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失手了?”幽暗的房间内传出一道冷漠的女声。

    房内似乎还有另外一个身影,藏着黑暗中,只看得见隐约的身影,似乎是个男子,戴着斗笠遮住了面貌。

    “怎么回事?”还没等斗笠男回话,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静寂的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呼吸声,紧随而来是稳健的脚步声靠近,斗笠男缓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终于开口——

    “年无双,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我这里?”低沉的声音响起,有几分熟悉,竟是那带走花凡的神秘人。

    年无双冷眼瞥了他一眼,“人呢?”

    “半路被人带走了。”他不慌不忙答道,丝毫没有半点心虚。

    “谁?”

    “或许你认识,他自称是徐子言。”神秘人幽幽出声,说出一个意料不到的名字。

    “徐子言——”年无双微微皱起眉头,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倒还真没听过。”

    “这人武功内力不凡,那日从花府离开,我一路过来,好不容易过了濮阳,却没想到在那半路遇上这个人,似是与花凡旧识,几招下来,我竟被他重创,花凡便也被他救走。”神秘人将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番,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幽深。

    “徐子言,花凡的旧识?你确定?”年无双偏过头有些质疑。

    “不确定,但若说是陌生人,他又何必救下花凡?”

    年无双敛下眉眼,似笑非笑,“喜欢多管闲事做一些拔刀相助的英雄多的是。”顿了顿,她继续言道,“既然花凡这边你出了差错,理应继续追赶下去,为何不见你有此行动?你就不怕回去不好向门主交代?”

    “你莫不是担心我?”神秘人斗笠之下嘴角微勾起弧度,语气难得几分调侃。

    年无双不以为意,转过身,“给你几天时间,把这件事尽快处理好。话我已经带到,我还有任务,先走一步。”

    “等等!”神秘人喊住她,有些迟疑地出声,“她呢?”

    年无双垂下眉眼,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放心,我这一趟就是为了带她回去的。”

    “那就好。那孩子毕竟——”没有说完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神秘人站在原地,目送着年无双离去。

    年无双这前脚才刚离开,神秘人后脚也跟着走出了这幽暗的房间。

    清冷的石廊蜿蜒,只有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在长长的青石板上回响,在这幽冷之中更显得不寒而栗。

    洛云岚循着熟悉的路一步步向前,眸光淡淡,她身后只跟着一个死士,看来玄衣倒是放心,笃定她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

    她抿了抿唇,想到云印的事,脚步便有些快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到了一道泛着森然寒意的玄铁门前,门微微打开,正好够她进去,死士弯身候在一旁,洛云岚垂眸看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气,迈步进去。

    伸手微推开寒冷的门,赫然是一间石室。

    石室空荡如以往,只有明灭不定的几盏烛火在四周角落里,显得十分清冷孤寂。

    入眼望去,台阶之上,曾经熟悉而又畏惧的身影此时正半侧靠在石椅,正斜着眸光淡淡地注视着她。

    “你还是来了。”

    淡淡的嗓音之中夹杂着些许沙哑,洛云岚轻皱起眉。

    “云印呢?”

    “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他动手的。”玄衣双眸深邃,望着洛云岚,淡淡地笑出声。

    洛云岚抿唇,不苟言笑,“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他身上毒素的由来?”心中有些烦躁,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她实在不愿意相信,从前朝夕相处的人竟然会是始作俑者。

    玄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了?”

    “若你没有隐瞒,我也不至于到如今才知晓真相。”洛云岚眸色复杂,可出口的话却十分平静无波。

    这很奇怪。

    “是花钰告诉你的?”玄衣有些狐疑地出声,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花钰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最多也就知道药丸一事,那么就只有——

    “你不用猜测是谁。玄衣,你为何派人去朝阳镇带走花凡,也是为了要挟花钰什么吗?”她实在不明白,他和花钰不应当是合作关系?

