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潇潇的手在空中乱舞,似乎是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潇潇。”夏清浅握住了她的手,凑近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那一天,我原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可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毁灭。还记得我们在闵院的体育馆那天看见的林绍觉的队友吗?”韩潇潇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记得。”夏清浅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隐约觉得韩潇潇接下来要说出口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韩潇潇的嘴角滑过一抹苦笑:“那是一群多可怕的人啊。可是林绍觉……”韩潇潇顿了顿,抽噎着,她似乎是说不下去了。

    夏清浅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她无法想象林绍觉是干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韩潇潇变得这么绝望。本来是多么阳光的人啊,穿着衬衫裙的模样就像蝴蝶一样。如今却是一片死寂。

    抽泣着,韩潇潇继续说:“你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们让他们来帮忙打球赛的吗?是让你,是让清浅你,和他们睡一觉,可是到最后,林绍觉为了保护你,就将我交给了他们。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好多人……我好害怕……我一遍一遍祈祷着,林绍觉会回来,他会回来找我。可是没有,他走了以后他就没有回来过!甚至,还没有打过电话给我问我怎么样了,就连我回到学校以后他也对我视而不见。他一定在想,我是那么脏……那么脏!我也觉得我好脏!那一天晚上,我用洗浴巾不停地搓着我自己的身子,直到红肿,直到皮破,直到碰到水的时候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我好脏,我真的好脏,我受不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死。”

    “后来我想,如果,清浅,如果在他们手上的人是你,如果我是你,林绍觉就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如果是你的话,他怎么会舍得把你交给他们呢?”说完以后,韩潇潇哭得更凶了。

    听完了韩潇潇的话,夏清浅打了个冷颤,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突然很害怕,韩潇潇会突然坐起来,指着她的鼻尖,大声哭喊:“凶手,你这个凶手!”

    原先以为这些事和自己毫无关联,却不曾想所有的事情还是因自己而起,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这让她该怎么面对韩潇潇?”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介意了。又算是多大的事情呢?不过就是陪着一群陌生男人睡了一觉而已!在生死攸关的大事情面前,这都不算是什么事情。”

    韩潇潇越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越让清浅感到自责。

    有多可怕呢?仿佛将你扔进了一个无底洞里,旁边有数不尽的恶狼在嘶吼,想将你生吞活剥了一般,而你却在它们其中,无处可躲。

    “清浅,你别自责,我不怪你了。直到刚刚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你其实一点错都没有,你又能有什么错呢?要是说错在林绍觉,他又能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太爱你。错的只是我自己,我明知林绍觉那么爱你,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他不肯死心。”

    蓦然,清浅又听到了韩潇潇的声音。

    “潇潇……”

    “清浅,若是我死了,就去我寝室的柜子里拿出里面的信转交给林绍觉好吗?那是我这么多年暗恋他所写下的心情。从前,既害怕他知道了又假装不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我的心里也很难过。如今,我就要死了,倒是什么顾虑都没有了。不用再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感觉真好。”

    不等清浅回答,韩潇潇说完以后就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下来。但是有笑意依旧残留在她的嘴角,就像是解脱。

    清浅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眼泪一下子就冲破了防线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她大声的喊着韩潇潇的名字,使劲摇晃着她的身体。可是这个人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韩潇潇的母亲听到了哭喊声也从病房外面进来,推开了夏清浅,抱着自己的女儿大哭。很后悔,没有给自己的女儿最后一点温暖。

    夏清浅跌坐在地上,被摔得生疼,头发凌乱,精心画的妆容也已经哭花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也是愣怔,脸色一阵苍白。恢复平静之后直直地走向了清浅,对她伸出了手:“清浅,起来!”

    发出很大的动静,清浅抬头看着他,却没有任何动作。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气息。再一次见到你,我怎么还是这副狼狈的模样。

    “清浅?”

    清浅不答,看着地面。

    沈逸辰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过于粗暴的动作将她的手腕抓红。

    清浅没有反应,任凭他的动作。

    死亡气息弥漫,笼罩了整间病房。女人还趴在韩潇潇的身上大哭着,沈逸辰和夏清浅呆立在一旁。有护士和医生进来,分开女人和韩潇潇,将韩潇潇的身上盖起了白布,将她推了出去。

    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吼着,哭喊着,拼命挣扎着,却都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消失在视线里,最后哭倒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嘴里还在呢喃着:“不会死的。我们家潇潇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就死了?”

    夏清浅似乎听进去了这些话,突然狠狠甩开了沈逸辰的手,跑了出去。

    清浅跑得很快,仿佛不要命了似的逃跑。不管沈逸辰怎么拼命追赶,始终还是落后了她一截。

    跑过一个拐角,天空突然雷声大作,接着就下起了大雨。清浅的脚步才慢了下来,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脏水中,哭个不停。

    沈逸辰终于追赶上了她,半蹲在她面前:“清浅,站起来。”

    夏清浅还是忍不住了,哭着大喊:“韩潇潇死了,我就是凶手,是我害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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