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00）</p>
桃花？</p>
还一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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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脑子里都是一个旋律：风吹桃林满树花, 喜鹊枝头叫喳喳，果园的哥哥呀走了桃花运，姐妹三人都看他……</p>
这把姐妹三人这么一换，成了兄弟三个都看她……</p>
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掉地了。</p>
太怕人了有么有？</p>
清宁对着燕儿一笑，桃花的事问都不问, 直接问了一句，“放羊呢？”</p>
燕儿愣了一下, 点点头，“是！放羊呢。”</p>
“这羊怎么不一样啊？”清宁凑过去, “瞧着不是咱们平时见的品种吧。”</p>
燕儿被转移了话题, “是……新来的品种……波尔山羊……这只是公的……”</p>
清宁的脑子是百科全书级别的, 对方一说她心里有数了，“弄回来配种的吧？”</p>
很怪清宁还懂这个，她笑, “是啊！配种用的……”</p>
清平道：“果园的那边, 死了几棵树，得有小半亩长着羊奶|子草，你牵着羊去那边瞧瞧去……”</p>
燕儿朝清平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行！”然后拽着羊走了。</p>
走远了清平才道：“她也算是有本事, 跟人家看相, 大概是蒙对了, 人家那边好像是做这生意的, 送了一只小公羊回来, 今年春，周围这一片，喂羊的人家都过来给羊配种。一只羊一次二十。那钱挣的，真跟扫树叶似的。她妈逢人说燕儿财神转世的……”</p>
清宁笑：“也算是人才了。察言观色，揣摩心理，这一串说的谁都顺溜……”</p>
清平松了一口气，“你不信她的行。她啊……学校边是大学，她的名声传出去了，倒是有很多大学生找她算卦。尤其是女生，掏十几块钱几十块钱是想问男朋友是不是爱他，或者问跟男朋友会不会修成正果，再不是写一串的名字，看哪个才是她命的王子……”</p>
许是这些她们也未必真的相信，但是想问问，谈恋爱或者春心萌动的姑娘，有时候是这么蠢的可爱。</p>
清宁了解，这跟拿着一副扑克算卦是一样的，说四个跟你关系亲近的男生，谁是真命天子，谁是至交好友，完全是闲的蛋疼的表现。</p>
清平笑：“你当燕儿平时干啥呢？站在通往农大大门的大桥边，看见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走，说什么命犯啥星，妨碍了桃花运。看见男生跟女生，她找其一个人，说什么要防着桃花劫，说已经有了正桃花了，其他的桃花都是桃花劫之类的。尤其是考试之前，三五块的，找她买符箓的更多。我还怕你问她桃花的事……”</p>
“我问她这个干嘛……”清宁嗤之以鼻，“我长的又不丑，不会少了男生追，别说是一枝桃花开了，她说一树桃花开了，都不算错的。你这一说有大学的女生爱算这个，她这也算是揣摩出这些女生的心理了。都是一样的人，我还能例外？算是现在不问，是不是等到了学校，真有人追了，我会想起她今日说的话。那等再放假回来我是不是得找她细细问问。这人要是去当销售员，可了不得。随时随地的都在寻找潜在客户。”</p>
反正是一句话的事，往心里放了，这以后还得给她送钱。要是不往心放呢，又损失了啥呢？</p>
是这么个道理。</p>
两人都不再说这个话，清平问：“严格考的怎么样？”</p>
清宁摇头：“没给我打电话……”</p>
这个话题不好。</p>
清平后悔不该问，直接转了话题：“徐强也考到京城了，你们以后还能常见到。”</p>
“你也往京城考呗。到时候咱们见面方便。我肯定是要读研读博的，学还不定到啥时候去。我爸已经托人在学校附近买了公寓，到时候周末还能住过去。”她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好，“我把复习的那些资料我都整理好了，这次也拿回来了。我跟你说，你把我整理出来的资料的每道题都弄明白了，一本不在话下。”</p>
省城尖刀班的，资料外面都没有的。</p>
清平应下了，正要说话，清辉在后门口喊：“大姐，徐强哥来了……”</p>
徐强来了。</p>
清宁高兴了，“好长时间没见他了。来干嘛来了？”</p>
“过来送点酒水饮料。”清平还没说话，徐强从后门里出来，看了清宁一眼，然后对着清平笑，“我说不要喊你了，我又不是第一回来。酒水都放你房间了，估摸着也够。”</p>
不够再买都行的。</p>
清平三两不跑进去，“我去瞧瞧……”有啥没有啥心里都得有数。</p>
清宁似笑非笑的看徐强，勾手把人叫到身边，“你不按好心？”</p>
徐强白眼看她：“怎么不按好心？”</p>
“你看我姐的眼神不对。”清宁一笑，“我看错了？”</p>
徐强双手搓了一把脸，再看清宁的时候表情严肃了，“你肯定看错了。”</p>
清宁嘴里‘啧’了一声，不说话了。</p>
徐强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可别跟她说啊……”</p>
“为啥？”清宁觉得清平刚才在徐强看过来的一瞬，脸红了。她不迟钝，心里肯定也有数的，“怕耽搁学习啊？”</p>
徐强摇头：“我这一开学……分的远了……我都不知道我这喜欢到底能维持多久……”</p>
清宁认真的看徐强，也不说话了：是啊！分开了，很多事情说不准了。如严格，他的喜欢到底维持了多久呢？作为朋友，他在。作为一个暗恋的人，他还在不在呢？</p>
这个喜欢到底能维持多久？</p>
这话叫她心里稍微酸涩了一瞬，继而笑了：“你说的对……”</p>
话没说完，清平出来了，手里拿着三个雪糕，过来递给两人，“……冰柜里还有半冰柜，一会子要放肉丸子这些，干脆把雪糕给外面的孩子都给散了……”</p>
雪糕是香蕉的形状香蕉的味道，还挺好吃的。</p>
清宁说：“好长时间没吃咱们这边做的雪糕了……”</p>
清平也不知道城里的是有啥不一样的，转移话题，“你俩说啥呢？”</p>
“说开学的事。”徐强马接话，“我是九月七号报名。”</p>
