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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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母半瘫在椅子上不时恨恨地盯着叶小夕，手足无措地喃喃念叨着，叶芙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如果叶芙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这辈子恐怕是没什么活头了。 </p>
吴宝山强行挤出一两滴悲伤的泪水，精明的小眼睛不时地扫向李清汉与叶小夕，起初他还能时不时啜泣一下，只是叶芙的手术时间太长，久了之后连他自己也觉得疲惫，索性懒得装下去。</p>
楚凡见众人都有些累了，于是建议自己呆在外面，等手术做好了再通知大家一声。</p>
早就撑不住的叶母与吴宝山立刻站了起来，叶母抓着楚凡的手，连连感激，“楚先生，我早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好人，小芙以前做事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体谅才是。”</p>
楚凡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默默从叶母手中抽回了手。</p>
“小夕，我送你回去。”李清汉抚了抚眉心，转头看向叶小夕。</p>
她脸色苍白，灯光下，漆黑的大眼睛越发显得清澈空旷，全副身心都关注着手术室的灯。</p>
李清汉知道，手术室里正在进行最后抢救的叶芙是她心里最愧疚的心病，于是不再勉强她，继续耐着性子静静陪伴着她。</p>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终于灭了。</p>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p>
吴宝山是喜悦的，终于不必守在这儿了。</p>
楚凡阴沉着脸，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p>
叶小夕的心跳得很厉害，仿佛有人在拿着什么敲击她的心脏。</p>
门被拉开，叶芙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p>
“医生，她怎么样？”她奔了过去，担心地询问。</p>
医生摇了摇头，神色遗憾，“她的嗓子被烟雾熏坏了，另外，她身上的真皮层被烧伤，就算进行植皮手术进行整形修复，也会留下瘢痕。你们谁是她的家属？跟我去做一下登机吧。”</p>
后面的事，叶小夕就迷迷糊糊听不大清了，她的心情迅速坠入无底深渊。</p>
叶芙会毁容。</p>
医生的意思是，她这张脸，大约不会恢复到从前的花容月貌了。</p>
楚凡一拳头狠狠击在墙上，眼中有着淡淡的无奈与痛苦，他怜惜叶芙，却又痛恨叶芙，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心肠歹毒，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p>
李清汉轻轻摸着叶小夕的长发，手上忽然微微用力，叶小夕顿时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继而眼前一黑，她软软地倒在了李清汉怀里。</p>
“医院里的事，全权交给你来处理。”李清汉淡淡开口。</p>
叶母见李清汉要带着叶小夕走，立刻尖叫一声扑上去拽住他，“不能走！我女儿这条命是你们害的，你们现在什么责任都不负就想逃？”</p>
李清汉眉宇间攒起一股怒气，他冷冷打了个响指，一群保镖神色凌厉地冲了进来，把叶母硬生生给架开。</p>
“看在小夕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舌头。”李清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不是不忍心让叶小夕难过，他早就命人把这个讨人厌的老家伙给扔出去了。</p>
叶母害怕地躲在吴宝山背后，又开始哭天抢地起来，“宝山，我的女婿啊，你可要替我们一大家子老小做主啊！”</p>
烫手山芋一下子跳到了自己手中，吴宝山一面暗自骂着晦气，一面迅速跟叶母切割干净关系，“叶夫人，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跟小芙还没结婚呢，你可不能坏了你女儿的名节……”</p>
叶夫人呆了几秒钟，忽然明白过来，她立刻尖着嗓子，指着吴宝山骂了起来，“你们这群人联合起来欺负我和我家芙儿，我可怜的女儿啊……”</p>
一片混乱中，楚凡忍无可忍，冲上去一个手刀，把叶母打晕之后，扛了出去。</p>
整个世界仿佛都清静了。</p>
楚凡靠在墙上，眼睁睁盯着被纱布包成一个粽子的叶芙，咬牙上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p>
她没没醒，依照她的个性，如果知道自己会毁容，她一定生不如死。</p>
