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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洛之东,莺时之月,正是草长莺飞生机茂盛的时节,清溪两岸的草地也嫩绿的诱人,溪边的浣纱姑娘和伙伴们一起嬉闹,欢笑,郑国虽然已经灭亡,但郑人还生活在这里,他们的个性依旧豪放,他们的歌儿永远那么明快,爱憎分明。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清溪之上飘起渔家女漫漫的歌声,她的船上坐着一对男女,正静静的欣赏着她的歌,这对男女应该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着上好茧绸的缘故,看起来是那么的华贵而优雅,那男子一身青袍,恰似这清溪的碧水一样柔和亲切,而他身侧的女子,仿佛天作之合,穿着一身水绿罗裙,比那岸边的草儿还要青翠,反正她从未见过这般山水灵秀造化在人身上,不禁也念起她的情郎来,所以那歌声也越发情切意浓缠绵婉转起来。

    惠风和畅,熏得女子面若施脂,发丝轻扬,一曲罢,绿衣女子忽然转头问她身旁的男子“渠哥,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呢?”

    男子听了女子的话,微微笑开,他的面色呈现一种苍白,看来是有些症候的样子,可是他的笑容却很温柔,带着无双的宠溺与倾慕,他笑着摸摸女子的头说“看吧,难倒你这才女了吧,也难怪,这是郑地旧时的歌谣,和你所学大有不同,你不知道也是应该。”

    那女子笑笑,拉过男子的手,放在膝上,以避免男子再度揉弄自己的发髻,想了想摇摇头说“我倒觉得这些比我成日学的那些好听多了,等安顿下来我也去学学,回家好唱给你听,可好?”

    男子一听,她学了歌是要唱给自己听,笑容更加明快起来,尽管那眉间的病容并未稍改,但也丝毫不影响男子的俊逸,和那骨子里出于山河的洒脱,心里虽然是说不尽的欢喜,但嘴上却刻意刁难起人来“你可曾学过郑地俚语,你可知那歌儿唱的是什么?见他目光狡黠,明显知道这歌儿里的意思,女子不知为何就红了脸,但还是不甘示弱的昂起头问“你、、、、、、你给我讲讲,我再想想要不要唱给你听、、、、、、”

    男子忽然笑起来,朗朗的笑声,伴随着几声咳嗽,等咳嗽平息了好一会儿,男子慢慢给女子讲起了歌里的意思“这歌是说一个女子,在一个长满扶苏木的山间荷塘前等待着她的情郎,等了很久男子却姗姗来迟,姑娘生气了,就对迟来的情郎佯怒,说你看这山上有茂盛的扶桑木,水里有美丽的荷花,这么好的山水间,没等到子都那样的美男子,倒见了你这小狂徒,你看这青松满山水藻轻柔,没等到子充那样的良人,却看见你这狡猾的小子。”他脸上挂着打趣的笑容,直视着她的脸,把少男少女毫不拘泥的打情骂俏说得绘声绘色,每每说道“情郎”二字还故意加重口气,被他这样欺负,又恼又喜,到头来竟无法相对,只得低头脸红。

    若是在家,他是不敢这样随便逗弄她的,而今在这苍山绿水之间,他放下了所有世俗的包袱,眼前的少女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伴着和风吹来男子轻声一问,那句藏了多年的话,却说的小心翼翼“宁儿,你可还愿意唱给我听吗?”也许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他唤她“宁儿”时,更好听的声音了,她是真的真的想听一辈子。

    心砰砰的跳动着,这样的跳动太过激烈,以至于她要花很长时间去安抚,所以有了一段漫长的沉默,其实也并没有多久,但对男子来说却是那样煎熬,窒息的沉默后,是女子风一样轻的回应,她说“、、、、、、等进了清邑吧,进了城,办好了事,我就去学。”说完这话女子就将头靠在了男子肩上,闭着眼,吹着风,心满意足。

    船头的渔家女,虽听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他们的情态也就知道了大概,郑地从来民风开放,男女对于情爱更是毫不避讳,就像他们的歌一样,所以这些外来人,也入乡随俗,无论男女都变得大胆起来。

    在清邑小城,进城的大柳树下,柳树下有一座三层土台,台边柳条刚刚抽了新绿,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柳梢,大柳树下已经围了一小圈人,当地的人是知道这棵大树的,树下正是来往的伢商出货的地方,所谓伢商,就是贩卖奴隶丫头的人贩子,近几年来伢商选择在清邑出货,大多还是因为清邑这几年常有驻兵,而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女子,大多被买回附近的勾栏院给那些武夫糟蹋,运气好的才轮到被当地的富户买去,做个妾氏,丫鬟什么的。