“不能一块走的。”好像刚才真商量的这事一样，清宁马接话，“我们是八月二十三报名。最迟我得八月二十走。”</p>
相差半个月呢。</p>
然后又说军训的事。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的时候，徐强这才说要走，“明儿跟我爸来。现在得回去了。”</p>
清宁说徐强：“你要自己有钱，真的，提前去京城也行。在京城买房不亏……”</p>
徐家现在可不缺钱，徐强会挣钱而且特别能攒钱。</p>
徐强笑，“知道了。以后得在那边四年，开学了我四处转转看……”</p>
清平追着说了一句：“路开车慢点……”</p>
清宁觉得徐强那一瞬间笑的能晃花人的眼。</p>
这个话题打住别提，各自放在心里许是最美的。</p>
晚饭吃饭热闹的不得了，帮忙的都留下吃饭嘛。大热天的吃那么油腻的东西，清宁一点胃口都没有。</p>
清平叫清宁：“去你家那边等着。”</p>
然后不大工夫，端了一碗过了凉水的菠菜面连同腌的蒜薹。</p>
蒜薹这玩意用醋泡着，大夏天吃最爽口，也最下饭。干干净净的一点油星都不见，闻着味儿口水都出来了。</p>
她一边吃一边说：“我说你考京城呗。周末的时候我还能跟着混的改善一下伙食……”</p>
清平笑，据说青华的食堂是最好的。</p>
一夜无话，第二天五点清宁迷迷糊糊的睁眼，听见巷子外面已经有了人走动的声音。</p>
农村是这样的，不是看几点，而是看天色起床。</p>
暑天里，天蒙蒙亮，五点左右，都起来了。趁着太阳没出来，最凉快的时候下地干活。等到了十一点，热的不行了。肯定是没法下地了。这一歇晌得歇到下午四点多。然后干到天黑下来彻底看不见。</p>
今儿是金家有事，好些人都不下地，过来帮忙来了。</p>
清宁也起了。</p>
起来的时候，院子里院子门口都打扫干净了。不用问，自家这边是留着招待贵客的。县城那边肯定会有人来的。</p>
收拾利索，早六点，一家子去陵地，给金大婶烧纸。</p>
老三买了几十卷子鞭炮，在陵地里放炮，告诉先人，家里出状元了。孩子出息了。</p>
清宁跪在她奶坟前，把冥币都给烧了。心里却难免感慨，奶奶是那种人强命不强的人。要了一辈子的强，可到死过的都不如人家强。真要活到现在……跟人家说的，啥福享不到。</p>
回去的路，赵爱华这么感慨，“……跟着孙女在京城瞧瞧去，可惜没那福气……”</p>
英子说：“她奶那脾气……没那意外，也难活到现在……”老大家的事，老三家的事，老五家的事，这个离婚了，那个离婚跟人家跑了。那要强的性子，那不顺心搁在心里能把自己给憋屈死了。这些事，搁在农村不是没有，但像是金家这样一出接着一出的，真不多见。她是一辈子都想着人家强，可结果了，这些事都不经讲究的。当然了，现在是瞧着好了。不管咋样，日子倒是差不多过下来了。老三老五过的还挺红火。老大两口子……日子过的艰难些。不用问，真要孩子奶活着，还得有的闹。老大过的不如人意，老四你不管老太太肯定得闹。清丰这事你老四没给安排，还得跟你闹。反正当爹妈的嘛，哪个过的不好偏着哪个。更何况本来爱偏着老大。</p>
有些话不能说，但放在心里想想，其实早走了也好。叫她闹着，大家说不得都不得好呢。</p>
当然了，这话真是谁都不能说的。</p>
午摆席，本来准备的多。英子面说准备五六十席行了。可跟老二商量了半天，两人还是偷摸着按照八十席到一百席准备的。</p>
农村这过事儿，都是有讲究的。如这主家，准备了四十席，结果连三十个席口都没坐满。人家是要笑话的。有时候这人多人少，代表着这人在乡里的乡性。你看那没坐满，人家说了，还是这家的人不行。平时不维持人，到了事请人家吃人家都不来。但要是准备了四十席，结果不够做，好处嚷嚷着临时采买，人家说，你看人家这事过的多热闹。</p>
所以，这面说的都会往少了报。五六十个席面，在农村已经算是多的。六十多的那真不多见。但暗地里，老二叫英子多备着些，省的事到临头麻爪了。</p>
真要说起来，准备的东西，每席量少一点，一百席是匀出来的。</p>
可真到了事，好家伙，一百席？一百二十席都坐不下，还有陆陆续续的从县里和市里来的人。</p>
镇的，附近镇的领导，还有县城，那更是各个单位都有人来。明光没过来，但是明光家的老婆儿子儿媳妇都来了，严厉没来，但是史可来了，还说林雨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顺手塞给清宁一个手机，“严格每回给我打电话都问你，你别怪他。他最近是不敢放松，军校开学还得复考，怕给退回来……”</p>
原来他考军校了。</p>
史可替自家儿子辩白：“你老是护着他，他这不也憋着劲想护着你吗？等哪天再出去打架了，他好歹不拖后腿……”</p>
清宁跟着呵呵笑，腼腆的跟着爸妈，脑子里懵懵的，都不知道该说啥。</p>
别人的东西不能收，但史可递过来的东西，林雨桐却点头叫孩子收了。</p>
关系还是不一样的。</p>
连在市里畜牧局班的乔站长也来了，客气的不得了，给了清宁一个随身听。</p>
林雨桐也叫收了，还跟孩子说：“叫乔伯伯，是妈妈的老领导了。”</p>
一句老领导叫乔站长特别有面子，他现在还是一个正科，混日子等退休而已。</p>
清宁会来事的，“我知道乔伯伯，我爸我妈常提起您，说您对他们是有知遇之恩的……”</p>
当初啥情况，彼此心知肚明，没有四爷的威逼利用，临时工是当不的。</p>
但是吧，时过境迁了，咋说咋对。</p>
乔站长都觉得给人家孩子一随身听这礼是不是对的小了。</p>
看清宁跟客人有来有往的，四爷捏了捏桐桐的手，可以放心了。孩子精明的很，知道什么人的东西能收，什么人给的坚决是不能收的。还知道怎么给把东西委婉的推拒回去。</p>
像是明光家给的东西，这孩子知道要接下。</p>
当年明光怎么说也确实是有恩的，如今不能因为地位来了，想把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这不行！越是这种关系，得越是不能把对方当外人。</p>
但像是卫生局招商局那些人，清宁不收，“……我爸妈不叫我收。这么着伯伯，您先帮我收着，等我考研究生的时候您再送我……您要真想送去，回头我回县城去您家，我爱吃麻麻做的腌鱼，给我带点那个行吗？”</p>
被拒绝了人还挺高兴，“这有啥不行的，家里还有，学去带。想吃了给伯伯打电话，给你寄去。”</p>
清宁应着，说那话，听着叫人觉得跟对方特别亲。</p>
像是周江山这样关系特别亲近的，都没给东西。都知道不在这一时一刻。</p>
