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若熙得知安可馨病逝的消息时,她正在跟哥哥画画,哥哥说要画一副很多漂亮花朵的画,等安可馨出院的时候,送给她。

    安可馨说,她最喜欢花了,可惜入秋了,花都落了。

    夏紫木闯进来,将这个噩耗,告诉了顾若熙。安可馨病逝的消息并未上报,报纸上只是刊登了祁远治挟持人质,反死当场的消息。报纸中并未提及祁远治挟持了谁,被谁所杀。可夏爸爸是贵族圈内人,知道陆羿辰和殷凯着急筹钱的事,虽然不知要做什么,联合祁远治的死,也就自然而然想到了,祁远治挟持了陆羿辰在意的人,要挟要钱。夏爸爸还以为是顾若熙被挟持了,就问夏紫木,夏紫木想到了安可馨,去了医院,才知道,安可馨已经病逝了,且是服药过量,导致病情加重,不治身亡。

    顾若熙手里的画笔,一下子都掉落在洁白的纸张上,晕染开一片五颜六色的斑斓色彩。

    “可馨怎么了?”顾若阳没太听明白,夏紫木进门说的那句,“可馨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歪着头问脸色同样惨白的夏紫木和顾若熙,“可馨去哪里了?去玩了吗?她说她想去北方看雪,看一大片一大片厚厚的雪。还没到冬天,她就去北方了吗?”

    顾若熙的眼泪一颗一颗,紧接着一大颗一大颗地滚落下来,她赶紧往外跑。她要去看可馨,看可馨最后一面,哪怕只是遗容。

    “顾顾!我陪你。”夏紫木赶紧帮顾若熙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乔轻雪也赶紧跟上。

    顾若阳见她们都跑了,就很好奇地也想跟上,杨舒容赶紧拽住顾若阳。

    “妈妈,若熙妹妹怎么哭了?妈妈,你怎么也哭了?”

    “阳阳乖,妈妈没事,你听话,不要出去。”杨舒容捂住嘴,转身回屋,泪流满面。

    顾若阳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就在门外乖乖点头,“阳阳很乖,不烦妈妈,阳阳去给可馨画画。画一张好多花,好多花的画,可馨最喜欢我种的花了,我都给她画下来,放在她的房间里。等她出院了看到,一定很开心。”

    顾若熙到了医院,19楼早已没了安可馨和陆羿辰,只有几个医生和护士。

    正好李航在19楼,他是上来拿资料的,安可馨的抢救他有参与,他需要帮着出一份证明。见到顾若熙彷徨若失地站在空荡的走廊里,脸上都是泪痕,就走过来,对她说。

    “他们都走了,确定安小姐病逝后,他们就带着安小姐离开医院回家了。”李航说道。

    “回家了……”顾若熙低喃一声,就转身去电梯。

    乔轻雪和李航互相点下头,算打招呼,乔轻雪就赶紧去追顾若熙,一起离开医院,去环山区的古堡别墅。

    到了别墅,那里一片安静,没有布设灵堂,也没有人前来吊唁。陆羿辰根本不在家里,这里一片冷气清清,整个房子也都死气沉沉。

    徐阿姨眼睛哭的红肿,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对顾若熙说,“小姐已经选址下葬了!”

    “怎么这么急!”顾若熙没想到,才刚刚得知可馨病逝,就这么快下葬了。

    “总要设个灵堂,让大家祭拜一下吧!”夏紫木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哽咽的。那个骄傲跋扈的公主,她不是很喜欢,虽然觉得可馨被娇惯的很矫情,但也不讨厌。就这样走了,心里真的很难受。可陆羿辰那么疼爱可馨,最后连个灵堂都没有,就那样安安静静地下葬了,未免太过凄凉。

    “少爷大概是觉得,小姐的身世,也不好让外人知道,设了灵堂就会有一些人闻讯赶来。若被问及小姐的身份,不免会将当年的旧事都翻出来,背地里说一些难听的话。去了就干干净净地走吧,别留下一些不干净的话头在世上,反是对小姐不尊重。”徐阿姨叹息着,泪水再度夺眶。

    顾若熙摇晃一步,夏紫木赶紧扶住她,她才站稳。她心里一片疼痛,难受的似要裂开。安可馨……她是私生子的身份,终究不被外人认可,陆羿辰是不想安可馨这样不堪的身份,被外人知道,最后让人说三道四,背地里说一些难听的话。

    可馨的一生,就这样匆忙地画上了句号,犹如她在人世间,只有鲜少的人知道她的存在,最后也只能有那些鲜少的人,为她伤心难过。虽然在乎可馨的人不多,可可馨在这些人的心里,将留下一辈子都抹不掉的疼痛。

    可馨这一遭,到底终究是悲剧的收场。

    陆羿辰将安可馨葬在安秀文坟墓的旁边,最后又给舅舅迁了墓,他们一家人,总算可以在一起了,人若真有灵魂,会不会在天堂重逢?一家团圆?