    无论短褐长袍,锦缎麻布,进出的人渐渐围了过来,也想看个热闹,只见柳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那白衣衬得女子身形竟有些飘逸,细看那衣料竟没人能说出来历,若隐若现的绣着几朵花卉,也都是极其淡雅的,也看不出多名贵,还有那女子脸上带着一帘白纱,雾里看花般露出半张容颜,的确非常撩人,尤其是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很水灵的秋水美目,两弯淡淡春山眉,有多少人曾见过这样美的眉目呢?聪明的人看到这里就知道今天有好戏可看了,这女子脚步虚浮,头脑昏沉,那皓腕之间隐约的青紫,这大概就是伢商要在这个小县城卖掉她的原因吧,但再看这姿色,又有多少人消受的起呢?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在看着那女子,那女子的目光也在人群中巡回,可是扫过一遍女子就开始失望了,这些围观的人,除了五大三粗,就是贼眉鼠眼,要在这些人中找一个合适的人买下自己怕是很难,忽然白衣女子美目流转定定的看着百步开外缓缓驶来的一架马车,女子眼眸一亮,俯身对伢商说了句什么,那矮胖的伢商忽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扭头跑到柳树后的灰布包袱里,拿出一管翠绿的竹笛,交给女子,女子接过竹笛轻轻凑到嘴边,笛声卷卷如流,吹的正是前面所说的郑地民谣《山有扶苏》。

    伢商虽然心里纳闷,这姑娘性子火烈,这一路上没少给自己添麻烦,不想今日却这样配合起来,也正美滋滋打着拍子,摇头晃脑,一脸贼像,这时人群也被曼妙的曲子吸引,无论男女纷纷驻足,忽然人堆儿里乍起一生尖锐的声音“让让、、、、、、、都围着作甚,赶快儿的,给老娘让开、、、、、、”伴随着这一声尖利的嗓门儿,一个扭腰摆臀的胖大娘,穿着一身暗红衣裙,拿着一把团扇,挤过人群而来,明明是头穿着花袄的母猪,还如此假扮风韵,有这勇气的无非是后街深巷子里,哪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勾栏院的老板娘了。

    吹笛的女子看到那老女人,用一双抹了猪油一般油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就情不自禁的心肝发颤,用了好大力气才稳住气息继续吹笛,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渐渐靠近的马车,随着马车渐近她似乎从那风扬的车帘里看到一丝别样的希望,那老鸨围着那白衣女子左三圈,右三圈,忽而拿扇子拍拍女子的臀,忽而仔细看看女子的腰,最后再巡视了女子的脸,这才点点头,满意的指着那女子问那伢商“矮三儿,这可怎么个说法。”那伢商和那老鸨显然是熟识的,忙笑嘻嘻上前道“玉娘既然问了,那我也不蒙你,这个数。”说着伢商将手放到衣袖里,那老鸨也将手笼在衣袖,两人就这么暗暗动作,看热闹的想要一个劲儿往前凑,却还是没能知道出价多少,只是那老鸨眼珠一转厉眉怒目又问“白的?”

    那伢商听了,笑着点头,只见那老鸨一团扇拍在那伢商头上,声音陡然提高“我说矮子三,你这是大清早还没睡呢?还是吃了耗子药一直就没醒过,一开口老娘十个姑娘的钱,就买你这一个半山半水的货色?”

    那伢商耳朵几乎没被震聋了,强忍着那胖女人横飞的唾沫,还是笑着打千儿道“只要您付钱,立马可以验货,可是我却劝您别这样,您先看看这身段,这气派,这看美人儿就讲究一个朦胧,这个价钱,您让这街上的任何人看上一眼您都吃亏,您只管将她带回去,以后要上您的买卖看她一眼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伢商又围着那女子,夸了一通,说得老鸨又盯着女子看了半晌,仿佛是动了心思,谁知那老鸨眼尖,看到了女子手腕的淤青,像是一下子看到了压价的机会,掩口笑言“我没看出什么值得,倒是看到了许多烈性,只怕你能把她丢在这里,也是被折腾的够呛吧!!你也知道去我院儿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也不会多喜欢什么琴棋书画,更不喜欢什么贞洁烈女,老娘我唯一看上的不过是这几分姿色你也就别在我这装什么大仙,讲什么**,你瞧瞧这里哪一个像是可以领走她的?”