江山低声给清宁说：“回头我给你几个电话号码，以后遇到麻烦事了，打这些电话，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了，都有人给你兜着……”</p>
我干嘛去杀人放火啊？</p>
“江山哥你这人真是。”清宁嘟嘴。</p>
江山面色严肃，“叫叔叔，别没大没小……”</p>
“关键是你又年轻又帅……”清宁这么说。</p>
江山嘿嘿笑，“算你这丫头机灵……会说话……讲究！”</p>
对这些父母的同事这有些钱能收有些钱不能收，但对于村里的人。这个十块那个二十的给，这个钱却不能不要。这不要是看不起人。</p>
村里也不光是给她钱，谁家的孩子出门学，不管是专还是大学，村里都会给。算是不摆流水席，人家也会把钱送到家里来。古代这叫送盘缠，到了现代，那些年又艰苦。一个村里出一个学出去的，当兵出去的，都觉得不容易。东家凑点，西家凑点，这习俗延续了下来。好些孩子的头一年学费，是大家伙这么三五块十块八块的凑起来的。</p>
再一个，村里谁家有事的话，二伯也会打电话给爸妈。关系亲近的话，不管多忙，晚都会抽空回去一趟。哪个老人病了，死了，办丧事了，不管妈妈回来不回来，爸爸都会回来一趟的。哪怕是露个面的。有些不亲近的，算不回来，但礼金肯定是到的。</p>
随礼这东西，跟放债似的。给了人家，等自家有事的时候，人家会还回来。</p>
这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清宁都收下了。</p>
更何况是亲戚，也都给了。</p>
还都给的挺多。毕竟不设礼簿，不收礼金，再不给人家孩子钱，说不过去了。</p>
亲戚多是二十的，只林家作为娘家给的特别多一些。</p>
都是两三百的给，林玉健给了一千，蓉蓉也带着孩子去了，给了五百。</p>
当然了，林雨桐每年也不少给林玉珑家那闺女。</p>
客人特别多，老二觉得有面子，吆喝着去这里采买那里采买，又找执事的商量，但却特别有劲。</p>
酒水不够，徐强机灵的很，到老二跟前，“二伯，我开车小卡车来的。车车兜子里半兜子呢，叫人去搬，先得在井水里泡泡，估计晒的有点热……”</p>
老二瞅着徐强顺眼，小子嘛，得会来事。</p>
流水席吃到晚天擦黑了，才把客人都送走。</p>
帮忙的帮着收拾，这怎么着也得收拾到凌晨。老二干脆在镇的其他食堂定了饭叫送来。反正家里是一点都没剩下。</p>
清宁舒了一口气，刚想回房间，结果何小婉来了，给塞了钱过去，“拿着，给你添点东西。”</p>
没办法推辞，清宁收下了。是二百。</p>
三伯其实提前已经给了，给了两千块，还有两包的衣服。一包是牛仔，一包是厂里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样品，啥样的都有。说是瞧着自己穿肯定合适。</p>
一米七三的身高，身条顺溜的很，天生的衣服架子，每一件都合适，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p>
她收的特别利索。</p>
然后二伯给了两千，五叔给了五百，但吴达给了两百、吴双又给了两百，这事做的很体面了。</p>
这前三婶给了两百，其实不算少了。</p>
倒是大伯给了两百之后又说：“你看你那时候要是专，现在都挣钱了。这两年大学都不行了，学得自己掏学费呢。一年好几千块。你看你大伯娘她那妹子，人家专毕业了，都已经挣钱了……”</p>
嘚吧嘚吧的！</p>
反正那意思是你考大学能怎么的？还不是要花家里的钱。了专的人家都挣钱了，没大学的清丰也赚钱了。你学的好有屁用啊，现在还不是一个只能手心朝的。</p>
清宁都愣住了，等人家走了才反应过来。看着手里的两百，想着刚才要不是太吃惊，一定给还回去了。你管我花钱没花钱呢，我花你家的钱了？</p>
再说了，没听说过青华大学不如读一所专学校的。</p>
这逻辑太诡异，以至于她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p>
然后等反应过来了，人走了。</p>
可这两百块钱，收的是真恶心。</p>
生气吧，觉得确实是该生气。</p>
可真说去了，跟这样的人生气，生气的着吗？跟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个啥。</p>
你要说日子过的艰难，给不给的，给多少都是个心意。谁跟你计较这个？但是你说的那是啥话？</p>
考个状元没啥了不起，考个青华有啥好得意？</p>
堵得一晚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跟爸妈还有二伯姨妈说了。自家回来不开火的，吃饭去隔壁。</p>
二伯说了：“别跟他那人计较，他这半辈子过去了，都没长进。跟他说啥呢？”</p>
吃了早饭，得回省城了。</p>
何小婉过来，搭顺风车。</p>
只能带着去，还把人送到她住的小区门口，这才开车回来。</p>
“小区很老，是原来的钟表仪器厂吧。”清宁朝后看，“我听谁说，这厂子倒闭了，都下岗了。”</p>
林雨桐嗯了一声，不是东城区的，她对此不是很了解。</p>
何小婉过成啥样，都跟咱没关系。</p>
林雨桐忙着写论去了，四爷那边科技城开始动工了，都忙活起来了。</p>
清宁的暑假才正式开始了。</p>
跟同学一起到处疯玩，跟毛丽一块，采办学用的东西。</p>
毛丽是买衣服，最起码得买秋装，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先买几身换洗的。等熟悉了之后，冬天的衣服可以自己去买。</p>
清宁不觉得她自己有什么需要买的。</p>
衣服挺多的，“我去买几张Cd碟片。”</p>
有人送了随身Cd机，以前买的那些磁带不能用了。得换成碟片才行。</p>
两人买了碟片，她又陪着毛丽买了两条牛仔裤，两件T恤，两件夹克外套，两双运动鞋，结束了。</p>
毛丽羡慕清宁的不得了，“我想要随身听，不过她妈没答应。”</p>
清宁道：“我这也是缠着我爸给买的。我的随身听给我姐了，她也是想买，我姨妈说耽搁她学习，不给买。我给的这个她还得偷着用。”</p>
“我妈是舍不得钱。”毛丽这么说。</p>
从去年开始，大学需要交钱了。前些年大学是不要钱的，每月还给生活补贴，后来成了象征性的收三五百，最多不过六百。可如今呢，学费得两三千。</p>
