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秦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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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秦东宇坐上座，左右手各自坐着李清汉与云珠。 </p>
叶小夕正要坐在李清汉身边，秦思思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冲叶小夕温和一笑，“叶小姐，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坐在清汉旁边吗？”</p>
叶小夕愣了愣，这么直白的要求，她还是第一次听到。</p>
她眼角余光瞥见桌上菜肴中有一盘香辣蟹，顿时馋虫被勾了起来。</p>
自从有一次叶小夕吃多了虾蟹，导致长了一脸的痘痘过敏之后，李清汉就在饮食上严格管控，平时是绝对不允许她吃这些食物的。</p>
有秦思思坐在李清汉身边，他没心思管她，她就可以大快朵颐了。</p>
叶小夕心情舒畅地与秦思思交换座位，连句反对都没有说。</p>
李清汉见她这么干脆就把自己卖了，顿时脸色阴沉。</p>
叶小夕全副心思都放在桌上的香辣蟹里，冷不丁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夹了一块肥硕的蟹膏到她碗里。</p>
她愣了一下，对面，含笑的秦东宇缩回筷子，一脸温和地说：“尝尝看，家里请的新厨子做的。”</p>
斜刺里，一股阴风不断地飘来，叶小夕觉得要是真一口吞下去了，回头李清汉一定会勒着她的脖子让她吐出来。</p>
事实上她还没开始吃就忍不住吐了。</p>
似乎被食物的味道刺激到，叶小夕捂着嘴匆匆奔了出去。</p>
李清汉神色一变，抛下秦思思跟着追了出去。</p>
她冲进洗手间里吐得快要虚脱，他始终站在她的背后，轻轻安抚她。</p>
一通折腾之后，叶小夕总算缓过劲来，脸色苍白得跟张纸一样。</p>
“我让你丢脸了……”她低下头，轻声嗫嚅着。</p>
他冷冷瞥了她半晌，忽然抱起她，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p>
叶小夕急了，“秦爷还在等你呢，你就这样走了？”</p>
宅子里有一处好大的露天花园，正中有条长椅，李清汉把叶小夕安置在长椅上，随手打了个响指，立马有佣人前前后后忙碌了一番，把餐桌布置在叶小夕面前，连带着清淡的食物也一一奉上。</p>
叶小夕吃惊地看着李清汉，他微微挑眉，淡淡开口，“你来之前，我已经吩咐家里的厨子迅速赶来了。”</p>
他对她这样好，可是却一心想要她肚子里孩子的命。</p>
叶小夕怔怔地看着他，心里苦涩与甜蜜相交，竟忘了这里是在秦宅。</p>
长廊上，秦东宇靠在一株花藤旁，手里轻轻晃动一杯酒，云珠挽着披肩走出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p>
“大哥，你对那小妮子似乎很上心？”</p>
秦东宇虽然将近四十，身边围绕的却都是一群年轻丫头。</p>
叶小夕虽然是李清汉的女人，可今天初次见面，云珠仍旧被她明艳的美貌惊了一下，她的美，不曾因为李清汉的刻意禁锢而凋零半分，反而盛开得越发炽烈，竟连秦东宇这样见过世面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p>
秦东宇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的叶小夕，神情温和，“如果不是清汉，我倒是不介意把她收做自己的女人。”</p>
云珠低笑一声，“清汉的女人，动不得。动了，只怕他那股狠劲你我都招架不住。”</p>
秦东宇笑着摇摇头，目光瞥见不远处独自伫立的秦思思，她看起来有些忧伤，倚着柱子静静地看着李清汉。</p>
他长叹一声，扭头再次看了一眼叶小夕。</p>
并非他觊觎李清汉的女人，而是，他隐约觉得，这女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有些面熟。</p>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p>
秦东宇陷入了苦苦思索中。</p>
叶小夕虽然失礼了，可秦东宇出乎意料地宽容，倒也没有为难她，叶小夕知道他跟李清汉必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谈，于是找了处风景绝佳的地方坐着喝茶。</p>
正懒洋洋地享受阳光，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喂，你和清汉认识很久了吗？”</p>
秦思思仍旧没有脱下那身枣红色马装，她利落地坐在叶小夕面前，一脸好奇。</p>
叶小夕凝视她片刻，秦思思虽然也是千金小姐，身上却难得没有那种骄阳跋扈的气息，相反，还很直爽坦诚。</p>
她忽然有点喜欢上秦思思了。</p>
“你喜欢清汉吗？”叶小夕反问。</p>
