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范少博继续开始在集市之上筹集资金,有了之前的宣传效应,很快便有大量人群涌到高台边,纷纷要求入股投钱,其中不乏一些大户人家。

    这一下,之前投股的人又大赚了一笔,他们在第一次分红利时已经赚了很多,没想到这次范少博稀释股份,又让他们大赚一笔,顿时更是兴高采烈的到处宣传,使得下午时分集市简直变成了人山人海。

    范少博指挥着欧逊将新入伙的钱财不停运走,然后重新划分了股份架构,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才得以闲下来。

    回到姬青衣的小院后,欧逊很快便算好了账目,然后报了给范少博,这一天就募集了一万金贝,有了这笔本钱,想要大量购入战马自然轻松了很多。

    欧逊显得非常兴奋,此刻坐于大堂之中看着账目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范少博道:“这些钱财先交于欧逊兄打理,我们等夏天一到,便开始从巴蜀购入马匹,等到这批马快入楚境之时,便是我们逃离楚国的机会。”

    说完,沉默片刻,范少博又皱眉接道:“只是巴蜀牧场还未派人去打点,也不知道这些牧场主好打交道不?”

    欧逊道:“我们此刻本钱足够,即便是那些牧场主提高价格,我们也买得起,只是利润要少很多罢。”

    范少博知道这事无法度量,于是岔开话题道:“这次楚国要是大方的放了欧氏子弟,我们就送他们一份大礼就是。”

    欧逊问道:“范姑爷为何如此说?难道是准备了什么计划嘛?”

    范少博笑道:“具体的我也没想明白,还是要等见了欧哲老爷子才能商量出细节。”

    欧逊点头道:“确实如此,现在欧府内的情况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家老和一众长老的想法,只是囊瓦说可以弄到欧府的看押权,这到底能信几分?”

    范少博笑道:“欧逊兄莫慌,这事肯定能成,囊瓦可比我们还着急。”

    蠡英此刻从院中走了进来,一坐下便道:“申包胥从申城家族中调来了很多人手,有一批还是趁着夜晚进的城。”

    范少博沉思片刻,疑惑道:“按理囊瓦的日子已经不多了,申包胥为何现在调遣人手过来?总不可能是对付沈尹戌吧?申包胥应该很清楚沈尹戌现在就是楚**方唯一的支柱,为了楚国的未来也不可能派人去刺杀他。”

    蠡英接道:“这次来的人不少,除了他自己府上的一百多人,在城东还有个宅院中也容纳了两百多人,而且这些人的身手都不错,很多都是一等一的剑手。”

    范少博实在弄不明白申包胥的用意,只得压下胡思乱想,然后对着蠡英道:“蠡兄近几日可是要辛苦一下,申包胥那边怎都要盯牢一些。”

    欧逊此刻说道:“之前回来的欧阳那里还有很多欧氏的战士,蠡兄不如将他们带在身边,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些。”

    蠡英点头答应,笑道:“我正愁身边没有人手调用,要是之前从村里带些兄弟出来就好了。”

    范少博一笑,道:“这有何难,让欧逊兄差人带封信回去就是。”

    蠡英大喜,马上修书一封交给了欧逊,并细说了蠡村的地址。

    几人一直用了晚膳才各自散去,姬青衣待众人走后,单独拉了范少博到小院中休息,两人说不出的恩爱甜蜜,让范少博一扫之前心中的不快。

    看着怀中美人和春日小院中盛开的花朵,范少博满脑子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然后回到越国会稽去,只有和欧雪凝和邓玉娥等人重聚,才是他最在乎的事情。

    姬青衣见范少博看着小院中的景色发呆,于是问道:“少博正在想些什么?”

    范少博笑道:“我此刻出来又快半年了,家中之人都是聚少离多,所以此刻倒非常想念她们。”

    姬青衣突然脸色微红,道:“这家中之人可是也包括了青衣?”