他郑重其事地再三吩咐护士要照看好叶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p>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隔着纱布的缝隙，隐约能看见护士们走动的身影，叶芙微微阖上眼睛，沉入疼痛的泥泞里。</p>
她早就醒了，楚凡每一句话叶芙都听在了耳朵里，他伤痛的表情使叶芙意识到，自己的伤势一定很严重，她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几乎快要让她晕厥。</p>
叶芙双手握拳，强行压抑住痛苦的呻吟。</p>
直到护士关上门走了出去，她这才强撑着伸手去够桌上的镜子，渐渐地，她的目光挪到了行动不便的手臂上，赤红一片的皮肤令她心里重重一震，她慌忙对着镜子，手忙脚乱地解着脸上的绷带。</p>
一声尖厉的惨叫令驻足在房间门口的楚凡怔住，整个楼道里都是女人尖锐的声音。</p>
“鬼啊！走开！你们全都给我走开！”她疯狂的声音令他感到惊慌，他匆匆转身，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楚凡惊呆了。</p>
叶芙脸上的绷带全都被撕了下来，脸上坑坑洼洼仿佛蜂窝煤一般，她捂着血肉模糊的脸，鲜血从指缝间淌了下来，除了一双眼睛在眨动之外，脸上没有一丝完好无损的皮肉。</p>
她疯了一般把镜子砸得粉碎，疯狂地指着楚凡，“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p>
楚凡震惊地看着叶芙，医生与护士从他身边飞快地奔过去，企图制服叶芙，又是一片惊人的混乱，叶芙拼命挣扎的身躯在光影的衬托下，渐渐变成了一幅凄厉上演的默剧，有那么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鲜血，丑陋，和叶芙空洞狠厉的眼神在他眼前旋转。</p>
他蓦地冲了出去，扶着垃圾桶吐了起来。</p>
吐着吐着，楚凡忽然哭了起来。</p>
从这一刻开始，他渐渐明白，他初次相见的那个名叫叶芙的美丽女孩儿，早已渐行渐远，一切无法再回头了。</p>
医生给叶芙打了镇定剂，她沉沉睡了过去。</p>
可楚凡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会用激烈的举动再次做出反抗。</p>
夜里，楚凡从沙发上掀开被子，口干舌燥，正要去倒一杯水，忽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p>
他的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飞快地找到医生，调出监控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叶芙站在医院的天台上。</p>
他暗自咬牙，飞快地沿着楼梯爬了上去，推开阳台的门，叶芙背对着他，没有回头。</p>
她轻快的笑声忽然传来，在夜里显得十分诡异。</p>
“楚凡，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还会有人管我的死活？”</p>
“叶芙，你别乱来。小夕说了，会给你请最好的整容医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候无论你想嫁给吴宝山也好，还是任何其他男人，我都不会多管闲事。你先下来好不好？”</p>
他一边软语商量，一边静悄悄朝叶小夕靠近。</p>
叶芙忽然朝天台外走了几步，像只猫一样缓缓坐了下来。</p>
楚凡差点被吓死，他不敢再动了，连声音也不敢变得焦躁，只是温柔小声地哄着，“小芙，你听话，快过来，有什么话可以慢慢商量。”</p>
夜色明媚，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天边，照着叶芙瘦削的背影，她双肩高耸，轻言细语地跟楚凡讲着话。</p>
“楚凡，是不是连你也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我咎由自取？我昏迷的时候听见你们说话啦，清汉说，这一切都不怪小夕。我就是在想，那么总有人要为发生的这一切负责吧。你说，小夕没错，错的，是不是我？”</p>
楚凡微微皱眉，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p>
她现在被自己的毁容刺激得嚣张乖戾，任何善意的话在她眼里，都不过是雪上加霜。</p>
叶芙并不期待楚凡的回答，她继续自顾自地笑着回答：“我知道，你也是站在叶小夕那边的，你甚至心里觉得，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活该。我嫁不成吴宝山，也是我活该。”</p>
“够了，你别说了。”楚凡打断叶芙的自言自语，“跟我回病房去。”</p>
叶芙忽然提高声音，急促质问：“为什么你不回答我？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究竟是谁的错？为什么你们没有人指责叶小夕的虚伪？如果不是她，我今天就不会毁容变成丑八怪！”</p>
