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46）</p>
像是这种找个试点城市，推行一项政策这种事情, 能是什么坏事情吗？</p>
那绝对不是！</p>
只看大家争着抢着的要来争取, 知道大家的态度。品書網（ . V m）</p>
那么这时候四爷去秦市, 谁会想到别的。</p>
反正林雨桐想不出他要干什么。</p>
四爷要出差, 而且这次出差的时间好似好不会太短。然后清宁本来说三月份要去JIUQUAN，到了日子包一拎，直接走了。家里剩下林雨桐和清远，结果清远还得住校。</p>
这下可好了, 整个一孤家寡人了。</p>
倒是每天跟四爷通几次电话, 他不是说开这个会，是开那个会, 反正是下去了嘛，像是省|里的组织部门，总有很多工作要汇报的。</p>
她一点也没听出他要干‘坏事’的迹象来。</p>
得闲了，偶尔也跟乔国红和江汉的老婆一起出来，去会所美容做按摩。</p>
两人是很羡慕林雨桐的皮肤的, 四十多岁的人了, 皮肤嫩的还跟小姑娘似的。</p>
乔国红说：“你这一天也不少操心，怎么不见老呢？我家那位, 一个破院长当的，如今已经是满脸的褶子了。要让她干你的活, 估计早白头了。”</p>
江汉的老婆笑：“那是咱们这位大部长当的游刃有余。不费劲呗。”</p>
这是恭维人的话。</p>
林雨桐哪里敢承认, 只道：“一是得用心保养, 二是我基本不怎么化妆。”</p>
化妆, 在正式场合也是对别人的尊重。她倒也不是完全不化，只是不怎么用粉底这些，最多描个眼线抹点唇膏，人看起来精神行。</p>
再说了，这个职业本身的性质来说，不需要那么浓妆艳抹。</p>
反正对外的形象，得庄重。</p>
女人在一块聊聊保养养生，然后是聊男人孩子。</p>
乔国红吐槽完她家男人，又说起侄女乔南，“……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成家。我嫂子都说了，不拘是啥出身，不拘是干啥的，只要五官端正，体貌等，能养家糊口的行。”说着笑，“真是愁死个人。”</p>
林雨桐心里一动，这是再给自己递话吧。</p>
成海是自家的人。</p>
人家说乔家不挑，其实是暗示自己可以门的。</p>
越是像乔家这样的人家，越是讲究。孩子们算是相互有意，这间也得找个身份体面一些的长辈或者亲近的人先过去，也是媒人嘛。将找个事情说了，得到允许了，女婿才好登门的。</p>
要不然，本来出身门第有问题，带着偏见越发会觉得这是没规矩。</p>
林雨桐笑道：“南南是好孩子，什么样的俊杰配不？赶明啊，我给咱南南说个好小伙子。到时候乔嫂子可别把我赶出门才好。”</p>
乔国红知道林雨桐的明白她的意思了，马笑道：“那绝对不会！我回去跟我嫂子说去，叫她准备一双谢媒鞋。”</p>
“一双可不行，怎么也得赚两双，我们两口子一人双。”她半是玩笑的说了一句。</p>
乔国红明白，这是告诉自己，等到她家那位回来之后，会找机会登乔家的大门。</p>
江汉的老婆说，那是快要吃喜酒了。然后又说早结婚，要孩子还不算晚。反正说不了几句话，绕到他的宝贝孙子去。随身带着有她孙子的照片，叫人看。爱听人家夸她孙子。</p>
许是乔家挑女婿不挑的事叫她有些感触，又说她家儿媳妇：“……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也不是说不好，我们家的媳妇吧，要真是挑拣起来，也是没啥可挑拣的。长相不错，学历不错，人也聪明。关键是吃苦耐劳，在家什么家务活都能干的妥帖。那边的亲家呢，没来添乱，本分的人家。真说起来，好处我也知道。但是吧，这在一块处，真心话，不是很好相处。这样的孩子敏感……”然后又诉苦，“在自己家嘛，谁说话能有多小心。看个电视剧，我说电视剧那姑娘嫌贫爱富一心攀高枝……我是想着年纪轻轻的姑娘都喜欢看电视剧，跟儿媳妇在家有啥可聊的？没共同的话题嘛。我特别耐的住性子跟她一起看电视剧。结果看着看着，说了那么一句真没啥指代的话。然后她那边不给我反应了。我扭脸一瞧，头也低了，眼泪也下来了，哽咽着说了一句‘妈，对不起’跑楼了。我儿子回来一看，好家伙，媳妇眼皮都是肿的。不过倒是没敢来问我，可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气的我更想踹他……好在！不一起住了。真当我不知道他把我支开的……”</p>
说起来的时候，嘴里的语气还真有些酸溜溜的。</p>
林雨桐和乔国红搁在一边笑，她还道：“笑啥啊？都是有儿子的，将来这有了儿媳妇，你们知道厉害了。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了不得啊，甭管是穷家富家娶回来的媳妇，都是祖宗……”</p>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家务事容不得别人插话。</p>
说起孩子的婚事乔国红不免问起清宁：“我们家格格是好孩子，不是我这当舅妈的催，很是该抓紧的。”不等林雨桐表达，又问起清平的婚事，“你家那侄女我是见过的，南南也常提起。结婚的时候可要给我发帖子。”</p>
你看这事闹的。</p>
自家侄女结婚，本来是想回老家办的，如今说给她们发帖子，你说这婚事怎么办？难不成在京城还得再办一回喜宴？</p>
林雨桐把这事记下来，打算四爷回来跟他商量的。</p>
女人家说话，很少有什么目的性，闲聊嘛，谁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p>
江汉的老婆说到一件事：“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信|访那边闹的很厉害……一些退休的老干部京了……反应问题反应情况……”</p>
乔国红笑：“哪一年不闹出点这样的事？”又说林雨桐，“咱得自己提醒自己，这到退休的年纪，该退得退了。心态还是得放好。”</p>
好些老领导是这样，退了还总想开了会，做个指示啥的。你当回事吧，他会越来越来劲，你不当回事吧，他这心理又失衡了。说你不尊重老领导。</p>
尤其是这下班子衔接的问题，更是这样。</p>
老领导退了，没有去别的地方，在老干局呆着呢。</p>
然后新领|导说句话，他这边都知道了。尤其是在对一些问题的处理，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哪怕是领|导想法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政令方向，也有各自的侧重点。</p>
然后老领|导觉得你这是否定了他的成绩，又总能按照他的逻辑找出你的问题出来。</p>
因此，每年都有这么来反映问题的。</p>
谁也没往心里去。</p>
见乔国红这么说了，江汉的老婆好像也觉得这事确实有些大惊小怪的，没再往下说。</p>
林雨桐却抓住了个重点词，她说的是‘闹的很厉害’和‘一些’。到底是多少才算是一些呢？</p>
又是哪里的一些老干部闹的厉害呢？</p>
回去之后打电话给秘书，叫他打听一下。</p>
这小伙子一直很机灵，晚来了电话，告诉林雨桐——秦市！</p>
但京是反应什么问题的，这个不得而知了。</p>
第二天班的时候，秘书小伙子递给林雨桐一份报告：“林部|长……我昨天晚打电话给秦市的一位老同学，他在水质检部门工作，这是他们单位给出的一份H河的水质检合格报告……”</p>
林雨桐眉头一挑，这给的是合格的报告，你给我看干什么？</p>
她带着疑问看秘书，秘书也认真的看她。</p>
好小子！长进了，会打哑谜了。</p>
林雨桐低头看这份报告，其实只看报告，不见水样品，不叫信得过的人检测，这东西什么都不是。</p>
但叫既然拿来叫自己看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p>
她打开电脑，调出秦市的地图出来。</p>
沿着H河一条线，林雨桐注意到了，这里有个疗养院。</p>
这疗养院在青云山，下是H河。她以前还来过这个地方，看望过住在这里的老领导。要是没记错，当时老领导还炫耀，说住在这里不错，半山腰的泉水一点也不西山的差。</p>
想到闹事的是老干部，刚叫秘书打听了这事，第二天给了这么一份莫名其妙的报告。将两者联系起来，只怕手里的这份报告才是有问题的。</p>
可水如果出现问题，原因在哪里呢？</p>
污染了？</p>
谁有胆子去那里污染？</p>
哪里有疗养院，还能在哪里开工厂还是怎么的？</p>
想到四爷在秦市，她心里一动，想起江山之前提到过的一句话，他说‘为了金矿的事情，之前已经闹过一次不愉快’。</p>
难道金矿在青云山？</p>
她立马打电话给赵梅：“你知道H河边的金矿吗？”</p>
赵梅立马道：“您也知道了？哎呦！已经闹起来了。”</p>
这一问之下，林雨桐才算知道了始末。</p>
青云山下确实是开了金矿了。先开始，是山下村民养的鱼成批的死亡，村民不敢用这样的水养鱼浇灌庄稼了。可是打井出来的水，也带着臭味，还闪着绿光。</p>
但是当时是找人反应了的。</p>
不过对方很快给了答复，水质检合格。</p>
很快的，疗养院以维护修缮的名义，把老领导都迁出去了，迁到哪里去了？迁到由企业牵头集资兴建的新的疗养院去了。新址在岭山山下，不管各方面的条件都老址好，于是都在这里安家落户了。</p>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挺好的。</p>
可这不是秦市开始查三公经费了嘛。</p>
查到了质监局的领导的座驾。这为的座驾初看起来不起眼，但却是改装过的。据说光是改装费得四十万，还得是美金。</p>
你说，你哪里来的钱，改装这么一辆车？</p>
这人喝了点酒，当时怒了，说：“你们凭什么查我？这情况我一人吗？”</p>
边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管是从哪头数，也查不到我们局|长身。我们这车是企业捐赠的。那接受企业捐赠的单位和个人多了去了。你们怎么不去查？”</p>
说者当时真是无心，可这新闻报道一出来，听者有心了。</p>
秦市既然请了工作组过去，搞试点，那不能假把式。查是真查，报道也是真报道。毕竟ZHoNG央工作组的同志还在，还都跟着呢。对不对？</p>
因此，才有了这个报道。当然了，报道了这一段，据说后面还有更火爆的，没有报道出来。</p>
紧跟在后面的是有关的领导出来表态，表示必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等等。</p>
老领导们都是关心时局政事的，这事一报道，都知道了。</p>
一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的人，一听这话，觉得是在影射他们。</p>
可谁真想到他们身去了。</p>
一群已经退休的老头儿，没想象的那么重要。</p>
但他们不这么认为，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一辈子，顺利的退休没背什么脏名声，这本身是一种成。</p>
但现在呢？晚节不保了！</p>
这是小事吗？</p>
不是啊！</p>
一旦觉得不能住了，那坚决不住了。可找人联系去搬家，先是三推四推的，后来逼的极了，也不知道哪位领导以前的老部下说：“要不，给您换个地方，您去下面的同立市住怎么样？那里的环境好，住着安全。”</p>
这是什么话啊？</p>
原来的地方不好，不安全了？</p>
