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内,怀虚子含笑欠身,双手恭敬地将袖中藏匿的锦盒呈上,“贫道今日恰巧炼成一炉金丹,如今呈与皇上,皇上定要按贫道的嘱托按时服用,长期而往,可保陛下圣体康健,寿与天齐。”

    华丽的锦盒之中,三粒婴孩拳头大的朱色药丸光泽可鉴。

    “有劳仙师。”云择天眼睛发亮,连忙拈起一丸,放入口中,却因丸药巨大,一时卡在喉中吞吐不能,只能直着脖子。

    怀虚子连忙起身,敬了一盏茶奉上,一边笑容满面地恭顺道,“皇上服食金丹已有时日,如今见着气色甚佳。可想而知圣体康健无虞,此乃是万民之福,天下之福啊。”

    一盏茶入喉,云择天也自觉好了不少,逐渐红润的面容露出几许笑意来,“有仙师在侧排忧解难,朕甚是舒心。”

    “皇上过誉,贫道不过是谨遵天道而已。”怀虚子俯身拜下,那面上依旧是含着笑的。

    服下了丸药后,云择天的面色一时间红润得有些奇异,双目虽是熠熠明亮的,然而总透露出异常的亢奋和活力来,然而这样的健旺,看起来却甚是诡异。金丹本身自有的焦热使得他体内虚火极旺,外表看上去精神奕奕,实则内里已被掏空了,然而服丹者却并未察觉。

    云择天又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一边似是漫不经心道,“仙师这一炉丹药似乎比上次炼得还要久些,成效是否更佳?”

    怀虚子面上露出一分笑来,随即不疾不徐道,“启禀皇上,这仙丹烧之愈久,变化愈妙,百炼不消,毕天不朽。常人服之尚且能起到延年益寿的功效,皇上乃是天命之子,自然事半功倍。”

    “原是如此,”云择天靠在榻上,仿佛一直睡着了的雄狮,即使虚弱,也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几分压迫之感,“不知怎的,每次服用仙丹之后,朕总觉着心口翳闷,腹中烧灼,时而有沉坠之感,敢问仙师此为何故?”

    似乎对此一问早有预料,怀虚子面上并无惊讶,只是单掌拜下一礼,“无量寿福,贫道早料得会是如此。”

    听到此,云择天感兴趣地微微睁开眼睛,“仙师可曾卜算到些什么天机,能否告知一二?”

    “贫道前几日在炼丹空余之际夜观天象,只见北方紫微星黯淡,推算出近日苏北地区持续干旱,恐是上天多日未曾乞怜降雨。敢问贫道说的可对?”

    “仙师果然神机妙算。”云择天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只是朕已然及时拨下赈灾银两,也派朝中官员前去予以安抚,如何还会如此?”

    “皇上有所不知,这紫微星为众星拱之,故被视为天之最尊星辰也,正指天下至尊。而皇上您为一国之本,紫微星的动荡,也影响着赤月国国运之兴衰啊,如何只是几许赈灾钱粮便能够弥补这龙脉之损的?”

    怀虚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云择天,见他脸上果然出现了信服的神情,这才诡秘地一笑,张口一字一句,细细道来,“苏北处于赤月国龙脉之中下方,当属龙之腹部。苏北干旱,即是龙腹干旱。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身体自然也有感应,这便是腹中焦躁灼热之源头了。”

    云择天越听神情愈发凝重,见他话风骤止,这才忧心忡忡地追问道,“这……莫非是上天对朕有什么不满,以此警示?”

    怀虚子面上的笑容慈悲得仿佛要渡尽众生疾苦,言语间已然四两拨千斤,“皇上励精图治,一心向道,其心赤诚,神灵自当多加眷顾。只是如今龙脉受损,必当使灵气泄露,想来皇上近日身体欠安,便是因为此故。若是如此放任下去,恐要坏了国运呀!”

    他一口一个冠冕堂皇的“国运”,有意步步击溃那至高统治者最后一根软肋。

    “那……可知如何修补?”

    怀虚子只是一声叹息,无奈道,“无量寿福。贫道这百余年来以拯救苍生效忠皇上为己任,本应举行祭天祈雨之礼,以告上苍,泽被苍生,奈何贫道近日为炼仙丹而耗尽半身仙气,单凭一己之力,恐出差错,折损了皇上一片信任。”

    果不其然,那厢云择天询问道,“那仙师以为该如何是好?”

    怀虚子连忙打了一个稽首,抬起脸来时已然是一脸诚恳,“回禀皇上,贫道未入世时在蓬莱仙山修行数年,结识不少仙友,能力皆与贫道不相上下,若是能请他们前来助一臂之力,定当护佑我赤月国万代千秋,国泰民安。”

    似乎是寻到了救星,云择天松了口气,眉目缓缓舒展开来,喜不自禁的模样,“如此甚好,朕明日便派人去蓬莱山迎众仙师!”

    “皇上,万万不可,”怀虚子连忙出言阻止,“蓬莱山上众仙友行踪无迹,飘忽不定,若是让普通人贸贸然去寻,定然无缘得见,更别提邀其前来了。若是无意冲撞了,还有可能招来祸患。”

    这话云择天倒是听得明白,然而想到怀虚子话语间藏匿的意思,不由得皱眉,面露几分不悦来,“莫非要朕亲自去请不成?”

    堂堂一国之君抛弃朝堂之事,亲自跋山涉水寻求几个道士,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些,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落下了昏君的名头?

    思及于此,云择天望向他的眼神沉了几分。

    “这倒不必,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怎需为此奔波劳累?”怀虚子微微一笑,似是勘破天机般意味深长,“方才贫道在殿外偶遇陵王妃,只见其气质高雅,贵气逼人,非寻常人可以匹敌,便让王妃为皇上、为国家社稷而辛苦一趟罢。到时仙友们定当心悦诚服,纷沓而来。”

    云择天这次却没有马上接话,那如虎豹一般的眼神轻飘飘地刮过怀虚子的脸,宛若带上了飞雪冰霜。已然显现出几分老态的面上眸色深沉,似是能洞察一切。

    怀虚子不知为何心里一虚,差些以为心思已然被眼前的这个曾金戈铁马大半辈子的铁血霸主所看穿,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听闻云择天倏然弯唇笑了起来,“有仙师在,真乃赤月国万民之福。仙师不必担心,待王妃休养几日,便即刻启程蓬莱山。”

    怀虚子心里一松,连忙行礼,垂首谨慎谦卑道,“无量寿福,贫道不过只是尽自己绵薄之力,皇上过誉了。”

    他心里回想着进殿前与那个女子擦肩而过的一眼,他犹记得她的眼神,那抹毫不掩藏的挑衅与杀戮的色彩,或许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

    只那一眼,他就知晓,她是后患。为了他的大计,不得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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