“叶芙，你真是够了！我原本以为经历过生死，你会醒悟，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越说越离谱！如果不是你想要伤害小夕，那场大火怎么会烧起来？是不是今时今日，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叶小夕，你才肯满意？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悉心照顾，你会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可我没想到，你仍旧……”他咬咬牙，失望地看着叶芙，“你仍旧那么自私恶毒。叶芙，你伤害我不要紧，因为我犯贱，我曾经爱过你。可你不该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其他人。”</p>
叶芙呆呆地背对着他，双手紧紧地抠进自己的伤口里。</p>
他说，他曾经爱过她。</p>
她一向以戏弄他，驱使他为荣，可这一刻，当他真的承认爱过她时，为什么她竟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p>
楚凡仿佛有些累了，他淡淡地垂下眉眼，低声道：“我原本想等你伤势好一点再告诉你，可现在看来，也没有等待的必要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会专门请护工来照顾。我不会再来医院了。”</p>
她呆呆地坐着，听着楚凡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听着铁门的声音重重关上，她高傲挺直的背影终于缓缓佝偻下来。</p>
连楚凡也走了。</p>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不是会从这里跳下去。</p>
是她逼走他的。</p>
叶芙捂着脸，想要哭，可发出的声音，却是阴森的笑。</p>
都怪叶小夕，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叶小夕的存在，她叶芙不会那么悲惨。</p>
叶芙缓缓站起，冲着夜色高高仰起头笑了。</p>
“叶小夕，你想踩着我悲惨的人生过上幸福的人生吗？不，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爱！”</p>
凄厉的声音在夜色中回旋，令贴在门背后站立的楚凡不寒而栗。</p>
所有的不舍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厌恶，他头也不回地离开。</p>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回头。</p>
叶母半瘫在椅子上不时恨恨地盯着叶小夕，手足无措地喃喃念叨着，叶芙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如果叶芙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这辈子恐怕是没什么活头了。 </p>
吴宝山强行挤出一两滴悲伤的泪水，精明的小眼睛不时地扫向李清汉与叶小夕，起初他还能时不时啜泣一下，只是叶芙的手术时间太长，久了之后连他自己也觉得疲惫，索性懒得装下去。</p>
楚凡见众人都有些累了，于是建议自己呆在外面，等手术做好了再通知大家一声。</p>
早就撑不住的叶母与吴宝山立刻站了起来，叶母抓着楚凡的手，连连感激，“楚先生，我早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好人，小芙以前做事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体谅才是。”</p>
楚凡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默默从叶母手中抽回了手。</p>
“小夕，我送你回去。”李清汉抚了抚眉心，转头看向叶小夕。</p>
她脸色苍白，灯光下，漆黑的大眼睛越发显得清澈空旷，全副身心都关注着手术室的灯。</p>
李清汉知道，手术室里正在进行最后抢救的叶芙是她心里最愧疚的心病，于是不再勉强她，继续耐着性子静静陪伴着她。</p>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终于灭了。</p>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p>
吴宝山是喜悦的，终于不必守在这儿了。</p>
楚凡阴沉着脸，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p>
叶小夕的心跳得很厉害，仿佛有人在拿着什么敲击她的心脏。</p>
门被拉开，叶芙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p>
“医生，她怎么样？”她奔了过去，担心地询问。</p>
医生摇了摇头，神色遗憾，“她的嗓子被烟雾熏坏了，另外，她身上的真皮层被烧伤，就算进行植皮手术进行整形修复，也会留下瘢痕。你们谁是她的家属？跟我去做一下登机吧。”</p>
后面的事，叶小夕就迷迷糊糊听不大清了，她的心情迅速坠入无底深渊。</p>