老头儿倔了，叫人开车走，到了地方一瞧，好家伙，半山腰的山泉都成了臭水了。</p>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炼金得需要□□，这玩意是剧|毒。</p>
这些炼金之后的废料这么随意的处理了，何止是只污染一个泉眼一片土地，这紧靠着的H河，可是全市的饮用水水源，牵扯到千万人口的吃水问题。</p>
真要是被污染了，是会出大问题的。</p>
问他们经过省一级的环保部门批准了吗？人家拿出相关的件了。</p>
问他们经过国土资源部门的核审批准了吗？人家也拿出来了。</p>
又问说：“这是要GUIwUYUAN”批的，人家回答，正在办理。</p>
那还是少了一道手续嘛。</p>
但能拿到这么权威的两份件出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p>
什么水质检测报告，这些在这两个大件面前，都是小意思。</p>
于是，这些老领导京了，要去问一问，这些结论都是怎么得出来的。</p>
林雨桐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p>
四爷干嘛去的？他是带着风顺便点火去的。</p>
火点着了，还呈燎原之势蔓延看了，他估计也该回来了。</p>
至于烧到谁，怎么烧，他站在边看风向呢。时不时的扇点阴风点点鬼火，却真是片叶不沾身。</p>
再加络时不时来一点爆料，小事都能变成大事，更何况本来是大事。</p>
紧跟着，秦市出现了水荒。没人敢喝家里自来水流出的水了。</p>
徐天说自家那边的厂子出的水，每天供不应求，三班倒的运还满足不了那么大的市场。</p>
民意沸腾，这事谁敢不重视？</p>
查！</p>
这天下不是某一家的！谁的儿子都不行。</p>
四爷叫徐天，可着一个月的时间，厂子往死了赔，大车往秦市运水，免费的。供水车往秦市的各个片区去，方便群众取水。</p>
徐天心疼的直抽抽，本来是钱哗哗的往进流，现在是哗哗的往出倒。</p>
徐强打电话说他爸：“您听着照做是了。这是最好的广告。”</p>
如此说，徐天的心里才好过一点。</p>
那边江汉打电话给江水：“看明白了吗？”</p>
“明白……明白了……吧？”江水这么说。</p>
江汉叹气，“你看，这才是手段。人家去了一趟秦市，正常的工作。人家去了干啥了没有？没有！还是正常的工作！可这风云变幻这么起来了。如今在那边觉得怎样啊？”</p>
“风大浪急！”江水这么说。</p>
是！能不风大浪急吗？</p>
国土、环保这些省厅，连带着负责这些工作的省ZHANG，副省ZHANG，都有了连带的责任。人人自危，人心惶惶，说是风大浪急，一点也不为过。</p>
江汉说：“京城看着是风平浪静，可下面却也波涛汹涌，这风浪你是看不见……翻云覆雨只是抬手之间的事……你还嫩着呢。”</p>
江水点头，口里连连应是：“回头去京城，一定去拜访金叔。”</p>
“孺子可教。”说完，江汉挂了电话。</p>
然后等老婆回家了说：“你听着消息，要是金家那个侄女要结婚，你跟我说一声。”</p>
很重视的样子。</p>
四爷回来，给林雨桐带了那边有名的芝麻糖。然后该干啥干啥去了，很有几分深藏功与名的架势。</p>
林雨桐瘪嘴，这事要是叫她办，她非得办的红红火火。</p>
她说：“我会直接从水检测报告开始查……”</p>
“然后呢？”四爷问，“然后等回过头来，人家把钱一卷，直接出国了。”</p>
大张旗鼓从最底下查，当然也行。但这其会遇到多少阻挠，耽搁多少时间不说了。途人家找个替罪羊怎么办？签个转卖合同，人家一拍屁股走了。你能把人家怎么着？</p>
你一方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p>
而且跑到人家的地盘去查，那么容易？</p>
里面牵扯到的人那么多，不管有些人事前知情不知情，但事情出了，有责任。先拖住你，再逃脱责任，到时候你得到的结果不是陷到泥潭里不错了。</p>
可那些老领导不一样啊，在一个地方干了半辈子，下下人头熟悉。下属遍布，耳目聪明。想在他们手里玩里格楞，那是做梦。</p>
好容易又出山与人斗了，估计一个个的都挺其乐无穷的。真要拿下一重量级别的，还别说，这退休的生活算是真有意义了。</p>
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一条道的走下去了。</p>
都退休了，还怕个啥吗？</p>
这事后续的处理，估计短期内都处理不完，可着一两年的耗着吧。</p>
四爷这算是扔过手了，回过头来还有空闲跟林雨桐去清平那边的新房转悠转悠。结果从装修风格到房间里的家居装饰，都被批了一遍。</p>
徐强纳闷的看清平，目带询问：有那么差吗？</p>
清平自从觉得自家四叔的字跟那位皇宫里的四爷的字有些像之后，对自家四叔的审美，不存在任何怀疑了。</p>
尤其是课的时候老师放出的康雍乾三朝的那些物摆件，雍正爷简直是一枝独秀，是跟那什么西方同时期那些贵族的审美起来，那不知道要高处多少去。</p>
所以四叔把房子批评的一无是处，清平十分亏心的指了指徐强：“我忙着毕业论，都是他操持的……”绝不承认这里面大部门是自己指手画脚来的。</p>
操持的很辛苦的徐强：“………………那您说该怎么装？”</p>
然后四爷真给自家侄女出设计图去了，连小阳台的小圆桌应该摆什么造型的器皿，器皿里该插什么样的花都有标注。</p>
徐强拿着设计图牙都疼了：“这要装修出来可到九十月份吧。要这么着，婚期得到年底。”</p>
“年底年底。”四爷说的十分干脆，“放在年底行。着急什么？”</p>
是我娶媳妇啊叔！我当然着急。</p>
好吧！</p>
着急也得照着这个改。</p>
你着急你盯着呗，清平真准备毕业论了，毕业在眼前嘛。</p>
然后抽空跟同学拍合影，一块留念。觉得这日子真过的挺快的。</p>
等穿学士服，在校园里拍照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刘燕儿。她也一身学士服，跟她宿舍的几个舍友拍照，拉克申拿着相机，趴在地喊着：“都看这里，笑一个……我喊一二三……你们喊茄子……”</p>
清平看了一眼，跟自家宿舍这几个一起快步离开了。</p>
耿直妹嘟囔：“还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她。”</p>
没走出几十米，刘燕儿追来了，“清平等一下……”</p>
耿直妹拉着清平跑，“你装作没听见，别回头。”</p>
然后听见拉克申说刘燕儿：“走远了，听不见，算了吧……”</p>
刘燕儿说啥清平这次是真没听见。</p>
前脚碰见了刘燕儿，结果后脚碰到了高洁，她特别热情，从包里掏出请柬，“我要结婚了……希望你们能来……”</p>
不仅有她的，还有徐强的。</p>
清平知道高洁的结婚对象是严格的堂哥，这里面有严格和清宁的面子在，她接过来，“恭喜你了。”</p>
高洁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才道：“他怎么样了？”</p>
清平明知故问：“谁？”</p>
高洁苦笑一下：“……韩超……他怎么样了？”</p>
清平点头：“挺好的。怎么？让我给他捎请柬吗？”</p>
“不用了……”高洁摇摇头，眼泪却下来了，然后迅速的擦了，“他挺好……那好……没事了……”</p>
然后跑远了。</p>
清平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个时候又为什么哭了呢？</p>
七月份毕业，高洁七月份结婚。</p>
清平问徐强去不去，徐强立马道：“去！为什么不去？！”</p>
不过两人拿的不是高洁给的请柬，而是严家送来的请柬。</p>
金家那边的规矩，姻亲这是要通知到的。严格家里半喜事，没道理不给清平和徐强说。</p>
所以，严厉家两口子想了一遍，还是给了金家请柬。不光是给了清平和徐强，老三和姚思云也给了。不管是从清宁这头还是姚思云那头，都该给。</p>
那既然给了这两房了，到了清丰这里给不给。</p>
史可打电话问林雨桐，林雨桐帮着拦了，不在一个圈子里，去了做什么？对清丰两口子来说，不自在都是小事，关键是礼金这些又是一笔开销。</p>
所以林雨桐做主，说不用了。</p>
结婚的新房是严格爷爷那边的老房子，三居室的房子，严格大伯两口住主卧，次卧留给小两口，然后书房被改建成小房间，美其名曰是给老爷子留着的。其实哪里是给老爷子留着的，是为以后的孩子准备的。</p>
房间算是简单的收拾过了，粉刷了一遍，换了窗帘床单被罩这些，其他的都是旧的。电脑桌还是严格用过的。</p>
不过那个给孩子预留出来的房间，倒是装修的还可以。是用了心思的。</p>
老爷子回来看了一遍，他生活了半辈子的痕迹已经一点也不剩了，问儿子媳妇，你妈的那些旧物呢？你们不要，总得给我留个念想。</p>
结果两人面面相觑，“那什么……收拾屋子……放在外面不知道被谁给捡去了……”</p>
哪里是捡去了？</p>
分明是不心，不想要给扔了。</p>
然后老爷子回去病了，高血压犯了，直接进了医院。</p>
史可和严厉也不去婚礼了，直接再医院守着老爷子。</p>
这两口子不去，四爷和桐桐没有去的必要了。打发清宁和清远去行了。老三和姚思云一看这样，干脆叫清辉带着清涓去了，他们俩也不去。</p>
属于礼到人不到。</p>
严家这两口子面有些不好看。严厉毕竟是正厅呢，他来了，这婚礼的规格不一样了。好些个以前的同事下属都会来一趟，多少给点面子。还有史可的娘家，这都是实在亲戚。可现在呢，长辈都没来，史家来了一个严格的表哥，史云峰。</p>
好些来参加婚礼的女方客人说了：“不是说嫁给大官的子侄吗？”</p>
不像啊！</p>
婚礼的地点，是一家名不见经传，大路边随便都能找到一家的酒店。布置会场的花，一看知道，全是假的。</p>
塑料的水仙，塑料的玫瑰。</p>
高洁妈的脸都僵住了，站在门口迎客，实在是笑的牵强的很。</p>
之前说好的五星酒店，真找了一家吾兴酒店。</p>
说好的得有婚庆公司操办，得有乐队，结果找了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大妈。</p>
说好的一桌酒席八百八十八，可看现在……最高的标准才是四百六十八一桌。还包酒水！</p>
而高洁呢，好不容易化好妆了，等把婚纱拿出来要换的时候，才发现，这婚纱下面有那种没清洗干净的污渍。本来该是纯白的婚纱，微微泛着灰色。</p>
这不是当初试穿拍婚纱照的那一件。</p>
说好的，要给自己买那一套的。</p>
边有当伴娘的同学说：“是不是拿错了，你不是说是高定婚纱吗？”</p>
这看着怎么都像是租来的，别人穿过很多次的，一天三两百块钱的那种婚纱。</p>
高洁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我去问问。”</p>
有那看出端倪的拉了一把提出质疑的同学，连忙解围道：“忙出错的事多了，不是拿错婚纱了吗？这有啥啊！我婚纱我觉得挺好的，灯光打到面，效果是一样的。现在时间紧，这么穿吧。”</p>
然后婚纱穿有点尴尬，不知道是哪个胖新娘租过这件婚纱，腰线一崩开了。</p>
伴娘都是班里的同学，有的还是室友。关系都很亲密。真心嘲笑人家的姑娘真没有。哪那么多坏心眼的人呢？这会子都急了，得赶紧找点别针或是别的啥东西，先把这一块给别。</p>
高洁委屈的眼泪直流，边的同学说：“可别哭。好容易化好的妆，一哭妆都花了。”</p>
这话叫高洁更委屈了。</p>
这跟想象的全都不一样。</p>
不知道谁去把高洁妈找来了，一看闺女这样，高洁妈这心里的怒火直往窜，“我找严冬去……”</p>
