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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在等待中得以休整,补充粮草演练战术,两天的时间悄然而过,在第五天的日落之时,一道黑影飞进帅帐之中。

    “黑鹰,影侍可曾有消息传来?”还未等黑鹰说话,檀放勋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赶忙问道。

    “报告将军,影侍已经探明叛军在南部的所有粮仓,现已作成粮仓分布图一份。”说完,黑鹰在怀里一掏,手中出现一卷羊皮纸递了上去,“影侍分头查探,共探明叛军粮仓二十余处,其中最大的有三处,分别在长白城、八庙镇和浪风口,此三处粮仓的储量都在十万担之上,其中长白城储粮三十七万担,八庙镇二十五万万担,浪风口十一万担。”

    “什么?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多藏粮!”檀放勋听到黑鹰的报告不禁一惊,他本以为叛军目前差不多山穷水尽了,没想到只这三处就有七十多万担的储粮,在加上其他各处积累,如此粮草百万叛军再坚持半年也不成问题,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大沙盘,似乎在自言自语,“如此说来,奇袭叛军粮仓更加迫在眉睫!长白城是盗浪南部主城,他们经营日久,兵力又盛,图之极为不可。浪风口是盗浪的港口,与海外的各种交易集散于此,粮草自然也有储存。然而这里存粮量大但流动过快,且路途遥远乃奇袭大忌,亦难图之。八庙镇虽是小镇,但处在南部平原中间,周围尽是粮区,故而叛军专在此建立粮仓,利于集散。八庙镇处于平原,四周无所屏障,正适合我军奇袭。看来,我们这次最能得手的就是此处!你们认为如何?”

    “末将谨遵将军安排!”

    “好!”看到众将没人反驳,檀放勋很自得地笑了笑,“就按之前的部署安排。大军戌时整装,子时出发。众将切记,各路兵马只在夜晚行军,白天则尽量隐匿。此计用险,关键在奇,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发挥我们的优势!”

    正在说话间,忽听门外有人报告,一个卫兵掀开门帘进到帐里,“报告将军,枕江关镇关将军吴良求见!”

    听到报告,檀放勋的眉头皱了皱,环视了一圈说道,“此帅帐乃血阳帝卫的军机要地,我与众将正在商讨机密军情,不便迎见,让他去副帐等候!”

    说完挥手让卫兵退下,继续与众将讨论战法战术。再三商议,分头部署各自领命,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将军,那吴良似乎还在等着您呢!”第一乾突然想起这件事,错愕地说道。

    “哦!我倒是忘了,”檀放勋也有些恍然,“你们继续,我去看看。”

    门外那个通报的卫兵还站在那里,看到檀放勋出来立即正身敬礼。檀放勋指了指副帐,他看到后马上会意,赶紧点了点头。

    “还在等着?”檀放勋摇了摇头,走过去掀开门,正看见吴良坐在那里兀自品茶。吴良看到檀放勋进来,面上很是不悦,猛地放下茶杯,慢慢站起身来,“檀将军的军情机要可曾商讨完了?”

    檀放勋看到吴良的反应,便知道他已经生气。檀放勋对此并无所谓,轻蔑地笑了笑,并未理会他的情绪,“军情机密不便相告!吴将军有何事还请快说!”

    吴良的眼角抖了抖,檀放勋的无视让他感觉到羞辱,但他没有发火,虽然他不了解这个被称为血阳督军的人,但他的大名却早已如雷贯耳!

    “将军自入关之后一直未出。此次剿灭角蠡叛逆,须有渤海驻军的配合,而率领渤海驻军的贺一寒方伯尚在望海城中。如今望海围兵已退,不知将军准备何时去见贺方伯?”

    “见贺一寒?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傲血大军今夜即将开拔南征!”

    “什么?今天晚上?那样便不能与渤海驻军对接了!可是,此次平定角蠡叛乱若是没有渤海驻军的配合,恐怕……”

    “军事上的战术策略自有我与众位将军商定,吴将军就不必费心了!等到我将角蠡叛匪一网打尽,完成你们没能完成的事情,便亲自提匪首头颅去见贺方伯,到了那时再与他说道说道也不迟!”

