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那一瞬间
“是什么？”百里无伤瞟了一眼越来越细的绳索，信口问。w w . V m）</p>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她一字一顿，认真而有执拗。</p>
“不知道……兴许吧，毕竟你那么傻，长得也不赖。”百里无伤作势想了想，同样很认真地回答她道：“可归根结底，这个世上，我最喜欢的只是自己而已。”</p>
安盈垂眸，“好。”</p>
她就应了一个字，然后从马车跳了下去，车厢很快失衡，百里无伤也在同时砍断了卡住自己双腿的木栏，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挽住了绑住车辕的绳索，在车厢用千军之势坠入山谷的那一瞬间，他接着绳子断裂时最后的拉力，跃上了平地。</p>
安盈的表情刚刚一松，笑意还没逸上来，却见百里无伤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古怪的苦笑，几乎是下一刻，明明才堪堪脱离险境的百里无伤，好像被什么东西大力地拉扯着，如断弦的风筝一般，倏地被拽落了山谷。</p>
在他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安盈清晰地看到他脚踝处的一根绳子，那原本应该是拴马的缰绳。</p>
那根绳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缠到百里无伤脚踝上的，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p>
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安盈根本没来得及做好任何准备。</p>
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面前已经空无一物的平地，看着不远处近乎壮丽的山川河流，然后，她跑到崖边，趴下来，扒开挡住视线的杂草，探头往底下望去：迅速坠落的车厢，早已经带着那人，落到了云蒸雾绕的山涧深处，又哪里还能看得见半点身影。</p>
“真……窝囊啊。”她面色惨白，手揪着杂草，指节发青，仿佛过了几百年之久，她才想起这样一句不知是哭是笑的话。</p>
而那个人的笑语，犹在耳畔。</p>
他说，“就算我真的容易死，也不至于死得那么窝囊”。</p>
那样一副唯我独尊，无情无义的样子。</p>
可结果，却比窝囊更乌龙。</p>
……事情突兀得，就像假的一样。</p>
安盈就这样一直半跪在悬崖边，心中竟不觉得悲伤，只是麻木中带着一点点钝痛，又不太真切。</p>
山谷依旧云蒸雾绕，黄昏的景致，美得一塌糊涂。</p>
也不知道这样等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极仓促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却见许久未见的乔娜娜小跑了过来，还是如初见一样的红衫，但不知为何，似乎胖了不少。</p>
“安盈！”乔娜娜远远地看见她，一直绷着的脸终于展开了一些，她奔过来，到了安盈面前，刹住了脚。</p>
“门主呢？”她问。</p>
安盈有点茫然地看了看她，又指了指山谷下，“那里。”</p>
乔娜娜怔住，“开玩笑吧？”</p>
安盈无言，脸像罩了一层面具，看不出什么情绪。</p>
乔娜娜的神色也慢慢变得慎重了，她低下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深谷，也呆了半晌，然后勉强笑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p>
“是啊，不好玩。”安盈垂头讷讷地说了一句，身体晃了晃，就要站起来。可是还没有站稳，又好像要跌下去似的，差点也倒下了山谷。</p>
乔娜娜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不过，看乔娜娜的表情，似乎也不太相信。</p>
或者说，逼着自己不去相信。</p>
“我获悉了门主不久前的讯息，说有事需要离开，让你暂代门主，又叮嘱大家都帮着你。”根本不等安盈询问，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安盈，似乎根本顾不上问。乔娜娜自发地叙述道：“我想看看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路找来，在路上遇到了……遇到了海墨，他说，你们可能在这里——不过，门主为什么不在？他到底去哪里了？”</p>
她仍然问着百里无伤的下落，根本不去相信安盈的话。</p>
安盈闻言愣了许久，然后，转头望向已经渐渐看不清晰的暮色，惨淡的容色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就像他所说的，何至于那么窝囊。也许，他真的有点事，需要离开很久，却又不想让我知道。”安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竟再也不看后面一眼，“在他愿意回来之前，我先帮他守住天一门好了。”</p>