高洁爸赶来，好说歹说把人摁住了：“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的。”</p>
严格跟清宁过来，问新娘子准备的怎么样了。结果看到这吗一幕。新娘子得捏着婚纱，才不至于露肉。</p>
清宁推了严格出去，然后问那些姑娘：“谁带小刀了，指甲刀也行啊。”</p>
有姑娘忙递过去，“钥匙扣的小剪刀，行吗？”</p>
“太行了。”清宁接过去，打开高洁捏着婚纱的手，“你吸着点气……”</p>
然后抬手在裂开的缝隙开了几个小口子，然后借了伴娘头的那种大红的丝带，把丝带穿进去，跟绑鞋带似的，绑出一个个蝴蝶结来。</p>
那几个姑娘一瞧，这个好。</p>
干脆把另一边也拆开了，叫清宁又绑了一个。</p>
高洁也不哭了，擦着眼泪冲清宁道谢。</p>
清宁心里叹气，道：“高定的！不是谁都有福气穿科学家的手制作的婚纱的。你大概是是独一无二的头一份。”</p>
高洁又哭，扑去抱清宁：“……谢谢……对不起……以前……”</p>
想为以前年纪小的时候的不懂事跟清宁道歉。</p>
清宁不习惯这样，嫌弃的道：“鼻涕擦我衣服了。”</p>
惹的高洁破涕为笑才转身出来。严格眼睛亮闪闪的看她。</p>
清宁瞪他：“看什么？”</p>
嘴硬心软的姑娘，傲娇起来才最可爱。</p>
不管心里有多不痛快，这婚礼该举行还是得举行的。</p>
司仪请的是严大伯厂子里的工会主席，退休在家挺清闲的，被请来了还挺高兴。</p>
一来讲话，什么严冬同志和高洁同志，是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走到一起的，以后要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云云。</p>
下面哄笑声一片。</p>
严家这两口子也较愕然，当时他们结婚的时候是这位工会主席主持的，当时觉得说的特别好，特别会说话，婚礼特别的体面。</p>
怎么如今这人……这么跟不时代呢？</p>
还是高洁的同学，一个在学生会宣传部做过宣传部部长的同学，主持过自家学院的晚会，赶紧台去救场。</p>
婚礼这才走了正轨。</p>
等到新娘新郎进场的时候，连个婚礼进行曲都没有。</p>
想借个钢琴吧，酒店说——木有！</p>
别的乐器也行啊！人家说——啥都木有！</p>
好吧！木有木有吧！</p>
不过同学是万能的，都是学音乐的，这边拍子一起，那边同学帮着用嘴和音。</p>
高洁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挎着爸爸的胳膊走进这大厅的。劣质的红毯的那一头站着西装革履手里捧着鲜花的新郎，她的心再次不确定起来。</p>
高洁爸说：“婚礼都是次要的，日子还得自己过。”</p>
“我不会幸福的。”高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都传到当爸的耳朵里了，她说：“我的丈夫是不是会跟您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我？我觉得我会！我感觉我不会幸福。”</p>
一个心里正不舍的父亲，突然听到自家的闺女说了这话，脚下一踉跄，险些站不住。</p>
这话跟淬了dU的刀子似的，直扎人心窝子。</p>
高洁爸嘴唇颤抖着：“你非得这么扎你爸的心？”</p>
“可我是看不见幸福。”她这么说。</p>
这一刻，高洁爸真有一种什么也不管了，拉着闺女走的冲动。</p>
他想说，看不见幸福，咱不嫁了。</p>
可红毯已经到了尽头，新郎站在那里，伸着手，等着做父亲的把闺女的手交到他手里。</p>
高洁爸没动，高洁却从她爸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哪怕不幸，也不想再那个家里呆了。”</p>
她转过身，留给她爸这么一句话。</p>
司仪的同学面色尴尬了一瞬，调解气氛说：“我们的新娘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们给爸爸一点掌声，想来这时候爸爸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叫做女大不留！”</p>
客人们发出善意的笑声。</p>
在笑声里，高洁爸浑浑噩噩的从面走了下来。</p>
严冬笑着将手里的花捧递过去。</p>
高洁看着手里的花捧，差点扔到严冬脸，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p>
什么什么意思？</p>
严冬小心的看了一眼台下：“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p>
高洁压住脾气，“谁闹了？你叫我拿这个结婚？”</p>
手里的捧花是塑料花。</p>
还当是什么事呢？这个！</p>
严冬叹气：“这些都是小事，何必计较那么多？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咱们的感情是真的，行了！这是婚礼……”</p>
高洁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看看下面，我们班的同学都来了。你叫我捧着这个？这以后还有什么脸出门见人……之前丢人丢的还不够，你还要……”</p>
“怎么没脸见人了？”严冬已经听到下面的窃窃私语了，赶紧道：“你看，这做的多好，多逼真，是不是？你捧着，没人会看出是假的的。你越是耽搁，大家猜测的越多，越是盯着你……”</p>
“你当别人都是瞎子。”高洁手抬起来要摘了头纱，“这婚不结了，这么结婚有什么意思？”</p>
严冬一把摁住了高洁的手，装作整理婚纱的样子，“结婚证都领了，婚礼不举行，你也还是我的合法妻子，也是结了婚的女人。”</p>
下面的人只看两人的脸色，知道大概是吵起来了。</p>
高洁妈紧张的问孩子爸：“这孩子想怎么着啊？结婚的时候闹什么！太不懂事了。”</p>
高洁爸却恍若未闻，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有些错能犯，有些错不能犯。不能犯的错犯了，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不是一句改了，完了的事。</p>
那边严家两口子的脸都黑了，严家大伯母说：“以前看着挺懂事的，现在看着……哼！”</p>
严小姑跟清宁低声说话，听到这话说：“也不怪人家姑娘，你们看你们办的这叫啥事。”</p>
她跟清宁数落老大家两口子办事不地道，“当初说好的婚房，没有！是你爷爷那一套。人家说房子要装修，家具家电得重新买新的，结果呢，不知道从哪搜集来的买家电的□□，然后拿去叫人家那边看了，人家信了。结果昨儿去新房铺床的时候才发现，连床的床垫子都是旧的。人家说要五星级的酒店，咱找四星级的也说的过去，你们看，找的这个酒店还是民房改建的，算个啥酒店！房间里到处是蟑螂，一晚六十都拉不到客的那种。”</p>
清宁无奈的笑，其实也没这小姑说的那么差啦。</p>
等那边好容易高洁配合着把婚礼进行完了，喜宴开始了。</p>
我的天啊，清宁才知道为啥严格的小姑那么刻薄了。</p>
喜宴都有啥？</p>
四个凉菜四个热菜一个甜汤一个咸汤，完了！</p>
凉菜是蒜泥黄瓜、凉拌粉皮、小葱豆干、油炸花生米。热菜是蒜薹炒肉、土豆丝炒肉，莲菜炒肉，清蒸鲢鱼。甜汤是酒酿圆子，咸汤是西红柿鸡蛋汤。</p>
一桌饭别说八百八十八了，八十八有没？</p>
对了！啤酒和饮料是免费喝的那种！</p>
别说这在京城呢，是再乡下，这样的喜宴，也是要被骂娘的。</p>
这一大桌，坐十二个人，然后那么几个菜。吃啥啊？！</p>
这人家来敬酒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说：“吃好喝好！别客气，别见外。”</p>
呵呵哒！</p>
严格都尴尬了，尤其是那边来了个小姨妹，拿着筷子跟吃药似的吃菜，他更尴尬了。忙道：“不爱吃别吃了，想吃什么，我另外请你。”</p>
清涓立马喜笑颜开：“谢谢二姐夫。”</p>
清宁瞪她：“给我收敛点。少疯疯癫癫的。”</p>
清涓噘嘴，等她二姐不注意了，又对着人家做鬼脸。只要人家扭脸过来，她坐的规规矩矩的，要多乖巧有多乖巧。</p>
她跟清远嘀咕：“我其实不光是见了二姐紧张，我见了所有的学霸我都紧张。”</p>
这种喜宴，主家连个酒都没敬完，客人都走光了。</p>
严格是想请金家这些兄弟姐妹吃饭也不行，今儿这边不料理完，且结束不了呢。</p>
徐强说：“你忙你的，改天再一块吃饭。”</p>
清平说清宁：“你多留一会，看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搭把手。”别那么生分。</p>
清宁心里一万点的嫌弃麻烦，但还是点头留下来了。陪严格！</p>
严格说：“实在不耐烦先回。我这边料理完了过去找你。”</p>
清宁嘟嘴：“当我不知道呢？啥都要你跑。”</p>
婚礼的车这些东西都是严格借来的，如今还给人家，这都是要礼数的。该带什么礼物，这都要处理的。</p>
结果正准备去问呢，那边俩亲家已经吵起来了。</p>
高洁妈高亢着嗓子：“……什么知识分子家庭……是骗子……一家子都是骗子……骗婚……”</p>
严大伯母也不遑多让：“怎么是骗了？你们事先不知情吗？知道还要办婚礼，那是你们赶着的！”</p>
“我们赶着的？”高洁妈冷笑，“你们一个二婚的，我们赶着啥了？”</p>
“呦呦呦！”严大伯母嘴里啧啧有声，“我们是二婚我们怎么了？我们是二婚了！我们二婚的正正经经的！嫌弃我们二婚？还真当你们家那个是原装的？”</p>
曾经的伤疤，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突如其来的，再次被揭开了。</p>
高洁整个人摇摇欲坠，严冬一把扶住了，说他妈：“您说什么呢？”</p>
严大伯母冷哼一声，到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了其他，“这摆酒的喜宴，一家一半……”</p>
高洁妈再也受不了这个市侩了，“你一共花了几个钱，这还一人一半……”</p>
“不多你拿啊！”她挑着眉头，“结婚是两个孩子的事，你家一个，我家一个，凭啥只得我家掏钱？”</p>
清宁跟严格嘀咕：“要是我妈，你知道她会怎么办吗？”</p>
要是你妈，你妈不会把你嫁给那么一人，那么一家。</p>
边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跳广场舞的大妈，这次没给她们机会表演，不过看了一场热闹也挺好的，这会子有个老阿姨看不过去了，说高洁妈，“我要是你……假如这种一谈钱翻脸的，我不说二话，一准掏钱！钱我全掏了。但你儿子得跟我闺女回我们家。”</p>
能把嫁闺女弄成招赘女婿！</p>
严格和清宁笑，这阿姨人挺有意思的。</p>
洁妈一听，立马拍手：“成！钱我掏！我闺女我带回来，你儿子要是愿意来，我们欢迎！”</p>
高洁一听这话，眼前好似全是自家妈面对韩超时候刻薄的脸，她几乎是本人的尖叫一声：“我不回去！我不回去！”</p>
所有人都愣住了！</p>
严冬紧紧的抱着她：“冷静冷静！咱不回去！咱不回去！”</p>
高洁的妈面色惨白，往后退了好几步，手扶住边的桌子才勉强站住。</p>
严大伯母轻哼一声，带着一股子不屑一顾。</p>
这个表情成了压倒高洁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站稳，转过身，脚下虚浮的跑了出去。</p>
