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底下是否暗潮汹涌,至少表面的后宫宁静平和,也许待到阳春三月的到来,便可以将这宁静打破。

    三月初十,天下女子入宫的日子,只是经过层层选拔,留下来的,却是寥寥无几。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她们入宫也仅只是个低位的宫妃,家世显赫一些的,也许还能打点一二让自己好过一些,若是家世平平、囊中羞涩,亦或是自己本就不如何出彩而为着运气好所留下来的,就更是不足道也。

    宫里的教引嬷嬷在将她们交给皇后宫里的虹嬷嬷之后便告辞离去,任由虹嬷嬷将她们分配至各处歇息等候贤琰帝最后的甄选。

    “表姐~”却是蓝菲絮舅舅家的闺女林氏洳嫣,年方十四,梁州巡抚林志明嫡女,好容易走了小半年来了京都,却是硬生生的错过了小选,暗自嗟叹不已。一听见说皇后开恩,准许妃嫔可在小选之后与家人相见,林洳嫣便各种撒娇、痴的求了父亲,叫姑母准许自己随同,一道儿入宫看望表姐蓝菲絮。

    只是一如了宫里,只觉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

    等到了蓝菲絮的清心殿,虽说清静深幽,到底有着皇家威仪,亦是大气庄重,便是一应摆设皆是底蕴丰厚。

    许是觉得自己这般垂涎的样子不好,林洳嫣便笑道:“看来皇上很喜欢姐姐呢!这些个东西真真是名贵非常啊!什么好的姐姐都不缺呢!”

    只是蓝菲絮兴致缺缺,与林洳嫣玩笑一二句话,便叫了碧芸领着林洳嫣到御花园逛逛,不与她多说什么,林洳嫣心中别扭,只是也知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的道理,便顺从着跟着碧芸出去了,蓝菲絮才说道:“母亲!你瞧瞧她那个样子!”

    却是再也忍不住了,面上十分不好看,而蓝母亦是双眉紧蹙,颇有些无可奈何,安慰道:“你也知道的,你舅母出身书香门第,虽说她父亲也算得上满腹锦纶,可到底,家中清贫……没见过这些也是也是有的……再说了,小孩子心性,看看也就过去了……”

    “可是,即便如此,母亲难不成还不知道女儿如今的处境吗?舅母想要洳嫣参加选秀,自己来就是i,何苦叫女儿牵线搭桥?没看见殿门上面挂着的大字吗?‘清心’啊,母亲可是觉着你女儿**冠后宫了吗?”一说完,便将头扭向一边去,胸口高高的起伏着。

    蓝母却是一时间无言以对,冷静半天,才开口道:“母亲知道你在宫中不易。不说云家的强势,便是这祺婕妤的温宪公主和昭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哪一个都不是你可以比的,更遑论谭文姜认在了琼妃门下,舒芳仪有颜、卓、师三家……哪一个又是好惹的?”

    蓝菲絮一忙抢着道:“那为何……”

    蓝夫人连忙接过话头,道:“母亲只是答应了你舅母,问问看,至于是否成功……”冷笑了一声:“她也入得了皇上的眼?”

    “母亲是说!”蓝菲絮眼前一亮。顿时恍然大悟,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各自会意。

    却说林洳嫣在碧芸的带领下,左拐右拐的便到了梅园。如今已是入春,春梅亦是盛开不少,有着淡淡的芳香,似乎带着果味儿。

    “碧芸!”林洳嫣瞧见了一个凉亭,便两步做一步的奔了过去,歇着,对着碧芸道:“你可否去替我取一些小点心或者说清茶来?我有些饿了呢!”

    “这……”碧芸却是有些迟疑的,可到底耐不住林洳嫣死皮赖脸的软磨硬泡,便嘱咐了林洳嫣切不可胡乱走动冲撞了贵人,而林洳嫣则是满口答应着,待到碧芸走远了,林洳嫣才冷下脸来,啐了一口:“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主子呢?”

    “小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呐?”林洳嫣的婢女晚珠道。

    “自然是‘四处逛逛’咯,否则不久辜负了表姐的一番美意?”林洳嫣冷声道。

    “是,小姐。”

    说完,便跟在了林洳嫣的身后。

    “儿时戏,犹梦影,只见彩绣仙衣……”

    清亮之音传却云霏初醒,婉转歌儿却是乡音小调。湘绣绫帕抛空状百合初绽,盈盈落去素指接如云丝绵。裙袂不意染荷香,泠泠曲儿复清唱道:“那故事不解,却熟记……”

    娇俏音,绵软曲,一旁的丁紫云静立,默不言语。

    只是却手持了方寸朱红丝帕,学着戏台上相许。微凉春寒染叶,隔影斑驳满朱红。绫帕复抛,翩跹若蝶。

    凉风簌簌穿林过,却是感叹道:“何时竟成了……”

    莫名卡了词儿,却见绫帕飘远,微愣,方呼:“哎……本宫的帕子却是这般容易便飘走了!”

