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秦蔻儿院落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清净的茶楼,蓝麟雪一进去,老七等人立时将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走到包厢,蓝麟雪冷着脸率先走到主位上坐下。

    霜花赶紧按照规矩,单膝跪地给蓝麟雪行礼,请安。

    蓝麟雪冷眼瞪着霜花,并没有马上让霜花站起来。

    霜花知道蓝麟雪心里有气,便低着头,脸色是一贯的冷漠坚毅。

    “为什么回来两天却没有联系老七他们?”

    蓝麟雪盯着霜花,眼神深沉的让人害怕。

    老七和鬼头一边一个站在蓝麟雪的身边,安静的不说话。

    蓝麟雪虽然平日里待他们如同兄弟,但是真要是生气起来,那规矩真是森严的厉害。

    “秦阁主不让我回来见主子!”

    霜花实话实说,简单扼要。

    蓝麟雪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出了什么事?”

    “从太子走后,皇上的人就已经开始频繁的监视秦阁主了!有时候甚至根本就不隐藏身份。秦阁主为避免不要的麻烦,直接将我藏了起来!等到京城之后再找个理由,让我回到太子的身边!”

    蓝麟雪微微垂下眼眸,这是皇上要明着将秦蔻儿变成自己手中的猎物了。

    “我走之后,蔻儿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秦阁主将江南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便直接进京了!回来的时候,五皇子似乎是特意等了秦阁主几天,两个人一起结伴回的京城。进京之后,秦阁主便直接和五皇子分道扬镳,这两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任何人都没有见!”

    蓝麟雪盯着霜花,琢磨了一会才咬着牙问道:“秦蔻儿和蓝修远他们两个现在关系怎么样?”

    “关系很亲密!”霜花想都不想的回答:“至少比在江南的时候关系要好不少!进京的路上,五皇子还给秦阁主介绍了不少士绅官宦,让这些人对秦天阁多加照顾!秦阁主对此也很是感激,给五皇子送了不少东西!”

    啪!

    霜花的话刚说完,蓝麟雪便握碎了手中的精品薄瓷碗。

    一道细细的血痕顺着蓝麟雪的指尖缝隙流了下来。

    老七一看,赶紧掏出身上的帕子给蓝麟雪包扎。但是却肃穆着脸,一句话没敢说。

    霜花跪在地上就更是不吭声。

    这样的场景他是早就料到的。没办法啊,就算是更过分的情景,只要蓝麟雪问了起来,他也必须要实话实说。

    蓝麟雪苍白着脸,恶狠狠的盯着霜花,“我留你下来干什么?这样的时候你就不会想点办法啊?还让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进京?你是不是真的等着别人给我带绿帽子呢?”

    霜花丝毫不慌的说道:“秦阁主每次见五皇子的时候都会把奴才易容带在身边。两个人每次相见也都出乎情,止于礼,从来都没有逾越的地方。属下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需要想什么办法!在属下看来,秦阁主什么都没犯错,而且对五皇子,即使两人相交甚深,说的大部分也都是和利益相关的事。属下以为,这样情况下,属下没有出手的必要!”

    蓝麟雪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说的倒是好轻巧!孤男寡女一路上谈诗作画的,还不是一副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样子。这要是还算是止乎礼,那才叫怪了呢!”

    霜花抬头看了一眼蓝麟雪,然后冷冷的回答:“五皇子倒是找秦姑娘求画来着,只是秦姑娘以最近心情不佳为由给拒绝了!”

    蓝麟雪听说秦蔻儿拒绝了蓝修远的要求,心情才算是舒服点。

    “他们两个没奸情,干什么她不来见我?”