普遍工资一个月四五百五六百的情况下，一年光是学费得好几千，这可不算是少的了。</p>
毛丽问：“你妈说了给你一个月多少钱的生活费没？”</p>
清宁想到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家里还没说过这个呢。</p>
她问毛丽，“你觉得多少钱合适。”</p>
“我妈给我三百。”毛丽叹气，“这都是我妈的大半工资。”说着又高兴起来，“还好我们是师范专业，每个月有一百二十块钱的补贴。这些钱攒着买衣服啥的该是够了。”</p>
也是一个月四百块钱对大学生来说，过的是有油水的日子。这还得是家庭条件好的。</p>
清宁觉得，她手里的钱足够完大学了。</p>
这边才说了钱的事，结果班主任又打电话叫了，“来一趟，省里、市里给你的奖金都到了，过来领一下。”</p>
省里给了两千，市里给了一千，区里是林雨桐当家，本说不给了，但是书记说了，不能假公济私，但也不能因私废公。得公平，这还有科状元呢。对不对！何况这都是成例。于是拍板，给八百。</p>
这三千八了。</p>
杨主任回去说杨东：“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学是赚钱呢，你呢？”</p>
赚钱其实有点夸张，谈不的。</p>
学费课本费要两千八，除此之外还有住宿费，住宿费一年五百。</p>
“几人间的都不知道。”清宁算着手里的钱，“还有被褥床单蚊帐这些杂费……”至少得拿四千块钱。</p>
四千块钱对大部分家庭来说，都不是小数目。</p>
班主任还说：“有教辅书学习机这些都找来了，说是做广告，给钱的，你要是不去，我给推辞了。”</p>
清宁连连摆手：“不去！”家里肯定不让。</p>
要真是答应给人家做广告，除开生活费倒是有些赚头的。</p>
反正是出门自己去大学嘛，别管多期待，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p>
学要准备的各种材料，四爷给她闺女都办好了。</p>
林雨桐呢？</p>
“肯定得送你去的。”被褥这些东西，学校是有，但是吧，另外准备一套，等军训完了自己能换了。只要用学校的床单被罩，跟大家保持一致行了。做个面子，里子咱另外准备。</p>
没看宿舍是啥样的，当妈的较抓瞎。</p>
但是大致的尺寸是固定的，床垫子专门找人给定做了一个。</p>
八月十八，再次请假，送孩子去报名。</p>
清远还没开学呢，正好带着他一块去。</p>
到了京城，江汉派了车过来，直接给带家去。</p>
先去的是华青佳苑，离青华大学只一站的距离。离B大，也两站路。四爷说清远，“一梯两户都买了，你一套，你姐一套，看你能不能考来了……”</p>
我有那么笨吗？</p>
一进门，清远乐了，“保准考。”</p>
物质刺激的，这房子是真好。都是顶层的。因为只有顶层是复式结构。五室三厅四卫，“这得有二百七八十平米吧。”</p>
“二百八。”四爷指了指二层，“带着个露台。”</p>
买的时候房价是六千多，如今都涨到八千了。</p>
清宁觉得住在宿舍真未必有住在家里近便。</p>
房子装修的挺好的，可能是给自己住的，反正现代气息更浓郁一些。</p>
主卧也是自己的，这种感觉真是棒棒哒。</p>
林雨桐跟清宁交代，“你爸早托人给你找到钟点工了，你要是过这边，一周两周的，叫钟点工过来打扫卫生，你的衣服床单被罩也都带回来，叫钟点工帮你洗了晾了。厨房非必要，你还是别用了。在学校吃吧。”</p>
这几天带着孩子转转，顺便采买。</p>
把需要的东西都给配齐了。</p>
八月二十三，把清远留在家里看电视，然后两口子开着从江汉那里借来的车带着清宁去报名。</p>
清宁从房间出来，白色的T恤，背带的牛仔短裤，白色的运动鞋，头发扎成马尾，背着个黑色的书包。里面放着报名需要的材料。她前后转着叫她妈看：“这样穿行不行？”</p>
怎么不行？青春靓丽，再好没有了。</p>
四爷早把脸盆暖水瓶这些乱七八糟的给塞到后备箱了，进来听到他闺女问了，然后不等孩子妈说话道：“漂亮！爸见过的漂亮姑娘不多，除了你妈数你漂亮。”</p>
林雨桐忍不住笑，完了又严肃着脸：“你爸说的对。”</p>
清远扭头看电视去了，不忍直视啊。</p>
清宁摸摸脸：“赶明我也找一个觉得我最漂亮的人去。”</p>
说说笑笑的，进了学校。</p>
车子顺利的进来了。四爷觉得秦汉给的车估计有点身份。</p>
报名其实并不麻烦，一凑到跟前，有学生会的学生帮忙。</p>
清宁不要父母跟，只叫在车等着，自己拿着东西去了。</p>
小美人嘛，一走过来，吸引一大票视线。</p>
等把手续办完了，只剩下去宿舍安顿，然后去领被褥，办饭卡这一类的事情了。</p>
毕竟家离的近，还开车过来，基本是摊子刚铺开，她过来了。前前后后的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p>
孩子挺高兴的，“去宿舍，我肯定是第一个到的。还能先挑床铺。”</p>
宿舍楼三楼，一个宿舍三个架子床，也是六人间的宿舍。没阳台，不带卫生间，一层楼一个水房，两个卫生间。</p>
清宁的脸都僵了，这环境真是叫人一言难尽啊。</p>
三个架子床，两架是靠着两边的墙的，间那架子刚好在两个窗户间的位置，床头顶在墙，但是人睡去感觉两面不靠，这要是胆子小的，感觉间这个层的铺位都不敢住。</p>
本来想挑床位的，结果发现不行。因为每个床位都贴着名字。</p>
“还好还好。”贴着金清宁的名字的，是靠着里面墙的架子床的下铺。</p>
两床之间是窗户，窗户下是暖气片，紧靠着暖气片放着长条的桌子，两边都能坐人，不过是稍微有些拥挤罢了。衣柜紧靠着窗户正对着的墙，一排六个，下面是柜子，面是书架。</p>
没贴名字，清宁选了最靠里的一个。把书包里放着的基本词典字典，摆在书架。另外把洗漱用品，都先放在面，占住地方再说。</p>
每张床，都放着铺盖。看来后勤做的很好，都发下来了。</p>
黑色的毡子是紧贴着床铺的，面铺自家带的床垫子，再面才铺褥子，床单。林雨桐帮着把被子塞到被套里，枕头都给放好。蚊帐也给挂，另外还做了床围子，外观看着不打眼，是蓝白格子的，但是透气性特别好。这些东西林雨桐都操心给备着呢，如今给挂起来，算是收拾利索了。</p>
其实床单被罩都是先洗一次，用着才放心。</p>
林雨桐说先不用，拿回去洗了甩干拿回来再用也行。</p>
