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贺兰雪
“朝廷新贵，贺兰雪。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那人摇头晃脑道：“听说他从前在军中，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这次奉命来围剿我们小小的朔阳城，我们恐怕在劫难逃了。”</p>
“哎，无论如何，我们先把婚礼办得红红火火，就算打不赢，也先气死他们。”另一个人笑道。</p>
大概在刀口上求生的人，总比平常人乐观一点。</p>
安盈站了一会，忽然转身跑了出去，跑过大门，跑过长廊，一直跑向城楼。</p>
一路上，猩红的嫁衣拖曳着地面，沙尘扑簌，纷扰飞散的丝带，缠绕着那个疾驰的身影。</p>
也不知迈过几千几万级台阶，她终于站在了最高的瞭望台上。</p>
前方暮色皑皑，只看得见驻扎的军队一片绵延的轮廓。</p>
而在那里面，有着贺兰雪。</p>
风拂起安盈的发丝，天空寒星闪烁，城里的烛火摇曳不定。</p>
贺兰，未曾想，我们有一天，会处于这样敌对的地位。</p>
夜渐凉。</p>
追着安盈跑来的守卫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在身后恭敬地提醒道：“伊姑娘，快到吉时了。”</p>
她要代青姨拜堂，抱着青姨的灵牌。</p>
安盈这才收回目光，星光惨淡，漠漠低垂，仿佛一探手，就能摸到，可指尖冰冷，竟是一握之下彻底的虚无。</p>
她与贺兰雪，终究是见不到面。</p>
安盈低头，不明意义地笑笑，然后，转过身，才走了一步，大概是风中的沙粒太多了，泪竟毫无朕兆地流了下来。</p>
可唇角，分明是带笑的。</p>
心中，亦是从未有过的空明。</p>
待她走下第三个台阶时，整个城楼，突然喧哗起来，唢呐，军鼓，鞭炮，一齐大声地鼓噪着，几千名守兵，在墙头上齐齐呐喊，庆祝着这乱世中的姻缘。</p>
然后，她看到了烟花。</p>
“轰”的一声。</p>
民间的礼花，军中用来传递消息的燃烧弹，在同一时间，爆炸，绚烂，美得嚣张而末世。</p>
刚刚从战场中苏醒的人们，满心困惑，却又异常欣喜地看着天空刹那的黎明。</p>
生命便是一场狂欢。</p>
当漫天焰火最是绚烂的时，有两个人同时抬头。</p>
贺兰雪衣角翩跹，站在荒芜的军营边，负手，仰头，面容于是被映得或暗或明，眼眸却越来越黑，深不见底，犹如深渊，一脸看不清的沉静。</p>
而顾隐尘，也在同时，同刻，睁开了眼。</p>
透过敞开的窗户，他看到了人生中最美丽的景象。</p>
一如她的笑靥。</p>
礼乐声中。</p>
安盈缓缓步入。</p>
蓝非离已在堂中。</p>
听到脚步声，蓝非离转过头，看着一身红妆的安盈，眼中不可抑制地闪过惊艳，惊艳与哀伤。</p>
安盈朝他微微一笑，小麦色的皮肤在红色的掩映下，平滑明亮，仿佛能发光似的。</p>
——顾隐尘发现，其实安盈很适合红色，适合所有直接明快的颜色。</p>
安盈看见顾隐尘时，脸上的笑意更浓。</p>
顾隐尘朝她点了点头，身体还是很虚弱，脸色略觉苍白，可是双眼晶亮若星，分外有神。</p>
安盈走向蓝非离。</p>
她的双手捧着青姨的灵牌，复又用红巾盖上。</p>
礼乐声越来越响，当她走到非离身边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p>
蓝非离向她伸出手，接过束在她腰上的红布条，将她引到神坛前。</p>
唱礼的司官已经清了嗓子，待他们站定，便扯着声音吆喝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p>
烟花已散，声音顿歇。</p>
守城门的军士也已疲倦，遥爱望着礼堂的方向，猜测着里面的景象。</p>
“一拜天地！”</p>
唱和声响亮空旷。</p>
夜色凄艳，马蹄声惊碎一地梦寐。</p>
“二拜高堂！”</p>
安盈与蓝非离并肩而立，朝门外的星空盈盈拜下。</p>
顾隐尘坐在离安盈不远的太师椅上，微微斜过身，很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景象。</p>
蓝田则站在顾隐尘之后，脸上含笑，泪已盈目。</p>
红色的蜡烛摇曳不定，映着众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红得近乎透明了。</p>
礼堂之外，传来一阵阵惊慌的呼喝声，只是被礼堂内骤停骤响的礼乐声掩盖，无人注意。</p>
“夫妻交拜！”</p>
最后一个程序，安盈握紧红巾下的灵牌，心中感叹万分，抬眸静静地望着新郎。</p>