秦思思点点头，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他那么完美，很难会有女人不爱上他。可我好奇的是，他凭什么只对你那么特别？我听为你准备菜肴的厨子说了，他很宠你。”</p>
这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不真实，叶小夕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似乎她们正在讨论的，是别人的故事。</p>
叶小夕撑着下巴，笑盈盈地说：“他脾气很坏，生活挑剔，才不是你们眼中所见的完美男人，至于他宠我，那是因为我也宠着他呀。”</p>
宠着他偶尔的孩子气，他偶尔的嫉妒吃醋，还有他那些隐忍却又深沉的心思。</p>
叶小夕说起李清汉的时候，语气轻柔，整张脸仿佛都在闪光，一双明亮的眸子神采奕奕。</p>
秦思思忽然有些羡慕起叶小夕了，他们看起来，好像是真心相爱的。</p>
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他已经有了你，虽然我喜欢他，也只能忍痛放弃了。对了，你会骑马吗？”</p>
叶小夕的手悄然抚上自己的肚子，她原本想一口回绝，可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清汉，心念急转间，她点了点头。</p>
秦思思十分兴奋，“总算找到人陪我骑马了，我把自己那匹小红马让给你！走，咱们比试比试！”</p>
叶小夕缓缓起身，隔着重重障碍，她怔怔地看了李清汉一眼，随即牵住了马。</p>
秦思思让出来的这匹小红马足足有一人多高，四蹄健壮，马皮油亮，不断地喷着鼻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p>
叶小夕神情放松，暗中却情绪紧绷，时刻保持警惕的心情护住腹部。</p>
秦东宇的目光转向马场上，笑容无奈，“看来思思跟叶小姐是一见如故了，她很少找人陪她骑马。”</p>
李清汉转头看去，叶小夕牵着马的身影十分模糊。</p>
他漠然地垂下头，神色平静，手上的棋子却迟迟不能落子。</p>
秦东宇正要提醒他，一声马嘶鸣的声音仿佛惊醒了他，他侧眸凝睇，冷冷起身，大步朝马场走去。</p>
叶小夕骑在马上，神情紧张，正使劲儿拉着缰绳，男人长臂一圈，大力地把她抱了下来，深眸细细凝视了一番，确定没有伤着之后，这才脸色一沉，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p>
叶小夕疼得嗷嗷直叫，余光瞥见秦思思不可置信的神情，脸上顿觉毫无光彩。</p>
“你打我做什么？”她暗暗咬牙。</p>
“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眉宇低沉，看样子气得不轻。</p>
叶小夕没有说话，只是圈住他的脖子，将小脸深深地埋了进去。</p>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睫毛如蝶般轻轻颤动。</p>
“清汉——”</p>
“嗯？”</p>
“你会像现在这样，永远保护我，对不对？”她抬起眸子，安静地凝视他。</p>
他胸口一闷，心口忽然痛得说不出话来。</p>
良久，他翕动嘴唇，轻轻按住她的脑袋，低声呢喃，“小夕，我该拿你怎么办？”</p>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p>
一向狠厉决绝的他竟然下不了手。</p>
秦思思奔了过来，一脸惊慌，“她没事吧？我去叫医生来看看！”</p>
“不必了。”他简短开口，抱起叶小夕的一刹那，秦东宇向他微微举起手，笑容不改地挥了挥。</p>
男人间的买卖与交易。</p>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动作与眼神就能领悟。</p>
李清汉收回目光，在云珠的带领下，抱着叶小夕离开秦家。</p>
隔着车窗，叶小夕看见云珠的目光频频扫向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是忧郁。</p>
和云珠交谈的李清汉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不想看清。</p>
见他侧过头，叶小夕急忙拥着抱枕装睡。</p>
“你真的要这么做？”云珠一脸不确定地看着李清汉，心里微微叹息一声。</p>
李清汉淡淡一笑，“我别无选择。”他冲云珠微微颔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p>
目送车子驶出去，云珠扶着门，既幽且怨地长叹一声，“我开始有些羡慕那个女人了。”</p>
一双手从腰后圈了过来，云珠的鬓发边多了一个男人的脑袋，他目光沉沉地靠在她肩上，声音疲惫，“云珠，我什么都能给你，除了——你想要的。”</p>
云珠咬着唇，恨恨地推开秦东宇，头也不回地进屋。</p>
秦东宇淡淡一笑，徐徐坐在花园里，闭上眼睛休憩，眉宇间的红色朱砂痣黯淡无光，仿佛刚刚那一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力。</p>