清宁非不干，“人家都没那么娇气……没关系的……”</p>
桃花？</p>
还一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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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姐妹三人这么一换，成了兄弟三个都看她……</p>
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掉地了。</p>
太怕人了有么有？</p>
清宁对着燕儿一笑，桃花的事问都不问, 直接问了一句，“放羊呢？”</p>
燕儿愣了一下, 点点头，“是！放羊呢。”</p>
“这羊怎么不一样啊？”清宁凑过去, “瞧着不是咱们平时见的品种吧。”</p>
燕儿被转移了话题, “是……新来的品种……波尔山羊……这只是公的……”</p>
清宁的脑子是百科全书级别的, 对方一说她心里有数了，“弄回来配种的吧？”</p>
很怪清宁还懂这个，她笑, “是啊！配种用的……”</p>
清平道：“果园的那边, 死了几棵树，得有小半亩长着羊奶|子草，你牵着羊去那边瞧瞧去……”</p>
燕儿朝清平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行！”然后拽着羊走了。</p>
走远了清平才道：“她也算是有本事, 跟人家看相, 大概是蒙对了, 人家那边好像是做这生意的, 送了一只小公羊回来, 今年春，周围这一片，喂羊的人家都过来给羊配种。一只羊一次二十。那钱挣的，真跟扫树叶似的。她妈逢人说燕儿财神转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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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些她们也未必真的相信，但是想问问，谈恋爱或者春心萌动的姑娘，有时候是这么蠢的可爱。</p>
清宁了解，这跟拿着一副扑克算卦是一样的，说四个跟你关系亲近的男生，谁是真命天子，谁是至交好友，完全是闲的蛋疼的表现。</p>
清平笑：“你当燕儿平时干啥呢？站在通往农大大门的大桥边，看见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走，说什么命犯啥星，妨碍了桃花运。看见男生跟女生，她找其一个人，说什么要防着桃花劫，说已经有了正桃花了，其他的桃花都是桃花劫之类的。尤其是考试之前，三五块的，找她买符箓的更多。我还怕你问她桃花的事……”</p>
“我问她这个干嘛……”清宁嗤之以鼻，“我长的又不丑，不会少了男生追，别说是一枝桃花开了，她说一树桃花开了，都不算错的。你这一说有大学的女生爱算这个，她这也算是揣摩出这些女生的心理了。都是一样的人，我还能例外？算是现在不问，是不是等到了学校，真有人追了，我会想起她今日说的话。那等再放假回来我是不是得找她细细问问。这人要是去当销售员，可了不得。随时随地的都在寻找潜在客户。”</p>
反正是一句话的事，往心里放了，这以后还得给她送钱。要是不往心放呢，又损失了啥呢？</p>
是这么个道理。</p>
两人都不再说这个话，清平问：“严格考的怎么样？”</p>
清宁摇头：“没给我打电话……”</p>
这个话题不好。</p>
清平后悔不该问，直接转了话题：“徐强也考到京城了，你们以后还能常见到。”</p>
“你也往京城考呗。到时候咱们见面方便。我肯定是要读研读博的，学还不定到啥时候去。我爸已经托人在学校附近买了公寓，到时候周末还能住过去。”她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好，“我把复习的那些资料我都整理好了，这次也拿回来了。我跟你说，你把我整理出来的资料的每道题都弄明白了，一本不在话下。”</p>
省城尖刀班的，资料外面都没有的。</p>
清平应下了，正要说话，清辉在后门口喊：“大姐，徐强哥来了……”</p>
徐强来了。</p>
清宁高兴了，“好长时间没见他了。来干嘛来了？”</p>
“过来送点酒水饮料。”清平还没说话，徐强从后门里出来，看了清宁一眼，然后对着清平笑，“我说不要喊你了，我又不是第一回来。酒水都放你房间了，估摸着也够。”</p>
不够再买都行的。</p>
清平三两不跑进去，“我去瞧瞧……”有啥没有啥心里都得有数。</p>
清宁似笑非笑的看徐强，勾手把人叫到身边，“你不按好心？”</p>
徐强白眼看她：“怎么不按好心？”</p>
“你看我姐的眼神不对。”清宁一笑，“我看错了？”</p>
徐强双手搓了一把脸，再看清宁的时候表情严肃了，“你肯定看错了。”</p>
清宁嘴里‘啧’了一声，不说话了。</p>
徐强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可别跟她说啊……”</p>
“为啥？”清宁觉得清平刚才在徐强看过来的一瞬，脸红了。她不迟钝，心里肯定也有数的，“怕耽搁学习啊？”</p>
徐强摇头：“我这一开学……分的远了……我都不知道我这喜欢到底能维持多久……”</p>
清宁认真的看徐强，也不说话了：是啊！分开了，很多事情说不准了。如严格，他的喜欢到底维持了多久呢？作为朋友，他在。作为一个暗恋的人，他还在不在呢？</p>
这个喜欢到底能维持多久？</p>
这话叫她心里稍微酸涩了一瞬，继而笑了：“你说的对……”</p>
话没说完，清平出来了，手里拿着三个雪糕，过来递给两人，“……冰柜里还有半冰柜，一会子要放肉丸子这些，干脆把雪糕给外面的孩子都给散了……”</p>
雪糕是香蕉的形状香蕉的味道，还挺好吃的。</p>
清宁说：“好长时间没吃咱们这边做的雪糕了……”</p>
清平也不知道城里的是有啥不一样的，转移话题，“你俩说啥呢？”</p>
“说开学的事。”徐强马接话，“我是九月七号报名。”</p>
“不能一块走的。”好像刚才真商量的这事一样，清宁马接话，“我们是八月二十三报名。最迟我得八月二十走。”</p>
相差半个月呢。</p>