    不知为何,提裙急急去赶,绫帕浅挂飞檐,水色窗棱,望却江南亭台。微愣了神,复回水眸:“文心……那边是谁啊?是前些日子入宫的秀女吗?“

    文心垂眸,恭敬而答:”回娘娘,许是吧,日前有一祁宝林住了这附近,可要奴婢帮您讨回丝帕?“

    丁紫云一听此言,略略凝了水瞳,莫名些许狡黠:”不必,且去拜访着,本宫却不知那祁宝林可是美人儿?“

    林洳嫣为着近日进宫,还是特意穿了一件淡淡烟罗色里衣裹身,外罩浅月华色纱衣勾勒纤美身子,线条优美的颈项刻了精致的弧度,如玉雕成的锁骨清晰可见,长裙熠熠刚及了脚踝若雪般流泻,点染步态更是轻盈柔美,一只蝴蝶钗挽了发,细碎发丝垂了胸前更衬得雪样肌肤莹白,却又如花蕊浅颤般娇羞带了绯红,。

    行进处,更觉此情此景心向往之,对于突如其来的一方斯帕,却是淡淡然的看着,想着:”却是何人能在这宫中这般随心所欲吗?“

    如此想着,便起身,往前走去。捡起绫帕,看了看,念着上面的字‘芭蕉不展丁香结。’,其旁那是一株盛开的紫丁香。

    ”哎!“却是丁紫云一声而出,至近方瞧手中绫帕,不由浅笑意其多虑:”紫云的帕子,可还好看?“

    又道:”妹妹素色衣裙站了子,倒真真把姐姐唬了一跳!”

    而林洳嫣听见身后的声音,慢慢的转过头连忙道:“臣女见过悦良仪!”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丁紫云却是略略停顿,又道:“你怎得就知道本宫是悦良仪?而不是祺婕妤?亦或是谨嫔?“

    林洳嫣便弯却水黛盈盈,接了帕子轻抛。秀目微弯,却是轻俏。:”可不是都觉了悦良仪的闺名好听?论谁都唤了都到是唇齿留香。“

    继而用绫帕复掩了唇,水眸微弯下弦:”臣女粗鄙,如此粗俗之语还望娘娘闻后莫怪,若这话被表姐听了去,她恐是要恼的。“

    又浅浅垂了眸子,然后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弧度:”再说了,娘娘生的好看,听奴婢们说,娘娘可得**了呢,日日皇上都要陪娘娘的呢!“

    ”**?“丁紫云听其言及,淡勾勒唇,心中却是觉着好笑,不过嘴上倒是淡淡的模棱两可:“不过几日之事,若换他时,却还不知又有谁得了**,只几日,便是唯一盼得了。”

    侧了水眸,笑意清浅:“莫非,妹妹不盼?”

    想着其‘表姐’二字,又道:“只是不知哪位是妹妹表姐?咱们也算得上是谈的投缘的,何方引荐一二?”

    却是瞧着其一身素淡妆容不禁有些蹙眉,便取了额畔貂绒,缀她髻畔,笑道:“且用些雪貂饰发,瞧了便极可怜的,且不输位分。只若哪日升了可不得再用了,免显了自贬身份。”

    林洳嫣被她一句动作弄得有些僵硬了,便嘲笑般的扯了扯动嘴角,也微微眯了眯眼:“盼?若是妹妹也在这富丽堂皇的后宫之中,边还有的盼,可眼下……何来盼之说。能到这里能不被人家发现,就已经不错了……“

    言语之中不乏落寞之色,玉手轻轻的抚摸着身旁的木柱,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却很快被掩盖。

    丁紫云似感觉到了林洳嫣的伤感,抓紧了林洳嫣的手:”今日一见,也是有缘。不如我两结为姐妹,可好?”

    又道:“妹妹若愿出,姐姐自是相帮。”

    相扶素指蓦紧,凝她水魄眼瞳。又道:“只是方才妹妹所言不再宫中?莫不是被撂了牌子不成?”

    做惊讶状。林洳嫣亦是想起来了,便笑道:“倒是妹妹糊涂,不曾与姐姐细讲,妹妹乃是梁州巡抚家的姑娘,今年却是为着路途遥远,错过了小选,只怕最快也得等到明年才能与姐姐一道儿煮茶论诗了!”

    “哦,”丁紫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又道:“那姐姐可是敬候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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