高洁爸这才后知后觉，他想说孩子别恨你妈，这一次都是爸的错。但看着浑身颤抖的女儿，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追着孩子妈跑出去了。</p>
人都跑了，没热闹看了。</p>
大妈们都往出走，清宁一看严大伯母那抠门的劲，说，“你先安排，我出去买点小礼物放那些车里，算是咱们的心意。”</p>
两人有商有量呢，听到外面一阵高呼声，夹杂着紧急刹车声还有喊着‘小心’‘快跑’的声音。</p>
他俩蹭一下往出跑，隔着酒店的玻璃门，看到马路，高洁爸一把推开高洁妈，然后整个人被一辆工程水泥车，给撞飞了……</p>
到处都是乱的。</p>
浑身是雪的男人，一身擦伤的女人，婚纱染血的新娘，构成一幅极为抽象扭曲的画。</p>
严家老大两口子都呆了。</p>
严格这边帮着叫救护车，跟到医院，帮着处理手续。</p>
刚好爷爷也在医院住着，严厉和史可都在，坐在一起一说，才知道怎么回事。</p>
一天一夜的手术，高洁爸只能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p>
医生的给的结果是：清醒的机会不大。看家属怎么选择了。是维持？还是放弃？</p>
高洁妈都傻了：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他根本不爱自己！要不是为了孩子早离婚了，怎么会过到现在。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会什么要救自己？</p>
她一遍一遍的问，“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想死去死，要死死干净！可为什么要这半死不活的，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舍得说放弃？”</p>
她嘴里狠狠的咒骂，恨不能叫他一了百了算了。可她温柔的拂过丈夫脸的手，还是出卖了她。</p>
不爱，真的不会再纠缠了。</p>
还纠缠的，是还有放不下。</p>
纠缠了这么多年了，都没彻底放心，不管是不甘还是别的，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字——舍不得！</p>
高洁蹲在病房门口，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他要是永远醒不过来，那么自己的话是这一辈子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p>
他的心里难受吗？</p>
肯定难受的吧！</p>
为什么非得用这种办法刺激折磨他呢？如此，自己能好过一些吗？</p>
严冬靠过去，蹲下来摸她的头，一下又一下。</p>
高洁将头埋在膝盖之间，没有抬起来，张口却问：“韩超，你说我爸能醒吗？”</p>
严冬的手僵了一下，面色微微变了，而后又恢复如常，他说：“能！能醒的！肯定能！”</p>
他沉默的一直看着她，她还是没抬头，不过却伸手从她自己的头顶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他感觉到，拉着他的手的那只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手指快速的在他的手心里划过，然后快速的松开，抬起头来，“是你……”她顿了一下，“你看看，我爸的住院手续这些，都是谁办的，垫付了多少钱，我以后得还人家。”</p>
严冬把手收回来，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净修长，却不是她熟悉的手，或者说，是一双并不能给她安全感的手吧。</p>
她对自己的手是陌生的，但对另一个人的手却是熟悉的，熟悉到只靠着手指短暂的碰触，都能准确的认出来。</p>
这是自己的妻子，可她的心里好像还住着另一个人。</p>
可如今能怎么办呢？</p>
要是没出今儿这事，是该好好跟她谈谈的。可是她爸出事了！</p>
现在什么都不能说。</p>
他说：“你别操心，陪着你妈。其他的事情我来办。”</p>
高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慌乱的垂下眼睑，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p>
严冬找严格，递了一根烟过去，“垫付了多少？告诉我个数，好叫我心里有底。”</p>
严格接过来看了不远处的清宁一眼，没点燃，在手里夹着，去掏出打火机给堂哥点烟，“带手术费，一共交了八万了。”</p>
严冬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八万，对自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p>
但还是点点头，“你等一下。”</p>
然后起身去了护士台，严格还以为去干什么了呢，没想到等人过来，却塞给自己一张欠条，“带之前的十万，一共十八万。以后还你。”</p>
严格摇头：“用不这个。”</p>
严冬用手点了一下，“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你以后也要有媳妇，成家立业的，不好跟媳妇交代。”</p>
严格又朝清宁看了一眼，清宁正在陪自家老妈说话。见自己看她，扭脸也看自己，手指轻敲了两下，是问自己有事吗？</p>
他摆摆手，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这才将借条收起来了。</p>
严冬松了一口气，在护士的注视下，将烟掐灭了，才道：“问你点事。”</p>
“嗯！”严格以为他要求自己打听医生之类的事，还说这哪里用求的，自家妈自家舅舅那边，但凡有好的医生好的治疗方案，一定会提供的。</p>
却没想到严冬张嘴问：“韩超……是个什么样的人？”</p>
严格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坐在地穿着婚纱的高洁，似有所悟，然后说：“不算是好人，但绝对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说着，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而且现在还是一个有钱人。”</p>
‘有钱人’这三个字落在严冬的耳朵里，却烫了心。</p>
高家现在真的挺需要一个有钱人做女婿的。</p>
严冬笑了一下，说了一声：“我知道了！”</p>
到底知道什么了，那谁知道呢。</p>
喜事差点变丧事。叫人怪唏嘘的。</p>
清宁回去说这事，清平在边用笔刷刷的记，清涓盯着她大姐的本子，发现那面记得字，一个也不认识。</p>
为了记素材，跟得别人的说话速度，她专门去学了速记。</p>
清宁说完了她也记完了。</p>
清辉还在一边问：“要跟超哥说吗？”</p>
清平瞪他：“说啥啊？人家嫁人了，有困难那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韩超是知道了？能怎么的？管吗？怎么管？拿什么身份管？”</p>
事不是那么办的。</p>
清辉被呲了，然后起身跑了，“公司还忙着呢……”走到门口了又问徐强，“我二伯母说过几天来京城，谁去接？”</p>
英子为闺女嫁人的事来的。</p>
虽说回去办婚礼吧，但好歹得知道闺女这边的房子到底收拾的怎样，大门朝哪边开吧？</p>
更有很多嫁妆，都得准备。从老家运来不合适，想着在京城里给准备齐全了。</p>
把一个家填充起来是那么容易的。住进去知道了，家里那些需要的东西有些是你光想根本想不到的。</p>
一般老家老人都是他去接的，毕竟好像别人都他忙。</p>
但这次他是真没时间，通州那边承包了整整一栋办公楼的开荒工作，加班加点干还未必干的完。这次真顾不了。</p>
徐强说：“我去！”当然得是我去！</p>
丈母娘好容易来一趟，你是想去我还不想让你去呢。</p>
新房还在装修，快好了。装修完还得晾半年，所以归置里面可以，但是住人不行了。</p>
清平现在住的是小公寓，徐强的意思：“你跟妈住我那边，我住你那边。”</p>
商量的挺好的，结果林雨桐回来说：“瞎折腾。你妈肯定不乐意那么住。”</p>
结果英子是不愿意那么住，直接住四爷和林雨桐这边了，平时做做家务，做做饭。得空了叫闺女带着出去买东西。</p>
清平较崩溃的是，自家老妈非要给自己缝制十六床被子。问哪里有卖棉花的，哪里有卖被面被里子的。</p>
外面现成的被子真挺好的。</p>
说不通这个道理！她还挺生气，觉得自己不理解她，坐在沙发给自家老爸打电话：“你都不知道这死丫头脾气多倔。见过谁家嫁闺女不给闺女缝制被子的？外面卖的？外面卖的能有自家做的暖和？”</p>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的时候，见这娘俩一人坐一边，都气呼呼的。一问才知道咋回事。</p>
英子气的什么似的：“你说咱们结婚那时候，孩子他奶多抠门，给的那个新被子，都是不够尺寸的。人家有办法的人家，哪家不是儿女结婚的时候，把一辈子的被子都给置办了。见过谁家嫁闺女不给闺女带铺盖的？那还不得被人给笑话死了？”</p>
“笑话啥啊？”清平一想到自家四叔给自己设计的家里，放进一大床一大床那种红底大花的被子，整个人都不好了。</p>
这跟把乾隆的碗放在雍正爷的碗边似的，衬的怎么那么村呢？</p>
她急道：“如今是啥世道，那时候是啥世道？如今这世道，谁家缺被子盖了？谁家笑话这个干啥？”</p>
“你大伯家缺被子。”英子瞪眼，“你大伯会笑话你爸嫁闺女陪嫁不起被子。”</p>
“我大伯那脑子没清楚过，你说他干嘛……”话说完了，赶紧捂嘴，看她四叔的脸，“那个……四叔……我不是说我大伯脑子不清楚……是吧，我大伯这思维模式，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p>
小辈私下里说长辈的不对这个可以，但当着长辈的面说另一个长辈，金家没这个家教。</p>
四爷倒是没老二在这方面的规矩严格，但还是瞪清平，“跟你妈好好说话。”</p>
清平丧气，看了一眼在一边端着酸奶吸的滋溜溜响的清宁，给她使眼色：你倒是帮着说句话啊。</p>
清宁含着吸管，凑过去，问她姨妈：“给我姐置办被子，光棉花的也不好吧。明儿我带您出去，有蚕丝被，羽绒被，还有羊毛被。还有各种薄被子和毛毯，咱一样置办三四床，还不顶十六床被子？”</p>
这倒也是。</p>
英子看林雨桐，问：“行吗？”</p>
林雨桐知道英子顾虑的不是这个。老家嫁闺女是有讲究的。说起来是缝被子，不过是接着这个叫家里热闹热闹，好叫人知道金老二和英子把闺女养大了，要体体面面的嫁人了。</p>
她说：“如今也不是过去，咱花的起那个钱。要不这么着，咱在京城按清宁说的，啥都买几件。等到回老家了，象征性的缝六床被子。徐家那边不是在县还准备的新房吗？把被子放那头去，孩子们不管啥时候回老家了，家里铺的盖的，都是现成的。”这不齐活了！</p>
英子一拍手：“这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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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这种找个试点城市，推行一项政策这种事情, 能是什么坏事情吗？</p>
