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怕刚从心底浮上来,就被宋辞粗暴的镇压下去。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陷入困境就惊慌失措的少年,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否则他也不会明知安旭对自己怀有不轨之心还敢约对方出来。

    安旭把手从门锁上收回来,笑着向宋辞走过来。

    “上个厕所怎么上这么久?旭哥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宋辞把擦手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语气淡淡地说:“肚子不舒服,所以久了一点。你要上厕所吗?我先出去了。”

    刚抬腿要走,安旭已经大踏步上前,径直撞上宋辞,转眼间就把宋辞的身体禁锢在了他和洗手台之间。

    宋辞身上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安旭有一瞬间的迷醉,他急忙稳住心神,堆起一个猥琐的笑,故意俯身凑到宋辞耳边,用被烟熏坏了的粗嘎嗓音说:“我不想上厕所,我想上你。”

    潮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的皮肤上,激起一阵令人恶心的颤栗,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脖子上爬。宋辞的后腰抵在大理石台上,身子尽力往后仰,和安旭拉开距离,可这样一来,下半身不可避免的贴紧,宋辞感觉到安旭腿间那物正硬邦邦的顶着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的那点食物叫嚣着想往外吐。

    宋辞极力克制着生理上的不适,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公共场所,请你放尊重点。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被人撞见,不觉得丢脸吗?”

    安旭小幅度的顶着胯在宋辞身上磨蹭,不时从喉间溢出短促的呻-吟。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观察过了,整个餐厅加上我们只有三桌,一桌已经在结账了,一桌刚上菜,我们可以在这儿打个短炮,不会有人打扰的。”

    宋辞冷眼看着安旭,沉声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安旭抬手想摸他的脸,被宋辞偏头躲开了,安旭也不在意,顺手撑在洗手台上,笑着说:“宋辞,别逼我对你用强。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被你勾住了。你在男色时代上班的那段时间,我挖空心思对你好,你都忘了吗?只要你肯从了我,我保证以后会对你更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吗?”

    宋辞直视着他,说:“就算我愿意,有个人也不会同意。”

    “谁?”安旭用轻蔑的语气说:“李焲?”

    宋辞故意停顿两秒,说:“秦颂。”

    听到秦颂的名字,安旭脸色微变。

    他差点儿忘了,当初秦颂是看上了宋辞的,至于后来有没有得手,他却不知道。

    宋辞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继续说:“我是秦颂的人,你如果想碰我,只怕得先征求他的同意。”

    “你别指望用秦颂来压我!你当旭哥我是被吓大的吗?”安旭的脸上浮起稀薄的怒意,“对,秦颂是看上过你,但他身边的男孩从来都呆不过三个月,现在半年多都过去了,就算他玩过你,只怕也早撩开手了。”

    “果真是你说的这样吗?”宋辞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举到安旭面前,“你敢不敢让我打电话验证一下?你放心,我绝不会求救。”

    安旭心里顿时没了底。

    秦颂他是惹不起的,如果宋辞真是秦颂的人,那他是碰也不敢碰的。

    犹豫片刻,安旭说:“你打吧。别忘了,李焲还在我手下干活,如果你敢出卖我,我就玩死他。”

    宋辞眼里冷光一闪,顿时让安旭心中一凛。

    但他什么也没说,径自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秦颂的号码,拨过去,然后打开免提。

    嘟嘟几声过后,电话接通。

    “宋辞。”秦颂的声音似乎很愉悦,“这是你第三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宋辞看了安旭一眼,说:“有人想和我发生关系,你同意吗?”

    “这话问得妙极。”秦颂说:“你这是在间接认证我对你的所有权吗?”

    宋辞没时间和他废话,只问:“你同意吗?”