无论叶小夕如何想躲过留在A城的疲倦，即使她远离风暴的中心，躲到了锦城，可时间并没有因此停止流逝。</p>
一转眼，十天已经过去。</p>
她等待的邮件也终于收到。</p>
叶小夕点开方志伟发送的邮件内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看着那份血缘鉴定书。</p>
她偷拿了李颂之的雪茄和自己的头发，拜托方志伟帮自己拿到其他医院化验。</p>
方志伟去了三家医院，每家医院的比对结果都已经出来。</p>
“经检定，两位亲权概率大于0.9999，检材2是叶小夕生父的机率大于99.99(百分号)。”</p>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p>
叶小夕心中的希望灯光倏地熄灭，黑暗袭来，连她最后的一丝幻想也湮没了。</p>
没错，李颂之，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p>
而李清汉，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p>
她滑动着鼠标，想要把邮件删掉，颤抖了几次都没成功。</p>
一双手握住了她的，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浑身僵硬，任由他带动着她的动作，删掉了邮件。</p>
她不敢回头看他，怕一转身，那一声“哥哥”就再也逃不脱。</p>
“小夕，”她听到他疲倦的声音，“把药吃了。”</p>
一杯水递了过来，配着一片小巧的白色药丸。</p>
叶小夕咬着唇，若无其事地回头一笑，“我的胃病好像恢复很多了，就不能不吃吗？”</p>
他抬手，像从前每一次哄劝她一样，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乖，不苦，喝了病才能好。”</p>
叶小夕顺从地接过药丸，塞进嘴里，喝下他送来的水。</p>
眼睁睁看着她温顺地吞下药，李清汉淡淡给她盖上毯子，“你好好睡一觉，我去书房。”</p>
他关上门，听着里面的寂静无声，竟觉得有些茫然。</p>
“少爷——”</p>
佣人小心翼翼地弯腰，然而他们的主人却像游魂一样飘了过去。</p>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李清汉究竟去了哪里，然而佣人次日起床打扫卫生时，意外地发现洗手间的镜子被人动了，厚厚一块玻璃，四周满是丑陋的深刻裂纹，显然是被人用拳头捶裂的。</p>
佣人疑惑了许久，忽然想起清晨李清汉出门的时候，露在衬衣袖口外的一截白色纱布，顿时露出骇然的神色。</p>
席间，秦东宇坐上座，左右手各自坐着李清汉与云珠。 </p>
叶小夕正要坐在李清汉身边，秦思思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冲叶小夕温和一笑，“叶小姐，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坐在清汉旁边吗？”</p>
叶小夕愣了愣，这么直白的要求，她还是第一次听到。</p>
她眼角余光瞥见桌上菜肴中有一盘香辣蟹，顿时馋虫被勾了起来。</p>
自从有一次叶小夕吃多了虾蟹，导致长了一脸的痘痘过敏之后，李清汉就在饮食上严格管控，平时是绝对不允许她吃这些食物的。</p>
有秦思思坐在李清汉身边，他没心思管她，她就可以大快朵颐了。</p>
叶小夕心情舒畅地与秦思思交换座位，连句反对都没有说。</p>
李清汉见她这么干脆就把自己卖了，顿时脸色阴沉。</p>
叶小夕全副心思都放在桌上的香辣蟹里，冷不丁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夹了一块肥硕的蟹膏到她碗里。</p>
她愣了一下，对面，含笑的秦东宇缩回筷子，一脸温和地说：“尝尝看，家里请的新厨子做的。”</p>
斜刺里，一股阴风不断地飘来，叶小夕觉得要是真一口吞下去了，回头李清汉一定会勒着她的脖子让她吐出来。</p>
事实上她还没开始吃就忍不住吐了。</p>
似乎被食物的味道刺激到，叶小夕捂着嘴匆匆奔了出去。</p>
李清汉神色一变，抛下秦思思跟着追了出去。</p>
她冲进洗手间里吐得快要虚脱，他始终站在她的背后，轻轻安抚她。</p>
一通折腾之后，叶小夕总算缓过劲来，脸色苍白得跟张纸一样。</p>
“我让你丢脸了……”她低下头，轻声嗫嚅着。</p>
他冷冷瞥了她半晌，忽然抱起她，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p>
叶小夕急了，“秦爷还在等你呢，你就这样走了？”</p>
宅子里有一处好大的露天花园，正中有条长椅，李清汉把叶小夕安置在长椅上，随手打了个响指，立马有佣人前前后后忙碌了一番，把餐桌布置在叶小夕面前，连带着清淡的食物也一一奉上。</p>
叶小夕吃惊地看着李清汉，他微微挑眉，淡淡开口，“你来之前，我已经吩咐家里的厨子迅速赶来了。”</p>
他对她这样好，可是却一心想要她肚子里孩子的命。</p>