    想到这个,蓝麟雪就更是郁闷。

    霜花暗中叹口气,无奈的说道:“现在太子的处境艰难,明日朝堂就更不知道是有何凶险之处。秦姑娘如果现在见了太子,那明天在朝堂上,无论秦姑娘说什么,胡天庸那些都会咬住是太子吩咐秦姑娘做的。到时候,秦姑娘就算是想给太子帮帮忙,那最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只有现在秦姑娘谁也不见,这样明天如果皇上问起话来,才好掷地有声。”

    蓝麟雪其实心里早就明白秦蔻儿不见他大部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能见她,她还和蓝修远有说有笑了一个月,自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想想自己和秦蔻儿的相处时间好像都没有一个月那么久。

    说到底,太子爷就是心里不自信,就怕秦蔻儿一不小把他给忘了。

    霜花看蓝麟雪半天没说话,不由得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蓝麟雪正神情变幻的瞪着他。

    霜花也没有什么表示,冻着脸继续低头跪着。

    “我走之后,江南那边都没有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五皇子按照咱们的安排找了苦娃,最后还把咱们留给他的残缺不全的证据给找到了!一切都是按照爷的安排进行的!其他不应该发现的,都没有发现!”

    蓝麟雪还算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冷冷一笑,摆了摆手,让霜花站起来。

    霜花站起来,蓝麟雪便冷笑着说道:“算你小子的话还都能说的通,否则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霜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一句话没有。

    对于神经病,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蓝麟雪伸手一展,老七赶紧从怀里将宫里带出来的薄荷茶放在蓝麟雪的手里。

    蓝麟雪轻轻喝了一口,缓解了一下嗓子的难受:“现在各方面的消息都说明早胡天庸就要在早朝上发动攻击。所以,明天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句话都要说,只要按照安排的喊冤就够了!”

    “是!”

    蓝麟雪转头去看霜花,“你不在我身边,老头子肯定要起疑,怕是他已经派人出来查了?你打算怎么回来?”

    “秦阁主已经说了,就说我是太子留下安抚难民了。如果太子需要,今日就可以让我进城门,然后直接进宫找太子!这边一切都听太子的安排!”

    蓝麟雪想了想,忽然笑了,“急什么!他们喜欢玩,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你让蔻儿给你安排两个难民,就说是村民派出来的代表进京要亲自来谢谢太子的先见之明的!哼哼,他们喜欢给我扣脏水,我就非得把水搅浑!一群人在骂我,总得有两个人说好话!你一会和蔻儿就这么说,然后明天早朝开始之后再带着人回宫。”

    “是!”

    霜花痛快的点点头。

    蓝麟雪手指敲着桌面,将明天的事情又想了一遍,然后站起身走了两圈之后,转头看霜花:“蓝修远找到了人证,找到了所谓的物证,可是他就没有发现这里面缺个东西?”

    “发现了!”霜花立时回答,冷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就是他发现不了,那个冯舟远也发现了!虽然东西的残骸他们找到了,可是他们没找到能证明这东西是太子放到那去的一个关键证人。虽然苦娃可以说是太子让做了炸药,而且炸药也确实找到了,但是谁也不敢说那炸药是太子放的!所以,这个就是咱们当时放下的缺口。五皇子调查之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个漏洞,为此,他还派人专门找过秦姑娘,想让秦天阁的人帮着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出事之前到底谁去过那些地方!”

    “蔻儿怎么说的?”

    “没有!秦天阁的分舵遍布天下,何处有陌生人出现,秦天阁多少都有消息!可是这次什么都没有!”

    蓝麟雪听霜花这样说,立时心里就舒服了,蔻儿到底还是他的女人,关键时刻心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主子,如果这样说来,一切可都是和咱们预料的一样!”老七有点兴奋的说道。

    蓝麟雪点点头,背着手走到围栏前,看着下面一团团盛开的鲜花,微笑的说道:“这就是我给蓝修远留下的陷阱。我相信,现在蓝修远一定是已经自己找好了伪证人,就等着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殊不知,这也正是他给自己留下的陷阱。这件事回头你们去给我差,他找到那些人都是哪来的。要想办法夺下来,绝对不能让他轻易给我杀人灭口。”

    “是!”

    蓝麟雪点点头,长长叹口气,事情似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蓝麟雪的心里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反而有些惆怅。

    人太聪明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都没有什么新鲜感,没有敌手的日子太寂寞了。

    “对了,这几天蓝伽缘那边有什么消息?”

