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身影自高楼上飘然而落,谢凝一身石榴红的大氅,立在那白皑皑的雪地里,犹如丹凤在云端,莫可逼视。而她旁边的人一身紫袍与玄黑鹤氅,便如一把半出鞘的利刃,森冷慑人。

    现场所有人都吓傻了,青瓷与夏侯淳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跪地行礼道:“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金吾校尉和京兆尹游文山这才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全都跪下了,一起呼道:“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谢凝双手拢在大氅之中,望向青瓷,“人抓到了?”

    青瓷答道:“回陛下,窃取国库银两之逆贼已抓住,但凭陛下处置。”

    “嗯,很好。”谢凝点头,望向京兆尹。“游爱卿,派人去检查吧,还跪着做什么?”

    游文山心里一千个念头闪过,竟不知女帝要做什么,只好听她的话,“是,微臣这就去。”

    谢凝又道:“巡夜的金吾卫将领何在?”

    金吾校尉立刻上前行礼:“末将金吾校尉孔惟道,叩见吾皇。”

    “很好,孔惟道,你也同游文山去检查,免得有何差池。”

    孔惟道没想到这么大一个任务落在头上,立刻俯首道:“是!末将遵旨!”

    他站起,挥手让金吾卫跟在京兆府的衙差后边,开始检查。国库之门对户部以外的官员来说都是个极其神奇的东西,据说门上有无数的机关,除非用特制的钥匙再以特殊的方式拧动,否则不仅不能打开,还可能触发门上的机关。

    然而等游文山和孔惟道站在国库第一扇门前时,国库之门却已经被打开了。

    游文山与孔惟道双双震惊,孔惟道低声道:“游大人,此处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去看看夏侯将军抓住的逆贼吧。”

    游文山连连点头,今晚出了这样的事,就算只是站在国库门口,也觉得自己身上染上嫌疑之气。

    他俩忙忙去将夏侯淳抓住之人给检查了,夏侯淳抓住了近两百人,运了三十个箱子,箱子一打开,金灿灿与白闪闪的光刹那间叫人移不开眼。游文山直觉要避嫌,孔惟道却上前将一锭银子拿起来,看了一眼之后又放到游文山面前。

    纹银,而且底部有国库的标志,这说明是官检收入库之后又被取出来的官银。

    果然是国库的东西!

    游文山与孔惟道都白了脸,忙将箱子合上,回到谢凝面前跪地报道:“回陛下,国库之门确实打开了,逆贼所运确实是国库的金银。”

    “还真是。”谢凝叹了口气,“此事非同小可,孔惟道,国库之门不忙锁上,你带着人接替守卫,将国库之门好看了。青瓷。”

    “属下在。”

    “将你的令牌暂时给孔惟道。”谢凝吩咐。

    孔惟道傻愣愣地将那金牌给接了过来,看着上边“令出紫宸”四字,哑口无言。

    “拿好了,弄丢了朕要砍你脑袋的。”谢凝笑道,“有此令牌,如朕口谕,但凡有人敢擅闯国库之门,胆敢在国库附近作乱,无需请旨,令牌之下,就地处决!”

    “是!末将遵旨!”孔惟道万万没想到,自己例行巡逻,竟然捡到了这样一个好机会,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至于其他的……游文山,将人都带到京兆府去,连夜审理。派人去请丞相、御史大夫、大理寺中丞、六部尚书。”谢凝嘴角含笑,缓缓道:“朕还没登基呢,就有人算计朕的银子了,朕要请几位爱卿来给朕做做主了。你说是吧?太尉?”

    陆离一直在旁边看着一语不发,此刻终于开口。“你开心就好。”

    游文山听得那个“你”字,只吓得背心冒汗,只能连连应道:“是,微臣这就去办。”

    他挥手让衙差将贼子都带走,夏侯淳便上前请示道:“陛下,可要传銮驾?”

    “不必了。”陆离替她说道,然后做了声唿哨,哒哒的马蹄自远方而来,一匹白色的骏马自夜色中疾驰而来,在谢凝面前停住马蹄,屈膝跪下。

    “太尉的照夜狮子骢还是这般听话。”谢凝笑道,翻身上马。

    狮子骢站起,陆离亲自牵马,将谢凝送到了京兆府上。谢凝才到,京兆府门前已经聚集了朝中重臣——六部尚书、大理寺中丞、御史大夫江自流、丞相高崇祎。重臣们见到谢凝一袭石榴红大氅,骑着白马而来,且牵马之人竟是太尉,心中俱是一震。

    江自流与高崇祎的目光更是在女帝的衣衫上掠过,心中震惊更甚。女帝身上所穿衣衫半旧,且不是宫中惯用样式,倒像是王侯后宅之物。难道……女帝竟与太尉发生了什么?

    两人心思飞转,带着群臣见礼。

    “叩见吾皇。”

    谢凝也看到了他们的眼神,心中更是清楚他们心中所想,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道:“都平身,外边这样冷,诸位爱卿快到内堂去吧。”

    游文山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年,从未像今晚这样忙过,一边让人准备接驾,将女帝、太尉、丞相、御史都服侍得妥妥当当的,一边还要与大理寺中丞、刑部尚书三堂会审,希望能从贼子口中挖出点什么东西。

    谢凝却不急,坐在花厅中悠然喝着茶,还有心思关心朝臣的情绪。“朕看丞相欲言又止,可是有何忧愁不便与朕说么?”

    “臣为陛下担忧。”高崇祎道,看了对面的陆离一眼,问道:“不知陛下如何得知今日有逆贼盗窃国库银两?”

    “朕不知道啊。”谢凝无辜地说,“太尉说的。”

    陆离喝着茶呢,差点就给呛到了,谢凝眼睛也不眨地将这黑锅甩给他,满朝文武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太尉当真好手段。”江自流淡淡道,“奉旨离京之后,竟然还将京城的一举一动都拿捏在手中,一条巷子有动静,便能抓住老鼠。”

    这话里的意思是明摆着说陆离对圣上阳奉阴违,更指责陆离权势过大、监视京城。而端坐上首的谢凝却一脸诚恳地点头道:“御史说得不错,太尉,此次多亏了你看着京城,否则的话,朕还不知道有人敢偷朕的银子呢!”

    江自流一肚子指责的话,就这么给憋在喉咙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谢凝又叹了口气,问道:“前头到底审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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