    “你!檀将军!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角蠡叛匪凶狠异常,况且叛军之中还有巫妖之人,并非乌合之众!”檀放勋语气中对贺一寒和渤海驻军的失利颇为不屑,这让常年在盗浪驻守的吴良心中很是愤怒。

    “好了!吴将军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请回吧!”

    吴良没想到檀放勋直接下了逐客令,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他怒火中烧。两次三番遭到羞辱,吴良自知若还强留此地定然也是自取其辱,到了这种局面,吴良也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檀放勋无所谓地回到帅帐之中,巽见他进来,赶紧问道,“将军,何事?”

    “败军之将,不值一提!”檀放勋也懒得说道其中琐事,挥了挥手继续部署。

    等到子时,十万大军已经在枕江关中的巨大演练场中集合完毕。没有任何灯火,也听不见什么声音,檀放勋将命令下达给第门八将,各自领命,在悄无声息中行出枕江关。

    枕江关的东门城楼上,两道人影看着十万大军消失在夜色中。当最后的队伍淹没在黑暗中后,两人才转过身往城门下走去。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份上,我们若还上去插一手,岂不是自讨没趣!今晚你亲自出关去望海城,将天子密令、杜秩宗的书信交给贺方伯,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说话的,正是枕江关的镇关将军吴良。

    “是!”边上一人抱拳应道。

    “哼!檀家,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是天子的意思,檀放勋这次恐怕……”吴良说着说着冷笑一声,在枕江关寂静的夜里更显阴森。

    大军兵分三路奔袭角蠡叛匪,不觉已过五日须臾。檀放勋、檀郁之与第八兑带着一万五千骑日夜兼程,在向导的指引下行程已经过半。这次长途奔袭檀放勋部行程最远,但得益于骑兵的优良机动,也能与另外两部保持同步。

    翻过了一处岗丘,檀放勋立在高处往下查看。刚才斥候回报,岗丘下面就是一个村庄。但现已入夜,那里却无半盏灯火,也不闻鸡鸣狗吠之声,更不见人影,甚是奇怪。这一路行来,大军已经路过近百个这样的村庄,虽然碍于行军部队都是绕道而行,但这一路上都是如此,纵使淡定如檀放勋等也不禁起了好奇心。镇服虽然偏远,但也不至于如此荒废。如此之多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军就地休整。不生火不起帐,等候命令!”檀放勋决定下去看看,“郁之老八,带着乾队一部随我下去查看一番。”

    “是!”第八兑向后呼了一哨,便听得后面马蹄声响,出来了近百人。

    “下马!徒步前进!”檀放勋率先下马,快速向下面的村子行去。

    百人小队很快便到了村子口,这村子不小,看房屋建筑也不算破败,不应该亮不起灯火。再往里走,更觉奇怪,如此多人脚步凌乱,却不闻狗吠,难不成此村没人养狗?村子静的让人不安,众人都紧握着佩刀,紧张到了极点。

    “吼!”突然平地响起一声吼叫,犹如一把利刃瞬间切断众人紧绷的神经,让人双股战战几欲先走。兵士们唰唰抽出刀剑,向着四周警惕。

    “吼!”又是一声吼叫,伴着一道巨大的黑影飞过众人头顶,扑通一声落在人群当中,顿时**撕裂的声音响起,有人痛苦地喊叫。人群慌乱起来,四处散开。血腥味弥漫开来,刀刃杂乱地反着微弱白光,看着让人心寒。

    “都别慌!”慌乱中檀放勋的厉喝突然响起,“起火!”

    他的声音犹如一颗定心丸,人群一下子就安稳下来,很快就有人亮起火把。光芒在黑暗中发散开来,照亮周围,驱散了刚才弥漫起来的恐惧。

    火光刚亮起来,人群中又有几声低吼。众人循声望去,在人群让开的空地上,几具被撕碎的尸体还在冒着热气,尸体堆上,正低伏着一头巨大恶兽,呲牙咧嘴,碎肉和着黑血从它的牙缝中滴淌出来。只见那恶兽状如刁狐却大如狮虎,背上长着鱼鳍一样的小翅膀,双目在夜色里反着红光,鼻中低吼,全身颤抖有些忌惮地看着周围,想是被突然亮起的火光吓住了,竟忘了逃跑。

    待众人看清这恶兽长相,也不禁吓的愣在原地,无人敢上前打杀。

    “老八!”檀放勋转过头问第八兑,“你可识得此物?”

