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还是秦微的意思。

    她希望自己的势力,可以由自己从头培养!而不是半路接管别人的劳动成果。

    一则是因为,顺手牵羊这事,实在不地道。二来是别人带出来来的人,哪有亲自带出来的顺手?!

    “陶宇。”

    陶宇愣愣的报上了名字,严木辛目光微动了一下,“你姓陶?陶成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哥。”

    陶宇中规中矩地答道,严木辛一张冰冷的俊脸上,难得得多了一丝笑容:“我为什么没听他提起过你?”

    陶成,严木辛的左膀右臂,亦是帮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然而这位陶堂主跟随自己多年,自己居然不知道他还有个弟弟?!

    “我哥他嫌我做事太憨,不懂变通,所以……我就一直在帮中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陶宇不禁窘迫地笑笑,憨厚的一张脸微有些涨红。

    秦微抿唇一笑,站起身来,“就你了!今后跟着我,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陶宇茫然地看这秦微。

    秦微轻笑答道:“做我的属下。”

    属下?!

    她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此时,不仅是陶宇一人蒙圈了,在场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失声大笑。

    “陶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严老大说要你们在这里见一个人?”秦微清秀的小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波澜不惊。

    “正是。”

    陶宇点点头,可是这跟属下不属下有什么关系?

    众人好奇的盯着秦微,几乎静待少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下一句话。

    在一群人或质疑或嘲讽的目光中,秦微报以淡淡一笑,平静的声音宛若平地炸雷,“那个人就是我。”

    那个人、就是我……

    众人脑海中轰地懵了,顿时都是一副世界观崩塌的表情。

    何止崩塌!

    他们的世界观被碾压了,被倾轧了,被滚滚惊雷轰得渣都不剩了!

    嗷嗷嗷,这个世界玄幻了!

    这个文弱秀气的少女,居然就是老大要他们见的人?!

    “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秦微中气十足地笑着说道,水眸中流光明艳。灵动狡黠的少女,顿时令天地失色。

    陶宇魔怔片刻,下意识地点点头。

    “好,”秦微轻笑,水眸一眯,抬手指向了人群中的另一名男子,“还有你!”

    女孩慵懒如猫儿的眸子眯起,被点到的那人,却分明感觉到了少女眸中的凌厉。

    那人身子一震,撇撇嘴低声道:“我不愿意。”

    声音明显有些不屑,那人吊儿郎当地斜睨一眼秦微,似乎并不把少女放在眼里。

    嗯?

    看来她猜得不错!

    “不愿意?”秦微轻轻勾唇,浅浅的笑意看得那人不禁有些愣。

    秦微淡淡起身,云淡风轻的笑意不改,“我们立个赌约可好?一月以后,你若心悦诚服,以后便留在我身边,你若仍然心有不甘,那么我保证你完好无缺地回来!”

    少女平静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声音不大却极有力度。刹那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那名男子。

    男子接触到众人夹枪带棒的目光,不禁缩了缩脖子,一时间大为窘迫。

    这样一来,他反倒成了火坑上的鸭子,前后左右不是人。

    少女言语中的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若是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拒绝,丢的不仅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更是丢了整个帮派的脸!

    被秦微似笑非笑地目光一扫,那人更是受了刺激。他攥紧了拳头,挣扎片刻后低吼一声:“我同意。”

    “好,这才像个男人。”

    少女掩唇一笑,回头看向严木辛,水眸中笑意明艳:“严老大,人我可就带走了!?”

    对上那般明媚清澈的目光,严木辛有一刹那的失神。落寞的情绪渐渐汇聚成河,他最终麻木的点头,沙哑的声音有些木讷:“去吧。”

    心口的触痛缓缓蔓延,不甚明晰,纵然掩盖的再好,却分明骗不了自己。

    *

    京城,顾家。

    书房中阴云密布,一人脸色阴沉坐在书桌前,对面沙发上两个年轻女子则如坐针毡,面色惴惴不安。

    桌前的老者,脸色比火山灰还难看几分,整个人颇有种活火山爆发的冲动。

    两个女人,一个是被秦八打晕在国道上的顾舒,另一个,则是被顾家从国安局强行召回的顾霜。

    “一群废物!”

    老者大掌的骨节被捏得咯嘣直响,怒斥一声后猛地起身,“哗啦——”掀翻了眼前的书桌。

    一旁的管家吓得一哆嗦,望着老爷青黑的脸色,顿时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顾舒和顾霜二人下意识的身子发抖,眼看着桌子轰然倒下,身子向后一缩,却没有一人敢动弹半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嗯?区区一个严木辛,给我整出来这么多的幺蛾子!”老者勃然大怒,一把拽住了顾舒的衣领,一手把人抵在墙上。

    顾舒的脖颈被死死按住,胸腔中的空气瞬间被抽空。面色惨白的吓人,额头上不断有都汗珠涔涔滚下。

    “家主,”顾舒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方才勉强说出了两个字,老者手劲一松,眼神却依旧冷得吓人,“说!”