    如果当年安秀文没有商业联姻,如果当年舅舅安浩不是小阿姨名义上的哥哥,他们能否走在一起?如果那些不得不分开的无奈,他们应该是很幸福美好的一对,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毁了太多人的人生。

    或许,可馨的命运也会不同,她没有先天不足的心脏病,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会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在父母精心的呵护下,快乐的长大……

    陆羿辰在墓碑前,独自站了很久很久,天色黑下来,也不离开,就又在冷风中站了许久许久,直到第二天天明,整个人冷透,依旧好似雕塑一般,一直站在那里。

    陪着陆羿辰的,就只有殷凯,他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蓝色的眸子,犹如冰魄,再没有任何的温度。

    殷凯不住的问着自己,若他当初能够勇敢一些,不是顾虑太多,不是担心可馨的身体不好,不是担心可馨动了情爱之念,容易造成心脏无法承担的后果,是不是一切就能改写?

    他不得不懊悔,误以为那样做,是为了可馨好,误以为一度流连花丛就能淡化对可馨的感情,可为何要在真正失去,再也不能挽回的时候,才来懊悔当初的不该?

    顾若熙在别墅等了陆羿辰许久,他都没有回来,很想去可馨的墓前拜祭一下,还以为会在安可馨的墓前看到陆羿辰,却只看到殷凯还站在那里,陆羿辰已经离开了。

    在安可馨的墓碑钱,献了一束花,顾若熙的泪水就难以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墓碑上安可馨笑容灿烂的美丽容颜。

    乔轻雪不住擦着脸上的泪水,还记得安可馨对她说,她长相甜美,适合粉色,将一朵粉色的玫瑰戴在她的发髻边……一想到过往的点滴,心酸的不行,泪水就犹如决堤的洪水。

    殷凯一动不动仍旧站在那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始终看着墓碑上安可馨的照片。

    乔轻雪站在殷凯偏后一步的位置,目光深深地看向他,心口不期然一疼。此生能让殷凯这般痛彻心扉的人,也就只有安可馨了。一个深受情殇痛苦不堪的男人,身上流露的悲伤,轻易就能揉碎女人的心,乔轻雪真的很想过去安慰他一下,最后却忍住了那样的冲动。

    祁少瑾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安可馨的墓前,他选择了逃避,顺从警方的裁决,将他关押一个月,作为袭警和违反交通规则的惩罚。祁少瑾毫无意义,安静的没有丁点声音。他现在极度需要一个封闭的空间,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这世上,他彻底再没有一个亲人了。父亲去了,那个总是毒打他,从小他就恨不得他早点死的父亲,终于去了。那个他以为早就死了的妹妹,忽然又回到他的生命中,他还来不及对她好一些,就也去了。

    他似乎注定了不能对谁好,不能心里在乎谁,否则都会离他而去,最后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顾若熙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找陆羿辰,他在经受了可馨的离去,一定伤心的好像死掉了一样的难受。不管是感激他曾经救过妈妈,还是曾经他们是夫妻,总想要过去看一看他。哪怕不能给他任何安慰,只要看他一眼,对他说一句“节哀”就好。

    去了那栋豪华如王宫的别墅,那里已经失去了可馨还在时的鲜活,人人脸色沉痛,还多了几分战战兢兢的忐忑,都在小心翼翼地做着事,看到顾若熙来了,他们的脸上总算多了两分期盼的光芒,似能拯救他们的救星来了。

    深秋的季节了,天黑的比较早,晚上不到七点,外面就已黑透。

    徐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且都冷了,陆羿辰还是没有出来用餐。她对顾若熙叹口气,说,“这些天,少爷就没吃过一口东西,除了喝酒,每天都喝得烂醉。然后跑到小姐的房间去,将自己关起来,不肯出来。少奶奶,劝劝少爷吧,再继续下去,少爷的身体也要垮了。”

    顾若熙抬头看向可馨的房间方向,上楼,站在门口犹豫一下,敲响房门。

    还以为紧闭的房门一时半会不会打开,没想到很快就开了门,而开门的人,却是身上只遮了一条浴巾的塔丽!

    顾若熙双眸张大,大脑轰的一声,嗡嗡响个不停。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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