乔娜娜不明所以地望着安盈这样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间，又信了。</p>
信了安盈方才的话。</p>
她低下头，在暮色还未燃尽之前，顺着安盈方才的目光，朝下面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令人晕眩的景色，让她的心跳几乎一窒。</p>
真的，真的掉下去了吗？</p>
安盈一直走一直走，她没有留下了身后的动静，脚步很稳，但也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然后，她听见了风一般的“倏”声，她顿足，转身：乔娜娜却已经不在崖边了。</p>
安盈怔了怔，一时间想不出乔娜娜突然消失的原因，她呆了一会，这才听见崖顶传来一个怒喝声，“你到底想干什么！”</p>
安盈折了回去，蹲下来，却见一根从岩石边伸出来的松树枝桠上，摇摇晃晃地挂着两个人。</p>
下面的那个自然是乔娜娜，而此时抓着乔娜娜，紧紧攀住枝桠的人，却是海墨。</p>
安盈只愣了一瞬，很快便想通了来龙去脉。</p>
敢情，是乔娜娜掉了下去，被一直跟在她后面的海墨及时抓住了。</p>
可是，她什么会掉下去呢？</p>
安盈回回神，望着气急败坏的海墨，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吗？”</p>
“你说呢！”海墨现在简直像吃了火药，逮到人就是一阵凶。</p>
想来刚才的怒喝，也是他发出来的。</p>
安盈想了想，转身解下原本被百里无伤系在树桩上的绳子，那绳子已经断了，只剩下挂在树干上的一小截，不过，这一小截的长度，已经足够海墨上来了。</p>
他们并没有完全离崖边太远。</p>
手摸着那根绳索的时候，安盈心中又是大恸，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淡淡，她似乎并不想回味百里无伤出事的事情，简直连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一并没她自发地抹消了。</p>
海墨借着安盈垂下去的这根绳索跃了上来，他刚刚站稳，便伸手去扶乔娜娜，乔娜娜却冷冷地推开他，并不领情。</p>
海墨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然后，他有点落寞地垂下手，目光移向远处。</p>
“你果然……是喜欢他的。”他低低地说。</p>
乔娜娜没有看海墨，也没有接话。</p>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她一字一顿，认真而有执拗。</p>
“不知道……兴许吧，毕竟你那么傻，长得也不赖。”百里无伤作势想了想，同样很认真地回答她道：“可归根结底，这个世上，我最喜欢的只是自己而已。”</p>
安盈垂眸，“好。”</p>
她就应了一个字，然后从马车跳了下去，车厢很快失衡，百里无伤也在同时砍断了卡住自己双腿的木栏，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挽住了绑住车辕的绳索，在车厢用千军之势坠入山谷的那一瞬间，他接着绳子断裂时最后的拉力，跃上了平地。</p>
安盈的表情刚刚一松，笑意还没逸上来，却见百里无伤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古怪的苦笑，几乎是下一刻，明明才堪堪脱离险境的百里无伤，好像被什么东西大力地拉扯着，如断弦的风筝一般，倏地被拽落了山谷。</p>
在他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安盈清晰地看到他脚踝处的一根绳子，那原本应该是拴马的缰绳。</p>
那根绳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缠到百里无伤脚踝上的，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p>
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安盈根本没来得及做好任何准备。</p>
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面前已经空无一物的平地，看着不远处近乎壮丽的山川河流，然后，她跑到崖边，趴下来，扒开挡住视线的杂草，探头往底下望去：迅速坠落的车厢，早已经带着那人，落到了云蒸雾绕的山涧深处，又哪里还能看得见半点身影。</p>
“真……窝囊啊。”她面色惨白，手揪着杂草，指节发青，仿佛过了几百年之久，她才想起这样一句不知是哭是笑的话。</p>
而那个人的笑语，犹在耳畔。</p>
他说，“就算我真的容易死，也不至于死得那么窝囊”。</p>
那样一副唯我独尊，无情无义的样子。</p>
可结果，却比窝囊更乌龙。</p>
……事情突兀得，就像假的一样。</p>
安盈就这样一直半跪在悬崖边，心中竟不觉得悲伤，只是麻木中带着一点点钝痛，又不太真切。</p>