    “严木辛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个狠角色,属下……”

    老者漠然一声冷笑,笑意未达眼底,“所以怎么了?所以你们一群人就昏在国道上吹了一晚上冷风?!我一张老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顾舒浑身一震,心中莫名涌上一阵恐惧。

    是谁?!

    是谁把消息带回来的!

    这种事情让家主知道了,她还有的活吗?!

    “我且问你,自从得到了他在襄市的消息,我让你带人去解决,到现在几年了,啊?”

    老者怒气正盛,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桌案上顿时落下了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

    顾舒浑身战栗,目光躲闪,终于颤巍巍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老者一双精明的老眼中寒光乍现,声音冷到了骨头里,“呵呵,五年了?五年你连区区一个毛头小子都抓不回来,我要你还有何用?!”

    “家主!”

    老者话音未落,顾舒瞳孔一缩,一张脸顿时惨无人色,“家主,我保证不会了!这次是个意外……绝不会再有下次!”

    “下次?”老者笑的讽刺,阴鹜的目光盯出了顾舒一身冷汗,“顾舒,我警告你!那个小子若是三个月之内再不给我带回来,你等着被处置就行了!”

    顾舒忙不得地慌乱点头,直觉得脖颈一松,重重喘着粗气。

    还没缓过一口气,身边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只见顾霜捂着脸,神色惊恐地倒在地上。

    顾霜的左半边脸,被老者一巴掌打得火辣辣的肿了起来,唇边有鲜血流下,偏生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你是不是以为,有个国安局就是你的保护伞?”

    顾崇云阴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霜猛一哆嗦,瞳孔片刻涣散片刻后慌乱摇头。

    “呵呵,不是?”顾崇云霍然起身,雷霆般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顾霜被压着动弹不得,眸中的恐惧无限放大。她的下巴被狠狠捏住,痛得几欲昏迷。

    “我问你,顾家命令你回来,这是第几次了?”顾崇云威严的声音再次炸响,顾霜痛得眼前一片模糊,哪还有气力回答他的质问?!

    “不说是不是?好,我替你说!第四次!”

    顾崇云额上青筋暴起,近乎咆哮的怒吼道。

    下颚陡然一阵钻心的疼痛,顾霜痛得几乎晕厥,却是在顾崇云内息的压制住下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家……主,我知道……错了!”

    顾霜漂亮的脸蛋疼得扭曲,声音断断续续,方才挤出了一句话。

    顾崇云一声冷哼,胳膊向外一甩,顾霜的侧脸重重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七荤八素的疼痛再次把她的神志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

    下颚痛得如同烈火炙烤,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偏偏却连晕过去都不能。

    顾崇云一脸怒容,神色阴沉地坐回了太师椅上。

    余怒未消,书房门外却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进来。”

    顾崇云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门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推门走了进来。

    书房内此时一片狼藉,书桌倒地,茶杯碎落一地。男子惊得一哆嗦,再看到痛得满身冷汗的顾霜和形容狼狈的顾舒,整个身子都有些战栗。

    男子手中抱着一个大箱子,被密封得严严实实,不安地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顾崇云目光一扫,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悦地道:“这是什么?”

    “回家主,这是……这是秦家小姐派人送来的。”

    那人低着头说完一句话,声音有些结巴。

    话落,那人偷偷瞄一眼顾崇云的脸色,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实在不是他怂,家主身上的气场简直太可怕,他几乎要受不住了好吗?!

    “秦家小姐?”顾崇云眉头皱的更深,声音中满是狐疑,“他送东西来做什么?东子,打开看看!”

    哼,他还就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是。”管家应了一声,上前去撬开了严丝合缝的箱子。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酸臭气味顿时占据了整个书房。顾崇云脸色变了,由黑转绿,战战兢兢的男子嗅到这一丝腐烂的臭味,脸色一白,拼命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大着胆子抬眼一看。

    “啊——!”

    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陡然从书房中传出,惊飞了别墅外一树的乌鸦。

    男人跌坐在地,吓得瞳眸涣散,魂不附体地哆嗦着,口齿都有些含混不清,“鬼……鬼,死人了!死人了!”

    管家看清箱子中的情况后,脸色顿时惨淡的吓人,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胃里吃下去的食物像是被狠狠搅动一般,几乎压制不住向上翻涌的冲动!

    真他妈的……

    太恶心了!

    管家想哭,什么秦家大小姐,能不能不要这么凶残?!大姑娘一个这么彪悍,小心嫁不出去!