那绝对不是！</p>
只看大家争着抢着的要来争取, 知道大家的态度。品書網（ . V m）</p>
那么这时候四爷去秦市, 谁会想到别的。</p>
反正林雨桐想不出他要干什么。</p>
四爷要出差, 而且这次出差的时间好似好不会太短。然后清宁本来说三月份要去JIUQUAN，到了日子包一拎，直接走了。家里剩下林雨桐和清远，结果清远还得住校。</p>
这下可好了, 整个一孤家寡人了。</p>
倒是每天跟四爷通几次电话, 他不是说开这个会，是开那个会, 反正是下去了嘛，像是省|里的组织部门，总有很多工作要汇报的。</p>
她一点也没听出他要干‘坏事’的迹象来。</p>
得闲了，偶尔也跟乔国红和江汉的老婆一起出来，去会所美容做按摩。</p>
两人是很羡慕林雨桐的皮肤的, 四十多岁的人了, 皮肤嫩的还跟小姑娘似的。</p>
乔国红说：“你这一天也不少操心，怎么不见老呢？我家那位, 一个破院长当的，如今已经是满脸的褶子了。要让她干你的活, 估计早白头了。”</p>
江汉的老婆笑：“那是咱们这位大部长当的游刃有余。不费劲呗。”</p>
这是恭维人的话。</p>
林雨桐哪里敢承认, 只道：“一是得用心保养, 二是我基本不怎么化妆。”</p>
化妆, 在正式场合也是对别人的尊重。她倒也不是完全不化，只是不怎么用粉底这些，最多描个眼线抹点唇膏，人看起来精神行。</p>
再说了，这个职业本身的性质来说，不需要那么浓妆艳抹。</p>
反正对外的形象，得庄重。</p>
女人在一块聊聊保养养生，然后是聊男人孩子。</p>
乔国红吐槽完她家男人，又说起侄女乔南，“……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成家。我嫂子都说了，不拘是啥出身，不拘是干啥的，只要五官端正，体貌等，能养家糊口的行。”说着笑，“真是愁死个人。”</p>
林雨桐心里一动，这是再给自己递话吧。</p>
成海是自家的人。</p>
人家说乔家不挑，其实是暗示自己可以门的。</p>
越是像乔家这样的人家，越是讲究。孩子们算是相互有意，这间也得找个身份体面一些的长辈或者亲近的人先过去，也是媒人嘛。将找个事情说了，得到允许了，女婿才好登门的。</p>
要不然，本来出身门第有问题，带着偏见越发会觉得这是没规矩。</p>
林雨桐笑道：“南南是好孩子，什么样的俊杰配不？赶明啊，我给咱南南说个好小伙子。到时候乔嫂子可别把我赶出门才好。”</p>
乔国红知道林雨桐的明白她的意思了，马笑道：“那绝对不会！我回去跟我嫂子说去，叫她准备一双谢媒鞋。”</p>
“一双可不行，怎么也得赚两双，我们两口子一人双。”她半是玩笑的说了一句。</p>
乔国红明白，这是告诉自己，等到她家那位回来之后，会找机会登乔家的大门。</p>
江汉的老婆说，那是快要吃喜酒了。然后又说早结婚，要孩子还不算晚。反正说不了几句话，绕到他的宝贝孙子去。随身带着有她孙子的照片，叫人看。爱听人家夸她孙子。</p>
许是乔家挑女婿不挑的事叫她有些感触，又说她家儿媳妇：“……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也不是说不好，我们家的媳妇吧，要真是挑拣起来，也是没啥可挑拣的。长相不错，学历不错，人也聪明。关键是吃苦耐劳，在家什么家务活都能干的妥帖。那边的亲家呢，没来添乱，本分的人家。真说起来，好处我也知道。但是吧，这在一块处，真心话，不是很好相处。这样的孩子敏感……”然后又诉苦，“在自己家嘛，谁说话能有多小心。看个电视剧，我说电视剧那姑娘嫌贫爱富一心攀高枝……我是想着年纪轻轻的姑娘都喜欢看电视剧，跟儿媳妇在家有啥可聊的？没共同的话题嘛。我特别耐的住性子跟她一起看电视剧。结果看着看着，说了那么一句真没啥指代的话。然后她那边不给我反应了。我扭脸一瞧，头也低了，眼泪也下来了，哽咽着说了一句‘妈，对不起’跑楼了。我儿子回来一看，好家伙，媳妇眼皮都是肿的。不过倒是没敢来问我，可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气的我更想踹他……好在！不一起住了。真当我不知道他把我支开的……”</p>
说起来的时候，嘴里的语气还真有些酸溜溜的。</p>
林雨桐和乔国红搁在一边笑，她还道：“笑啥啊？都是有儿子的，将来这有了儿媳妇，你们知道厉害了。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了不得啊，甭管是穷家富家娶回来的媳妇，都是祖宗……”</p>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家务事容不得别人插话。</p>
说起孩子的婚事乔国红不免问起清宁：“我们家格格是好孩子，不是我这当舅妈的催，很是该抓紧的。”不等林雨桐表达，又问起清平的婚事，“你家那侄女我是见过的，南南也常提起。结婚的时候可要给我发帖子。”</p>
你看这事闹的。</p>
自家侄女结婚，本来是想回老家办的，如今说给她们发帖子，你说这婚事怎么办？难不成在京城还得再办一回喜宴？</p>
林雨桐把这事记下来，打算四爷回来跟他商量的。</p>
女人家说话，很少有什么目的性，闲聊嘛，谁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p>
江汉的老婆说到一件事：“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信|访那边闹的很厉害……一些退休的老干部京了……反应问题反应情况……”</p>
乔国红笑：“哪一年不闹出点这样的事？”又说林雨桐，“咱得自己提醒自己，这到退休的年纪，该退得退了。心态还是得放好。”</p>
好些老领导是这样，退了还总想开了会，做个指示啥的。你当回事吧，他会越来越来劲，你不当回事吧，他这心理又失衡了。说你不尊重老领导。</p>
尤其是这下班子衔接的问题，更是这样。</p>
老领导退了，没有去别的地方，在老干局呆着呢。</p>
然后新领|导说句话，他这边都知道了。尤其是在对一些问题的处理，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哪怕是领|导想法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政令方向，也有各自的侧重点。</p>
然后老领|导觉得你这是否定了他的成绩，又总能按照他的逻辑找出你的问题出来。</p>
因此，每年都有这么来反映问题的。</p>
谁也没往心里去。</p>
见乔国红这么说了，江汉的老婆好像也觉得这事确实有些大惊小怪的，没再往下说。</p>
林雨桐却抓住了个重点词，她说的是‘闹的很厉害’和‘一些’。到底是多少才算是一些呢？</p>
又是哪里的一些老干部闹的厉害呢？</p>
回去之后打电话给秘书，叫他打听一下。</p>
这小伙子一直很机灵，晚来了电话，告诉林雨桐——秦市！</p>
但京是反应什么问题的，这个不得而知了。</p>
第二天班的时候，秘书小伙子递给林雨桐一份报告：“林部|长……我昨天晚打电话给秦市的一位老同学，他在水质检部门工作，这是他们单位给出的一份H河的水质检合格报告……”</p>
林雨桐眉头一挑，这给的是合格的报告，你给我看干什么？</p>
她带着疑问看秘书，秘书也认真的看她。</p>
好小子！长进了，会打哑谜了。</p>
林雨桐低头看这份报告，其实只看报告，不见水样品，不叫信得过的人检测，这东西什么都不是。</p>
但叫既然拿来叫自己看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p>
她打开电脑，调出秦市的地图出来。</p>
沿着H河一条线，林雨桐注意到了，这里有个疗养院。</p>
这疗养院在青云山，下是H河。她以前还来过这个地方，看望过住在这里的老领导。要是没记错，当时老领导还炫耀，说住在这里不错，半山腰的泉水一点也不西山的差。</p>
想到闹事的是老干部，刚叫秘书打听了这事，第二天给了这么一份莫名其妙的报告。将两者联系起来，只怕手里的这份报告才是有问题的。</p>
可水如果出现问题，原因在哪里呢？</p>
污染了？</p>
谁有胆子去那里污染？</p>
哪里有疗养院，还能在哪里开工厂还是怎么的？</p>
想到四爷在秦市，她心里一动，想起江山之前提到过的一句话，他说‘为了金矿的事情，之前已经闹过一次不愉快’。</p>
难道金矿在青云山？</p>
她立马打电话给赵梅：“你知道H河边的金矿吗？”</p>
赵梅立马道：“您也知道了？哎呦！已经闹起来了。”</p>
这一问之下，林雨桐才算知道了始末。</p>
青云山下确实是开了金矿了。先开始，是山下村民养的鱼成批的死亡，村民不敢用这样的水养鱼浇灌庄稼了。可是打井出来的水，也带着臭味，还闪着绿光。</p>
但是当时是找人反应了的。</p>
不过对方很快给了答复，水质检合格。</p>
很快的，疗养院以维护修缮的名义，把老领导都迁出去了，迁到哪里去了？迁到由企业牵头集资兴建的新的疗养院去了。新址在岭山山下，不管各方面的条件都老址好，于是都在这里安家落户了。</p>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挺好的。</p>
可这不是秦市开始查三公经费了嘛。</p>
查到了质监局的领导的座驾。这为的座驾初看起来不起眼，但却是改装过的。据说光是改装费得四十万，还得是美金。</p>
你说，你哪里来的钱，改装这么一辆车？</p>
这人喝了点酒，当时怒了，说：“你们凭什么查我？这情况我一人吗？”</p>
边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管是从哪头数，也查不到我们局|长身。我们这车是企业捐赠的。那接受企业捐赠的单位和个人多了去了。你们怎么不去查？”</p>
说者当时真是无心，可这新闻报道一出来，听者有心了。</p>
秦市既然请了工作组过去，搞试点，那不能假把式。查是真查，报道也是真报道。毕竟ZHoNG央工作组的同志还在，还都跟着呢。对不对？</p>
因此，才有了这个报道。当然了，报道了这一段，据说后面还有更火爆的，没有报道出来。</p>
紧跟在后面的是有关的领导出来表态，表示必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等等。</p>
老领导们都是关心时局政事的，这事一报道，都知道了。</p>
一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的人，一听这话，觉得是在影射他们。</p>
可谁真想到他们身去了。</p>
一群已经退休的老头儿，没想象的那么重要。</p>
但他们不这么认为，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一辈子，顺利的退休没背什么脏名声，这本身是一种成。</p>
但现在呢？晚节不保了！</p>
这是小事吗？</p>
不是啊！</p>
一旦觉得不能住了，那坚决不住了。可找人联系去搬家，先是三推四推的，后来逼的极了，也不知道哪位领导以前的老部下说：“要不，给您换个地方，您去下面的同立市住怎么样？那里的环境好，住着安全。”</p>
这是什么话啊？</p>
原来的地方不好，不安全了？</p>
