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丁紫云躺在**上,繁华秀丽的撒花帐子外边,月光明亮如水,却叫丁紫云觉着满是骇人而凌烈的杀机,不觉得就紧紧抓住了身上的被子。

    然,尽管心间愁丝拢拢,睡意警醒,到底还是到了红日高照的时候。

    文玉依旧端着药上来服侍着丁紫云,却是一溜儿的懊丧之态,丁紫云心下明了,也知道想要抓住其人没那么简单,倒是宽慰了些。

    小禾子到底有些急躁,道:“奴才几人一直在外边守着,蒋太医亲自送来药材过来,奴才等人亲眼瞧着熬制的,期间并无旁人来此,何提下药之说?”

    丁紫云却是笑了笑,抬头扫了一眼文心、文玉和小禾子,道:“可是露了行迹,叫人给看见了?”

    文心忙道:“奴婢们很是小心的。各司其职,并无不妥之处……”

    丁紫云听着话,却是端起了药送到嘴边,抿呷一口,依旧是哪淡淡的酸味,不禁心上生气一股怒气,一口全吐在地上,有些恨恨的:“真真是个狡猾的东西!却是还是下了药!”

    文心等人不禁面色一变:“娘娘息怒!定是奴婢等人那里不够小心,到底疏忽了!娘娘且保重身子!”

    丁紫云却是不叫他们起来,只是自己取了绢帕擦拭嘴角,淡淡的:“也不怪你们,能在你们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下药,可见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却是期间不曾接近过药罐儿……这确实有些古怪……”

    “难不成!”文玉却是想到了什么,忙道:“娘娘,奴婢想着娘娘的银耳粥还未取来,请娘娘容许奴婢走开一会儿!”

    丁紫云点头应允,也将文心与小禾子唤了起来。对着文心道:“婕妤娘娘今日颇爱食酸,今儿这汤水倒是颇合婕妤的口味……”

    “奴婢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却是话锋一转,“拿去倒掉……别叫人瞧见了……”使了使眼色给小禾子,一下子心领神会,麻溜儿的端着药碗机将里边的药汁倒在临窗的一盆兰花里边。

    到了跟前儿,却是紧紧的皱着一双眉毛,丁紫云心中泛起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可是叫人瞧见了什么?”

    “不不不不……”小禾子连忙否认,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了开来:“奴才只是觉着这兰花的味道似乎清淡了许多,一点不似娘娘怀着皇子的时候味道,莫不是日子久了,味道也淡了吗?”

    “什么!”丁紫云却是一惊,“此话当真?”

    “娘娘,奴才别的不敢说,自问这鼻子还是灵敏的,断不会错了的!”小禾子信誓旦旦。

    “文心!”丁紫云却是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文心紧紧的牵着丁紫云,扶稳住了丁紫云,心中亦是担忧无比。

    “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本宫想的那样……”

    “娘娘……这事儿……单单凭着小禾子的鼻子,怕是不成的……”

    “也是,既然不想本宫好,自然是要准备完全之策,又岂会只有一支簪子那么简单?怪道本宫的孩子生下来了,还……”一说着,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文玉倒是很快就回来了,一瞧见丁紫云的模样,看了看文心,二人心意相通,便细细道:“娘娘,奴婢私心里想着,既然没法子亲自下药,自然的在这些个器具上边下功夫了。”说完,还扬了扬手中的药吊子跟药汤匙。

    丁紫云哭过一会儿后,倒是缓了过来,颔首道:“你倒是个有心的。”

    便亲自接过文玉手中的药吊子跟药汤匙,翻来覆去细细查看了一番,倒是一把梁州产的紫砂药壶,通身的乌紫,西瓜样式,还刻着几支花草和韦庄小词。

    好些时候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正暗自以为,文玉想错了方向,那股自己已然厌恶了的酸味幽幽从自己捏着壶盖的指尖传来,待到细细一看,这盖子的颜色却是比之壶身的要浅淡一些,若非仔细留心,到底是极难发现的。

    丁紫云将壶盖递给文心:“想来该是将药下在了壶盖之上,待到药汁沸腾起来碰到了盖子,可不就把那药混进了本宫的药了!”

    半晌,丁紫云却是冷笑到:“真真是精细的功夫!怪道本宫这小半年都不曾察觉,更是遑论那下药之人了?到底是走一步,想百步!”

    又问道:“这些个烹调物件儿,一般是谁保管着?”

    “原是二等丫头莺儿管着的,如今是三等丫头橞儿管着的。”文心想了想,回答道。

    丁紫云却是仅仅‘嗯’了一声,便对着文玉道:“你方才取着东西出来,可有人瞧见?”

    “未曾有人!”文玉道。

    “把它放回去,再去给本宫瞧瞧这莺儿和橞儿的来历,在哪里当过差,伺候过的都有谁!”

    文玉答应着,就退了下去。

    没多久,就回来了。

    “娘娘,到底如今宫里主子少,找人倒是极好找到的。这莺儿原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粗使丫头,后来拨给了娘娘做三等丫头,娘娘后来有孕,瞧着她勤快,就提了二等丫头。”

    “嗯,可是那个鸭蛋脸儿,瘦削着身子的爱穿嫩黄的丫头?”

    “是了,娘娘。”

    “那橞儿呢!”

    “橞儿是琼贵仪宫里的。贵仪喜静,搬到梧雨殿后,放了好些宫女太监出来,分配各处,这橞儿便是分到锦瑟宫的。”

    “这两人来历倒是清晰……”

    “对了,娘娘,还有一事儿。”

    “何事?”

    “奴婢听宫里头的其他宫女说这橞儿很是会拾到花草,她还有个同乡的姐妹,也是琼贵仪宫里的,对于花草甚是在行,这橞儿还是跟着她学的呢!”

    “什么!”丁紫云心下一惊,忙道:“那她人现在在何处?”

    “这……却是不知了……原本那宫女是给了昭沫宫的,听说后来被婉妃娘娘抓住偷盗……给打死了……”

    “好啊!当真是不留后患!做的干干净净的!”丁紫云一时间倒是有些气急,文心、文玉连忙劝着,过来片刻,丁紫云倒是镇静了不少,头也不回的说到:“去,把橞儿给本宫叫来,说本宫有话问她!”

    小禾子答应着出去了,丁紫云又喊道:“若是她有半点迟疑,立刻扭了来。”

    口气冷冷的,“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奴才忠心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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