    范少博点头微笑道:“青衣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当然是我的家人了。”

    “凝凝也要。”丁凝娇笑一声,钻入了范少博怀中。

    范少博哈哈笑道:“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这辈子有你们陪着实在要感谢老天才是,等这些你争我夺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远离俗世,然后去过神仙一般的逍遥生活。”

    姬青衣眼睛一亮,道:“青衣还有很多地方想去,只是眼下嫁给了少博,那就只能听夫君安排了。”

    范少博当然知道姬青衣的愿望,她这才女必定是想去看更多世间的精彩,自己当然要替她如愿。

    想到这里,范少博道:“青衣给我二十年,我必定把天下翻过来,然后就带着你们几个周游天下,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到时候在无人可以约束我们。”

    姬青衣浅浅而笑,丁凝则两眼放光,巴不得二十年马上过去。

    范少博看着两位美人的仙女样貌,顿时食指大动,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拉着两人直往屋中走去,嘴中不自觉地便哼起了‘明月几时有’。

    姬青衣主仆跟在身后,已然猜到一会将要发生什么,不由得都痴痴而笑,却也紧紧跟着,完全不想在小院中再浪费时间。

    这一夜,范少博终于完成了大池戏二女的伟大宏愿,自然是心满意足,一直笑到了第二日天亮。

    申包胥也在第二日大早便派人寻来,范少博看着暖被中两个肤若凝脂的人间尤物,实在是不想离开,但是又知道不得不起身。暗叹一声,这才在姬青衣和丁凝的粉臀上狠狠的捏了两下,然后大呼一声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范少博坐着申包胥的车驾来到了申府大堂,一进门他便感觉到这里的人变多了,自然是蠡英说的那批由申城调遣来的人。

    申包胥很快便到了大堂,进门便笑道:“今日老夫要替钟建你引荐一人。”

    范少博一怔,问道:“何人这般大的架子,竟然要劳动申大夫亲自出马?”

    申包胥笑道:“这人架子肯定足够大,我们去了便知。”

    说完,申包胥带着范少博走出了府门,然后上了车驾而去。

    到了车驾内,范少博疑惑道:“不是在申大夫府里见吗?”

    申包胥一笑,道:“老夫那小小的府苑怎么容下这个大人物。”

    范少博满腹狐疑,能让申包胥如此卑躬屈膝的人是谁?想到这里,立马紧张起来,难道申包胥是带自己去见季芈畀我?因为楚昭王他已经见过,还成了近身侍卫,没必要再引荐一次,而这人物如此高贵的身份,就只剩季芈畀我了。

    不多时,申包胥的车驾果然驶到了楚宫门前,两人下了车驾,一路由申包胥引着走去了偏院一间小屋。

    申包胥这时才说道:“老夫需要引人耳目,所以先要到大王那里打个转,钟建你先等在这里,一会老夫会带这位贵人来此间。”

    范少博点头答应,心中已然清楚,一会来人必定是季芈畀我无疑。此刻他的心情矛盾之极,又想见到季芈畀我,但又很是怕见着,弄的自己苦恼不已。

    申包胥这一去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范少博在小屋中百无聊赖,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唤醒自己,一睁开眼,顿时看见了季芈畀我那张出尘脱俗的倾城之貌出现在了眼前,范少博吓了一跳,场面异常尴尬。

    正不知道如何说话,只见申包胥摇头笑道:“钟建无需惊慌,我们来了有一刻了,只是郡主见你睡着,所以才让老夫不要打扰。”

    季芈畀我此刻看着范少博的眼神很是困惑,眼睛中的神情似乎很熟悉,但是这脸孔又显得如此陌生,此刻竟然忘记了说话,只是这么痴痴的看着。

    范少博心中有鬼,赶紧咳嗽一声,一礼道:“是在下唐突了,郡主勿怪。”

    季芈畀我这才转回了神,马上笑道:“钟卿家不用多礼,你为我们大楚带回这么多的战马,该是本郡主感谢你才是。”

    范少博故作惶恐的低头应道:“楚国男儿自当为楚国效死力,钟建一刻不敢忘记。”

    申包胥点头笑道:“楚国有你钟建这样的好男儿,确实是大王之福,老夫也很是欣赏钟建你的忠义之心。”

    季芈畀我似乎对范少博假扮的钟建十分感兴趣,于是接道:“钟建你可有成家?”