老头儿倔了，叫人开车走，到了地方一瞧，好家伙，半山腰的山泉都成了臭水了。</p>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炼金得需要□□，这玩意是剧|毒。</p>
这些炼金之后的废料这么随意的处理了，何止是只污染一个泉眼一片土地，这紧靠着的H河，可是全市的饮用水水源，牵扯到千万人口的吃水问题。</p>
真要是被污染了，是会出大问题的。</p>
问他们经过省一级的环保部门批准了吗？人家拿出相关的件了。</p>
问他们经过国土资源部门的核审批准了吗？人家也拿出来了。</p>
又问说：“这是要GUIwUYUAN”批的，人家回答，正在办理。</p>
那还是少了一道手续嘛。</p>
但能拿到这么权威的两份件出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p>
什么水质检测报告，这些在这两个大件面前，都是小意思。</p>
于是，这些老领导京了，要去问一问，这些结论都是怎么得出来的。</p>
林雨桐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p>
四爷干嘛去的？他是带着风顺便点火去的。</p>
火点着了，还呈燎原之势蔓延看了，他估计也该回来了。</p>
至于烧到谁，怎么烧，他站在边看风向呢。时不时的扇点阴风点点鬼火，却真是片叶不沾身。</p>
再加络时不时来一点爆料，小事都能变成大事，更何况本来是大事。</p>
紧跟着，秦市出现了水荒。没人敢喝家里自来水流出的水了。</p>
徐天说自家那边的厂子出的水，每天供不应求，三班倒的运还满足不了那么大的市场。</p>
民意沸腾，这事谁敢不重视？</p>
查！</p>
这天下不是某一家的！谁的儿子都不行。</p>
四爷叫徐天，可着一个月的时间，厂子往死了赔，大车往秦市运水，免费的。供水车往秦市的各个片区去，方便群众取水。</p>
徐天心疼的直抽抽，本来是钱哗哗的往进流，现在是哗哗的往出倒。</p>
徐强打电话说他爸：“您听着照做是了。这是最好的广告。”</p>
如此说，徐天的心里才好过一点。</p>
那边江汉打电话给江水：“看明白了吗？”</p>
“明白……明白了……吧？”江水这么说。</p>
江汉叹气，“你看，这才是手段。人家去了一趟秦市，正常的工作。人家去了干啥了没有？没有！还是正常的工作！可这风云变幻这么起来了。如今在那边觉得怎样啊？”</p>
“风大浪急！”江水这么说。</p>
是！能不风大浪急吗？</p>
国土、环保这些省厅，连带着负责这些工作的省ZHANG，副省ZHANG，都有了连带的责任。人人自危，人心惶惶，说是风大浪急，一点也不为过。</p>
江汉说：“京城看着是风平浪静，可下面却也波涛汹涌，这风浪你是看不见……翻云覆雨只是抬手之间的事……你还嫩着呢。”</p>
江水点头，口里连连应是：“回头去京城，一定去拜访金叔。”</p>
“孺子可教。”说完，江汉挂了电话。</p>
然后等老婆回家了说：“你听着消息，要是金家那个侄女要结婚，你跟我说一声。”</p>
很重视的样子。</p>
四爷回来，给林雨桐带了那边有名的芝麻糖。然后该干啥干啥去了，很有几分深藏功与名的架势。</p>
林雨桐瘪嘴，这事要是叫她办，她非得办的红红火火。</p>
她说：“我会直接从水检测报告开始查……”</p>
“然后呢？”四爷问，“然后等回过头来，人家把钱一卷，直接出国了。”</p>
大张旗鼓从最底下查，当然也行。但这其会遇到多少阻挠，耽搁多少时间不说了。途人家找个替罪羊怎么办？签个转卖合同，人家一拍屁股走了。你能把人家怎么着？</p>
你一方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p>
而且跑到人家的地盘去查，那么容易？</p>
里面牵扯到的人那么多，不管有些人事前知情不知情，但事情出了，有责任。先拖住你，再逃脱责任，到时候你得到的结果不是陷到泥潭里不错了。</p>
可那些老领导不一样啊，在一个地方干了半辈子，下下人头熟悉。下属遍布，耳目聪明。想在他们手里玩里格楞，那是做梦。</p>
好容易又出山与人斗了，估计一个个的都挺其乐无穷的。真要拿下一重量级别的，还别说，这退休的生活算是真有意义了。</p>
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一条道的走下去了。</p>
都退休了，还怕个啥吗？</p>
这事后续的处理，估计短期内都处理不完，可着一两年的耗着吧。</p>
四爷这算是扔过手了，回过头来还有空闲跟林雨桐去清平那边的新房转悠转悠。结果从装修风格到房间里的家居装饰，都被批了一遍。</p>
徐强纳闷的看清平，目带询问：有那么差吗？</p>
清平自从觉得自家四叔的字跟那位皇宫里的四爷的字有些像之后，对自家四叔的审美，不存在任何怀疑了。</p>
尤其是课的时候老师放出的康雍乾三朝的那些物摆件，雍正爷简直是一枝独秀，是跟那什么西方同时期那些贵族的审美起来，那不知道要高处多少去。</p>
所以四叔把房子批评的一无是处，清平十分亏心的指了指徐强：“我忙着毕业论，都是他操持的……”绝不承认这里面大部门是自己指手画脚来的。</p>
操持的很辛苦的徐强：“………………那您说该怎么装？”</p>
然后四爷真给自家侄女出设计图去了，连小阳台的小圆桌应该摆什么造型的器皿，器皿里该插什么样的花都有标注。</p>
徐强拿着设计图牙都疼了：“这要装修出来可到九十月份吧。要这么着，婚期得到年底。”</p>
“年底年底。”四爷说的十分干脆，“放在年底行。着急什么？”</p>
是我娶媳妇啊叔！我当然着急。</p>
好吧！</p>
着急也得照着这个改。</p>
你着急你盯着呗，清平真准备毕业论了，毕业在眼前嘛。</p>
然后抽空跟同学拍合影，一块留念。觉得这日子真过的挺快的。</p>
等穿学士服，在校园里拍照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刘燕儿。她也一身学士服，跟她宿舍的几个舍友拍照，拉克申拿着相机，趴在地喊着：“都看这里，笑一个……我喊一二三……你们喊茄子……”</p>
清平看了一眼，跟自家宿舍这几个一起快步离开了。</p>
耿直妹嘟囔：“还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她。”</p>
没走出几十米，刘燕儿追来了，“清平等一下……”</p>
耿直妹拉着清平跑，“你装作没听见，别回头。”</p>
然后听见拉克申说刘燕儿：“走远了，听不见，算了吧……”</p>
刘燕儿说啥清平这次是真没听见。</p>
前脚碰见了刘燕儿，结果后脚碰到了高洁，她特别热情，从包里掏出请柬，“我要结婚了……希望你们能来……”</p>
不仅有她的，还有徐强的。</p>
清平知道高洁的结婚对象是严格的堂哥，这里面有严格和清宁的面子在，她接过来，“恭喜你了。”</p>
高洁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才道：“他怎么样了？”</p>
清平明知故问：“谁？”</p>
高洁苦笑一下：“……韩超……他怎么样了？”</p>
清平点头：“挺好的。怎么？让我给他捎请柬吗？”</p>
“不用了……”高洁摇摇头，眼泪却下来了，然后迅速的擦了，“他挺好……那好……没事了……”</p>
然后跑远了。</p>
清平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个时候又为什么哭了呢？</p>
七月份毕业，高洁七月份结婚。</p>
清平问徐强去不去，徐强立马道：“去！为什么不去？！”</p>
不过两人拿的不是高洁给的请柬，而是严家送来的请柬。</p>
金家那边的规矩，姻亲这是要通知到的。严格家里半喜事，没道理不给清平和徐强说。</p>
所以，严厉家两口子想了一遍，还是给了金家请柬。不光是给了清平和徐强，老三和姚思云也给了。不管是从清宁这头还是姚思云那头，都该给。</p>
那既然给了这两房了，到了清丰这里给不给。</p>
史可打电话问林雨桐，林雨桐帮着拦了，不在一个圈子里，去了做什么？对清丰两口子来说，不自在都是小事，关键是礼金这些又是一笔开销。</p>
所以林雨桐做主，说不用了。</p>
结婚的新房是严格爷爷那边的老房子，三居室的房子，严格大伯两口住主卧，次卧留给小两口，然后书房被改建成小房间，美其名曰是给老爷子留着的。其实哪里是给老爷子留着的，是为以后的孩子准备的。</p>
房间算是简单的收拾过了，粉刷了一遍，换了窗帘床单被罩这些，其他的都是旧的。电脑桌还是严格用过的。</p>
不过那个给孩子预留出来的房间，倒是装修的还可以。是用了心思的。</p>
老爷子回来看了一遍，他生活了半辈子的痕迹已经一点也不剩了，问儿子媳妇，你妈的那些旧物呢？你们不要，总得给我留个念想。</p>
结果两人面面相觑，“那什么……收拾屋子……放在外面不知道被谁给捡去了……”</p>
哪里是捡去了？</p>
分明是不心，不想要给扔了。</p>
然后老爷子回去病了，高血压犯了，直接进了医院。</p>
史可和严厉也不去婚礼了，直接再医院守着老爷子。</p>
这两口子不去，四爷和桐桐没有去的必要了。打发清宁和清远去行了。老三和姚思云一看这样，干脆叫清辉带着清涓去了，他们俩也不去。</p>
属于礼到人不到。</p>
严家这两口子面有些不好看。严厉毕竟是正厅呢，他来了，这婚礼的规格不一样了。好些个以前的同事下属都会来一趟，多少给点面子。还有史可的娘家，这都是实在亲戚。可现在呢，长辈都没来，史家来了一个严格的表哥，史云峰。</p>
好些来参加婚礼的女方客人说了：“不是说嫁给大官的子侄吗？”</p>
不像啊！</p>
婚礼的地点，是一家名不见经传，大路边随便都能找到一家的酒店。布置会场的花，一看知道，全是假的。</p>
塑料的水仙，塑料的玫瑰。</p>
高洁妈的脸都僵住了，站在门口迎客，实在是笑的牵强的很。</p>
之前说好的五星酒店，真找了一家吾兴酒店。</p>
说好的得有婚庆公司操办，得有乐队，结果找了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大妈。</p>
说好的一桌酒席八百八十八，可看现在……最高的标准才是四百六十八一桌。还包酒水！</p>
而高洁呢，好不容易化好妆了，等把婚纱拿出来要换的时候，才发现，这婚纱下面有那种没清洗干净的污渍。本来该是纯白的婚纱，微微泛着灰色。</p>
这不是当初试穿拍婚纱照的那一件。</p>
说好的，要给自己买那一套的。</p>
边有当伴娘的同学说：“是不是拿错了，你不是说是高定婚纱吗？”</p>
这看着怎么都像是租来的，别人穿过很多次的，一天三两百块钱的那种婚纱。</p>
高洁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我去问问。”</p>
有那看出端倪的拉了一把提出质疑的同学，连忙解围道：“忙出错的事多了，不是拿错婚纱了吗？这有啥啊！我婚纱我觉得挺好的，灯光打到面，效果是一样的。现在时间紧，这么穿吧。”</p>
然后婚纱穿有点尴尬，不知道是哪个胖新娘租过这件婚纱，腰线一崩开了。</p>
伴娘都是班里的同学，有的还是室友。关系都很亲密。真心嘲笑人家的姑娘真没有。哪那么多坏心眼的人呢？这会子都急了，得赶紧找点别针或是别的啥东西，先把这一块给别。</p>
高洁委屈的眼泪直流，边的同学说：“可别哭。好容易化好的妆，一哭妆都花了。”</p>
这话叫高洁更委屈了。</p>
这跟想象的全都不一样。</p>
不知道谁去把高洁妈找来了，一看闺女这样，高洁妈这心里的怒火直往窜，“我找严冬去……”</p>
