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沙雁?”

    “嗯”

    果然不错!月寒枝低着头,从鼻腔中哼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嗯”字,而后便不吭声了。

    小桑没等到他下一步的指示,便继续瞧着那一堆衣物来,这位谪仙的意思,是衣物中还有什么线索么?

    不多时,小桑又找出了几点不对来。

    首先,子合国位于圣元大陆的西方,沙漠面积占到国土的三分之二,从子合到极北,无论是从那一条路走,都需要经过雁回山西侧的大沙漠,但这一堆衣物中,并未发现有丝毫滞存的细沙颗粒!

    其次,问题出在裤子上!子合人穿衣,习惯性将裤腿下半部分用绳子抽紧,以此来减少身体内与空气的接触,减少水分流失。而在这堆衣物中的长裤,无论是棉裤,还是外层的夹裤,其上虽也有抽绳留下的勒痕,但也未免过于刻意了!竟然连棉裤上都有一条异常深刻的痕迹,甚至,这道痕迹比外层的夹裤上的还要深刻!

    最后,是衣物的味道,子合人外出,尤其爱好携带一种干燥的黑胡椒大饼做干粮,并且,他们会将那些味道刺鼻的大饼背在身上,这样一来,黑胡椒的味道就难免地,会残留在衣物上,但是,在这件衣物上,小桑并未发现这种可以说是地域标示性的东西!

    “沙子,抽绳,黑胡椒,对么”

    “嗯”

    “解剖完了?有哪些发现?”

    “有。其一,尸体牙缝中残留着一小片儿辣椒皮!这是沿海国家才能从海外商队那里买来的东西,由此,可以将范围缩小到大梁、东盛两国。”

    “其二,尸体呼吸道、肺部都有早前就冻伤的痕迹,这说明,他并不习惯呼吸这里冰冷的空气。东盛北部已经接连大苍山,冬季温度极低,因此,这些人所在地的范围可以再往南推移,也就是在东盛京城以南。”

    “其三,肠胃之中,残留有尚未消化的糕点,虽然已经冻得冷硬,但尚可以辨认,应该是米糕”

    “最后,是骨架和皮肤。东盛人生性剽悍,世代善武,骨架宽大粗壮,手脚生茧;但大梁人却不同,大梁人爱好附庸风雅,身姿相对纤细俊秀,男子也极其看重自己的面貌,甚至,朝堂之上,以胭脂粉面水准为官阶区分标准,纵是武将,也会勤于梳洗。”

    月寒枝稍加停顿,以手中禅寂匕首指向尸体灰白僵硬的脸,轻轻刮了刮,而后徐徐道:“这具尸体的骨骼年龄大致在而立左右,但你看他的脸,肤质相对滑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而且,他的脸上,可以刮出这东西!”

    小桑将他递过来的匕首接过,凑近一瞧,“是铅粉!”

    “嗯”月寒枝点头。

    “那么,结合以上信息,辣椒,米糕,惧寒,铅粉…这是大梁人无疑!”

    小桑与月寒对视一眼,大梁人打着子合的幌子,秘密派出这样一对人马,想要穿过布丹沼泽,目的只有一个——桑丘氏皇族地宫!

    月寒枝将那把剖过尸体的禅寂匕首扔到小桑面前,匕首上还未散去的些许味道将小桑怀里的阿萨姆刺激得一个激灵,皱皱鼻子,不情不愿地从小桑怀里跳出来,蹲到一边地上。

    “地宫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们也还没有头绪,但眼下,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了它,那么,在秘密被我们解开之前,必须确保地宫的安全”

    小桑抬头,难得端正了语气,对月寒枝道。

    “嗯,虽然已经开启守护机关,但难防万一,指不定,就会有人能够破了望海崖”

    月寒枝同意小桑的想法,望海崖地宫虽然可堪是无坚不摧,万夫莫开,但是,既然前往地宫的地图都能在十年以前泄露出去,也不能排除,四国之中,已经出现了机关造诣超越千机门的人。

    “让属下回去吧,公子与门主肩负天下重任,不可能固守在那一处地方,属下年纪大了,在公子身边反是累赘,但若是叫属下守在地宫里还是可行的,属下自幼跟在老门主身边,在地宫里长大,耳濡目染,对那些机关生死门自是不陌生的,属下留在地宫里,也是为公子与门主解了后顾之忧,还请公子、门主应允!”

    一直默默坐在火堆旁边为月寒枝递送工具的老巴图,听闻二人的担忧,略一思索,便放下手中的托盘,跪在二人面前,恳求道。他年事已高,对公子二人来说,只会是掣肘,若是坐守望海崖,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可以”

    开口的是月寒枝,他知道小桑一定不会同意巴图的请求,小桑重义,定不忍心他一个花甲年岁的老人孤身留守那荒寒的大地尽头,便率先开口,断了小桑阻拦的念头。

    “多谢门主、公子成全!”

    老巴图深深一拜,而后起身,事不宜迟,他准备去马车上收拾行李了。

    “等等,巴图老伯,把阿萨姆带上吧”小桑喊住老巴图颤巍巍的苍老身影,待老人转身,她一把拎起地上蹲着的猴儿,递到老人面前。这猴儿通灵,陪在老人身边,到底能少些孤独。

    “公…公子,切莫在这样唤属下,太折煞属下了”

    老巴图接过阿萨姆,颤抖着一双枯树皮似的手,将那猴儿紧紧抱在怀里,眼里晕满了泪花。他等待了十一年的公子,到底,没叫他白白欢喜一场!

    小桑上前一步,伸出朝气饱满的双手握住老人干枯瘦削的手掌,“巴图老伯,珍重!”

    她不知该如何向这位老人道别,世事变化无常,她给不起太重的承诺,只能是道一句平常的“珍重”。

    两个时辰后,老巴图驾着那辆三人用那洼地里破裂的马车收拾修整的新马车、分了一匹小桑的呼兰马,趁着暮色,带着阿萨姆,在茫茫雪野中,渐渐远去,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我们也走吧,我驾车,你进去坐着”

    月寒枝白皙光洁的手握住缰绳,坐到驾车位上,对小桑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月寒枝并未多言,只是一扬马鞭,“驾”,已经策马开始奔腾。

    自然是不为什么的,他从小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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