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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銮城向北靠着单狐山尾脉,依着山势建成北城。北城正中,原本是一个低矮石山,高出周围数百丈,在天銮建城时,相师认为这里既汇聚了冷江和羽水两河,又是单狐山向北延伸的起点,是水聚龙头、山起龙脉之象,故将风云帝国的王城地址选在了这里。数十万人一起动工,竟在一夜之间铲平了这座石山,在此基础上夯出了一个数十丈高、方圆近十里的巨大方台。在这个巨大方台地基的基础上建成了风云帝国的核心——云天宫。

    檀隐耀和五殿信侯的车队行的很快,不一会儿出了廉臣道,沿着纵横交错的街区拐了几拐,走到一条宽阔的大道上。这条大道自北向南,连接了北城宫门与天銮城南门,是整个天銮城的中轴线,要比城中其他道路宽上一倍,足以供二十辆马车并行。车队上了主干道就飞奔起来,不消一刻便到了北城王宫。

    王宫四周被高高的红墙围着,入宫只能通过南宫门。《大风律》规定,任何车队人马,到了云天宫南宫门,必须下车下马,徒步进宫。檀隐耀等人下了马车,在南宫门处验了牌证,在五殿信侯的带领下进了宫城。

    在宫墙之外,即便有高墙阻隔,那浩大云天宫城的气势依然阻挡不住,帝王气势天子威严,似有一双无形大手,不仅镇住了这天銮圣城,而且顺着冷江、羽水的激流,沿着单狐山的主脉蜿蜒万里,将偌大帝国都握在掌中!不愧是水聚龙头、山起龙脉之地,镇住了这个龙眼,便轻易掌控整个帝国。

    但进了宫城之后,才能更清晰地感受那种帝王浩瀚之气。方圆近十里的方台高数十丈,整个王城就建在那方台之上,三面绝壁,只有南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国运之阶。进入王宫,只能沿着这段漫长的阶梯拾级而上。巨大的崇华殿端坐在石阶尽头,就像是无可违逆的王权,任何人在面对它时都不得不低头而行。

    《纵史风云》载:风武皇帝曾于朝上论治,戒百官曰:治国者在贤。贤者,有志而壮也。壮而无志,国内尽皆猪狗,国将废也;有志而不壮,行者皆楚暮,国亦将废。风云国历来便有规矩,治国理政之人,必须是年富力强的贤能之人。这实际上也是风云国的传统,因为风云国原本就是猎牧部落,长期与自然相抗,算是野蛮出身,素来强调种族子民体魄的健硕。所以第一代皇帝修建这九十九级阶梯,是对当朝官员体魄的直接试炼。如果有人哪天爬不上这九十九级阶梯了,那就意味着他的身体已经衰老,他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

    檀隐耀虽年近六旬,但毕竟是行伍出生,驰骋战场几十年练就了他坚韧的意志和强健的体魄,这九十九级阶梯自然不在话下。五殿信侯在前面引路,很快到了阶梯尽头,风云帝国的权力核心所在——云天宫崇华殿如一个庞然大物静卧在面前。但此时崇华殿内灯火尽息,五殿信侯带着檀隐耀拐了一个弯,往边上的偏殿而去。此时已近夜半,天子定然不会再在崇华中议政,而是在崇华偏殿继夜宫中与众大臣商谈国事。所谓继夜宫,取之于“日力不足,继之以夜”,是说皇帝白天无法处理完的国事,就要在这个继夜宫中继续完成。继夜宫灯火长明不灭,象征着国主躬亲国事,国运恒隆。

    檀隐耀进到继夜宫时,见宫内正站着三人,一个少年坐于座首,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眉目清秀,面上稚嫩之色仍未褪去,但那双眼之中毫光涌动,在他一身金色龙袍的映衬下,王者之气显露无疑,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让人不敢违逆的威严。在风云国能有如此尊容的,除了当今国主风逸还能有谁!

    “天子万寿!”檀隐耀见到国主,面色一肃单膝跪下叩拜道。

    “小爹!”风逸也看见檀隐耀进宫,面露喜色,但看见他跪下请安,不禁惊坐而起,跑上来扶起他来,“小爹,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您与我之间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小爹以后切记!”

    “君君臣臣,这是规矩!下臣万万不敢有所违忌!”檀隐耀站起身来,在风逸的掺扶下坐到首座边上。

    其他三人见檀隐耀坐下,也纷纷问好落座。檀隐耀扫了一眼,座下三人是帝师华歆儿、秩宗杜尊儒、大司徒何羡之,除右将军谢千秋之外,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几个人都在这继夜宫中,不用想便可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

    “小爹,这么晚了还召你进宫,确是事出紧急!”风逸座下之后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碟文递给檀隐耀。

    “国主躬亲国事,忧国忧民,夜以继日,实乃我风云之幸,万民之福!可不是到底是何事……”檀隐耀一边说一边打开那个碟文,可是话没说完便惊呼一声,看着碟文眉头紧皱,沉声说道,“镇服渤海盗浪国起兵造反!”

