩咐了绮丽。

    主要目的,便是要卫茗舞吃醋。

    看来,效果不错,如今,就看樱是否能好好把握了。

    莫梓鸢走后,樱见卫茗舞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以为出了什么事,自然是万分焦急。

    “茗舞,娘娘她说什么了吗?”

    可这一问,却是更让卫茗舞喉咙卡了一根鱼刺般。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吗?”

    樱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挠着脑袋一脸无辜道:“茗舞,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卫茗舞轻笑,“我没事,我去歇息了!”

    看着她大步离去,樱本想着跟上去,但是想着今个早上,她说两人已经解完了毒,以后当回归最初的关系。

    他没有异议,也不敢也异议,这些日子,他已经得到的太多,他不敢奢求其他。

    于是,他默默的回到了自个房中。

    躺在榻上的卫茗舞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想着之前樱与其他女子在一起的场景,她的心就隐隐犯疼。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困意就袭来了,在迷迷糊糊中,就睡了过去。

    朦胧中,好像身子不太舒坦,整个人梦魇了一般,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好似回到了在宫中的岁月,那缠绵了她许多年的噩梦再次袭来。

    “啊!”

    一声刺耳而充满了恐惧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她猛地挣开眼,床榻旁边空空如也。

    自从这些日子与樱解毒以来,每日,她在他的怀中安睡,那个噩梦再也不曾困扰着她。

    想不到,今夜没有樱,这噩梦又降临了。

    她双手抱着膝盖,感觉耳边呼呼而过的风阴森的让她浑身颤抖不已。

    “茗舞!”

    正在她被折磨的撕心裂肺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樱磁性而焦急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再也顾不得那些所谓的矜持,她主动抱住了他。

    “樱,我又梦到了,梦到了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他们全身都是血,我好怕……”

    这是卫茗舞第一次在樱的面前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樱温柔的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没事,只是噩梦而已,我在这,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听他温柔的耳语,卫茗舞却小声哭了起来。

    “以后,你也会离开我的!”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保证。

    “你会娶妻生子,你总会离开的!”

    “我……”他本想说,在她心里,她就是他的妻子,但是觉得逾越了,随即止了声。

    而卫茗舞却以为,他方才说的那些只是安慰自己而已。

    “你走吧!”她将眼泪抹去,推开他的怀抱,出声赶人。

    樱不知是哪里惹怒了她,但是若丢她一人在这,他实在不忍心,“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别对我好了,樱,我说了,之前为你解毒,是因为我欠你一命,如今,我们两不相欠,我不能阻碍了你。”

    “你没有阻碍我。”

    “我也是女人,虽然当时为你解毒是迫不得已,但是绮丽想必心里也会不舒服。”

    “茗舞,你说的到底是何意,关绮丽何事?”

    “你不是喜欢她吗?”

    樱一听,眼珠子差点掉到了地上,“我喜欢的是你,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许是太急,那表白的话语就这样冲口而出了。

    卫茗舞听他说的‘我喜欢的是你’,瞬间心跳加快,脸也燥热不已。

    “那……那你之前跟她有说有笑的?我从来没有见你对别的姑娘那样笑过,难道不是喜欢?”

    此刻,她的心里五味陈杂,有点欣喜,有点委屈。

    “绮丽今日赠了我一本武功残卷,那是我一直寻的那本,你也知道我一向痴迷那些,她赠予我,我自然十分高兴。”

    卫茗舞微微一窘,原来他们今日谈论的事情。

    竟然是武功秘籍?

    “那是我……误会了。”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樱把脸凑过来,定定的瞧着她。

    “茗舞,你是在吃醋?”

    原本两人就离得很近,他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她的脸上,烫得她更是羞臊不已,偏过头去,她连忙否定。

    “我才没有!”

    “你有!”他逼视着她。

    “没有!”

    她嘴上不肯承认,但是心里已经明白。

    从皇后说完要凑合两人之时,她心里那股子不明所以的酸涩劲,竟然就是吃醋。

    原来,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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