蓝非离也同样看着她，眸子一片清明，只是眼睛里的倒影，是安盈，是红妆素裹的安盈。</p>
他们退离一点，然后，面向对方，缓缓地，弯下腰。</p>
“等一下！”暴喝声打破这场行将结束的婚礼。</p>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诧异地望向声音的来处：来人白衣黑马，墨发素颜，五官清俊高洁，如果没有眉眼间些许的忧虑与激乱，几乎所有人都会怀疑，他并不是凡人，而是从九天之上，不小心飞落的人间的神子。</p>
安盈瞠目结舌，愣了半响，才讷讷地唤了一句，“贺兰。”</p>
即使那两字已然出口，安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p>
宛如梦中。</p>
对方则翻身落马，一手执缰，一手扣在腰中长剑上，神情疏淡，安静亦无比慎重地看着她。</p>
是梦吗？</p>
安盈越发迷糊了。</p>
贺兰雪，便在最不可能出现的时间，最不可思议的情形，再次出现在安盈面前。</p>
“你不能嫁给别人，安盈。”在其他人开口询问之时，贺兰雪轻声开口。</p>
语调不高，但是，笃定坚决，让人无法质疑。</p>
安盈怔了怔，抱着灵牌的手，几乎有点不稳了。</p>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p>
梦中贺兰雪，何曾这样真实过？</p>
梦中的贺兰雪，又怎会，有如此清越盈耳的声音？</p>
“过来，跟我走。”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p>
同样，不容置疑！</p>
顾隐尘在见到贺兰雪的第一眼，竟莫名地生出一股敌意，那敌意如此浓烈，无法抵挡，无法抑制。</p>
他的手已经按到了剑柄上。</p>
全身气机绷紧，周身的警戒，几乎出于本能了。</p>
贺兰雪却宛如未察，他面向安盈，说：“过来，跟我走。”</p>
安盈怔怔地看着他，不能言语。</p>
顾隐尘向前踏了一步，他想将安盈拉走，可是，也只是踏了这一步。</p>
然后，他看到了安盈的眼睛。</p>
安盈的目光，从未这样璀璨过。</p>
“哎，无论如何，我们先把婚礼办得红红火火，就算打不赢，也先气死他们。”另一个人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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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盈站了一会，忽然转身跑了出去，跑过大门，跑过长廊，一直跑向城楼。</p>
一路上，猩红的嫁衣拖曳着地面，沙尘扑簌，纷扰飞散的丝带，缠绕着那个疾驰的身影。</p>
也不知迈过几千几万级台阶，她终于站在了最高的瞭望台上。</p>
前方暮色皑皑，只看得见驻扎的军队一片绵延的轮廓。</p>
而在那里面，有着贺兰雪。</p>
风拂起安盈的发丝，天空寒星闪烁，城里的烛火摇曳不定。</p>
贺兰，未曾想，我们有一天，会处于这样敌对的地位。</p>
夜渐凉。</p>
追着安盈跑来的守卫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在身后恭敬地提醒道：“伊姑娘，快到吉时了。”</p>
她要代青姨拜堂，抱着青姨的灵牌。</p>
安盈这才收回目光，星光惨淡，漠漠低垂，仿佛一探手，就能摸到，可指尖冰冷，竟是一握之下彻底的虚无。</p>
她与贺兰雪，终究是见不到面。</p>
安盈低头，不明意义地笑笑，然后，转过身，才走了一步，大概是风中的沙粒太多了，泪竟毫无朕兆地流了下来。</p>
可唇角，分明是带笑的。</p>
心中，亦是从未有过的空明。</p>
待她走下第三个台阶时，整个城楼，突然喧哗起来，唢呐，军鼓，鞭炮，一齐大声地鼓噪着，几千名守兵，在墙头上齐齐呐喊，庆祝着这乱世中的姻缘。</p>
然后，她看到了烟花。</p>
“轰”的一声。</p>
民间的礼花，军中用来传递消息的燃烧弹，在同一时间，爆炸，绚烂，美得嚣张而末世。</p>
刚刚从战场中苏醒的人们，满心困惑，却又异常欣喜地看着天空刹那的黎明。</p>
生命便是一场狂欢。</p>
当漫天焰火最是绚烂的时，有两个人同时抬头。</p>
贺兰雪衣角翩跹，站在荒芜的军营边，负手，仰头，面容于是被映得或暗或明，眼眸却越来越黑，深不见底，犹如深渊，一脸看不清的沉静。</p>
而顾隐尘，也在同时，同刻，睁开了眼。</p>
透过敞开的窗户，他看到了人生中最美丽的景象。</p>
一如她的笑靥。</p>
礼乐声中。</p>
安盈缓缓步入。</p>
蓝非离已在堂中。</p>