叶小夕怔怔地看着他，心里苦涩与甜蜜相交，竟忘了这里是在秦宅。</p>
长廊上，秦东宇靠在一株花藤旁，手里轻轻晃动一杯酒，云珠挽着披肩走出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p>
“大哥，你对那小妮子似乎很上心？”</p>
秦东宇虽然将近四十，身边围绕的却都是一群年轻丫头。</p>
叶小夕虽然是李清汉的女人，可今天初次见面，云珠仍旧被她明艳的美貌惊了一下，她的美，不曾因为李清汉的刻意禁锢而凋零半分，反而盛开得越发炽烈，竟连秦东宇这样见过世面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p>
秦东宇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的叶小夕，神情温和，“如果不是清汉，我倒是不介意把她收做自己的女人。”</p>
云珠低笑一声，“清汉的女人，动不得。动了，只怕他那股狠劲你我都招架不住。”</p>
秦东宇笑着摇摇头，目光瞥见不远处独自伫立的秦思思，她看起来有些忧伤，倚着柱子静静地看着李清汉。</p>
他长叹一声，扭头再次看了一眼叶小夕。</p>
并非他觊觎李清汉的女人，而是，他隐约觉得，这女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有些面熟。</p>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p>
秦东宇陷入了苦苦思索中。</p>
叶小夕虽然失礼了，可秦东宇出乎意料地宽容，倒也没有为难她，叶小夕知道他跟李清汉必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谈，于是找了处风景绝佳的地方坐着喝茶。</p>
正懒洋洋地享受阳光，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喂，你和清汉认识很久了吗？”</p>
秦思思仍旧没有脱下那身枣红色马装，她利落地坐在叶小夕面前，一脸好奇。</p>
叶小夕凝视她片刻，秦思思虽然也是千金小姐，身上却难得没有那种骄阳跋扈的气息，相反，还很直爽坦诚。</p>
她忽然有点喜欢上秦思思了。</p>
“你喜欢清汉吗？”叶小夕反问。</p>
秦思思点点头，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他那么完美，很难会有女人不爱上他。可我好奇的是，他凭什么只对你那么特别？我听为你准备菜肴的厨子说了，他很宠你。”</p>
这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不真实，叶小夕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似乎她们正在讨论的，是别人的故事。</p>
叶小夕撑着下巴，笑盈盈地说：“他脾气很坏，生活挑剔，才不是你们眼中所见的完美男人，至于他宠我，那是因为我也宠着他呀。”</p>
宠着他偶尔的孩子气，他偶尔的嫉妒吃醋，还有他那些隐忍却又深沉的心思。</p>
叶小夕说起李清汉的时候，语气轻柔，整张脸仿佛都在闪光，一双明亮的眸子神采奕奕。</p>
秦思思忽然有些羡慕起叶小夕了，他们看起来，好像是真心相爱的。</p>
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他已经有了你，虽然我喜欢他，也只能忍痛放弃了。对了，你会骑马吗？”</p>
叶小夕的手悄然抚上自己的肚子，她原本想一口回绝，可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清汉，心念急转间，她点了点头。</p>
秦思思十分兴奋，“总算找到人陪我骑马了，我把自己那匹小红马让给你！走，咱们比试比试！”</p>
叶小夕缓缓起身，隔着重重障碍，她怔怔地看了李清汉一眼，随即牵住了马。</p>
秦思思让出来的这匹小红马足足有一人多高，四蹄健壮，马皮油亮，不断地喷着鼻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p>
叶小夕神情放松，暗中却情绪紧绷，时刻保持警惕的心情护住腹部。</p>
秦东宇的目光转向马场上，笑容无奈，“看来思思跟叶小姐是一见如故了，她很少找人陪她骑马。”</p>
李清汉转头看去，叶小夕牵着马的身影十分模糊。</p>
他漠然地垂下头，神色平静，手上的棋子却迟迟不能落子。</p>
秦东宇正要提醒他，一声马嘶鸣的声音仿佛惊醒了他，他侧眸凝睇，冷冷起身，大步朝马场走去。</p>
叶小夕骑在马上，神情紧张，正使劲儿拉着缰绳，男人长臂一圈，大力地把她抱了下来，深眸细细凝视了一番，确定没有伤着之后，这才脸色一沉，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p>
叶小夕疼得嗷嗷直叫，余光瞥见秦思思不可置信的神情，脸上顿觉毫无光彩。</p>
“你打我做什么？”她暗暗咬牙。</p>
“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眉宇低沉，看样子气得不轻。</p>
