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贤弟,方才你说当前四国通商还不够深入,这是何意?”

    方才,他们二人的话题谈到了目前四国之间,相互通商、合作无间的现状,月寒枝便说,目前的状态会不算是发展的最完善的时候,顾瑾之便好奇不已,虽说这将近半个时辰的交谈之中,这位看起来还过于年轻的少年已经凭借这高深的才学叫他心服口服,但他也确实是疑惑不解的。

    自从十一年前,朝廷下令与各国签订通商条例之后,四国之间的商贸交流日益频繁起来,在东盛可以买到南荒的药材;在干旱的子合国可以吃到大梁产的稻米;在极北也可以买到南方的果蔬…甚至是,东盛国库每年主要的进账都来源于商税、以及贩卖到周边各国的物产,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商贸很繁荣的景象了,为何,程公子竟然觉得这些还不够!

    “如今四国之间,互相交换的不过是些果蔬、粮食、布匹、棉花等物品;或者就是金石城的矿藏、兵器等物什。不论是官家产地,还是商户私人产地上,这些都是奴隶在土地上、矿坑里得来的,一旦,奴隶暴动,所有的产出都必须要停滞,届时,四国将会怎样?”

    厅内所有人,包括顾庸之在内都是一愣,奴隶在土地上、矿坑里干活,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而且,他们并不认为奴隶胆敢发生暴动!手无寸铁的奴隶,在早些年的时候,也确实是发生过叛主的事情,但很快就被装备精良的军队所镇压!顾庸之半生戎马,坚信铁拳的力量,他在这件事上,并不认同月寒枝的观点。

    “程家小子,你倒是跟本将说说,若是不用这些奴隶,该上哪里去寻找劳工?难道,还要所有的商贩自己下地收粮、上山挖矿?”

    顾庸之放下茶杯,缓缓转动着手中的两颗夜明珠,平静地问道。神色间丝毫不见波澜。

    倒是下方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用奴隶,庄子里的土地还能收到粮食么?”

    “我看他肯定就是在胡说八道,莫不是被方才顾将军的赏识刺激得得意忘形了”

    “你可别说,我看八成是这样,你看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有两把刷子呢!”

    ……

    月寒枝听着台下众人的议论,并未在意,只依旧不紧不慢地起身,对顾庸之作了一记长揖,方开口答道:

    “将军说的是,不用劳工,确实是没了办法让整个国家的商业运转,不过,晚辈既然敢说出不用劳工的法子,自是有理由的,只是,这理由有些不合时宜,还请将军先免了晚辈的罪责”

    月寒枝依旧弯着身子,声音中的沉稳庄重丝毫未减,并未因为顾庸之突然发难,而有任何的畏惧之像。

    “你说吧,本将只当是夜里闲谈,定不怪罪于你”

    顾庸之应了他的要求,月寒枝方直起身子,依旧坐到原位上。

    “奴隶干活,多是迫于强权,主人家拿捏着生死大权,要他做骡子的活计,他便是骡子;要他做看门的活计,他就是一条狗。这些臣服其实都是有条件的,他们暂时还未能拥有反抗的力量,自然会像牲口一般听话,一旦他们有了反抗的资本,便是要翻身做主的时候,那原来的主人,也就到头了”

    月寒枝凉薄冷静的嗓音在听上响起,所有人对他的说辞都是反对的,但顾庸之未开口,他们自是不能抢先发声。

    “小子,如若有那么一日,便以更加强悍的武力直接压倒他们,以血肉来镇压,你说的那些暴动,便只能是一场小闹剧!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顾庸之嗤笑一声,双眼血光必现,冷酷残忍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知将军可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需知,蝼蚁尚且知道日积月累,以弱胜强,何况是人!”

    “如今我东盛能够屹立于四国之首,倚仗的便是祖宗传承下来的奴隶规矩!你这黄口小儿而已,竟是妄想打破千百年的规矩?简直不知所谓!”

    顾庸之“砰”地一声放下茶杯,指着月寒枝斥责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晚辈认为,四国局面的突破口就在于,哪一国最先废除奴隶规矩,那么,晚辈斗胆妄言,此国君王,必是日后大陆的新强者!至于那些冥顽不灵、墨守成规的,无论今朝如何,他日,必是被吞并分裂的命运!”

    月寒枝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姿态,端坐蒲团之上,双手拢在袖中,神色间云淡风轻,好似这般足以在天下间引起轩然大波的言论根本不是他所说的,纵然是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他依旧是初来时的模样。

    “简直一派胡言!”顾庸之一双锐利的眼眸中,满是愤怒的红光,许是碍于方才已经承诺过,今夜所言,皆是夜里戏言,便生生忍着,太阳穴突突直跳,浑身的肌肉都已经紧紧绷住,坐在他右侧的一名顾家儿郎甚至都感觉到,家主的右臂在止不住地颤动,好似,已经到了爆发的前兆!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寒鸦夜啼声,在这中间,夹杂了一声短促的怪鸟叫声,声音太过短促,又是夹在寒鸦啼叫声中,若不是有心分辨,根本发现不了!

    “晚辈今夜叨扰许久,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将军海涵,就此告辞!”月寒枝突然起身告辞,众人原以为他还会再与顾庸之争辩之时,他竟然这样干脆利落起身就是告辞。

    顾庸之也正需要这样的台阶下,正好月寒枝告辞,他便故作无恙地稍稍缓和面色,挥了挥手,示意月寒枝可以离去了。

    等月寒枝头也不回地离去之后,顾庸之声称身体不适,便甩袖离席,只剩下,顾瑾之一人留在厅上,与顾家子弟一起招呼着众位公子少爷们。

    月寒枝出了院门,便被人提着衣领就踏空而去,“再快些!”

    小桑的轻功本就出类拔萃,但此时,月寒枝竟少见地要他快些,只怕,是方才他在顾庸之那里,出了问题!当下也不多问,便提着月寒枝朝城外略去。

    在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将近上百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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