听到脚步声，蓝非离转过头，看着一身红妆的安盈，眼中不可抑制地闪过惊艳，惊艳与哀伤。</p>
安盈朝他微微一笑，小麦色的皮肤在红色的掩映下，平滑明亮，仿佛能发光似的。</p>
——顾隐尘发现，其实安盈很适合红色，适合所有直接明快的颜色。</p>
安盈看见顾隐尘时，脸上的笑意更浓。</p>
顾隐尘朝她点了点头，身体还是很虚弱，脸色略觉苍白，可是双眼晶亮若星，分外有神。</p>
安盈走向蓝非离。</p>
她的双手捧着青姨的灵牌，复又用红巾盖上。</p>
礼乐声越来越响，当她走到非离身边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p>
蓝非离向她伸出手，接过束在她腰上的红布条，将她引到神坛前。</p>
唱礼的司官已经清了嗓子，待他们站定，便扯着声音吆喝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p>
烟花已散，声音顿歇。</p>
守城门的军士也已疲倦，遥爱望着礼堂的方向，猜测着里面的景象。</p>
“一拜天地！”</p>
唱和声响亮空旷。</p>
夜色凄艳，马蹄声惊碎一地梦寐。</p>
“二拜高堂！”</p>
安盈与蓝非离并肩而立，朝门外的星空盈盈拜下。</p>
顾隐尘坐在离安盈不远的太师椅上，微微斜过身，很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景象。</p>
蓝田则站在顾隐尘之后，脸上含笑，泪已盈目。</p>
红色的蜡烛摇曳不定，映着众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红得近乎透明了。</p>
礼堂之外，传来一阵阵惊慌的呼喝声，只是被礼堂内骤停骤响的礼乐声掩盖，无人注意。</p>
“夫妻交拜！”</p>
最后一个程序，安盈握紧红巾下的灵牌，心中感叹万分，抬眸静静地望着新郎。</p>
蓝非离也同样看着她，眸子一片清明，只是眼睛里的倒影，是安盈，是红妆素裹的安盈。</p>
他们退离一点，然后，面向对方，缓缓地，弯下腰。</p>
“等一下！”暴喝声打破这场行将结束的婚礼。</p>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诧异地望向声音的来处：来人白衣黑马，墨发素颜，五官清俊高洁，如果没有眉眼间些许的忧虑与激乱，几乎所有人都会怀疑，他并不是凡人，而是从九天之上，不小心飞落的人间的神子。</p>
安盈瞠目结舌，愣了半响，才讷讷地唤了一句，“贺兰。”</p>
即使那两字已然出口，安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p>
宛如梦中。</p>
对方则翻身落马，一手执缰，一手扣在腰中长剑上，神情疏淡，安静亦无比慎重地看着她。</p>
是梦吗？</p>
安盈越发迷糊了。</p>
贺兰雪，便在最不可能出现的时间，最不可思议的情形，再次出现在安盈面前。</p>
“你不能嫁给别人，安盈。”在其他人开口询问之时，贺兰雪轻声开口。</p>
语调不高，但是，笃定坚决，让人无法质疑。</p>
安盈怔了怔，抱着灵牌的手，几乎有点不稳了。</p>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p>
梦中贺兰雪，何曾这样真实过？</p>
梦中的贺兰雪，又怎会，有如此清越盈耳的声音？</p>
“过来，跟我走。”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p>
同样，不容置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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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已经按到了剑柄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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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却宛如未察，他面向安盈，说：“过来，跟我走。”</p>
安盈怔怔地看着他，不能言语。</p>
顾隐尘向前踏了一步，他想将安盈拉走，可是，也只是踏了这一步。</p>
然后，他看到了安盈的眼睛。</p>
安盈的目光，从未这样璀璨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