叶小夕没有说话，只是圈住他的脖子，将小脸深深地埋了进去。</p>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睫毛如蝶般轻轻颤动。</p>
“清汉——”</p>
“嗯？”</p>
“你会像现在这样，永远保护我，对不对？”她抬起眸子，安静地凝视他。</p>
他胸口一闷，心口忽然痛得说不出话来。</p>
良久，他翕动嘴唇，轻轻按住她的脑袋，低声呢喃，“小夕，我该拿你怎么办？”</p>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p>
一向狠厉决绝的他竟然下不了手。</p>
秦思思奔了过来，一脸惊慌，“她没事吧？我去叫医生来看看！”</p>
“不必了。”他简短开口，抱起叶小夕的一刹那，秦东宇向他微微举起手，笑容不改地挥了挥。</p>
男人间的买卖与交易。</p>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动作与眼神就能领悟。</p>
李清汉收回目光，在云珠的带领下，抱着叶小夕离开秦家。</p>
隔着车窗，叶小夕看见云珠的目光频频扫向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是忧郁。</p>
和云珠交谈的李清汉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不想看清。</p>
见他侧过头，叶小夕急忙拥着抱枕装睡。</p>
“你真的要这么做？”云珠一脸不确定地看着李清汉，心里微微叹息一声。</p>
李清汉淡淡一笑，“我别无选择。”他冲云珠微微颔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p>
目送车子驶出去，云珠扶着门，既幽且怨地长叹一声，“我开始有些羡慕那个女人了。”</p>
一双手从腰后圈了过来，云珠的鬓发边多了一个男人的脑袋，他目光沉沉地靠在她肩上，声音疲惫，“云珠，我什么都能给你，除了——你想要的。”</p>
云珠咬着唇，恨恨地推开秦东宇，头也不回地进屋。</p>
秦东宇淡淡一笑，徐徐坐在花园里，闭上眼睛休憩，眉宇间的红色朱砂痣黯淡无光，仿佛刚刚那一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力。</p>
无论叶小夕如何想躲过留在A城的疲倦，即使她远离风暴的中心，躲到了锦城，可时间并没有因此停止流逝。</p>
一转眼，十天已经过去。</p>
她等待的邮件也终于收到。</p>
叶小夕点开方志伟发送的邮件内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看着那份血缘鉴定书。</p>
她偷拿了李颂之的雪茄和自己的头发，拜托方志伟帮自己拿到其他医院化验。</p>
方志伟去了三家医院，每家医院的比对结果都已经出来。</p>
“经检定，两位亲权概率大于0.9999，检材2是叶小夕生父的机率大于99.99(百分号)。”</p>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p>
叶小夕心中的希望灯光倏地熄灭，黑暗袭来，连她最后的一丝幻想也湮没了。</p>
没错，李颂之，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p>
而李清汉，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p>
她滑动着鼠标，想要把邮件删掉，颤抖了几次都没成功。</p>
一双手握住了她的，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浑身僵硬，任由他带动着她的动作，删掉了邮件。</p>
她不敢回头看他，怕一转身，那一声“哥哥”就再也逃不脱。</p>
“小夕，”她听到他疲倦的声音，“把药吃了。”</p>
一杯水递了过来，配着一片小巧的白色药丸。</p>
叶小夕咬着唇，若无其事地回头一笑，“我的胃病好像恢复很多了，就不能不吃吗？”</p>
他抬手，像从前每一次哄劝她一样，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乖，不苦，喝了病才能好。”</p>
叶小夕顺从地接过药丸，塞进嘴里，喝下他送来的水。</p>
眼睁睁看着她温顺地吞下药，李清汉淡淡给她盖上毯子，“你好好睡一觉，我去书房。”</p>
他关上门，听着里面的寂静无声，竟觉得有些茫然。</p>
“少爷——”</p>
佣人小心翼翼地弯腰，然而他们的主人却像游魂一样飘了过去。</p>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李清汉究竟去了哪里，然而佣人次日起床打扫卫生时，意外地发现洗手间的镜子被人动了，厚厚一块玻璃，四周满是丑陋的深刻裂纹，显然是被人用拳头捶裂的。</p>
佣人疑惑了许久，忽然想起清晨李清汉出门的时候，露在衬衣袖口外的一截白色纱布，顿时露出骇然的神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