高洁爸赶来，好说歹说把人摁住了：“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的。”</p>
严格跟清宁过来，问新娘子准备的怎么样了。结果看到这吗一幕。新娘子得捏着婚纱，才不至于露肉。</p>
清宁推了严格出去，然后问那些姑娘：“谁带小刀了，指甲刀也行啊。”</p>
有姑娘忙递过去，“钥匙扣的小剪刀，行吗？”</p>
“太行了。”清宁接过去，打开高洁捏着婚纱的手，“你吸着点气……”</p>
然后抬手在裂开的缝隙开了几个小口子，然后借了伴娘头的那种大红的丝带，把丝带穿进去，跟绑鞋带似的，绑出一个个蝴蝶结来。</p>
那几个姑娘一瞧，这个好。</p>
干脆把另一边也拆开了，叫清宁又绑了一个。</p>
高洁也不哭了，擦着眼泪冲清宁道谢。</p>
清宁心里叹气，道：“高定的！不是谁都有福气穿科学家的手制作的婚纱的。你大概是是独一无二的头一份。”</p>
高洁又哭，扑去抱清宁：“……谢谢……对不起……以前……”</p>
想为以前年纪小的时候的不懂事跟清宁道歉。</p>
清宁不习惯这样，嫌弃的道：“鼻涕擦我衣服了。”</p>
惹的高洁破涕为笑才转身出来。严格眼睛亮闪闪的看她。</p>
清宁瞪他：“看什么？”</p>
嘴硬心软的姑娘，傲娇起来才最可爱。</p>
不管心里有多不痛快，这婚礼该举行还是得举行的。</p>
司仪请的是严大伯厂子里的工会主席，退休在家挺清闲的，被请来了还挺高兴。</p>
一来讲话，什么严冬同志和高洁同志，是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走到一起的，以后要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云云。</p>
下面哄笑声一片。</p>
严家这两口子也较愕然，当时他们结婚的时候是这位工会主席主持的，当时觉得说的特别好，特别会说话，婚礼特别的体面。</p>
怎么如今这人……这么跟不时代呢？</p>
还是高洁的同学，一个在学生会宣传部做过宣传部部长的同学，主持过自家学院的晚会，赶紧台去救场。</p>
婚礼这才走了正轨。</p>
等到新娘新郎进场的时候，连个婚礼进行曲都没有。</p>
想借个钢琴吧，酒店说——木有！</p>
别的乐器也行啊！人家说——啥都木有！</p>
好吧！木有木有吧！</p>
不过同学是万能的，都是学音乐的，这边拍子一起，那边同学帮着用嘴和音。</p>
高洁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挎着爸爸的胳膊走进这大厅的。劣质的红毯的那一头站着西装革履手里捧着鲜花的新郎，她的心再次不确定起来。</p>
高洁爸说：“婚礼都是次要的，日子还得自己过。”</p>
“我不会幸福的。”高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都传到当爸的耳朵里了，她说：“我的丈夫是不是会跟您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我？我觉得我会！我感觉我不会幸福。”</p>
一个心里正不舍的父亲，突然听到自家的闺女说了这话，脚下一踉跄，险些站不住。</p>
这话跟淬了dU的刀子似的，直扎人心窝子。</p>
高洁爸嘴唇颤抖着：“你非得这么扎你爸的心？”</p>
“可我是看不见幸福。”她这么说。</p>
这一刻，高洁爸真有一种什么也不管了，拉着闺女走的冲动。</p>
他想说，看不见幸福，咱不嫁了。</p>
可红毯已经到了尽头，新郎站在那里，伸着手，等着做父亲的把闺女的手交到他手里。</p>
高洁爸没动，高洁却从她爸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哪怕不幸，也不想再那个家里呆了。”</p>
她转过身，留给她爸这么一句话。</p>
司仪的同学面色尴尬了一瞬，调解气氛说：“我们的新娘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们给爸爸一点掌声，想来这时候爸爸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叫做女大不留！”</p>
客人们发出善意的笑声。</p>
在笑声里，高洁爸浑浑噩噩的从面走了下来。</p>
严冬笑着将手里的花捧递过去。</p>
高洁看着手里的花捧，差点扔到严冬脸，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p>
什么什么意思？</p>
严冬小心的看了一眼台下：“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p>
高洁压住脾气，“谁闹了？你叫我拿这个结婚？”</p>
手里的捧花是塑料花。</p>
还当是什么事呢？这个！</p>
严冬叹气：“这些都是小事，何必计较那么多？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咱们的感情是真的，行了！这是婚礼……”</p>
高洁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看看下面，我们班的同学都来了。你叫我捧着这个？这以后还有什么脸出门见人……之前丢人丢的还不够，你还要……”</p>
“怎么没脸见人了？”严冬已经听到下面的窃窃私语了，赶紧道：“你看，这做的多好，多逼真，是不是？你捧着，没人会看出是假的的。你越是耽搁，大家猜测的越多，越是盯着你……”</p>
“你当别人都是瞎子。”高洁手抬起来要摘了头纱，“这婚不结了，这么结婚有什么意思？”</p>
严冬一把摁住了高洁的手，装作整理婚纱的样子，“结婚证都领了，婚礼不举行，你也还是我的合法妻子，也是结了婚的女人。”</p>
下面的人只看两人的脸色，知道大概是吵起来了。</p>
高洁妈紧张的问孩子爸：“这孩子想怎么着啊？结婚的时候闹什么！太不懂事了。”</p>
高洁爸却恍若未闻，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有些错能犯，有些错不能犯。不能犯的错犯了，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不是一句改了，完了的事。</p>
那边严家两口子的脸都黑了，严家大伯母说：“以前看着挺懂事的，现在看着……哼！”</p>
严小姑跟清宁低声说话，听到这话说：“也不怪人家姑娘，你们看你们办的这叫啥事。”</p>
她跟清宁数落老大家两口子办事不地道，“当初说好的婚房，没有！是你爷爷那一套。人家说房子要装修，家具家电得重新买新的，结果呢，不知道从哪搜集来的买家电的□□，然后拿去叫人家那边看了，人家信了。结果昨儿去新房铺床的时候才发现，连床的床垫子都是旧的。人家说要五星级的酒店，咱找四星级的也说的过去，你们看，找的这个酒店还是民房改建的，算个啥酒店！房间里到处是蟑螂，一晚六十都拉不到客的那种。”</p>
清宁无奈的笑，其实也没这小姑说的那么差啦。</p>
等那边好容易高洁配合着把婚礼进行完了，喜宴开始了。</p>
我的天啊，清宁才知道为啥严格的小姑那么刻薄了。</p>
喜宴都有啥？</p>
四个凉菜四个热菜一个甜汤一个咸汤，完了！</p>
凉菜是蒜泥黄瓜、凉拌粉皮、小葱豆干、油炸花生米。热菜是蒜薹炒肉、土豆丝炒肉，莲菜炒肉，清蒸鲢鱼。甜汤是酒酿圆子，咸汤是西红柿鸡蛋汤。</p>
一桌饭别说八百八十八了，八十八有没？</p>
对了！啤酒和饮料是免费喝的那种！</p>
别说这在京城呢，是再乡下，这样的喜宴，也是要被骂娘的。</p>
这一大桌，坐十二个人，然后那么几个菜。吃啥啊？！</p>
这人家来敬酒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说：“吃好喝好！别客气，别见外。”</p>
呵呵哒！</p>
严格都尴尬了，尤其是那边来了个小姨妹，拿着筷子跟吃药似的吃菜，他更尴尬了。忙道：“不爱吃别吃了，想吃什么，我另外请你。”</p>
清涓立马喜笑颜开：“谢谢二姐夫。”</p>
清宁瞪她：“给我收敛点。少疯疯癫癫的。”</p>
清涓噘嘴，等她二姐不注意了，又对着人家做鬼脸。只要人家扭脸过来，她坐的规规矩矩的，要多乖巧有多乖巧。</p>
她跟清远嘀咕：“我其实不光是见了二姐紧张，我见了所有的学霸我都紧张。”</p>
这种喜宴，主家连个酒都没敬完，客人都走光了。</p>
严格是想请金家这些兄弟姐妹吃饭也不行，今儿这边不料理完，且结束不了呢。</p>
徐强说：“你忙你的，改天再一块吃饭。”</p>
清平说清宁：“你多留一会，看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搭把手。”别那么生分。</p>
清宁心里一万点的嫌弃麻烦，但还是点头留下来了。陪严格！</p>
严格说：“实在不耐烦先回。我这边料理完了过去找你。”</p>
清宁嘟嘴：“当我不知道呢？啥都要你跑。”</p>
婚礼的车这些东西都是严格借来的，如今还给人家，这都是要礼数的。该带什么礼物，这都要处理的。</p>
结果正准备去问呢，那边俩亲家已经吵起来了。</p>
高洁妈高亢着嗓子：“……什么知识分子家庭……是骗子……一家子都是骗子……骗婚……”</p>
严大伯母也不遑多让：“怎么是骗了？你们事先不知情吗？知道还要办婚礼，那是你们赶着的！”</p>
“我们赶着的？”高洁妈冷笑，“你们一个二婚的，我们赶着啥了？”</p>
“呦呦呦！”严大伯母嘴里啧啧有声，“我们是二婚我们怎么了？我们是二婚了！我们二婚的正正经经的！嫌弃我们二婚？还真当你们家那个是原装的？”</p>
曾经的伤疤，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突如其来的，再次被揭开了。</p>
高洁整个人摇摇欲坠，严冬一把扶住了，说他妈：“您说什么呢？”</p>
严大伯母冷哼一声，到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了其他，“这摆酒的喜宴，一家一半……”</p>
高洁妈再也受不了这个市侩了，“你一共花了几个钱，这还一人一半……”</p>
“不多你拿啊！”她挑着眉头，“结婚是两个孩子的事，你家一个，我家一个，凭啥只得我家掏钱？”</p>
清宁跟严格嘀咕：“要是我妈，你知道她会怎么办吗？”</p>
要是你妈，你妈不会把你嫁给那么一人，那么一家。</p>
边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跳广场舞的大妈，这次没给她们机会表演，不过看了一场热闹也挺好的，这会子有个老阿姨看不过去了，说高洁妈，“我要是你……假如这种一谈钱翻脸的，我不说二话，一准掏钱！钱我全掏了。但你儿子得跟我闺女回我们家。”</p>
能把嫁闺女弄成招赘女婿！</p>
严格和清宁笑，这阿姨人挺有意思的。</p>
洁妈一听，立马拍手：“成！钱我掏！我闺女我带回来，你儿子要是愿意来，我们欢迎！”</p>
高洁一听这话，眼前好似全是自家妈面对韩超时候刻薄的脸，她几乎是本人的尖叫一声：“我不回去！我不回去！”</p>
所有人都愣住了！</p>
严冬紧紧的抱着她：“冷静冷静！咱不回去！咱不回去！”</p>
高洁的妈面色惨白，往后退了好几步，手扶住边的桌子才勉强站住。</p>
严大伯母轻哼一声，带着一股子不屑一顾。</p>
这个表情成了压倒高洁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站稳，转过身，脚下虚浮的跑了出去。</p>