    《纵史志十四职方氏》:乃辨九服之邦国: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纵史帝纪第八舜帝》中记载:帝舜(姚)重华分国十二,千里之外设方州,政由方伯。

    “何司徒,你掌握这风云帝国九服军情,你与众卿家仔细说来。”风逸向边上坐着的何羡之说道。在风云帝国中,司徒掌管情报,拥有九服王师的调动之权。

    “是,”何羡之站起身打了个喏,“镇服渤海在风云帝国最东,处在数千里外的荒海遗泊——东海之滨,方州之内主要有两个部落子国,沉江国和盗浪国。这两国原本是古老部族角蠡的一支,一千多年被我风云第三代皇帝征服之后就成为帝国属国,族人发配镇服,设渤海方州,建沉江、盗浪子国,历来由一方伯和两部落子伯共同管理。可是今天兵部收到渤海方伯贺一寒飞鹰传信,信中告禀盗浪国部分地区角蠡族起兵造反的事件,目前已陷长白一城。信中尤其提到,角蠡叛军所过之处人烟不存,凡非角蠡族裔之人尽遭屠戮,就算是妇孺也难逃一死!失守的长白城中,我猎道族人无一存活,全数被杀,尸首悬挂于长白城外,道路糜烂,惨绝人寰!叛军声势日盛,不过几月便啸聚百万,并且军中似乎有妖人相助,帝国驻师几次与之交战,均败在对方的妖术之下!故而向天子求援!”

    “嗯?”檀隐耀听到这里,不禁轻嗯一声,显然对这些很是意外。

    “小爹!边地属国的情况我尚不清楚,你曾经随先帝征镇东海,对这个角蠡族有什么了解?”风逸皱着眉头问道。

    “回天子,下臣对角蠡族的确有些了解,但并不深入。昔日跟随先帝东征之时,曾在盗浪国发过民勇作为大军后勤兵种。角蠡一族,虽归附我风云近千年,受帝国恩泽雨露,但其子民难以开化,仍然保持了其种族野蛮的一面。他们厌恶教化,痛绝仁义,盲信水神和水藏教,推崇妖法邪术,族人尤善水性。我曾读过水藏教的圣经《水兰经》,发现这寥寥十数万字的经书中,提到仇恨、惩罚、刑杀、恐惧和血狱这类字眼有近千处,而提到仁善字眼,仅有一处。下臣不敢妄言,但仍感觉此等蛮族之人,在其本性中便好斗嗜杀,当以文明教化。但他们的后天教义中,不讲仁义善美,所言尽是邪恶妖魔,故而其族人骁勇狂暴,若为帝国所用,则不啻为一把利刃,然而起兵造反,所为屠戮残杀之事,并不意外。只有一事,我曾听闻角蠡族人修习一种所谓相柳之术,操纵水泽,犹如上古凶兽泛洪一般,但这相柳之术是上古奇术,早已失传,我并未听说有人真正习得此法。信中所说驻师败于角蠡叛军的妖术之下,不知道是否为推诿之辞。”

    “贺方伯信中所提叛军妖法,的确与洪泽有关,驻师与叛军的数次会战,三军皆遇无雨之涝,车马攻战陷于泥泞,寸步难行。而叛军在水涝之中却如履平地,我军引颈待宰,刀俎鱼肉,焉能不败啊!”何羡之一边翻看手中的信一边说道。

    “无雨之涝?”檀隐耀再次皱起眉头,“若按常理,大军会战,必定选择郊野高地,地形空旷才适合军团阵势展开。况且我风云之师素来善于军团决战,绝对会选择郊野高地这种利于攻战开展的地形,而在郊野高地,根本不可能形成水涝之灾。如果贺一寒所说属实,叛军中的确可能存在会相柳之术的人!”

    “真有妖人!”风逸听此,也顿觉大惊,“小爹,这可如何是好!”

    “天子休要心急!盗浪只不过是镇服小国,渤海方州处于大陆最东,素来就是我风云宗国兵力所存最弱的地方,渤海驻师,算不得帝国精锐。角蠡骁勇,驻师屡败情有可原。以目前情况来看,叛军啸聚百万,却只陷我一城,以此来看也不过流匪草寇,不值一提。只要风云王师精锐一出,必定能迅速平定此等叛乱。”

    “哦?那小爹有何良策?”风逸一听檀隐耀这种口气,断定他已成竹在胸。

    “距离渤海方洲最近的,是帝国东北的北州六镇。”檀隐耀拱了拱手说道,“六镇帝卫历来都是帝国最强之师,天子可发其精锐,以平叛匪。”

    “帝卫……”风逸扫了一下座下其他三人,华歆儿倒是平静,但大司徒何羡之与秩宗杜尊儒脸色变幻,似有异议,便问道,“众位卿家有何意见?”

