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缘一愣,随即点头说:“是有一次。”

    又道:“八宝琉璃盏不够用,王总管让素秋姑姑去取一些,素冬姑姑又忙不过来,奴婢就帮着送了两道菜。”

    宁子娴看了看贤琰帝心下会意,便笑着进了来,走到玉缘面前,就让她起来,问道:“不知送了哪两道菜?”

    玉缘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娘娘,今日大宴,大大小小的菜肴加起来有一百多道,奴婢真的记不清了……”

    宁子娴拍了拍她,便让离柒将玉缘带出去,让素冬和素秋二位进来,又将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两人口径一致,回答大同小异,宁子娴问完,才说:“今日的菜肴里本宫记着糕点好似有一样便是用的琉璃盏盛着的吧?都是谁做的?怎么会没准备够器具呢,要中途去找?”

    此时王树才说:“器具都是内务府在定下名单之后准备好了再送来的,往常不会这样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偏偏差了一二个的。”

    宁子娴略一沉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贤琰帝冷眼旁观,自然也有了决断,看向惊魂未定、楚楚可怜的玉莹。

    王延英跟着贤琰帝久了,早已摸透了贤琰帝的心思,将玉莹留下,把其他人都带了下去。宁子娴却是瞥见到,蛮公公离开时,复杂地看了一眼玉莹,欲言又止。便对染画招了招手,在染画耳边耳语了几句,染画悄无声息的退出,追着蛮公公而去。

    玉莹眼见大家都走了,只有自己被留下面对着皇上皇后以及几个位份较高的妃嫔,小脸顿时苍白,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她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目光无助地目送王树和蛮公公等人离开。跟蛮公公的目光不经意地接触,她眼中立即露出一股哀求,几乎落泪。蛮公公别开头,心不在焉,脚下一滑,险些被石阶绊倒,王树连忙一把扶住他,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蛮公公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他离开。

    玉莹见状,双眸顿时布满了绝望。

    皇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拍桌子,喝道:“好你个玉莹,本宫是哪点对不起你,你是本宫宫里的丫头,你要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奴婢……奴婢没有!”玉莹连连摇头,眼泪刷刷滚落。

    皇后道:“还说没有!我问你,你既没起心害人,为何要时时刻刻注意御膳房里的宫女去了哪里,又是下的什么菜?用的什么碟子?”

    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虽平日里温和,难得一怒却也颇有雷霆之势,玉莹顿时被吓得浑身发软,软绵绵地趴着。她冷汗直流,大冬天的,贴身穿的一层夹袄都湿透了。

    宁子娴趁机喝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狡辩,不要命了?”

    玉莹牙齿直打颤,好几次差点咬到舌头,急得团团转,不安地搓着自己的衣角。她有苦难言,不敢承认,又不敢不承认,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心中翻涌起无尽的绝望。

    就在这时,本该离去的蛮公公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在玉莹身边,他脸色如同玉莹一样苍白,满头的汗将他鬓角的头发都打湿了,他跪得又重又急,噗通一声巨大响动,皇后等人都纷纷看向了他。

    只听蛮公公声音哽咽,一字一句说:“玉莹,你就坦白对皇上和娘娘说了吧!不然,咱们以后都别想安身!”

    染画悄悄溜进来,对宁子娴低声说:“娘娘,大蛮跟玉莹有问题呢。”

    宁子娴疑惑地看向她,正要细问,蛮公公又跪在贤琰帝跟前,连连磕头,哭道:“皇上,皇后娘娘,玉莹也是被逼无奈,一时糊涂才犯下错事,求皇上和皇后娘娘饶了她的性命!”

    玉莹脸色青白如鬼,震惊地看着他。

    这些是后宫锁事,近来掌了协理之权的是婉宓妃还有宁子娴,这些就要交给她们来主管的,给自己一个交代。便听见贤琰帝冷哼了一声,却是转过头看向宁子娴,叫跃跃欲试的宓妃好不尴尬,只是也无奈,谁叫出事的是自己跟前的人呢?只得闷闷的看着宁子娴莲步轻移,穿梭其间游刃有余。

    宁子娴看向大蛮:“饶不饶她,本宫自有决断,你只管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皇上还有娘娘听。”

    蛮公公道:“奴才跟玉莹打小就认识,我们两家是门挨着门的邻居。后来,玉莹的爹突然去了,玉莹的娘没有办法,就将玉莹到了宫里来。小的实在是担心她,就追着玉莹到了宫里,只是宫里男儿无法……于是奴才……就只有……只有做了公公,好在奴才有一手厨艺,才进了御膳房,做了御厨。本来,我跟玉莹打算过些天就去禀告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做主,将玉莹嫁给奴才为妻,可皇后娘娘正好静养,这事就只好搁下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倒是皇后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就该早跟我说。虽说后宫少有对食,不过既然双方有心,倒也是可以考虑的,只是你们不该……不该下毒违反宫规啊!”

    “皇后娘娘,奴才也想,可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说各主子宫里的丫头,不到二十五,不能出宫吗?”蛮公公说:“碍于这条限令,奴才跟玉莹也只好把心思藏了起来。只是在看见昭妃娘娘宫里的白芷姑娘之后,奴才二人的少不得又活络起来了。玉莹已经二十三了,奴才也二十七了,实在是……”

    宁子娴皱着眉头:“你说这些,跟她下毒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直埋着头不说话的玉莹忽然抬起头来,凄声说:“前些天,奴婢跟蛮公公在小厨房里见面,说到婚事,不禁情不自禁……一时没留意,就被人看了去。那个女人等蛮公公走了,就出来威胁奴婢,说有一件事要奴婢去做,不然,就将这事告诉皇上和娘娘,娘娘一定会把奴婢乱棍打死的!还说****后宫是要诛九族的……奴婢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蛮公公双亲仍在,奴婢……”

    哽咽了两句,又道:“奴婢不该谋害主子们,可那个女人又说,若是奴婢不照做,不仅奴婢要死,蛮公公也要死。她还要杀了奴婢的娘和蛮公公的爹娘,让我们全部下地狱。”玉莹顿了顿,哭着又说:“奴婢本来不肯,可她说,那药不是毒药,只是能叫长锁睡上一会儿她好去百霜取一些东西的。奴婢这才依了她……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啊!如果奴婢知道了,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放到琉璃糕里去的!”

    宁子娴目光寒冷地射向蛮公公:“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糕点中有药?”

    玉莹摇了摇头:“蛮哥不知道,是奴婢做了亏心事,神色不对,蛮哥问起才说给他听的。”

    “是吗?还有你刚说,那个女人?”宁子娴轻敲桌面,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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