叶芙会毁容。</p>
医生的意思是，她这张脸，大约不会恢复到从前的花容月貌了。</p>
楚凡一拳头狠狠击在墙上，眼中有着淡淡的无奈与痛苦，他怜惜叶芙，却又痛恨叶芙，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心肠歹毒，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p>
李清汉轻轻摸着叶小夕的长发，手上忽然微微用力，叶小夕顿时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继而眼前一黑，她软软地倒在了李清汉怀里。</p>
“医院里的事，全权交给你来处理。”李清汉淡淡开口。</p>
叶母见李清汉要带着叶小夕走，立刻尖叫一声扑上去拽住他，“不能走！我女儿这条命是你们害的，你们现在什么责任都不负就想逃？”</p>
李清汉眉宇间攒起一股怒气，他冷冷打了个响指，一群保镖神色凌厉地冲了进来，把叶母硬生生给架开。</p>
“看在小夕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舌头。”李清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不是不忍心让叶小夕难过，他早就命人把这个讨人厌的老家伙给扔出去了。</p>
叶母害怕地躲在吴宝山背后，又开始哭天抢地起来，“宝山，我的女婿啊，你可要替我们一大家子老小做主啊！”</p>
烫手山芋一下子跳到了自己手中，吴宝山一面暗自骂着晦气，一面迅速跟叶母切割干净关系，“叶夫人，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跟小芙还没结婚呢，你可不能坏了你女儿的名节……”</p>
叶夫人呆了几秒钟，忽然明白过来，她立刻尖着嗓子，指着吴宝山骂了起来，“你们这群人联合起来欺负我和我家芙儿，我可怜的女儿啊……”</p>
一片混乱中，楚凡忍无可忍，冲上去一个手刀，把叶母打晕之后，扛了出去。</p>
整个世界仿佛都清静了。</p>
楚凡靠在墙上，眼睁睁盯着被纱布包成一个粽子的叶芙，咬牙上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p>
她没没醒，依照她的个性，如果知道自己会毁容，她一定生不如死。</p>
他郑重其事地再三吩咐护士要照看好叶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p>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隔着纱布的缝隙，隐约能看见护士们走动的身影，叶芙微微阖上眼睛，沉入疼痛的泥泞里。</p>
她早就醒了，楚凡每一句话叶芙都听在了耳朵里，他伤痛的表情使叶芙意识到，自己的伤势一定很严重，她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几乎快要让她晕厥。</p>
叶芙双手握拳，强行压抑住痛苦的呻吟。</p>
直到护士关上门走了出去，她这才强撑着伸手去够桌上的镜子，渐渐地，她的目光挪到了行动不便的手臂上，赤红一片的皮肤令她心里重重一震，她慌忙对着镜子，手忙脚乱地解着脸上的绷带。</p>
一声尖厉的惨叫令驻足在房间门口的楚凡怔住，整个楼道里都是女人尖锐的声音。</p>
“鬼啊！走开！你们全都给我走开！”她疯狂的声音令他感到惊慌，他匆匆转身，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楚凡惊呆了。</p>
叶芙脸上的绷带全都被撕了下来，脸上坑坑洼洼仿佛蜂窝煤一般，她捂着血肉模糊的脸，鲜血从指缝间淌了下来，除了一双眼睛在眨动之外，脸上没有一丝完好无损的皮肉。</p>
她疯了一般把镜子砸得粉碎，疯狂地指着楚凡，“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p>
楚凡震惊地看着叶芙，医生与护士从他身边飞快地奔过去，企图制服叶芙，又是一片惊人的混乱，叶芙拼命挣扎的身躯在光影的衬托下，渐渐变成了一幅凄厉上演的默剧，有那么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鲜血，丑陋，和叶芙空洞狠厉的眼神在他眼前旋转。</p>
他蓦地冲了出去，扶着垃圾桶吐了起来。</p>
吐着吐着，楚凡忽然哭了起来。</p>
从这一刻开始，他渐渐明白，他初次相见的那个名叫叶芙的美丽女孩儿，早已渐行渐远，一切无法再回头了。</p>
医生给叶芙打了镇定剂，她沉沉睡了过去。</p>
可楚凡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会用激烈的举动再次做出反抗。</p>
夜里，楚凡从沙发上掀开被子，口干舌燥，正要去倒一杯水，忽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p>
他的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飞快地找到医生，调出监控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叶芙站在医院的天台上。</p>