然后又说军训的事。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的时候，徐强这才说要走，“明儿跟我爸来。现在得回去了。”</p>
清宁说徐强：“你要自己有钱，真的，提前去京城也行。在京城买房不亏……”</p>
徐家现在可不缺钱，徐强会挣钱而且特别能攒钱。</p>
徐强笑，“知道了。以后得在那边四年，开学了我四处转转看……”</p>
清平追着说了一句：“路开车慢点……”</p>
清宁觉得徐强那一瞬间笑的能晃花人的眼。</p>
这个话题打住别提，各自放在心里许是最美的。</p>
晚饭吃饭热闹的不得了，帮忙的都留下吃饭嘛。大热天的吃那么油腻的东西，清宁一点胃口都没有。</p>
清平叫清宁：“去你家那边等着。”</p>
然后不大工夫，端了一碗过了凉水的菠菜面连同腌的蒜薹。</p>
蒜薹这玩意用醋泡着，大夏天吃最爽口，也最下饭。干干净净的一点油星都不见，闻着味儿口水都出来了。</p>
她一边吃一边说：“我说你考京城呗。周末的时候我还能跟着混的改善一下伙食……”</p>
清平笑，据说青华的食堂是最好的。</p>
一夜无话，第二天五点清宁迷迷糊糊的睁眼，听见巷子外面已经有了人走动的声音。</p>
农村是这样的，不是看几点，而是看天色起床。</p>
暑天里，天蒙蒙亮，五点左右，都起来了。趁着太阳没出来，最凉快的时候下地干活。等到了十一点，热的不行了。肯定是没法下地了。这一歇晌得歇到下午四点多。然后干到天黑下来彻底看不见。</p>
今儿是金家有事，好些人都不下地，过来帮忙来了。</p>
清宁也起了。</p>
起来的时候，院子里院子门口都打扫干净了。不用问，自家这边是留着招待贵客的。县城那边肯定会有人来的。</p>
收拾利索，早六点，一家子去陵地，给金大婶烧纸。</p>
老三买了几十卷子鞭炮，在陵地里放炮，告诉先人，家里出状元了。孩子出息了。</p>
清宁跪在她奶坟前，把冥币都给烧了。心里却难免感慨，奶奶是那种人强命不强的人。要了一辈子的强，可到死过的都不如人家强。真要活到现在……跟人家说的，啥福享不到。</p>
回去的路，赵爱华这么感慨，“……跟着孙女在京城瞧瞧去，可惜没那福气……”</p>
英子说：“她奶那脾气……没那意外，也难活到现在……”老大家的事，老三家的事，老五家的事，这个离婚了，那个离婚跟人家跑了。那要强的性子，那不顺心搁在心里能把自己给憋屈死了。这些事，搁在农村不是没有，但像是金家这样一出接着一出的，真不多见。她是一辈子都想着人家强，可结果了，这些事都不经讲究的。当然了，现在是瞧着好了。不管咋样，日子倒是差不多过下来了。老三老五过的还挺红火。老大两口子……日子过的艰难些。不用问，真要孩子奶活着，还得有的闹。老大过的不如人意，老四你不管老太太肯定得闹。清丰这事你老四没给安排，还得跟你闹。反正当爹妈的嘛，哪个过的不好偏着哪个。更何况本来爱偏着老大。</p>
有些话不能说，但放在心里想想，其实早走了也好。叫她闹着，大家说不得都不得好呢。</p>
当然了，这话真是谁都不能说的。</p>
午摆席，本来准备的多。英子面说准备五六十席行了。可跟老二商量了半天，两人还是偷摸着按照八十席到一百席准备的。</p>
农村这过事儿，都是有讲究的。如这主家，准备了四十席，结果连三十个席口都没坐满。人家是要笑话的。有时候这人多人少，代表着这人在乡里的乡性。你看那没坐满，人家说了，还是这家的人不行。平时不维持人，到了事请人家吃人家都不来。但要是准备了四十席，结果不够做，好处嚷嚷着临时采买，人家说，你看人家这事过的多热闹。</p>
所以，这面说的都会往少了报。五六十个席面，在农村已经算是多的。六十多的那真不多见。但暗地里，老二叫英子多备着些，省的事到临头麻爪了。</p>
真要说起来，准备的东西，每席量少一点，一百席是匀出来的。</p>
可真到了事，好家伙，一百席？一百二十席都坐不下，还有陆陆续续的从县里和市里来的人。</p>
镇的，附近镇的领导，还有县城，那更是各个单位都有人来。明光没过来，但是明光家的老婆儿子儿媳妇都来了，严厉没来，但是史可来了，还说林雨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顺手塞给清宁一个手机，“严格每回给我打电话都问你，你别怪他。他最近是不敢放松，军校开学还得复考，怕给退回来……”</p>
原来他考军校了。</p>
史可替自家儿子辩白：“你老是护着他，他这不也憋着劲想护着你吗？等哪天再出去打架了，他好歹不拖后腿……”</p>
清宁跟着呵呵笑，腼腆的跟着爸妈，脑子里懵懵的，都不知道该说啥。</p>
别人的东西不能收，但史可递过来的东西，林雨桐却点头叫孩子收了。</p>
关系还是不一样的。</p>
连在市里畜牧局班的乔站长也来了，客气的不得了，给了清宁一个随身听。</p>
林雨桐也叫收了，还跟孩子说：“叫乔伯伯，是妈妈的老领导了。”</p>
一句老领导叫乔站长特别有面子，他现在还是一个正科，混日子等退休而已。</p>
清宁会来事的，“我知道乔伯伯，我爸我妈常提起您，说您对他们是有知遇之恩的……”</p>
当初啥情况，彼此心知肚明，没有四爷的威逼利用，临时工是当不的。</p>
但是吧，时过境迁了，咋说咋对。</p>
乔站长都觉得给人家孩子一随身听这礼是不是对的小了。</p>
看清宁跟客人有来有往的，四爷捏了捏桐桐的手，可以放心了。孩子精明的很，知道什么人的东西能收，什么人给的坚决是不能收的。还知道怎么给把东西委婉的推拒回去。</p>
像是明光家给的东西，这孩子知道要接下。</p>
当年明光怎么说也确实是有恩的，如今不能因为地位来了，想把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这不行！越是这种关系，得越是不能把对方当外人。</p>
但像是卫生局招商局那些人，清宁不收，“……我爸妈不叫我收。这么着伯伯，您先帮我收着，等我考研究生的时候您再送我……您要真想送去，回头我回县城去您家，我爱吃麻麻做的腌鱼，给我带点那个行吗？”</p>
被拒绝了人还挺高兴，“这有啥不行的，家里还有，学去带。想吃了给伯伯打电话，给你寄去。”</p>
清宁应着，说那话，听着叫人觉得跟对方特别亲。</p>
像是周江山这样关系特别亲近的，都没给东西。都知道不在这一时一刻。</p>
江山低声给清宁说：“回头我给你几个电话号码，以后遇到麻烦事了，打这些电话，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了，都有人给你兜着……”</p>