    范少博一怔,怎么突然谈到这个问题,难道还准备给自己找老婆不成?

    想完,赶紧回道:“在下已经成家,有一妻一妾在家中伺候。”

    季芈畀我眼神略显失望,马上转移话题道:“听闻大王封了你为近身侍卫,却不曾见你在宫中出没,这倒是奇怪。”

    范少博道:“只是近几日才封的,在下的官服都还在赶制之中,所以未敢先来报道。”

    申包胥此刻岔开话题道:“如今楚国缺战马,听钟建你之前所说,可以从欧氏那里抢夺一些资源过来,可有此事?”

    范少博点头道:“欧氏常年在巴蜀地区贩卖马匹,自然门路很多,只要我们给予欧氏家老以承诺,让他们献出巴蜀贩马的途径,便可换取返回越国的条件,想来他们必然会同意。”

    申包胥一笑,摸着胡子道:“郡主现在应该明白这个方法是可行的,钟建也在巴蜀地区贩马,所以这些门道他最是清楚。”

    范少博又是一怔,敢情申包胥让自己来见季芈畀我还应该另外有事才对。

    季芈畀我沉默片刻,道:“欧氏乃越国大族,我们楚国现在正与越国同盟,如若有什么闪失必然弄巧成拙,申大夫这么去强取豪夺就不怕欧氏怨恨,由此留下隐患?”

    申包胥摇头道:“欧氏受大王庇护多年,如今不思图报,却在楚国危亡之时举族迁移回越国,实乃大罪,要不是郡主拦着,老夫早就将他们都处决了,现在老夫愿意和他们谈条件,他们应该感激才是。”

    季芈畀我摇了摇手,道:“申大夫切不可对欧氏莽撞,他们始终是越国大族,而且生意遍及天下,你要是这般轻易的得罪了他们实乃不智。”

    说完这些,季芈畀我又转向范少博问道:“钟建你有何办法让欧氏献出巴蜀贩马的途径?如若是强取豪夺,我看你还是不要说了。”

    范少博当然不想强取豪夺,于是笑道:“对于欧氏来说,此刻能安全的返回越国才是大事,巴蜀一带的贩马生意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在下能见着欧氏家老,定然可以说动他,这点郡主尽管放心。”

    申包胥道:“难道郡主真的打算就这么放了欧氏一族返回越国?”

    季芈畀我还未回答,范少博赶紧插话道:“禀告申大夫,在下也觉得郡主说的有理,我们何必非要去得罪了这个天下的大商家,他们此刻完全无心留在楚国,即便我们强留他们,欧氏也定然出工不出力,这又有何意义?不如我们做个顺水人情,送了他们回去,让他们记得我们一份恩德,等以后我们在和吴人争锋时,才可以更好的利用欧氏。”

    说完这句,范少博瞧了眼季芈畀我,然后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何必将欧氏逼成敌人,万一他们要是联合了吴国来对付我们,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季芈畀我点头道:“钟建想的却是长远,我们楚国现在确实需要朋友,而不是制造敌人,这点申大夫三思才是。“

    申包胥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眼范少博,然后道:“钟建确实年轻有为,这般话一下点醒了老夫,既然如此,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就是,只是这人情必须让欧氏明白,是楚国给的,而不是囊瓦。”

    范少博心中暗笑,点头道:“在下必然会将此事办妥,囊瓦令尹刻薄寡恩只重私利,这种好事他怎会去做?申大夫放心就是。”

    季芈畀我听到这里,又瞧了眼范少博,然后道:“听钟建你的口气,似乎对囊瓦也多有不满。”

