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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大人?”

    不知何方传来急切的呼声。

    “你是谁?”

    “大人,妾身……不赞成您这么做,妾身……”

    “……”

    “妾身将永远追随你……妾身乃……”

    “烦死了闭嘴!”

    言沨随手抓过脑袋下的枕头掷向紧锁的落地门,代替玻璃的震动声的是一声轻而清脆的尖叫。

    此刻正是夜半十二点,距笛声飘进言沨的耳朵刚过去三秒钟。

    “我说啊,我好歹张起结界了,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在外面吹吗?”

    “否定,妖精的笛声不存在阻碍。”

    小小的,只有拳头般大小的一只生物凭空出现在摆满杂物的书桌上。

    “否定,不是奇怪的生物,是妖精。”

    “啊,对不起。”言沨挠挠头,妖精都会读心?

    已经数不清是从多少天前开始的了,每每大钟敲响十二下,笛声便仿佛就在耳边响起那样挥之不去,吹的大约是镇魂曲,好听是好听,但神经衰弱考试挂科皆托了它的福。

    “否定,你不是被封印了么?你听不见我的笛声”

    “说的……也是。”言沨再次挠挠头。“但是我确实听见了啊。”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否定,究竟是有多错误啊我的人生。

    “否定,我会读心这件事是肯定的。”

    穿着白色兽皮的小妖精悄无声息地一跃而起,在空中自转270度后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满屋子旋转飞舞,轨迹上留下白色的星星光点。

    妖精是难以分类的特殊存在,一般情况下盟会对其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妖精不分性别,没有年龄,穿着一切它们愿意带在身上的装饰品,性格多半认真严谨,和它们娇小的体型成正比的是它们无法构成威胁的力量。

    书上是这么写的,事实上言沨从未见过真正的妖精。

    言沨随口放了一个简单的风术,小妖精被旋风吹的翻起身,噗通一声旋转着落在柔软的空调被上,有什么闪闪发光的物体滚了出来,是一个迷你长笛。

    妖精是很可爱啦,而且还很罕见,它要是能安分一点言沨也不介意把它当做宠物养在家里,反正爸妈回来也发现不了。可现在严峻的是睡眠问题。

    “我不是不让你吹……你能不能明天早上再吹呢?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小妖精十分努力地一个伏地挺身,像只小白鼠似的东窜西窜,最后拉拉兽皮一屁股坐在了长笛上。金色的大眼睛直视言沨疲惫郁闷的脸,一言不发。

    十分钟后。明亮的上弦月已然移位,言沨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打开灯,这只妖精洒下的光点将周围照得仿佛白昼。

    “否定。”

    本担心自己会中途躺倒的言沨此时意外的还清醒着,异常清醒。小妖精的金瞳似乎有一股力量逼着他固定视线,然后浑身都被看了个透,比x光还清晰。

    小妖精说出口头禅的两个字后,皱起眉叹了口气。

    “今晚已经来不及了。明天晚上我还会回来的。”

    “不……拜托你不要这么执着,我真的……”

    小妖精打断了他的牢骚,绵绵的声音夹杂了几分严肃,“这是我的使命。”

    忽然,金色的发光的眼瞳消失无踪,遍布空间的金色光点刹那成为刺眼的血红,原本雪白的墙壁宛如盛开朵朵耀眼的曼珠沙华,把言沨的黑瞳照得透亮的一瞬间便凋谢了。一切如梦境一般飞速地走向尽头。

    “你,再过不久就会死。”

    留下最后一句不详的话语,红色的妖精同来时那样悄悄没了踪迹。

    言沨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他摸摸自己的脸,方才的红色真实得几乎滴出血,而此刻却只有皎洁的月光铺满了房间。

    那句话,究竟是诅咒,还是预言。

    他低头不语,脸上的不可思议之下或许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从队长那里传来简讯,是下午茶的邀请。目的不言而喻。

    不如说,他等这个时候很久了。距离强行打破封印已然是一个星期,这一星期来言沨什么都没做,和他已亲手抛弃的半年的正常(人的)生活无差,无视一切她不该看见的东西——不论是无害的还是正和他亲爱的队友相爱相杀的——很好地隐藏着气息。这正是「风」所擅长的:在开始一切的号角奏响之前潜伏,在终结一切的休止符落笔之前结束这一切。显然此时言沨根本无心去做到后面那一点。

    他静静地等着,等着那个对他的异常脱离无动于衷的正义组织会对他的突然回归下达什么指示,流放还是处死?言沨放下手机,不屑地笑笑。他知道盟会监控着所有“能力者”,所处位置,能力状况,生,或死。

    不过奇怪的是,来的不是扑天盖地的追杀更不是热泪盈眶的欢迎,只是来自曾经归属的分队的队长下午茶的邀请,地点还是一个犄角旮旯里的小咖啡屋。

    自从言沨退出盟会之后,那个年轻有为的队长先后主动联系过几次,劝他提出入队申请或是调查申请。

    具体还要从半年多前说起……不事实上完全没什么可说的。一句话就是,言沨离开了盟会。准确地说是,“被”离开了。

    半年前的某一天,言沨身为sas第二分队「风之四葉」编号186号正式成员的身份,突然地,毫无征兆地,被抹去了,连带着能力封印以及一部分人的记忆干扰等等。高层们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或解释,仿佛是执行秘密任务失败后的弃子那样不闻不问。

    要说到特殊任务,总是带着一些危险性以及隐秘性,标注了各种特殊要求,报酬异常丰厚但相对的,若是泄露了秘密或任务失败,等待执行人员的是难以想象的末路。再说到我们这个还算优秀的风之使者,据入队测试充其量也不过是个b罢了,按规定,若非编号前50的a级或再上一阶层的s级精英,是没有权限访问特殊任务的委托界面的。

    那一天对一部分人来说是完全的空白,他们甚至不会察觉到有何异常。对于言沨,从前一天晚上安然无事地入睡到睁眼,直到翻看手机才发现日历已翻过了两页。当事人至少是发现了时间上的跳跃。但是那一天自己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明显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对,大到使得拥有力量的人坐立不安,大费周章地篡改了整个世界的历史——毕竟一个人的存在是可能改变世界的,蝴蝶效应罢了。

    言沨无从得知。想来也不太会有人知道。不管盟会是有意而为还是退一万步说说它也是受害者之一——若是前者,无孔不入的盟会有足够的力量封锁它意图尘封的任何事,若是后者……那就更前路渺茫了。

    但是说实话,他并不想知道。

    不就是相当于被老板开除了吗?虽然还未步入社会的言沨尚与职场无缘,想来不就这么芝麻大点的事吗?

    背上包,从柜子里抽出一把透明的雨伞。今天天色不太好,阴沉沉的,夜里可能要降下一阵大雨。

    /一卷末[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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