    那伢商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捏出了一把汗,本来狡猾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心里也在打鼓,因为围观的行人挡住了本就不宽的道路,那辆马车行到此处也只好停下,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笛声,曲到中段吹笛的女子也有些力有不逮,本来婉转的曲调也开始呜咽,这时一阵风吹来,那中了迷药的女子一个趔俎,险些摔倒,总算摇晃着站住,脸上的面纱却缓缓滑落,车上的人本来也听曲子正入迷,听见曲子呜咽,也正好打开车帘观望,恰恰看到那白衣女子摇晃身子时嘴角那一抹浅笑,车上男子那星眸也有了笑意,白衣女子缓缓抬起头,美目流转自然不必说,鼻翼高挺,丹唇微微,脸上肤如凝脂,若是只看半颜堪称绝美、、、、、、只是,只是那左边脸上一块桑榆大小的红色印记,与那脸上白皙的肤色,对比如此鲜明,鲜明到让人无尽厌恶。

    众人先是呆愣,而后窃窃笑语,那老鸨的脸色就像五月的天气变了数变,随即破口大骂,声响震天“矮猴子,你个杂种,老娘就说你是个畜生东西,竟敢拿这样的货色坑害老娘,看你以后还敢踏进这清邑城一步!!”

    那伢商一听如此,那里还敢辩解,扑通跪倒,连连磕头“玉娘、、、、、、、喔,不不,姑奶奶,祖奶奶,你就饶了小的这回把,这个丫头白、、、、、、白送给您都行、、、、、、”

    那伢商一边磕头,一行讨饶,谁知这白送的话,却又点燃了那老鸨的火,一步上去,狠狠踹了那伢商一脚,骂道“这样的东西你就倒给我银子,我也不能要,真是是晦气,算了这次饶了你,快滚,我也得回了,大早的以为捡到宝,结果、、、、、、、哎!散了吧!散了吧、、、、、、”伢商被老鸨踹的连滚带爬,之所以如此怕这老货,最主要的还是怕了她认识的那些兵,干这行的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官家,所以现下已是满头汗珠,悔不当初,本想利用这半颜美人狠捞一票,从此回家,哪成想这般背运。

    那老鸨一行说,一行推开人,骂骂骂咧咧走了,后头人这才看见路边的马车,这时车上跳下来一个绿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那容貌几乎是晃了众人的眼,绿衣女子脸上盈盈笑意竟似神仙精灵一般让人痴迷,不知为何,在白衣女子淡淡的秋水眸中,仿佛看到了一只绿色的蝴蝶,蝉翼如雪,娉婷如梦,从人群中款款而来,走过的地方人们都会自觉的让开道路,就连刚刚还满面怒容的伢商也被灭了火气,女子仍旧笑盈盈,大大方方将一个绿色的金线荷包送上道“这是一百两,我可以将这位姐姐带走了吗?”

    那伢商自问没有见过这般凤彩辉煌的人物,举止却如此天真可爱,再加上出手阔绰,喜得连连作揖道“够了,够了,这是她的卖身契据,请小姐收好,您就可以带她离开了。”说着伢商拿出一小卷竹简,这些伢商自有办法拿到各国官派的奴籍,虽然周朝已经覆灭,可是等级却以不同的形式,在各国存在,战场上依旧有奴隶作为人肉盾牌尸骨成山,那绿衣女子竟毫不犹豫的将那契据往伢商脚边一扔,上前扶着那白衣女子关怀道“还能走吗?”

    那女子面色苍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很多年后阿南想起初见阿宁时,仍然会不自觉的会心一笑,笑什么呢?也许是哪潇洒的一扔,也许是那一声单纯的“姐姐”,也许是那暖如三月的笑容,想想这一生,她曾见过几个女子如此笑过呢?高贵如她,天真如她,灵慧如她,这世间再没有一个女子,有她的至情至性,阿南曾从心底喜欢这样的阿宁,甚至于羡慕,但那也仅仅是一段短暂的时光,就像流星,而后来的多少年里,那张苍白的脸上常常是忧郁的,与其说是人如其名的宁静,不如说是消沉,如果一个人的心被掏空,即使她的人还在你眼前,那种死亡却悄无声息。

    一点一滴,她见证了,这只曾经飞舞的蝶,将自己从一个活物,变成了一个死物,变成了一颗贝壳里的石头,磨蚀着自己的血肉,不断的改变着,而这些改变,看在阿南眼里却是那么的痛,更悲哀的却是,那个曾经最心疼她的人已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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