    “并没有什么动静!回来之后在皇上那边是又喊冤又委屈,总之徐明为了给三皇子洗脱嫌疑,是所有手段都用上了!不过,皇上对这件事似乎不怎么上心。开始的时候只是让将三皇子关起来,后来还是太子给徐明的那封信起了作用,徐明将信给皇上看了。皇上才松了口,说不过就是个小人作祟,兄弟之间的一个误会。而且太子告诉皇上说已经拿到了令牌,我觉得皇上对这件事倒是很满意,所以,后来就把三皇子给放出来的!让他好好的养手。不过,徐明倒是把太子给恨上了!”

    蓝麟雪点点头,“嗯,徐明那个人心胸狭隘,要是不恨我,我才奇怪呢!所以,他明天肯定也是要来落井下石的!既然他们要来,那就都来吧。这么多年的恩怨也是到了一个解决的时候。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来报仇,只是有没有这个能耐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说到这,蓝麟雪转过头来看着霜花,轻声问道:“蔻儿最近好不好?身上的伤都好了没有?”

    “已经都好了!这阶段秦姑娘很好,不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也是按时吃饭睡觉,要我看来,好像比在扬州的时候气色好了不少!”

    蓝麟雪立时又有点不高兴了,怎么谁都能见到他媳妇,就他不行呢?

    真是让人郁闷死了。

    “她最近进京之后把自己关起来,每天都干什么啊?有没有画画啊?”

    蓝麟雪本来想问的是,这几天她有没有给自己画像。

    他始终都记得,以前秦蔻儿最喜欢的就是在她的床边挂一副自己的画像,每天还都要去画几笔。

    想到秦蔻儿要是每天都画自己的样子,那岂不是说她思念他的紧。

    霜花皱了一下眉头:“画画?没有!秦姑娘现在每天都在刺绣!”

    “刺绣?”

    蓝麟雪一听秦蔻儿不画自己了,立时心里就开始不舒服,“好好的画不画,刺什么绣!都秀些什么啊?”

    霜花想着从美烟那里听来的消息,说道:“什么小鸭子,小兔子,小猴子,还有什么长命百岁之类的!反正都是好小,都是给孩子用的玩意!”

    蓝麟雪更是想不明白了,小鸭子?小兔子?谁家孩子过满月吗?

    “哪个狗东西家要生儿子了?天天还这么上心,自己亲自秀!你回头去问问,看看谁家的小兔崽子这么招人厌?”

    蓝麟雪烦死了,好好的不画自己的心上人,秀什么破玩意,送两个金锁银锁的不就得了,还用这么麻烦!

    霜花冷着脸,“秦天阁人数众多,生孩子都是一堆一堆的!太子让我去哪问?再说,明早我就回来了,哪有时间?太子还是别在这件事上纠缠了!女人都喜欢秀!秀东西也不犯法!”

    蓝麟雪气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霜花,“没用的东西!问点事就这么执拗!行啦,不用你问。明早你就给我滚回来,放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留在身边!”

    霜花懒懒一笑,“那我走了!明早再回来!”

    蓝麟雪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走,放在眼前太闹听。

    霜花也不多说什么,看了一眼鬼头他们自己转身很小心的走了出去。

    蓝麟雪微微撅着嘴,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今天说到底也是没有见到秦蔻儿。

    该死的!

    这明天什么时候能过完啊?真是墨迹死了!

    就说这太子不是人当的,早知道要这样,当年小的时候就应该推掉的,何至于弄的今天自己连自己女人都见不到!

    长长叹口气,蓝麟雪慵懒的靠在窗棱上,心里琢磨,要不要等回头见到蔻儿的时候,让她也给自己秀点什么东西天天带在身上呢,也算是一解相思之苦了。

    漫长的一天终于在蓝麟雪的叹息中过去了。

    当旭日再次升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期盼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清晨,天未明,晨已至。

    深深宫闱里,钟鼓沉沉,纱衣飘飘,红墙绿瓦里静悄悄的拉开了一幕生死相搏。

    丑灵带着宫女下人伺候蓝麟雪沐浴更衣,明黄色的太子服将蓝麟雪衬的更是如同人间美玉一样,美轮美奂。

    带上自己的太子束管,蓝麟雪对自己这一身非常满意。

    转过身,老七和鬼头等人都已经换上了官服,神采飞扬、身姿挺拔的站在殿外等着他。

    最后将身上的东西都带好,蓝麟雪深深吸口气,然后神色傲然的朝着金銮殿走去。

    五更鼓响,早朝开始。

    宫门大开,两路官员衣衫整洁,神色肃穆的缓缓走入大殿。

    两刻钟之后,宫门缓缓关上。

    所有官员都跪在地上,恭候蓝善央和蓝麟雪的到来。

    蓝善央对儿子今天的穿着很是满意,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太子的服饰还是只有穿在蓝麟雪的身上看起来才是最顺眼也是最好看的!