他暗自咬牙，飞快地沿着楼梯爬了上去，推开阳台的门，叶芙背对着他，没有回头。</p>
她轻快的笑声忽然传来，在夜里显得十分诡异。</p>
“楚凡，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还会有人管我的死活？”</p>
“叶芙，你别乱来。小夕说了，会给你请最好的整容医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候无论你想嫁给吴宝山也好，还是任何其他男人，我都不会多管闲事。你先下来好不好？”</p>
他一边软语商量，一边静悄悄朝叶小夕靠近。</p>
叶芙忽然朝天台外走了几步，像只猫一样缓缓坐了下来。</p>
楚凡差点被吓死，他不敢再动了，连声音也不敢变得焦躁，只是温柔小声地哄着，“小芙，你听话，快过来，有什么话可以慢慢商量。”</p>
夜色明媚，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天边，照着叶芙瘦削的背影，她双肩高耸，轻言细语地跟楚凡讲着话。</p>
“楚凡，是不是连你也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我咎由自取？我昏迷的时候听见你们说话啦，清汉说，这一切都不怪小夕。我就是在想，那么总有人要为发生的这一切负责吧。你说，小夕没错，错的，是不是我？”</p>
楚凡微微皱眉，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p>
她现在被自己的毁容刺激得嚣张乖戾，任何善意的话在她眼里，都不过是雪上加霜。</p>
叶芙并不期待楚凡的回答，她继续自顾自地笑着回答：“我知道，你也是站在叶小夕那边的，你甚至心里觉得，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活该。我嫁不成吴宝山，也是我活该。”</p>
“够了，你别说了。”楚凡打断叶芙的自言自语，“跟我回病房去。”</p>
叶芙忽然提高声音，急促质问：“为什么你不回答我？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究竟是谁的错？为什么你们没有人指责叶小夕的虚伪？如果不是她，我今天就不会毁容变成丑八怪！”</p>
“叶芙，你真是够了！我原本以为经历过生死，你会醒悟，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越说越离谱！如果不是你想要伤害小夕，那场大火怎么会烧起来？是不是今时今日，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叶小夕，你才肯满意？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悉心照顾，你会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可我没想到，你仍旧……”他咬咬牙，失望地看着叶芙，“你仍旧那么自私恶毒。叶芙，你伤害我不要紧，因为我犯贱，我曾经爱过你。可你不该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其他人。”</p>
叶芙呆呆地背对着他，双手紧紧地抠进自己的伤口里。</p>
他说，他曾经爱过她。</p>
她一向以戏弄他，驱使他为荣，可这一刻，当他真的承认爱过她时，为什么她竟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p>
楚凡仿佛有些累了，他淡淡地垂下眉眼，低声道：“我原本想等你伤势好一点再告诉你，可现在看来，也没有等待的必要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会专门请护工来照顾。我不会再来医院了。”</p>
她呆呆地坐着，听着楚凡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听着铁门的声音重重关上，她高傲挺直的背影终于缓缓佝偻下来。</p>
连楚凡也走了。</p>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不是会从这里跳下去。</p>
是她逼走他的。</p>
叶芙捂着脸，想要哭，可发出的声音，却是阴森的笑。</p>
都怪叶小夕，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叶小夕的存在，她叶芙不会那么悲惨。</p>
叶芙缓缓站起，冲着夜色高高仰起头笑了。</p>
“叶小夕，你想踩着我悲惨的人生过上幸福的人生吗？不，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爱！”</p>
凄厉的声音在夜色中回旋，令贴在门背后站立的楚凡不寒而栗。</p>
所有的不舍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厌恶，他头也不回地离开。</p>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回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