    在第门八将中,老八第八兑可算得上见识最广的人,在八人中担着军师的角色。他从边上的兵士手中接过火把,上前两步,将火把往前伸去,那恶兽见有火光靠近,颈毛倒竖身子伏得更低,朝那火把大吼一声。

    “《天下经东山经》中记载,耿山有兽,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朱獳,见则其国有恐。此兽朱獳,乃一凶兽,如今出现在村庄里,恐怕这里凶多吉少啊!”

    檀放勋面色一沉,环顾四周,如今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仍不见人影,果真邪门。他挥手叫出几名兵士,指了指边上的几家农家,“你们进去看看!”

    待兵士离去,他又吩咐身边人说,“回去叫向导过来!”

    出去查验的兵士很快回来通报,搜查过的农家空无一人!

    檀放勋暗道不妙,“来人,将此恶兽就地格杀,然后挨家挨户搜查!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那朱獳虽然凶狠,但惧于火光不敢动弹。靠近的几人刀剑枪矛一顿招呼,很快那恶兽倒地不起,哼哼两声蹬了蹬腿一命呜呼了。

    之后部队分头搜索,檀放勋几人则在原地等候。

    “父亲,你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檀郁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朱獳问道。

    “就像你八叔说的,此地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部队散开搜索的功夫,一名兵士带着向导过来,那向导看见眼前一堆尸体,尤其是看见那恶兽朱獳躺倒在地,赶忙问道,“将军,这里发生何事?”

    檀放勋没有回答,“我来问你,这里是何处?此村为何名?”

    那向导接过一个火把,在边上转了转,脸上忽然变了个表情,慌张地跑回来说道,“回禀将军,这里……这里就是八女井啊!”

    “八女井?”听此,檀放勋几人也颇为疑惑,一个村子能有什么特殊,会让向导这么吃惊。“为何这八女井村空无一人,却有恶兽横行?”

    “将军有所不知!这八女井,原名岗上村,乃是盗浪风云子民噩梦的开始啊!”

    “哦?此话从何说起!”

    “要说起来,这角蠡叛乱缘起于两年前的‘圣山砍竹’事件。帝国驻军擅闯角蠡圣山私自偷砍圣竹,引发驻军和角蠡族的冲突。自那之后,角蠡一族离心日重,暗中招兵买马,训练兵士。一年前,角蠡叛军假扮民勇袭击了岗上村。”说到这里,向导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悲戚,“岗上村男女老少上下千余口,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只留下八名女子抬运残尸。待那八名女子清理完亲人邻里的尸首,角蠡叛匪又想将她们捉去充当军妓供他们淫乐。可怜那八个女子,前有弑亲深仇,又遭此彻骨之辱,再也了无生愿,便毁去了自己的容貌,最后投井而死!”

    “如此贞烈女子,真是可歌可泣!”檀郁之听了面上渐露悲惜之色。

    “自那之后,岗上村便被人改名八女井,而角蠡族在盗浪的残暴行径也就此开始,叛匪所过之处,帝国子民尽皆杀戮,一个不留!”

    “蛮族劣种,如此行径,真是罪该万死!”檀郁之听了这些,不禁双拳紧握。对于这些,他其实早有耳闻,只是眼见此情此景心中更加愤恨。

    正在说时,村后面来了几名兵士,“报!村后发现乱葬坑!目测尸骨至少有上千具,并且……”

    “并且如何!”

    “所有尸首均被斩去头颅和四肢,无一具完整尸首!”

    正在踱步的檀放勋一下子停下脚步,猛地抬头,眼睛紧紧眯了起来。他回头往村后面看了看,过了良久一句话都没说。兵士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照在他的脸上,照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有一股冷冷的仇恨在暗暗涌动。

    “把尸首焚烧然后好好埋葬,让他们入土为安!”檀放勋说完转身离开村子。

    不知道从哪儿刮起一阵寒风,卷灭了火把,这里再次陷入无边黑暗。空气中血腥的味道慢慢飘荡,有如一年之前八女井遭屠的那日,黑暗,血腥。

    正所谓:

    将帅隔隙敌情变,督军端稳若泰山。

    行军恰遇八女井,方知地狱在人间。

    将军作何想法有何动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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