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好踏进舞会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陈琛。

    陈琛正和几个穿着军装看起来颇有些身份的****聊天,边说边笑,不知道在说什么。

    程好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少年对着党旗庄严的发着誓时,一缕阳光照在了党旗上面,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光。程好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似的。

    张风生察觉到了程好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陈琛,道:“程好,你要记住组织对我们的嘱托,那个陈琛可不是什么好人的!别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陈琛了。”

    程好深呼吸了一口气,长长呼出,道:“我知道,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陈琛与那几位军官干了各自手中的酒之后,各自散去了。他倚在角落里,他稍稍低下的脸有些晦暗不清。程好手里拿着饮料,站在了陈琛面前,兀自道:“当初可真是侮辱了你发誓的那面党旗了。”

    陈琛抬头,看见是程好,说:“说不上侮不侮辱的了,如今这个世道那么乱,很多都是逼不得已的。”

    程好握紧了手中的饮料,手指发白,她道:“陈琛,你干的那些事就不怕遭报应吗?你怎么为了一己私欲害那么多人呢!”

    “要是有报应,那这舞会上的人手上多少都沾着血吧,”陈琛冷笑,“别跟我说你没杀过人,怎么就不见你遭报应呢!”

    程好抬手就将手中的饮料泼向了陈琛,“陈琛????亏我还以为你还有信仰,真是瞎了眼了!”

    程好转身便走了,陈琛擦掉脸上的饮料,轻轻地叹了口气。

    程好回到了张风生身边,他手上拿着这次接头人给的资料,他递给了程好,道:“据线人的资料上来看,陈琛的确帮着****揪出由组织上派下来的卧底。程好,这人就交给你了。”

    陈琛约程好见面了。陈琛显得很高兴,一见面就搂住了程好,笑道:“程好,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很快就???”

    陈琛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上的一把刀,好像没有感到多疼似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交到程好手里,道:“陈琛,54号,代号深井。组织上头要的、要的名单在这里了,你、你好好藏着,小心那个张???”

    陈琛死了。

    程好回到了住所时,张风生正坐在沙发上,察觉到程好回来了,问:“解决啦?”

    “我现在觉得有些冷啊,你抱抱我好吗?”程好略显虚弱,对着张风生说。张风生连忙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又不是第一次了,别怕!”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你是对的,我所看到的都是对的,可是,我把刀插在了他的胸口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了。我知道事实了,可是有什么用,陈琛死了!就算是要你来陪葬,他都已经死了。”

    程好看着张风生倒在自己面前,很难过的哭了起来。

    我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怀中摸出一幅画卷,摊在手上,再抬头看看人潮中那个不显眼的身影。几经确认,才收好画卷施了个小法术现到那人身边。

    岂料我还未开口,浑身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失去直觉之前,眼前遗留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那与画卷上完全不同的面孔以及面孔上阴桀桀的笑。

    恍惚中有笙歌传来,我一惊,费劲力气撑开眼皮,入目却是让我几不欲生的残忍……

    ……

    师傅离开之后,我已有三百多年未再执笔。三百年,我在世间兜兜转转,看惯人间疾苦,也曾动过恻隐之心,只是最后都被我生生压了下来。

    多少人倾尽身家不远万里来到莽山,只为求一幅可让人长生的画,只是那杆竹笔已被我深埋多年,再未动过。

    直到遇见那只妖。

    在此之前我一直安心享受着那些无知人族的叩拜之礼,听他们口口声声喊着:“神仙画师”“神仙大人”,以至于我都快忘了我是只妖的事实。

    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一惊,她的道行在我之上。因为我受过师傅的点化,这世间很少有同族再能与我匹敌。

    我故作镇定,本想像敷衍那些人一样敷衍她,可她听出我的意图之后,二话不说从怀中摸出一个包袱。

    我心中鄙夷,这世间什么珍宝我没有见过?

    还未等我开口,她便将那东西展开在我面前。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我望着那东西,咬唇不语。

    她倒也耐心,举着那东西半天,面上不见愠色。

    三百年未动笔了,我苦笑一声,三百年了。

    “好。”等我开口时,声音已变得极度沙哑,眼前渐渐模糊。“我要被画者至亲之人的白发,你能做到,我便答应。”

    我冷静下来,轻轻闭上眼睛,任泪珠滑落。

    我没想到,第二日来找我的竟然还是她。只是,一夜之间,满头白发。

    “你竟然……自废功力!”

    ……

    我作画速度极快,隐隐有师傅当年的风范。更何况只是要照着样图描绘而已,便更容易。

    画毕,我双手接过她的报酬,犹豫半天,还是问了出口:

    “他对你……很重要吗?”

    她望向我,缓缓勾唇。

    “是啊,就像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对你来说一样,很重要。”

    我报她一笑。

    “他就是……我的命啊。”

    我听见了,她低喃。

    ……

    我看着眼前血染的人,万箭穿心一般刺痛。

    他似傀儡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画师,自号,抚笙人。

    抚笙人,浮生人。

    我颤抖着手将画卷从怀里摸出来,却不看,只盯着他。

    这是生死结,那只妖给我的。

    定下生死结的人,便是生死相连。

    可我没想到,他竟愿为傀儡只为苟活!

    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师傅割我手指的画面。

    我还怨了他好一阵子。

    不过现在,不会了。

    手腕处涌出的鲜血,远远不及他身上惊心。

    “他就是……我的命啊。”

    还是只得了满地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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