    秦颂沉默两秒,说:“我在性-爱方面是很开明的,从不拘束我的伴侣。只要你愿意,我无所谓。”

    宋辞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原以为秦颂是一个独占欲极强的男人,绝不允许自己的猎物被侵犯分毫。

    把秦颂当枪使的计划骤然落空,但宋辞却并未陷入绝望。

    既然无法用言语解决,那就只能动手了。

    “好的,我知道了。”

    不等秦颂再说什么,宋辞径自挂了电话。

    安旭暗暗长出一口气,再次贴近宋辞,说:“既然秦颂已经同意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下面已经硬成铁棍了,再憋下去就该爆了。”

    宋辞兀自从容的把手机收进牛仔裤口袋里,停顿三秒,抽回手时,手里赫然握了一把精巧的弹-簧-短-刀。他不动声色地推动按钮,雪白的刀锋无声弹出。

    安旭正要低头亲宋辞,突然感觉左腹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低头看去,就见一把小刀正抵在他身上。

    夏天的衣服极薄,小刀又极锋利,轻易就刺破布料舔上皮肉,饮了一口血。

    宋辞手上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只把刀尖刺进去,制造出不容忽视的痛感,却不会有什么严重的伤害。他并不想要安旭的命,他只是想起到恫吓的作用,让安旭不敢肆意妄为。

    安旭瞬间就怂了。

    他没想到宋辞看上去柔弱可欺,实际上却如此难以揉捏。

    “放开我。”

    宋辞的声音不带一点儿温度,吐出来的字像冰碴一样砸在安旭脸上。

    安旭急忙站直身体,下面早就被吓软了,双腿还微微发着抖。

    说起来,安旭在夜总会那种最易滋生暴力的温床里混迹多年,见过的流血事件也不算少,但那流的都是别人的血,他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根,上下嘴皮一碰支使别人去打去杀就行。当刀真正捅到他身上的时候,安旭才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类的都他妈是屁话,什么都没有命来的重要。

    “宋辞,你这是干什么?旭哥只是想和你亲近亲近,就算你不愿意,也犯不着拿刀捅我的肾吧?”安旭赔着笑脸说:“旭哥我可还没后呢,你这一刀捅进去我下半辈子可能就废了。乖,快把刀收起来,好吗?你长这么好看,舞刀弄枪的不适合你,咱们有话好好说。”

    宋辞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被安旭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他手腕用力,把刀尖又送进去半分,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想上我吗?来呀。”

    安旭假模假式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笑着说:“酒足饭饱思淫-欲,哥哥我这不是一时被淫-欲冲昏了头脑吗?你就当我是一时糊涂,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宋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安旭的一举一动,以防他反扑。

    安旭有心无胆,只能委曲求全,可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宋辞却不为所动,步步紧逼,迫着他往洗手间门口走去。

    刚倒退着走了两步,门口突然传来转动把手的声音,转了两下没转开,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好像是在撞门。

    宋辞被那声响吓了一跳,稍一晃神,就被安旭钻了空子,握刀的手被钳住,立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仿佛腕骨被捏碎了一般。

    事实上,宋辞也就是占了先发制人的上风,若论力气,他一个瘦弱的高中生怎么可能跟人高马大的安旭相提并论。但被安旭这么一激,宋辞也骤然发了狠,强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把刀死命往前送。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安旭也是恶向胆边生,发了疯似的掰扯宋辞的手腕,宋辞终是拗不过他,被安旭夺了刀,又被顺势甩了出去,后脑勺刚好撞到墙上,眼前一黑,就顺着墙软倒下去。

    安旭把刀掼到地上,一手捂住左腹上的伤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委顿在地的宋辞跟前,抬脚就往他身上踹,边踹边骂:“操-你妈-逼!贱货!想弄死老子?来呀!有种你来啊!操-你妈!骚-逼!”

    宋辞从短暂的眩晕中恢复过来,看准时机,猛地抱住安旭踹过来的腿,安旭骤然失了平衡,后仰着往地上倒去。

    就在安旭砸到地上的一瞬间,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砰地一声撞到墙上。

    宋辞循声看过去,透过因为疼痛而溢出来的泪水,模糊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似乎……是秦颂。

    男人扫了一眼洗手间里的情形,疾步朝靠墙坐着的宋辞走过去,蹲下身,问:“你没事吧?”

