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宁子娴诞下皇嗣已是月余。

    满月宴这日,这华宫,里里外外皆是洋溢着欢喜的气氛,倒是一扫先前种种颓势,倒是有些欣欣向荣的意味儿了。

    既是贤琰帝长子满月之余,倒是一大早的行动起来。

    白芷早早的给宁子娴梳了头,将三千青丝挽做芙蓉髻,更是配了贤琰帝赏赐下来的‘物华天宝’的宝石头面,穿了皇后所赠浣花蜀锦裁制的新衣——碧水蝶吻八宝裙,一打扮起来倒是叫本就花容的模样更是精神焕发,叫人眼前一亮。

    宁子娴亲自带着一双儿女,到了凤藻宫,向皇后问安,皇后兴致不错,面色红润,倒也是抱着双胞胎说了两句,便叫人赏赐了东西,再见了婉宓妃等人,倒是皆有礼物,琼妃却是叫了原本在明昭容身边伺候的初露替她送了贺仪。

    一番忙碌下来,却是将近正午,却是贤琰帝派了安德海来,道是摆宴,永福宫——昭阳殿,届时赐名,在进香相告祖先,后入玉牒排位次。

    方出门去,皇后领着众妃走来,携了宁子娴在前,一身红罗蹙金旋彩飞凤吉服,在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步摇的夺目珠光中容色可亲,仿佛欢喜不尽的样子。然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迫人母仪,教人不敢小视。

    忽然道:“身上可觉着好些了?生养孩子虽比不得旁的,也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的事,昭婕妤可要好好养息,才好继续服侍皇上。”

    说罢又问道宁子娴如今吃着什么汤药,用些什么滋补之物,事无巨细皆关怀备至。

    倒是一旁的婉宓妃本只淡然听着,不发一言,忽然淡淡一笑,似喜非喜看着皇后,道:“皇后这话,若有心问一问太医岂不是比问昭婕妤更来的清楚?倒费她说话的精神。”

    直叫皇后微微一怔,却又旋即笑得灿烂若花,瞧着似对婉宓妃的话仿若丝毫不以为意,只笑吟吟,道:“太医归太医,本宫身为皇后,为皇上打理后宫之事,理应关怀嫔妃。倒是宓妃……“

    又道:”本宫可是听着你宫里的妮子似乎是失足落水了,不知道,你这一宫之主是怎么做的?这一条人命都听不见个响动吗?“

    皇后的话自矜身份,说得滴水不漏,临了了,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婉宓妃。

    婉宓妃心中思郛半晌,才轻轻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一定‘明察秋毫’,不叫娘娘失望才是……“

    皇后含笑不语,其余人呢也不好多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头。

    不一会儿便到了永福宫——昭阳殿。

    上头贤琰帝本身端坐在五龙戏珠的楠木椅上,瞧着皇后打头进来,一起行礼毕,却是起身前来牵过皇后,继而轻扶起了宁子娴,顺着拉起了婉宓妃。

    待到皇后端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笑向贤琰帝道:“自皇上登基以来,子嗣单薄,且眼下四妃之位又都虚悬已久,如今宁氏是头一个出挑的,臣妾想婉宓妃当年册婉妃之礼简单不已,便是琼妃的册封礼亦是随众而已。如今既要册封四妃,又借着双生皇子公主降生,不能不好好热闹一番。臣妾已经叫礼部去拟单子来瞧,待会儿便可拿来与皇上过目。”众人已然呆愣,这‘四妃’便是最末等,都已是从一品:宓妃令妃敬妃嘉妃了,其上还有秩一品:懿妃惠妃端妃庄妃(各一),以及正一品:贤妃良妃淑妃德妃(各一),皇后这般热情不减,倒是教众人心里直打鼓,想着婉宓妃为着父亲大哥能打仗安国,已是占了四妃末等一席,如今这宁子娴虽说家中无战功,可是却是一双儿女,想来不一定就比这宓妃低一头,更何况其封号,‘昭’,日月之光……

    反倒是宁子娴不及思索,忙推辞道:“臣妾不敢承此厚爱,按着规矩做已是过分热闹,臣妾觉得还是更简约些才好。”

    皇后仿佛不经意地看宁子娴一眼,笑嗔道:“昭婕妤真是孩子话。你是华国的功臣,若你封妃的册封礼都要清减些,其他妃嫔晋封不是连酒都喝不上一口了么?“

    不管他人如何,宁子娴心里暗道:”自己便是破格晋封九嫔已逾矩,而今皇后如此主动提及四妃之位,不仅无一言反对之辞,更极力主张热闹,心下实在是不安。“

    此话贤琰帝却听得甚是入耳,不觉颔首赞许:“皇后果然知朕心意。”

    皇后浅浅一笑,眸中露出几分鲜亮的神气,恰如春柳拂水,“臣妾与皇上二十余载夫妻,如何敢不体贴?“

    贤琰帝淡淡一笑对之,只絮絮与皇后说着册封礼上种种事宜,间或问宁子娴几句。

    待到离柒捧着银耳甜汤上来,皇后侧身自朱漆五福捧寿盘中端起缠花玛瑙盏,手指上的九曲金环嵌宝甲套与之触碰声,玎玲悦耳。皇后方舀了一勺在口中,用螺子黛描得极细的秀眉微微蹙起,慢慢咽下了才问:“银耳煮的很软和,怎地味道这样淡?”

    众人皆是讶然,却是颜氏倾虞问道:“不曾放糖么?“

    离柒连忙屈一屈膝,道:“放了的。这甜汤和方才娘娘在殿中所饮是同一锅炖的,以新鲜蜂蜜混了绵白糖和枣泥入味的。”

    听完,皇后便将缠花玛瑙盏往身边高几上一搁,手上一弯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晃得如碧波荡漾,光芒璀璨。皇后和颜悦色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沉着的意味,“本宫倒也罢了,只是皇上一向喜食甜汤,本宫只是担心皇上的口味。”

    哪知道贤琰帝却是笑道:”皇后心意,却也不比如此事事亲为。“

    又道:“至于这册封之事,待皇子和公主满月宴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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