    缓缓的走上高台,蓝善央神色淡淡的缓缓坐在龙椅上。

    蓝麟雪在下首处站定。

    所有人都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善央看着下面,果然今天所有人都到齐了。

    不但胡天庸等这些朝中重臣都在,连蓝倾田、蓝伽缘、蓝修远这些皇亲贵胄也都在列。

    看来今天这场风雨是势必要刮的。

    蓝善央微微对全景点点头。

    全景立时高喊:“平——身——”

    “谢皇上!”

    立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的位置。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全景又是一声喊,然后就朝着下面的人看了一眼。

    蓝麟雪坐在太子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的这些人,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这台大戏到底要怎么唱。

    等了好一会,竟然没有人说话。

    蓝善央有点好笑,准备了这么多天,不会是到了关键时刻,最后冒出来一颗哑炮吧?

    “你们今天都没事嘛?”蓝善央淡淡的看了看下面,然后看蓝修远眼看要走出来说话,便不徐不疾的说道:“你们没事,朕倒是有一件事!”

    说着,蓝善央看了一眼全景,点了点头。

    蓝修远一看蓝善央先说话了,伸出的脚又缩回去了。

    蓝麟雪将他的动作看了个真切,不由得冷冷一笑,看看那点胆子,还想当太子,真是痴人说梦。

    全景对殿下的侍卫点了点头,立时侍卫竟然押着几个人进来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蓝麟雪也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为首的竟然是胡非凡,而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徐明的亲孙子。

    剩下的几个也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嗣。

    胡天庸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在看到自己孙子的瞬间立时转头看了一眼蓝善央。

    没想到,蓝善央也是一脸深沉的盯着他。

    胡天庸立时沉下眼眸,饱经世故的脸上竟然丝毫也不见慌乱。

    按照胡天庸的安排,今天本来是想让蓝修远率先以江南的事为引子,然后将太子炸堤的事情摆出来,到时候,他就带着下面这些联络好的官员给太子彻底一个沉重一击。就算是不把蓝麟雪直接打死,那肯定也至少是要撵出皇室宗族的,至少胡天庸是这样的打算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实施,蓝善央的雷霆之怒就已经砸了下来。

    所有人看见这几个人给押进来,立时都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但是看着蓝善央的目光中无不透露着惊恐。

    徐明尤其是。

    本来今天落井下石的人也有他一个,可是这自己的石头还没等抬起来呢,人家那边的亲爹就已经给自己儿子找好垫背的了,这让他还进行下一步啊。

    蓝麟雪也觉得他这个爹实在是会给他准备意外之喜。

    为了怕胡天庸那些人给他下黑手,他老人家竟然提前就准备好了后手,果然他是他亲儿子,他是他亲爹。

    蓝麟雪有些惊喜意外的转头去看蓝善央。

    蓝善央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蓝麟雪微微一笑,决定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一下他老人家,至少不能再给他气得要去上吊就是了。

    蓝善央不理会儿子的小心思,斜靠在龙椅上,手都没抬,懒懒的看着下面几个人说道:“这几个人怕是大家都认识的!都是你们这些人家的兴旺之本。可是朕听说,这几个人最近的都出了一些事。就比如胡非凡吧,赫然竟然和三皇子断手的事有联系!

    朕听闻真是震惊不已。这件事不论是真是假,都让朕很有感慨!人人都有儿女,家家都有难唱的曲!你就说咱们胡相爷吧,替朕受得了的天下,但是未必就能守得住自己的子孙万代。孩子大了,不由爹也不由娘,他们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飞了,所以做事就瞻前不顾后。

    可是说到底,孩子就算是再错,那也是爹娘的心头肉,是不是啊,胡相爷?”