    真的是秦颂。

    就算宋辞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得出他的声音。

    秦颂有一把很具辨识度的嗓音,磁性,低沉,微哑,就好像大提琴的声音。

    可是,秦颂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宋辞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和安旭一起吃饭的事。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宋辞艰难的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秦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回转身,一脚把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安旭再次踹趴到地上。这还不算完,他弯腰揪着安旭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照着他的脸一拳挥过去,安旭直接被打飞出去,撞到小便器上,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秦颂迈着长腿走过去,安旭慌忙爬起来跪到地上,对着秦颂砰砰磕头,边磕边嚎:“秦少,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他把几句车轱辘话嚎了好几遍,秦颂才在他面前蹲下来,一把薅住他抹了半斤发胶的头发,迫使他仰起鼻青脸肿的脸,阴恻恻地说:“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人都敢动。”

    安旭原本就算不上英俊的脸如今更是惨不忍睹,鼻涕夹杂着鼻血一个劲往下淌,甚至还流进了嘴里。

    他一边吐着血沫,一边像条丧家野狗似的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秦少放我一条生路,求求你。”

    秦颂嫌恶的丢开他,站起身来,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的洗手,“放不放你我说了可不算,得看宋辞的意思,你得罪的是他,又不是我。”

    安旭便连滚带爬的来到宋辞跟前,口齿不清地说:“宋辞,看在以前我帮你不少的情分上,你就让秦少饶了我这一回吧!”

    宋辞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他只是想打探点儿消息罢了,到头来却酿出一场血光之灾。

    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好奇害死猫吧?

    宋辞下意识地往后退,倒不是怕,只是嫌恶,想离安旭远一点,可他背后是墙,根本无处可退,只得侧了侧身子,说:“今天发生的事,如果让第四个人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不等宋辞说完,安旭已经抢先道:“如果我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别人,就叫我不得好死!”

    宋辞沉默两秒,说:“还有,不要为难我哥。”

    安旭忙说:“你放心,绝不会发生那种事,你是秦少的人,我为难你哥不就是和秦少过不去吗?”

    他这副欺软怕硬的小人嘴脸真是令人作呕,宋辞偏头不再看他,低声说:“你走吧。”

    安旭如蒙大赦,一秒也不多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跑了。

    秦颂洗完手,用擦手纸擦干,信步走到宋辞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不错嘛,学会狐假虎威了。”顿了顿,问:“站得起来吗?”

    宋辞不吭声,反手扶墙,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他不想在秦颂面前示弱。

    可他刚才撞了头,又被安旭发疯似的拳打脚踢了一顿,只觉得全身上下散架似的疼,刚站起来一点就支持不住了,挨着墙往地上滑。

    秦颂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温婉向宋辞科普过,这种抱法叫公主抱。

    虽然厌恶和秦颂的肢体接触,宋辞却没有徒劳挣扎,因为他已经认清现实,如果没有秦颂的帮助,他可能都没办法离开这个洗手间。

    他安静的呆在秦颂的怀抱里,脸却执拗的向外偏着,不愿依靠秦颂的胸膛。

    秦颂也不急着走,低头看着怀里的宋辞,虽然形容狼狈,却依旧美得惊人,让人忍不住生出邪念。

    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趁着姿势之便在宋辞腰上摸了一把,立即得到一个冰冷嫌恶的眼神。秦颂浑不在意,勾唇一笑,说:“你太瘦了,抱着跟个纸片人似的,八级风都能把你吹跑。我喜欢稍微有肉一点儿的,抱起来才舒服。”

    宋辞不想接话,也没有力气接话。

    他收回目光,却看见一个男人走进了洗手间,立即转头把脸埋进了秦颂怀里。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

    秦颂的表情立即愉悦起来,这才抱着宋辞离开洗手间,从那个男人身边路过的时候,还十分流氓地吹了一记口哨。

    他就这样抱着宋辞,迎着各式各样的目光,穿过餐厅,坐电梯下楼,来到停车场,把宋辞塞进了车里。

    秦颂绕到驾驶席,问:“伤到哪儿了?”

