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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心然既放弃了抵抗,也忘却了一切杂念,随遇而安。

    卓心然曾被迫尝了几口辨不清味道的“液体”,感觉更像是地下暗河或者暗湖,总之是淡水无疑,入口冰凉、没有明显的涩味。

    在这,“时间”是个遥远的概念,单用模糊的、不确定的感官是无法计算的。因此,不知过了多久,相对平静的水流发生变化:水流逐渐逆向旋转,而且越转越快,形成螺旋形水涡。

    卓心然是真的随波逐流,随着波浪起伏,跟着流水漂荡。头脚不断地颠倒位置,天翻地覆。当头晕脑胀到极致,反倒生不出呕吐感,只有一种极度疲乏。

    每一寸身体无不酸痛,每一丝神经无不昏聩。

    不知何时,渐渐感到彩色光亮,虽然此时包裹住他的主色调依然是黑色。黑色渐渐变成灰色,而灰色也在不断明亮起来。彩色与阴影交错的漩涡,终好过压倒性的黑色。

    他感到自己的脚终于触到了久违的结实地面,根本生不出一丝气力,身子直接瘫软下去,倒在了沙发上。

    他根本不愿睁眼,实在是太疲倦了。

    “讨厌,太讨厌了,明明要出门了,还睡懒觉,快起来。”这个声音实在太过熟悉,卓心然是用毅力而不是气力睁开眼。

    瞳孔在放大,不知从哪里突然生出力气,也许是种应激反应,坐直了身体。但是,不仅四肢,连张开的嘴也在抑制不住的发颤。

    吐出的每一个字比口吃还要模糊不清。

    真是活见鬼了!自己见到的竟然是卓星君的如花笑靥!卓星君竟然穿着一套粉色樱花和服浴衣,发型也由不对称短发变成双马尾,纤纤素手中持有蚊香猪和风铃图案的日式团扇。

    “怎么样?美吗?”卓星君虽然蹬着木屐,但是摊开双臂连连飞快转身,很顽皮的笑着。

    卓心然毕竟是经过严格体能训练的准阴阳师,再加上足够年轻,因此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但依然没有急于起身,他在疑惑、他在分析眼前的一切。

    有问题,这是他很清晰明确的判断,但是,不急于采取任何行动,需要观察、最好是后发制人。

    窗户没有关紧,有风撩起窗纱吹进来,清风不识字,但却随意掀动放在桌上的日记本,轻翻了几页,卓心然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瞄到日记内容。

    下意识的匆匆一瞥,看到一段娟秀的文字:我好想就这样找个角落,养一只猫,白天趴在我的腿上,晒着太阳,和我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摇啊摇。也许,真的可以直上九霄,努力寻找到一颗属于自己的宁静星球。……

    卓心然暗中叹息,面对妹妹,自己真的是没有一点防御力啊。

    卓心然起身,笑问:“我的宝贝,你想去哪里啊?”卓星君噘嘴:“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谁是你宝贝啊。”卓心然很开怀的笑:“如果,你不是我的宝贝,那谁是啊?”

    卓星君忽的就将脸贴过来,用右手食指挠卓心然下颌,嘴角上扬成迷人弧度,似乎还带着说不清味道的嘲弄,清纯可人的脸庞配上这种笑容,更是增添了几分韵味。

    “我知道,你也是挺爱玩的嘛。是吧?”卓星君转眼间,就又跳出老远:“老哥,你不用换装了,走吧。”像风一样,就飘到房门口,一转身冲着卓心然露出非常清纯的、爽朗的笑容。

    卓心然掸掸衣服,校服一点水痕也没有,干爽的就像从未湿过,他的嘴角同样上扬成迷人弧度。

    和煦的阳光有些刺眼,尤其,他已在黑暗中不知呆了许久。

    卓心然用手背遮挡阳光,透过指缝空隙,看见卓星君阳光下的阴影。

    他(她)们一前一后,走向悠然亭公园。公园名取自陶渊明《饮酒》:“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公园中,樱花正开得花团锦簇,分外妖娆。

    看看卓星君及周边游人的着装,又看看满园的春色,心里冷笑:就算是《盗梦空间》,也要装得像点嘛。

    卓星君漫步在成片枝垂樱下,几片淡粉红色花瓣沾在她的发梢,她用粉嫩的手指捻下,那色彩和娇嫩实在诱人,卓心然不由得动容,这心旷神怡的美景啊。

    卓星君半低头,揉搓着指尖的花瓣,低声吟着:“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卓心然眯起眼,心想,这算是**吗?灿烂樱花漫开是何时?柳条绿了,桃儿红了,双方却还没有知道彼此的心意。

    可惜,我没有兴趣。但他还是一步一步,含笑走向她。

    卓心然含笑抓起卓星君的纤纤玉手,突然用力,直到卓星君脸上变了颜色。

    卓心然厉声喝问:“你究竟是谁?这到底是哪里?我是否在梦中?”卓星君突然冷笑:“你说呢?”依然在顽皮的眨眼。

    “现在是我问你!”卓心然声色俱厉。竟然,竟然……这样亵渎我的妹妹,真是可恶!该死,这样想、这样做的人全该死……

    卓星君吁出一口气,很平静的说:“你真的内心就没有一点、哪怕一丝对卓星君的情愫吗?你真的敢拍胸脯说绝对没有吗?我是帮你,什么时候都不敢想,哪怕在梦里也不敢,这样的人生会有趣味吗?在梦里,玩一玩吧,玩一玩吧……”

    卓心然浑身冰冷,他感到在和煦的阳光下,身体仍要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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