    “这件事你就不用多问了。你来此,不就是为了云印?他人的死活,你又何须在意?”玄衣悠然一笑,似乎自打洛云岚走进来,他便是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可这笑意的背后却总是让洛云岚有莫名的不适。

    “我希望你还是以前那个只在乎云印的洛云岚,可我又不希望你一直是这样的洛云岚。”玄衣突然出声,薄唇微抿,声音低低。

    洛云岚有一瞬间的惘然,仿佛看到他刚才垂下的眼眸之中有奇怪的情绪闪过,却来不及捕捉。

    她怔了怔,却是缓缓道,“人,总是会变的。”

    “我已经在这里了,可以让我见他了吗?”洛云岚此时只想尽快确认云印的情况。

    “可以。”玄衣温和一笑,微微颔首。

    洛云岚得到回答,不再停留片刻,转身便要离开。

    “长生门终究还是个会令人改变之地,云岚,你回来,我很高兴。”

    背后的声音依旧带着隐约的笑意,可她听着总有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横亘在心中,却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没有回应玄衣,洛云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石室。

    石门阖上,洛云岚随着死士带路,迫不及待地准备去见云印。

    石室之内,玄衣永远都是孤身一人,他抬起眼,望着紧闭的石门,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与人对话。

    “从前我觉得这石室冰冷渗骨,可你每次离开,我才发现,原来,有些冰冷并非是注定的。”

    只要你在,似乎就可以无视长年的寒意。

    幽静的房间里,不同于刚才石室的冰冷,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药味。

    洛云岚侧身坐在床前,望着昏迷的云印,心中百感交集。

    每次见他,永远如此。

    她轻手拂开云印额前的碎发,纤长的手划过他苍白的脸颊,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和不忍。

    “他一直没有醒过来吗?”没有回头,她低声问候在门边的死士。

    死士俯首垂眼应道,“年护法的人带回来之后便一直如此。”

    洛云岚半敛眸子,抿唇不语。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死士却没有下去,一如既往地候在门边,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洛云岚眉头一皱,沉声道,“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吗?”

    死士依旧不为所动。

    她心中有些烦躁,正欲回头再度出声,却听得玄衣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长生门的死士现如今只会服从我的命令。”低沉的嗓音令她心中更是一沉。

    死士朝着玄衣恭敬跪拜,“门主。”

    “你下去吧,没我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玄衣侧眸,眼神淡淡。

    洛云岚瞥了那死士一眼,见他很快离开房间,只余她和玄衣。

    “你又何必监视我?”洛云岚淡淡地看着玄衣,轻声道,“你若是有心杀我,我也是逃不掉的。”

    玄衣闻言嘴角一勾,“知道我为何收回对你的诛杀令吗?”

    “我倒不至于觉得会是因为你顾念旧情。”大概是其他原因吧,洛云岚没多想。

    “你一向聪明,也知我一贯的做事风格。云岚,你当日就不该离开。”玄衣目光深邃望着她,嘴角的弧度不减。

    “我并不觉得我当日离开是错误的决定。”洛云岚站起身,面向玄衣,神情淡然,“玄衣,放过云印吧。你要罚我,我并无怨言。”

    “罚你?”玄衣垂眸低笑出声,“我罚你作甚?”

    “当日我率性而为,擅自离开长生门本就是触犯了规矩,你不杀我,已经是你的底线了吧?”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玄衣,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重新踏上长生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回不了头,所以,她更不愿意顾璟他们牵连进来。

    “云岚,我说了,我不会杀你,也不会罚你,只要你回来,便足够了。”玄衣收起笑意,凝视着她。

    “那你能解开云印身上的毒吗?”洛云岚往前几步,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恳求之意。

    玄衣目光微微一动,却是瞥了昏迷不醒的云印一眼,“他的毒,我解不了。”

    “砰”一声闷响,洛云岚手中的剑轻叩在桌上,表情有些不可置信,“那——解药呢?”

    “没有解药。”玄衣定定地注视着她,缓缓启唇道。

    “怎么会没有解药?你不是一直派人在找嘛?”

    玄衣忽而莞尔一笑,“你知道我一直在找,那也应当知道我尚未找到吧?”顿了顿,他再度出声,“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知晓解药在何处了?”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洛云岚心中一惊,却是别开眼,摇了摇头,“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哦,是吗?”玄衣笑了笑,不作回答。

    “洛云岚,没有人告诉你,你其实很不会说谎吗?”

    冷冷的一道声音传来,洛云岚眸色一变,猛地抬起头,对上玄衣漆黑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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