    “没有。”宋辞说:“麻烦秦总送我回公司,谢谢。”

    秦颂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径自发动汽车,疾驶而去。

    沉默许久之后,还是秦颂主动开口:“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宋辞当然好奇,但他绝不会开口问,就算现在秦颂主动提起,他也是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态度。

    秦颂恨得牙痒痒,暗骂自己犯贱,被一个小屁孩牵着鼻子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他要是不开口,恐怕宋辞永远不会主动和他说一个字,所以只能热脸去贴冷屁股。

    秦颂自顾自说:“你等电梯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那部电梯前站着,可你没看见我。”

    原来是这样。

    宋辞走路从来不会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也属正常。

    秦颂又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说的那句话……不是真的。只要是我秦颂的东西,谁都甭想碰一根手指头,天王老子也不行。”

    宋辞果然没有猜错,秦颂的确是个独占欲强到可怕的人。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五分钟,宋辞发现秦颂走的不是回公司的路,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秦颂说:“看医生。”

    “不用了。”宋辞说:“我要回公司。”

    秦颂自然不会听他的。

    宋辞也不再和他多费唇舌,安静地窝在真皮座椅里,扭头看着窗外乏善可陈的街景。

    但宋辞慢慢发现,这依旧不是去医院的路,因为没有医院会开在荒僻的郊外。

    纵然如此,他也懒得再问什么,因为知道不会得到答案。

    最终,汽车驶进了位于东郊的一座豪华别墅。

    花园,泳池,喷泉,和电视剧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宋辞顿时不安起来。

    这里应该是秦颂的家吧?他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汽车在楼房前面的空地停下来,秦颂推门下车,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不由分说地把宋辞抱了出来,霸道又强势。

    “我可以自己走。”经过这一路,宋辞已经恢复了很多。

    秦颂却充耳不闻,迈动长腿大步向前。

    宋辞知道多说无益,挣扎也是白费,只得极力维持镇定,不让秦颂察觉他的胆怯。

    自然有人出来迎接。

    秦颂吩咐:“打电话让徐医生立刻马上过来一趟。”

    来人应了声是,自去办事。

    秦颂抱着宋辞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卧室,宋辞急急开口:“不要把我放到床上!”

    秦颂顿住脚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美人,用戏谑的口吻说:“怎么?怕我吃了你吗?”

    宋辞避开他的目光,沉默两秒,说:“我身上脏。”

    宋辞身上的确挺脏的,白t恤上有好几个黑色的脚印。

    秦颂没说什么,调转脚步,把宋辞放在了靠落地窗的真皮沙发里,随口说:“在医生来之前,你最好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这是对医生起码的尊重。”

    宋辞早就想洗澡了。

    他有洁癖,在洗手间里折腾那么久已经让他受不了,何况还和安旭近距离接触过,更让他无法忍受。

    但是,在秦颂家洗澡……这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发生和刚才类似的事情,宋辞已经没有力气再击退秦颂。

    这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秦颂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于是说:“我刚才是放了客户鸽子去找你的,现在要去挽救一下。你自己能洗吗?需不需要我叫个下人帮你?”

    “不需要。”宋辞说:“我可以。”

    秦颂也不勉强,径自去找了一身换洗衣服丢给宋辞,“这是小凯的衣服,你穿可能有点儿大,先凑合着穿。”

    说完,秦颂转身离开。

    “秦颂。”宋辞突然叫住他。

    “怎么?”秦颂回过身,“还有什么需要?”

    宋辞低着头不看他,沉默两秒,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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