我干嘛去杀人放火啊？</p>
“江山哥你这人真是。”清宁嘟嘴。</p>
江山面色严肃，“叫叔叔，别没大没小……”</p>
“关键是你又年轻又帅……”清宁这么说。</p>
江山嘿嘿笑，“算你这丫头机灵……会说话……讲究！”</p>
对这些父母的同事这有些钱能收有些钱不能收，但对于村里的人。这个十块那个二十的给，这个钱却不能不要。这不要是看不起人。</p>
村里也不光是给她钱，谁家的孩子出门学，不管是专还是大学，村里都会给。算是不摆流水席，人家也会把钱送到家里来。古代这叫送盘缠，到了现代，那些年又艰苦。一个村里出一个学出去的，当兵出去的，都觉得不容易。东家凑点，西家凑点，这习俗延续了下来。好些孩子的头一年学费，是大家伙这么三五块十块八块的凑起来的。</p>
再一个，村里谁家有事的话，二伯也会打电话给爸妈。关系亲近的话，不管多忙，晚都会抽空回去一趟。哪个老人病了，死了，办丧事了，不管妈妈回来不回来，爸爸都会回来一趟的。哪怕是露个面的。有些不亲近的，算不回来，但礼金肯定是到的。</p>
随礼这东西，跟放债似的。给了人家，等自家有事的时候，人家会还回来。</p>
这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清宁都收下了。</p>
更何况是亲戚，也都给了。</p>
还都给的挺多。毕竟不设礼簿，不收礼金，再不给人家孩子钱，说不过去了。</p>
亲戚多是二十的，只林家作为娘家给的特别多一些。</p>
都是两三百的给，林玉健给了一千，蓉蓉也带着孩子去了，给了五百。</p>
当然了，林雨桐每年也不少给林玉珑家那闺女。</p>
客人特别多，老二觉得有面子，吆喝着去这里采买那里采买，又找执事的商量，但却特别有劲。</p>
酒水不够，徐强机灵的很，到老二跟前，“二伯，我开车小卡车来的。车车兜子里半兜子呢，叫人去搬，先得在井水里泡泡，估计晒的有点热……”</p>
老二瞅着徐强顺眼，小子嘛，得会来事。</p>
流水席吃到晚天擦黑了，才把客人都送走。</p>
帮忙的帮着收拾，这怎么着也得收拾到凌晨。老二干脆在镇的其他食堂定了饭叫送来。反正家里是一点都没剩下。</p>
清宁舒了一口气，刚想回房间，结果何小婉来了，给塞了钱过去，“拿着，给你添点东西。”</p>
没办法推辞，清宁收下了。是二百。</p>
三伯其实提前已经给了，给了两千块，还有两包的衣服。一包是牛仔，一包是厂里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样品，啥样的都有。说是瞧着自己穿肯定合适。</p>
一米七三的身高，身条顺溜的很，天生的衣服架子，每一件都合适，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p>
她收的特别利索。</p>
然后二伯给了两千，五叔给了五百，但吴达给了两百、吴双又给了两百，这事做的很体面了。</p>
这前三婶给了两百，其实不算少了。</p>
倒是大伯给了两百之后又说：“你看你那时候要是专，现在都挣钱了。这两年大学都不行了，学得自己掏学费呢。一年好几千块。你看你大伯娘她那妹子，人家专毕业了，都已经挣钱了……”</p>
嘚吧嘚吧的！</p>
反正那意思是你考大学能怎么的？还不是要花家里的钱。了专的人家都挣钱了，没大学的清丰也赚钱了。你学的好有屁用啊，现在还不是一个只能手心朝的。</p>
清宁都愣住了，等人家走了才反应过来。看着手里的两百，想着刚才要不是太吃惊，一定给还回去了。你管我花钱没花钱呢，我花你家的钱了？</p>
再说了，没听说过青华大学不如读一所专学校的。</p>
这逻辑太诡异，以至于她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p>
然后等反应过来了，人走了。</p>
可这两百块钱，收的是真恶心。</p>
生气吧，觉得确实是该生气。</p>
可真说去了，跟这样的人生气，生气的着吗？跟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个啥。</p>
你要说日子过的艰难，给不给的，给多少都是个心意。谁跟你计较这个？但是你说的那是啥话？</p>
考个状元没啥了不起，考个青华有啥好得意？</p>
堵得一晚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跟爸妈还有二伯姨妈说了。自家回来不开火的，吃饭去隔壁。</p>
二伯说了：“别跟他那人计较，他这半辈子过去了，都没长进。跟他说啥呢？”</p>
吃了早饭，得回省城了。</p>
何小婉过来，搭顺风车。</p>
只能带着去，还把人送到她住的小区门口，这才开车回来。</p>
“小区很老，是原来的钟表仪器厂吧。”清宁朝后看，“我听谁说，这厂子倒闭了，都下岗了。”</p>
林雨桐嗯了一声，不是东城区的，她对此不是很了解。</p>
何小婉过成啥样，都跟咱没关系。</p>
林雨桐忙着写论去了，四爷那边科技城开始动工了，都忙活起来了。</p>
清宁的暑假才正式开始了。</p>
跟同学一起到处疯玩，跟毛丽一块，采办学用的东西。</p>
毛丽是买衣服，最起码得买秋装，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先买几身换洗的。等熟悉了之后，冬天的衣服可以自己去买。</p>
清宁不觉得她自己有什么需要买的。</p>
衣服挺多的，“我去买几张Cd碟片。”</p>
有人送了随身Cd机，以前买的那些磁带不能用了。得换成碟片才行。</p>
两人买了碟片，她又陪着毛丽买了两条牛仔裤，两件T恤，两件夹克外套，两双运动鞋，结束了。</p>
毛丽羡慕清宁的不得了，“我想要随身听，不过她妈没答应。”</p>
清宁道：“我这也是缠着我爸给买的。我的随身听给我姐了，她也是想买，我姨妈说耽搁她学习，不给买。我给的这个她还得偷着用。”</p>
“我妈是舍不得钱。”毛丽这么说。</p>
从去年开始，大学需要交钱了。前些年大学是不要钱的，每月还给生活补贴，后来成了象征性的收三五百，最多不过六百。可如今呢，学费得两三千。</p>
普遍工资一个月四五百五六百的情况下，一年光是学费得好几千，这可不算是少的了。</p>
毛丽问：“你妈说了给你一个月多少钱的生活费没？”</p>