    “天子,微臣有话要讲。”风逸刚问完,就见秩宗杜尊儒站起身来说道。

    “哦?杜秩宗,你有何良策,说来听听。”

    “良策倒算不上,只是对檀宰辅所说不敢苟同。六镇是我风云帝国帝脉所在,是猎道族裔的祖源之地,不仅是帝国的军事重镇,更是大风千万子民的精神支柱,关系着帝国命运。六镇帝卫的确是我帝国最精锐之师,但肩负着镇守帝脉之责,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擅用。调用六镇之师平定角蠡之乱,与帝国礼法不合,更有违宗法祖制,还请天子三思!”

    “这…。”风逸听了杜尊儒的话,犹豫了起来。秩宗一职,负责帝国之内宗庙礼法的维护和实施,是风云子民的精神导师。风云帝国本是猎牧之国,如今屹立在天山四国之首,对于礼法尤其重视,故而秩宗得以位列五大权势人物之一,他所说的话,自然分量很重。

    “天子,宗法祖制自然需要考虑,但如今多事之秋,势必需要区分轻重缓急。如今谢将军正南征三苗,战事正酣,根本无法抽身。若两万狼师俱在,自然不必调动六镇帝卫。可如今形势所迫,九州勤王之师不得不用。”

    “那也不能用北州六镇的帝脉府军!”杜尊儒大声奏禀,对檀隐耀丝毫不惧。

    “书生误国!”杜尊儒如此顶撞,檀隐耀心头大怒,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摔,厉声喝道,“军国之事,自有我与何司徒商议。你一介书生,只知墨守成规,迂腐不堪,哪里懂得战争规则!自古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都如你这书生这般拖延逶迤,就是天师下来也定吃败仗!六镇帝卫距离叛军最近,我们根本别无选择!”

    “你!”杜尊儒被檀隐耀这么一骂,还真就哑口无言,只得气鼓鼓地坐下。

    “行了!”风逸眼见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赶紧挥手止住,“众位卿家莫要吵了,孤已经知道如何决策了。小爹说的对,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调用六镇帝卫。况且六镇不是有檀家三兄弟嘛!六军只需调用其一便可!”

    “天子英明!”檀隐耀抱拳作揖道。

    其他三人见天子已经表态,也无话可说。

    “今天便议到这里,圣旨即日下达。众位卿家这就回去吧!”

    “天子万寿!”四人起身打喏,缓步告退。

    待出了继夜宫,四人面上一变,一改刚才的严肃恭顺,各有表情。

    “恭喜左将军!”华歆儿走上前来,向檀隐耀抱拳贺道。

    “九侯爷,我这何喜之有啊!”檀隐耀一楞,不解地问道。华歆儿掌管九殿,封九殿侯,故称九侯爷。

    “所谓将门虎子,镇恶,尹祁和放勋三位侄儿又要为国立功,加官进爵是早晚的事情,故此先行道贺!”华歆儿一脸微笑的说。

    “檀家男儿为国尽忠,天经地义,万不敢有所奢求!”檀隐耀面露喜色回道。

    “哼!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正说笑间,杜尊儒突然从身边走过,看着两人相互道贺,眼中溢满厌恶之色,语气鄙夷地说道。

    檀隐耀早就对这个酸腐文贼深恶痛绝。他出身武将之家,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摇唇鼓舌之辈,不做实事专好务虚,一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总是以君子自居,整日拿着道德的戒尺干着误国误民的勾当。听了杜尊儒的话,檀隐耀怒从中来,就要发火,站在边上的何羡之突然上来,把杜尊儒架开。

    “各位国公,各位国公!”何羡之推开杜尊儒,然后向檀隐耀抱拳,“各位国公消消火!现在可不是我等闹情绪的时候!想当年先帝临危托孤,我们五人共执黄杖,顾命王婴。如今风云南有三苗匪逆,东有角蠡叛乱,此时此刻我等更应该精诚团结,为天子分忧。今日之事,且不说檀宰辅有无私心,调动六镇府军也是天子的决定。二位,只要能为君分忧,我等名利,又何足挂齿!”

    何羡之一席话滴水不漏,即点了檀隐耀,又敲打了杜尊儒,让两人都无话可说。四人各自做一道别,各回各府,一夜无事,暂且不表。

    正所谓:

    风云帝国闻兵患,四相献策暗争端。

    定计北州何所意?道是六镇三将檀。

    至于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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