    “是!皇上说的是人之常情。孩子吗?年少轻狂,难免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而能改,才是善莫大焉!”

    蓝善央点点头,“相爷这话说的有理!天理人情,都是常伦!这谁要是违背着常伦专门去挖你的心头肉,那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的儿子不省心,朕的儿子也不省心。咱们啊,就互相担待吧!至于他们几个,朕就把选择权交给你们,你们好好办差,朕就会想着常伦,可是你们要是挖朕的心头肉呢,朕就想着纲常。这里面孰轻孰重,你们自会掂量。”

    说完,蓝善央一点都没有威胁意思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众人。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自己家小祖宗的命脉就放在皇上的手里,自己说话谁还敢轻易唐突。

    蓝修远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心里如同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一样,父皇明晃晃的偏心已经让他多年的隐忍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

    蓝麟雪犯了这样滔天的罪,可是父皇还没等开口询问,就已经抓了人质,这样的手段怎么能让其他人不心寒。

    蓝伽缘阴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少了一只手的胳膊让人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蓝倾田看着下面就和没看见一眼,他就知道,只要有皇兄在,那这些人的手段就别想都使出来。

    陈匡正看着皇上,忍不住轻轻叹息摇头,皇上的手段真是千变万化,任谁也想不到!只怕今天这场雷雨要改路子了。

    唯有蓝麟雪,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像生怕事情不够大似的在看热闹。

    蓝善央瞅了下面一眼,“你们今天都没有事吗?没事朕要回去批阅奏折了!”

    蓝修远终于忍不住了,率先跨出人群,跪在地上启禀道:“启禀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蓝善央瞥了一眼蓝修远,“哦?好!你说吧!”

    “启禀父皇,儿臣奉父皇之命去调查江南盐运使史梦坚被杀一案和三皇子蓝伽缘谋刺太子一案。此事臣已经调查清楚!”

    “说说结果!”

    蓝善央看着蓝修远,神情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蓝修远的折子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扔上来,史梦坚的案子结的稀里糊涂的。

    按照他得到的资料,这里面怎么看都和蓝麟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蓝修远得出的结果却意思指向蓝伽缘,最后呈上来的折子却又将所有这些人都摘了干净,只说是被人暗杀,可能是因为私人恩怨!

    屁!

    这样的话糊弄鬼才会信。

    想来是胡天庸最后和徐明还是达成了某种条件,否则,最后蓝修远调查蓝伽缘谋逆太子也不会咬死了说是误会。

    而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先咬死蓝麟雪,至于后面的事,那就是各凭本事了。

    而蓝麟雪对史梦坚的事就更是说的稀里糊涂,眼看就是不说实话。

    至于史梦坚的那本账册,似乎就在蓝麟雪的身上,但是却又找不到把柄,总之,这就是一个糊涂案子。

    不到最后绝对不会水落石出。

    果然,蓝修远就按照自己和胡天庸说好的那样,史梦坚之死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私人恩怨,被江湖人士所杀。

    现在正在全力通缉!

    至于蓝伽缘谋逆太子,那都是因为双方误会。

    三皇子输了钱,一时气愤和太子吵了两句,便最后有些冲动,绝对没有谋逆太子的心思。

    蓝麟雪听完蓝修远的话,嘴角边冷冷一笑,转过头去看蓝伽缘,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明白,说出来就有点伤感情。

    总之,蓝麟雪在这几件事上是都不吃亏的。

    史梦坚死了,账本在秦蔻儿的手里;蓝伽缘不但丢了自己的军令,还断了一只手;而蓝修远,则很快也掉进自己的陷阱里。

    这趟江南之行,蓝麟雪算是大获全胜了。

    “……以上就是儿臣调查的结果!还请父皇明鉴!”

    说着,蓝修远伸手将自己最后的奏折递了上去。

    全景走过去将奏折拿过去放在蓝善央的案头。

    蓝善央连看都没有看,这样的破玩意看了也是糊弄人的。

    蓝善央点点头,微微一笑:“修远这次出去,办事稳妥!值得嘉奖!虽然也是吃了一些苦,但是到底阅历是不一样了,朕很是欣慰!不如这样吧,不如回头就封个王爷吧!相爷,您觉得怎么样啊?”