高洁爸这才后知后觉，他想说孩子别恨你妈，这一次都是爸的错。但看着浑身颤抖的女儿，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追着孩子妈跑出去了。</p>
人都跑了，没热闹看了。</p>
大妈们都往出走，清宁一看严大伯母那抠门的劲，说，“你先安排，我出去买点小礼物放那些车里，算是咱们的心意。”</p>
两人有商有量呢，听到外面一阵高呼声，夹杂着紧急刹车声还有喊着‘小心’‘快跑’的声音。</p>
他俩蹭一下往出跑，隔着酒店的玻璃门，看到马路，高洁爸一把推开高洁妈，然后整个人被一辆工程水泥车，给撞飞了……</p>
到处都是乱的。</p>
浑身是雪的男人，一身擦伤的女人，婚纱染血的新娘，构成一幅极为抽象扭曲的画。</p>
严家老大两口子都呆了。</p>
严格这边帮着叫救护车，跟到医院，帮着处理手续。</p>
刚好爷爷也在医院住着，严厉和史可都在，坐在一起一说，才知道怎么回事。</p>
一天一夜的手术，高洁爸只能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p>
医生的给的结果是：清醒的机会不大。看家属怎么选择了。是维持？还是放弃？</p>
高洁妈都傻了：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他根本不爱自己！要不是为了孩子早离婚了，怎么会过到现在。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会什么要救自己？</p>
她一遍一遍的问，“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想死去死，要死死干净！可为什么要这半死不活的，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舍得说放弃？”</p>
她嘴里狠狠的咒骂，恨不能叫他一了百了算了。可她温柔的拂过丈夫脸的手，还是出卖了她。</p>
不爱，真的不会再纠缠了。</p>
还纠缠的，是还有放不下。</p>
纠缠了这么多年了，都没彻底放心，不管是不甘还是别的，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字——舍不得！</p>
高洁蹲在病房门口，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他要是永远醒不过来，那么自己的话是这一辈子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p>
他的心里难受吗？</p>
肯定难受的吧！</p>
为什么非得用这种办法刺激折磨他呢？如此，自己能好过一些吗？</p>
严冬靠过去，蹲下来摸她的头，一下又一下。</p>
高洁将头埋在膝盖之间，没有抬起来，张口却问：“韩超，你说我爸能醒吗？”</p>
严冬的手僵了一下，面色微微变了，而后又恢复如常，他说：“能！能醒的！肯定能！”</p>
他沉默的一直看着她，她还是没抬头，不过却伸手从她自己的头顶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他感觉到，拉着他的手的那只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手指快速的在他的手心里划过，然后快速的松开，抬起头来，“是你……”她顿了一下，“你看看，我爸的住院手续这些，都是谁办的，垫付了多少钱，我以后得还人家。”</p>
严冬把手收回来，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净修长，却不是她熟悉的手，或者说，是一双并不能给她安全感的手吧。</p>
她对自己的手是陌生的，但对另一个人的手却是熟悉的，熟悉到只靠着手指短暂的碰触，都能准确的认出来。</p>
这是自己的妻子，可她的心里好像还住着另一个人。</p>
可如今能怎么办呢？</p>
要是没出今儿这事，是该好好跟她谈谈的。可是她爸出事了！</p>
现在什么都不能说。</p>
他说：“你别操心，陪着你妈。其他的事情我来办。”</p>
高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慌乱的垂下眼睑，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p>
严冬找严格，递了一根烟过去，“垫付了多少？告诉我个数，好叫我心里有底。”</p>
严格接过来看了不远处的清宁一眼，没点燃，在手里夹着，去掏出打火机给堂哥点烟，“带手术费，一共交了八万了。”</p>
严冬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八万，对自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p>
但还是点点头，“你等一下。”</p>
然后起身去了护士台，严格还以为去干什么了呢，没想到等人过来，却塞给自己一张欠条，“带之前的十万，一共十八万。以后还你。”</p>
严格摇头：“用不这个。”</p>
严冬用手点了一下，“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你以后也要有媳妇，成家立业的，不好跟媳妇交代。”</p>
严格又朝清宁看了一眼，清宁正在陪自家老妈说话。见自己看她，扭脸也看自己，手指轻敲了两下，是问自己有事吗？</p>
他摆摆手，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这才将借条收起来了。</p>
严冬松了一口气，在护士的注视下，将烟掐灭了，才道：“问你点事。”</p>
“嗯！”严格以为他要求自己打听医生之类的事，还说这哪里用求的，自家妈自家舅舅那边，但凡有好的医生好的治疗方案，一定会提供的。</p>
却没想到严冬张嘴问：“韩超……是个什么样的人？”</p>
严格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坐在地穿着婚纱的高洁，似有所悟，然后说：“不算是好人，但绝对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说着，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而且现在还是一个有钱人。”</p>
‘有钱人’这三个字落在严冬的耳朵里，却烫了心。</p>
高家现在真的挺需要一个有钱人做女婿的。</p>
严冬笑了一下，说了一声：“我知道了！”</p>
到底知道什么了，那谁知道呢。</p>
喜事差点变丧事。叫人怪唏嘘的。</p>
清宁回去说这事，清平在边用笔刷刷的记，清涓盯着她大姐的本子，发现那面记得字，一个也不认识。</p>
为了记素材，跟得别人的说话速度，她专门去学了速记。</p>
清宁说完了她也记完了。</p>
清辉还在一边问：“要跟超哥说吗？”</p>
清平瞪他：“说啥啊？人家嫁人了，有困难那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韩超是知道了？能怎么的？管吗？怎么管？拿什么身份管？”</p>
事不是那么办的。</p>
清辉被呲了，然后起身跑了，“公司还忙着呢……”走到门口了又问徐强，“我二伯母说过几天来京城，谁去接？”</p>
英子为闺女嫁人的事来的。</p>
虽说回去办婚礼吧，但好歹得知道闺女这边的房子到底收拾的怎样，大门朝哪边开吧？</p>
更有很多嫁妆，都得准备。从老家运来不合适，想着在京城里给准备齐全了。</p>
把一个家填充起来是那么容易的。住进去知道了，家里那些需要的东西有些是你光想根本想不到的。</p>
一般老家老人都是他去接的，毕竟好像别人都他忙。</p>
但这次他是真没时间，通州那边承包了整整一栋办公楼的开荒工作，加班加点干还未必干的完。这次真顾不了。</p>
徐强说：“我去！”当然得是我去！</p>
丈母娘好容易来一趟，你是想去我还不想让你去呢。</p>
新房还在装修，快好了。装修完还得晾半年，所以归置里面可以，但是住人不行了。</p>
清平现在住的是小公寓，徐强的意思：“你跟妈住我那边，我住你那边。”</p>
商量的挺好的，结果林雨桐回来说：“瞎折腾。你妈肯定不乐意那么住。”</p>
结果英子是不愿意那么住，直接住四爷和林雨桐这边了，平时做做家务，做做饭。得空了叫闺女带着出去买东西。</p>
清平较崩溃的是，自家老妈非要给自己缝制十六床被子。问哪里有卖棉花的，哪里有卖被面被里子的。</p>
外面现成的被子真挺好的。</p>
说不通这个道理！她还挺生气，觉得自己不理解她，坐在沙发给自家老爸打电话：“你都不知道这死丫头脾气多倔。见过谁家嫁闺女不给闺女缝制被子的？外面卖的？外面卖的能有自家做的暖和？”</p>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的时候，见这娘俩一人坐一边，都气呼呼的。一问才知道咋回事。</p>
英子气的什么似的：“你说咱们结婚那时候，孩子他奶多抠门，给的那个新被子，都是不够尺寸的。人家有办法的人家，哪家不是儿女结婚的时候，把一辈子的被子都给置办了。见过谁家嫁闺女不给闺女带铺盖的？那还不得被人给笑话死了？”</p>
“笑话啥啊？”清平一想到自家四叔给自己设计的家里，放进一大床一大床那种红底大花的被子，整个人都不好了。</p>
这跟把乾隆的碗放在雍正爷的碗边似的，衬的怎么那么村呢？</p>
她急道：“如今是啥世道，那时候是啥世道？如今这世道，谁家缺被子盖了？谁家笑话这个干啥？”</p>
“你大伯家缺被子。”英子瞪眼，“你大伯会笑话你爸嫁闺女陪嫁不起被子。”</p>
“我大伯那脑子没清楚过，你说他干嘛……”话说完了，赶紧捂嘴，看她四叔的脸，“那个……四叔……我不是说我大伯脑子不清楚……是吧，我大伯这思维模式，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p>
小辈私下里说长辈的不对这个可以，但当着长辈的面说另一个长辈，金家没这个家教。</p>
四爷倒是没老二在这方面的规矩严格，但还是瞪清平，“跟你妈好好说话。”</p>
清平丧气，看了一眼在一边端着酸奶吸的滋溜溜响的清宁，给她使眼色：你倒是帮着说句话啊。</p>
清宁含着吸管，凑过去，问她姨妈：“给我姐置办被子，光棉花的也不好吧。明儿我带您出去，有蚕丝被，羽绒被，还有羊毛被。还有各种薄被子和毛毯，咱一样置办三四床，还不顶十六床被子？”</p>
这倒也是。</p>
英子看林雨桐，问：“行吗？”</p>
林雨桐知道英子顾虑的不是这个。老家嫁闺女是有讲究的。说起来是缝被子，不过是接着这个叫家里热闹热闹，好叫人知道金老二和英子把闺女养大了，要体体面面的嫁人了。</p>
她说：“如今也不是过去，咱花的起那个钱。要不这么着，咱在京城按清宁说的，啥都买几件。等到回老家了，象征性的缝六床被子。徐家那边不是在县还准备的新房吗？把被子放那头去，孩子们不管啥时候回老家了，家里铺的盖的，都是现成的。”这不齐活了！</p>
英子一拍手：“这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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