清宁想到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家里还没说过这个呢。</p>
她问毛丽，“你觉得多少钱合适。”</p>
“我妈给我三百。”毛丽叹气，“这都是我妈的大半工资。”说着又高兴起来，“还好我们是师范专业，每个月有一百二十块钱的补贴。这些钱攒着买衣服啥的该是够了。”</p>
也是一个月四百块钱对大学生来说，过的是有油水的日子。这还得是家庭条件好的。</p>
清宁觉得，她手里的钱足够完大学了。</p>
这边才说了钱的事，结果班主任又打电话叫了，“来一趟，省里、市里给你的奖金都到了，过来领一下。”</p>
省里给了两千，市里给了一千，区里是林雨桐当家，本说不给了，但是书记说了，不能假公济私，但也不能因私废公。得公平，这还有科状元呢。对不对！何况这都是成例。于是拍板，给八百。</p>
这三千八了。</p>
杨主任回去说杨东：“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学是赚钱呢，你呢？”</p>
赚钱其实有点夸张，谈不的。</p>
学费课本费要两千八，除此之外还有住宿费，住宿费一年五百。</p>
“几人间的都不知道。”清宁算着手里的钱，“还有被褥床单蚊帐这些杂费……”至少得拿四千块钱。</p>
四千块钱对大部分家庭来说，都不是小数目。</p>
班主任还说：“有教辅书学习机这些都找来了，说是做广告，给钱的，你要是不去，我给推辞了。”</p>
清宁连连摆手：“不去！”家里肯定不让。</p>
要真是答应给人家做广告，除开生活费倒是有些赚头的。</p>
反正是出门自己去大学嘛，别管多期待，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p>
学要准备的各种材料，四爷给她闺女都办好了。</p>
林雨桐呢？</p>
“肯定得送你去的。”被褥这些东西，学校是有，但是吧，另外准备一套，等军训完了自己能换了。只要用学校的床单被罩，跟大家保持一致行了。做个面子，里子咱另外准备。</p>
没看宿舍是啥样的，当妈的较抓瞎。</p>
但是大致的尺寸是固定的，床垫子专门找人给定做了一个。</p>
八月十八，再次请假，送孩子去报名。</p>
清远还没开学呢，正好带着他一块去。</p>
到了京城，江汉派了车过来，直接给带家去。</p>
先去的是华青佳苑，离青华大学只一站的距离。离B大，也两站路。四爷说清远，“一梯两户都买了，你一套，你姐一套，看你能不能考来了……”</p>
我有那么笨吗？</p>
一进门，清远乐了，“保准考。”</p>
物质刺激的，这房子是真好。都是顶层的。因为只有顶层是复式结构。五室三厅四卫，“这得有二百七八十平米吧。”</p>
“二百八。”四爷指了指二层，“带着个露台。”</p>
买的时候房价是六千多，如今都涨到八千了。</p>
清宁觉得住在宿舍真未必有住在家里近便。</p>
房子装修的挺好的，可能是给自己住的，反正现代气息更浓郁一些。</p>
主卧也是自己的，这种感觉真是棒棒哒。</p>
林雨桐跟清宁交代，“你爸早托人给你找到钟点工了，你要是过这边，一周两周的，叫钟点工过来打扫卫生，你的衣服床单被罩也都带回来，叫钟点工帮你洗了晾了。厨房非必要，你还是别用了。在学校吃吧。”</p>
这几天带着孩子转转，顺便采买。</p>
把需要的东西都给配齐了。</p>
八月二十三，把清远留在家里看电视，然后两口子开着从江汉那里借来的车带着清宁去报名。</p>
清宁从房间出来，白色的T恤，背带的牛仔短裤，白色的运动鞋，头发扎成马尾，背着个黑色的书包。里面放着报名需要的材料。她前后转着叫她妈看：“这样穿行不行？”</p>
怎么不行？青春靓丽，再好没有了。</p>
四爷早把脸盆暖水瓶这些乱七八糟的给塞到后备箱了，进来听到他闺女问了，然后不等孩子妈说话道：“漂亮！爸见过的漂亮姑娘不多，除了你妈数你漂亮。”</p>
林雨桐忍不住笑，完了又严肃着脸：“你爸说的对。”</p>
清远扭头看电视去了，不忍直视啊。</p>
清宁摸摸脸：“赶明我也找一个觉得我最漂亮的人去。”</p>
说说笑笑的，进了学校。</p>
车子顺利的进来了。四爷觉得秦汉给的车估计有点身份。</p>
报名其实并不麻烦，一凑到跟前，有学生会的学生帮忙。</p>
清宁不要父母跟，只叫在车等着，自己拿着东西去了。</p>
小美人嘛，一走过来，吸引一大票视线。</p>
等把手续办完了，只剩下去宿舍安顿，然后去领被褥，办饭卡这一类的事情了。</p>
毕竟家离的近，还开车过来，基本是摊子刚铺开，她过来了。前前后后的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p>
孩子挺高兴的，“去宿舍，我肯定是第一个到的。还能先挑床铺。”</p>
宿舍楼三楼，一个宿舍三个架子床，也是六人间的宿舍。没阳台，不带卫生间，一层楼一个水房，两个卫生间。</p>
清宁的脸都僵了，这环境真是叫人一言难尽啊。</p>
三个架子床，两架是靠着两边的墙的，间那架子刚好在两个窗户间的位置，床头顶在墙，但是人睡去感觉两面不靠，这要是胆子小的，感觉间这个层的铺位都不敢住。</p>
本来想挑床位的，结果发现不行。因为每个床位都贴着名字。</p>
“还好还好。”贴着金清宁的名字的，是靠着里面墙的架子床的下铺。</p>
两床之间是窗户，窗户下是暖气片，紧靠着暖气片放着长条的桌子，两边都能坐人，不过是稍微有些拥挤罢了。衣柜紧靠着窗户正对着的墙，一排六个，下面是柜子，面是书架。</p>
没贴名字，清宁选了最靠里的一个。把书包里放着的基本词典字典，摆在书架。另外把洗漱用品，都先放在面，占住地方再说。</p>
每张床，都放着铺盖。看来后勤做的很好，都发下来了。</p>
黑色的毡子是紧贴着床铺的，面铺自家带的床垫子，再面才铺褥子，床单。林雨桐帮着把被子塞到被套里，枕头都给放好。蚊帐也给挂，另外还做了床围子，外观看着不打眼，是蓝白格子的，但是透气性特别好。这些东西林雨桐都操心给备着呢，如今给挂起来，算是收拾利索了。</p>
其实床单被罩都是先洗一次，用着才放心。</p>
林雨桐说先不用，拿回去洗了甩干拿回来再用也行。</p>
清宁非不干，“人家都没那么娇气……没关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