山谷依旧云蒸雾绕，黄昏的景致，美得一塌糊涂。</p>
也不知道这样等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极仓促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却见许久未见的乔娜娜小跑了过来，还是如初见一样的红衫，但不知为何，似乎胖了不少。</p>
“安盈！”乔娜娜远远地看见她，一直绷着的脸终于展开了一些，她奔过来，到了安盈面前，刹住了脚。</p>
“门主呢？”她问。</p>
安盈有点茫然地看了看她，又指了指山谷下，“那里。”</p>
乔娜娜怔住，“开玩笑吧？”</p>
安盈无言，脸像罩了一层面具，看不出什么情绪。</p>
乔娜娜的神色也慢慢变得慎重了，她低下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深谷，也呆了半晌，然后勉强笑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p>
“是啊，不好玩。”安盈垂头讷讷地说了一句，身体晃了晃，就要站起来。可是还没有站稳，又好像要跌下去似的，差点也倒下了山谷。</p>
乔娜娜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不过，看乔娜娜的表情，似乎也不太相信。</p>
或者说，逼着自己不去相信。</p>
“我获悉了门主不久前的讯息，说有事需要离开，让你暂代门主，又叮嘱大家都帮着你。”根本不等安盈询问，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安盈，似乎根本顾不上问。乔娜娜自发地叙述道：“我想看看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路找来，在路上遇到了……遇到了海墨，他说，你们可能在这里——不过，门主为什么不在？他到底去哪里了？”</p>
她仍然问着百里无伤的下落，根本不去相信安盈的话。</p>
安盈闻言愣了许久，然后，转头望向已经渐渐看不清晰的暮色，惨淡的容色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就像他所说的，何至于那么窝囊。也许，他真的有点事，需要离开很久，却又不想让我知道。”安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竟再也不看后面一眼，“在他愿意回来之前，我先帮他守住天一门好了。”</p>
乔娜娜不明所以地望着安盈这样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间，又信了。</p>
信了安盈方才的话。</p>
她低下头，在暮色还未燃尽之前，顺着安盈方才的目光，朝下面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令人晕眩的景色，让她的心跳几乎一窒。</p>
真的，真的掉下去了吗？</p>
安盈一直走一直走，她没有留下了身后的动静，脚步很稳，但也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然后，她听见了风一般的“倏”声，她顿足，转身：乔娜娜却已经不在崖边了。</p>
安盈怔了怔，一时间想不出乔娜娜突然消失的原因，她呆了一会，这才听见崖顶传来一个怒喝声，“你到底想干什么！”</p>
安盈折了回去，蹲下来，却见一根从岩石边伸出来的松树枝桠上，摇摇晃晃地挂着两个人。</p>
下面的那个自然是乔娜娜，而此时抓着乔娜娜，紧紧攀住枝桠的人，却是海墨。</p>
安盈只愣了一瞬，很快便想通了来龙去脉。</p>
敢情，是乔娜娜掉了下去，被一直跟在她后面的海墨及时抓住了。</p>
可是，她什么会掉下去呢？</p>
安盈回回神，望着气急败坏的海墨，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吗？”</p>
“你说呢！”海墨现在简直像吃了火药，逮到人就是一阵凶。</p>
想来刚才的怒喝，也是他发出来的。</p>
安盈想了想，转身解下原本被百里无伤系在树桩上的绳子，那绳子已经断了，只剩下挂在树干上的一小截，不过，这一小截的长度，已经足够海墨上来了。</p>
他们并没有完全离崖边太远。</p>
手摸着那根绳索的时候，安盈心中又是大恸，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淡淡，她似乎并不想回味百里无伤出事的事情，简直连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一并没她自发地抹消了。</p>
海墨借着安盈垂下去的这根绳索跃了上来，他刚刚站稳，便伸手去扶乔娜娜，乔娜娜却冷冷地推开他，并不领情。</p>
海墨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然后，他有点落寞地垂下手，目光移向远处。</p>
“你果然……是喜欢他的。”他低低地说。</p>
乔娜娜没有看海墨，也没有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