    胡天庸听见,立时惊讶的抬起头。

    要说蓝善央抓了胡非凡当人质,胡天庸多少还不算太惊讶,但是蓝修远的这个王爷却实数出乎他的意料。

    别说胡天庸很是惊讶,就连蓝麟雪和蓝修远也都惊讶的不行。

    蓝麟雪瞪着蓝善央:什么意思啊?我这还没被弹劾下去呢,你就封蓝修远当王爷,这是不是有点得陇望蜀,卸磨杀驴的意思啊?

    蓝麟雪虽然不喜欢当太子,但是他对皇上对别人好这件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都说只宠一个儿子了,干什么现在就表现的这么让人恶心啊?

    蓝善央瞥了一眼蓝麟雪,嘴角露出意思得意的笑容:小样的,我让你不听话!看看这次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蓝修远等了一会,然后欣喜若狂的叩头:“儿臣谢父皇赏赐!”

    蓝伽缘本来比蓝修远大,按理说封王也要他先封王。

    这蓝修远却先封了王爷,这岂不是说以后他见到蓝修远都要参拜!

    蓝伽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刚刚搭建的合谋小船,就这么不经意间,翻了!

    至于其他的大臣,那脸上表情简直就是五颜六色的,完全被蓝善央给弄蒙了。

    蓝善央却不理会这些,对蓝修远摆摆手,“起来吧!”

    蓝修远立时叩头就要起来,但是一瞥之间却发现胡天庸正阴沉的看着他,便立时想起来自己最重要的事还没有说。

    “启禀父皇,儿臣还有事启奏!”

    “还有事?什么事?”

    重点来了,朝廷上一片寂静。

    “回父皇!儿臣在扬州的时候,正好遇见百年不遇的大雨。此次大雨造成荒民无数,淹没良田千倾。而且其中有四个县,完全被淹没,造成无数百姓无家可归!因为太子带着儿臣在扬州修堤,所以,儿臣发现了一些惊天之秘,现在要成给父皇知道!”

    “到底什么事?”

    蓝修远沉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臣发现臣等抢修的侵华河堤还有那四个县的决口都是人为所致。是有人将堤坝炸开,故意淹没了四个县!”

    一句话如同炸弹一样,将朝廷炸了个底朝天。

    立时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起来,一些胡天庸的手下已经开始义愤填膺的在那骂天理难容。

    蓝麟雪却和没事人似的,依旧在那要死不活的坐着:天啊,这些人连弄个诬陷也这么麻烦,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啊?他都有点饿了。

    蓝善央故意皱了一下眉头,身子微微前探:“竟然有这样的事!真是骇人听闻!你查到什么没有?”

    “儿臣知道这是逆天的大事,所以立时派人进行了仔细的勘察!不但找到了线索,还找到了证据证人!只是这背后指示之人,儿臣不敢说!”

    “不敢说?在朕的面前又什么不敢说的?!说!到底是谁!”

    蓝修远故意抬起头,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蓝麟雪。

    蓝麟雪立时对他眨眨眼睛,说吧,再不说都要憋死了。

    “回父皇!幕后指示之人是太子!”

    下面立时安静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如同开锅的饺子似的,我去了,那家伙,人人都交头接耳,似乎不说几句都对不起太子似的。

    蓝麟雪看着蓝修远,忽然笑了,这层窗户纸总算是捅破了。

    蓝善央微微皱了皱眉。

    全景立时说了一声:“朝堂之上,肃静!”

    立时,下面就和关闸了似的,一声没有了。

    蓝麟雪缓缓站了起来,竟然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蓝修远的面前,蹲了下去。

    “蓝修远,你是不是一天不害我,你都过不下去日子?还炸堤害人,你怎么不说我谋逆造反呢?”

    蓝麟雪的一句话让下面的人又开始和蚂蚁似的小声议论起来。

    “太子殿下,臣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有什么证据就说什么,绝对不会在父皇面前信口开河!你就是给臣弟三个脑袋,臣弟也是不敢诬陷太子,欺瞒父皇的!”