    对于囊瓦的不满,范少博都不用演戏,已经是满脸愤愤了,很快便把囊瓦强迫自己交出鱼肠剑一事说了出来。

    季芈畀我听后再次仔细的打量了范少博一番,然后道:“钟建你只要愿为楚国效死力,本郡主一定担保你未来的前途,这些话你可要好些记在心中。”

    范少博连忙点头答应。

    申包胥此刻笑道:“今日老夫引荐钟建给郡主,就是希望楚国之内的有志之士可以得到重用,此刻钟建你既然得到了郡主的亲口承诺,更是应该用心办事才对。”

    范少博再次感恩戴德了一番。

    这时,季芈畀我缓缓一礼,道:“钟建你可先行回去了,我还有话与申大夫细说。”

    季芈畀我话音一落,门口那个叫小盈的侍女便走了进来,一礼后道:“奴婢带钟大人出去。”

    范少博很快告辞而出,一路都由小盈带着,可是才走到偏院门口,小盈似乎就失去了继续带他走路的耐心,只是伸手一指大门处,然后道:“前面便可出去,钟大人有大王的侍卫铜牌,自然不会有人拦你。”

    对于小盈的傲慢,范少博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千恩万谢,等到小盈返身折回,他立刻翻身藏进了一边的花丛,然后又原路跟着小盈摸了回去。

    现在不仔细偷听下申包胥和季芈畀我的谈话,那可实在是可惜,如若要是听到什么重要之事,说不准可以提前结束眼前的郢都之旅。

    到了偏院小屋一侧,小盈慢慢走去了门口处等候起来,范少博则穿过了两处花丛来到了窗户边。

    只听房内的申包胥重哼一声,道:“囊瓦这小人也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老夫听闻他最近到处搜刮钱财,还以为他是本性难移,不想他竟然用大量钱财去打造兵器,难道是要准备对付老夫不成?”

    季芈畀我道:“我让你把申氏的子弟偷偷带进郢都,这事可有做好?”

    申包胥点头道:“申氏最好的剑手都已经来到了郢都,随时可以听郡主的话行事,只是不知道郡主要用他们做何用?”

    季芈畀我声音突然转冷,道:“我这里每日都在说服大王,想来囊瓦被车裂的日子定然不远了,斩草必须除根,一旦囊瓦被拿下,申大夫就利用你的人手将囊瓦家中之人全部秘密处决,尽量做到一个不留。至于他现在捣腾什么也不用搭理,等他全族被灭,申大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申包胥呵呵一笑,答道:“正有此意,老夫可不想再见到另一个伍子胥出现。”

    范少博听着浑身发凉,对季芈畀我最后一点念想也荡然无存,这般狠毒的做法实在不该她这么一个少女来做,而此刻自己却完全无法阻止,只能眼看着发生。

    申包胥此刻又道:“这钟建我们也不可全信他,老夫只是随便一提让他去对付囊瓦,他马上答应,这反倒让老夫担心。”

    季芈畀我道:“我看这钟建倒还有几分骨气,不像其他人一般见了我只会讨好,而且他也是沈尹戌引荐的人,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申包胥道:“郡主切不可此时太过信人,这种商人之辈无非追求的是利益,如今囊瓦在楚国的形式明显不妙,是人都可以瞧得出来,钟建最多算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老夫只想利用此人,却绝对不想重用。”

    季芈畀我轻笑一声,道:“你今日让钟建来见我,不过是为了稳住他的心,让他知道听你的话才有前途,这些我又怎会不知?”

    申包胥道:“郡主莫要生气,如今形式紧迫,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季芈畀我又是一声轻笑,然后冷然说道:“不管这钟建是何许人,只要能打倒囊瓦,你便是杀再多人,利用再多人,我也不会在乎,申大夫尽管放手去做就是。”

    季芈畀我竟然变成这么一个冷酷之人,范少博此刻只感觉心中隐痛,对于当年承诺她,带她远离楚宫一事更是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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