    顾崇云猛然发现,气氛似乎不对劲。

    于是板着脸走上前去,脚步重重踩着地板,几乎能将地面踩出坑来。然而,当看清眼前令人阵阵作呕的东西后,饶是顾崇云历尽风浪,也是两眼一抹黑,脚下如同踩了棉花。

    “噗……哇……”

    终于有人忍不住猛地呕吐起来,一人开了头,书房内脸色发绿的几人纷纷抱头狂呕,几乎想把三天三夜吃的东西通通吐个干净。

    就连顾崇云,此时也顾不上家主的威严,扒着门框猛吐起来。知道胃里几乎空空如也时,顾崇云方才缓过一口气来,铁青着一张脸怒吼道:“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些肮脏玩意扔出去!马上扔出去!”

    尼玛……还要不要人活了!

    呜呜呜,哪路神仙大发慈悲,来拯救一下他们的胃口。

    硕大的木箱中,尸体腐烂的气味混杂着血腥味儿不断向外翻涌。

    只见那箱子中,静静放着八个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头!

    人头……

    血肉模糊……

    爬满了白色蛆虫的人头……

    顾家万分狼狈,由内而外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秦家大宅的门外,修长妙曼的身影静静立着,似乎有些踌躇。

    秦芜看着眼前的别墅大门,精致姣好的面容少见的有些发怵,一阵纠结,又一阵头疼。

    呃……

    她是进门、还是不进门?

    仅仅是现在站在门外,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自家爷爷从容不迫的面孔之下,包藏着怎样的怒意滔天。

    如果……她现在进门……会不会被口水淹死……

    秦芜再次看一眼自家大门,吞了下口水,一闭眼睛开了门。

    得!她豁出去了!

    身后一众人自觉跟上,整齐划一地低着头,看着自家大小姐壮士断腕一般地推门而入,他们的内心是悲怆的!

    那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回来了。”

    温婉柔和的女子声音响起,秦芜一愣,一抬眸,看到了笑意盈盈正起身的女子。

    女子气质温婉秀丽,颇有种江南美人的味道。妍丽柔美的女子,身上有种温柔而和煦意韵,站在这样的女子面前,江南人家小桥流水,恍如昨夕,近在眼前。

    一举一动优雅得体,平淡温和的女子虽有豪门主母的身份,却极易让人亲近。女子的皮肤极为细嫩,水润饱满,白皙如同剥去外壳的鸡蛋,细腻而柔滑。

    若是忽略掉眼角隐约的皱纹,女子看上去是不足三十岁的年纪。若说她已年过四十,恐怕没人会相信。

    “婶婶。”秦芜低低唤了一声,神色间有些惶恐不安,“爷爷他……”

    “让你去书房找他。”

    林瑜有些无奈地笑笑说道,抬眼看了看楼上的方向,轻声道:“顺着老爷子的意思来,别再惹他生气了。”

    秦芜的动作明显一顿,目光中的神色瞬间生无可恋。

    去书房……

    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撞墙……

    秦芜面色悲壮的朝楼上走去,林瑜递给自家侄女一个怜悯的目光。

    想想老爷子得到消息时黑成锅底的脸色,林瑜轻轻摇头,不禁哑然失笑。片刻失神之后,心中却也涌上疼痛,目光中顿时出现了一丝脆弱不安的情绪。

    如果她的微微没有出事,现在也该这般大了……

    秦芜放轻脚步,一步一磨蹭地缓缓走到书房门口。一只手悬在半空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门内老者的声音却已经传了出来:

    “秦芜?进来。”

    嘎——?!

    秦芜大为窘迫,书房内传出来的四个字,不痛不痒断了她的逃生之路……

    平素冷艳清淡的秦家大小姐顿时囧了,清秀娇美的小脸一阵红白交织,低着头推开门,惴惴不安地走进书房,不敢直视上首老人的目光。

    “嗯,回来了?”

    一身白色唐装的老者笑得慈祥,晨练衣服上的暗绣流云纹熠熠发亮,然而秦芜却听得一身冷汗,声音低若蚊吟:“嗯。”

    “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老者笑眯眯的问道,神色和蔼,“今晨顾家书房里闹得厉害,听说是被送去了一箱子死人头。”

    “……”

    呃……秦芜一时语塞,迅速抬眼瞅一下自家爷爷的神色,不禁有些无语。

    消息传得这么快?

    秦老爷子好脾气的笑笑,“据说,还是打着秦家小姐的旗号送去的。”

    秦芜脑中轰得一懵,愣愣看着自家爷爷,语气有些难于启齿,“您都知道了?”

    秦老爷子笑着点点头,靠在太师椅背上,面色淡定,“是你干的?”

    某只小妮子楞了一下,乖乖点头。

    “干得不错,这才像我孙女!”秦老爷子笑呵呵地道,却是忽然话锋一转,杀了秦芜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来说说,这次为什么自己去了云滇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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