    蓝麟雪歪着头看蓝修远,懒懒的说道:“那这么说你就肯定是认定什么事都是我干的了呗?”

    蓝修远想了想,才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看着蓝麟雪说道:“太子做没做,太子心里最清楚!”

    蓝麟雪和蓝修远对望了一会,然后猛然转身说道:“父皇,我说我没做,您相信吗?”

    蓝善央无奈的摸了摸头,“修远,诬陷太子等于是欺君之罪,你可想好了?”

    “是!儿臣想好了!儿臣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带了来,就在殿外,等着父皇明鉴!”

    “全景,你去让他们都拿上来!”

    “是!”

    全景对外面点点头。

    立时,殿门打开,蓝修远准备的证人证物都拿了上来。

    蓝麟雪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苦娃。

    天啊,苦娃这个苦啊!

    抽抽着小脸,一副吓得眼看快要尿了的样子,走路两条腿就和苗条似的。

    还没等走两步呢,就直接吓得跪在地上了,一步都动不了了。

    蓝麟雪没忍住,噗嗤就笑了。

    这死孩子,敢别的不行,和人装可怜,简直就是天才。

    真不知道当年自己带人直捣敌人大营,取对方将帅脑袋时候的煞气都让他藏哪了!

    蓝修远找到的证人证物还真是不少,蓝麟雪瞄了一眼,基本都是自己提前安排好的。

    至于那些自己不认识的人,想必就是蓝修远找来填补漏洞的。

    蓝善央也看了一眼,暗暗一叹,蓝修远为了陷害自己的兄长还真是不遗余力。真不知道这些年他的书都念到哪去了?不说别的,仗着蓝麟雪是他兄长这件事,他也应该藏着掖着点啊!

    蓝善央自己在内心中对蓝修远越发的有些厌恶起来。

    蓝修远完全没有看出来蓝善央内心的变化,刚刚一个王爷的册封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指着地上的东西和人,一一将蓝麟雪的恶行公之于众。

    正如蓝麟雪料想的,不但蓝修远将自己找到的东西说了个彻底,还让那几个假冒的证人说是亲眼看着蓝麟雪的侍卫带着太子府的牌子亲手埋下的炸弹。

    蓝修远说完,胡天庸立时就带着人开始群起而攻之,期间的空隙根本连给蓝麟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总之,一句话,赶紧将蓝麟雪快点弄死快点完。

    蓝善央终于耐着性子听完这些人的胡言乱语。

    最后,阴冷着脸在这些人的面前扫了一次,又将目光落在了蓝麟雪的身上。

    “蓝麟雪,你给朕跪下!”

    蓝麟雪冷冷一笑,缓缓跪在蓝善央的面前。

    “我问你,蓝修远说的事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了!”

    蓝麟雪直直的看着蓝善央,“父皇,儿臣说儿臣没做,您相信吗?”

    蓝善央看了蓝麟雪好一会,才长长叹口气,“父皇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事实俱在,容不得你狡辩啊!”

    蓝麟雪冷冷的撇了撇嘴角:“什么事实?他们说的就是事实吗?儿臣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什么苦娃的?您就听信一面之词,儿臣不服!”

    蓝善央看着蓝麟雪,脸色很难看,不说话。

    陈匡正此时走出来,跪地说道:“皇上,臣也觉得此事有太多疑点!冒然说是太子做的,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不如皇上再调查一下再下评断也不迟!”

    立时,蓝麟雪的死忠粉们开始站出来说话了。

    一时间,两方面互相据理力争,闹得不可开交!

    蓝善央有点闹心,揉了揉额头,脸色更是难看。

    全景赶紧喊了一声:“节制!”

    立时,所有人又不说话了。

    蓝善央阴测测的看了所有人一眼,缓缓开口:“既然各说各有理,那朕还想再传一个人。朕觉得也许这个人会告诉朕一些真像也说不定!全景,宣秦蔻儿!”

    全景立时高喊了一声:“宣——,秦蔻儿进殿!”

    立时,包括蓝麟雪在内,都转过头去紧紧盯着门口。

    秦蔻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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