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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也许真的是心伤透了,父亲用我们一家的地贷500块钱款,我们一家人开始了流浪。我记得去了好多地方,这期间我只记得一个场景。爸妈不让关灯睡觉,父亲拿了刀守在门口,妈妈拿了斧头守在窗口,我和弟弟不脱衣服在炕中间睡觉,后来我就不记得了。妈妈后来告诉我,那是个黑矿,只让干活不给工钱,我们是连夜逃跑出来的。之后我们到了矿区,隶属xx市下面的地方,属于半农村那种。那时候我记得,我们总是搬家,我刚刚和邻居的小朋友处的很好了,我们就又搬家了。后来我和弟弟陆续在一个分校上学了,那时我的成绩很好,弟弟一般。父亲在煤矿打工,母亲在家带我们。我从记事起直到十岁左右,一直是穿妈妈给做的布鞋,妈妈给织的毛衣、毛裤、做的棉裤、没吃过带油的饼,都是那种没有油的饼。妈妈说,那时候我们上学,一个月我们家只能吃三斤油。多年后我看了很多被抛弃的男人和孩子,已婚后也明白为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也更加感激这么苦的日子里,妈妈没有放弃爸爸,更没有抛弃我们。在父母的谈话里听到最多的词,就是“盲流”意思应该就是流浪家庭吧。我不喜欢这个词。我那时候看了一个电影,叫<鸳鸯腿>,我就学着电影里人物的姿势,在学校里打架抱不平。我和弟弟有时候会挨欺负,妈妈告诉我们要2人团结,于是我下课就会带着弟弟一起打欺负我们的人。我很渴望朋友,和一个同学相处的非常好,我很珍惜,至今仍然记得是一个脸圆圆的可爱女孩,叫王继伟。那时候总是听老师们说清华,北大,在我心里那应该就是一般人不能企及的高度。我那时候语文数学都是99或者98分左右,我也有一个清华,北大梦,于是我更加的努力学习。

    在亲属来走亲戚的时候和父母的谈话里,听说7叔把三姑父给杀死了,然后逃跑了事情的始末仍旧离不开爱挑拨是非的姑姑们,还有嫌事不大的极品奶奶。等到家里的日子稳定一些了,每年都会回老家,我姥爷找过我妈,,由于那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姥爷并未能找到我妈妈。后来得知,姥爷一个人活活冻死在自己屋子里了。三个儿子对他都很大意见,儿媳妇也是,后来没人管他了。姥爷一生无论对谁都很吝啬,但是却总说,我有钱,但是我谁也不给。不管儿女们过得多难,家里东西扔了也不救济任何一个儿女。据说姥爷死后在墙缝里找到过几千块钱,怎么处理的就不得而知了。那个年代的老人很多想法,是我们至今也无法理解的吧。

    奶奶后来和6叔一起过,6婶婶是个县里的嫁过来的二婚,很厉害,经常骂奶奶,奶奶从未还口过,姑姑们应该也是怕了吧,也没有发生什么战争。爸妈每年都会回奶奶家过年,我妈也会给奶奶扔点钱。记忆里每次回老家,都要走好几里的路,村口第一家是奶奶家,小孩子记不住很多,妈妈也没告诉我们要恨谁,妈妈终究是个太善良的女人。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年纪太小,记忆实在太模糊了,总之是在我们离开家乡之前,爷爷能说会道,恩怨分明,家里的人都怕,也都不敢挑事。后来那些恩怨也都是糊涂奶奶被人教唆的,至于具体是谁应该都不重要了。

    最后一次回奶奶家记得比较清楚,因为父亲是正月十四的生日,爸妈买了菜在那天到奶奶家的。进屋后,里里外外好多好多人,原来奶奶留着最后一口气,要等到我爸。他看见我爸了,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父亲哭的很厉害,妈妈也哭了,妈妈说她没看见姥爷最后一面,她后悔没有主动和姥爷联系,哭的分外伤心。就这样,每年父亲的生日也就是奶奶的祭日,但是父亲没说对此说过什么。父亲是个硬汉,我只见他最后一次哭就是奶奶死的时候。父亲受过的挫折太多,精神受到过一次巨大刺激。在生弟弟的那年,我家开过煤矿,煤矿效益很好,供不应求,那时候我家算是富裕的。可是妈妈生弟弟坐月子,没人照顾,爸爸就让4大爷帮忙照顾煤矿,爸爸伺候妈妈月子。结果4大爷监管不当,煤矿出事了。井口塌方,腿断一个人,底下埋了三个人。父亲和很多人一起救人,县里领导也来人一起救人,父亲救人过程中又塌方,马上我父亲也出不来了,紧要关头之际抓住一个4大爷扔下来的绳子。然而塔下的土方把爸爸下半身都埋住了,费尽力气父亲才爬上去,下半身的衣服已经全被埋在下面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亲常常做噩梦,总是睡到半夜爸爸突然喊着救人就坐起来往外就要走,妈妈给他拉住了。后来只死了一个人,县里出面解决了,不过家里被债主搬空了。

    2。

    几经辗转我们在一个小矿区定居了,在这里的生活大致算安稳的,有一次,一个三个男人才能抬起来的巨石,从高处坠落把父亲一个人砸在下面,大家奋力抢救抬走巨石,父亲有惊无险毫发无损,也是令人不可思议。还发生了一件事,我至今还是害怕的。那天我在屋子里,爸妈他们回老家了,就我和弟弟在家。放学后我先回家了,弟弟出去玩,拿了爸爸给做的类似小刀的玩具。玩闹中把别家孩子给刺伤了。事情发生我并不知道,我看弟弟慌张往屋里跑,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踢了弟弟2脚,弟弟哭了,我也害怕极了,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忘了后来我是怎么办的。我不知道那些家暴的家长们是怎么对孩子下去手的,我仅仅是这样的经历,都让我至今胆颤。大人对于那么小孩子而言,根本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没有那么多小说和电视里那么多所谓神奇聪明的孩子,全是幸运和机智。毕竟还是普通人,普通孩子更多一些。父母回来后给受伤的孩子家里拿了点钱,那孩子情况还好不是很严重,赔礼道歉什么的也算过去了。

    几年之间井口效益日渐萎靡,开不出工资了。全家就又回了老家农村的那个县城里。父母摆摊卖过鞋,卖过水果,(妈妈碰见老太太可怜,就让人吃饱再走。唉,之前也因为可怜借钱给别人,这钱也瞎过几次。要不说,义不养财)卖过菜。父母都是实在人,没有一样买卖能赚钱的。父亲比母亲大9岁,父亲特别小心眼,妈妈不能和任何一个男人说话,不然就吵架,怀疑我妈看上别人了。我妈争取过,爸爸半夜都和妈妈为此吵架。因此,我妈一直都是被圈在家门与锅台和我们之间。我此刻才明白,妈妈为了家和我们都付出了什么。有自尊,有骄傲,有无奈,应该也有很多憧憬吧。但我仍然觉得,妈妈最大的原因,还是和爸爸的感情是真的。爸爸和妈妈在我的印象里,是十分恩爱的。妈妈很多时候的无理取闹,我都受不了,可是脾气暴躁的爸爸也都默不作声,爸爸很多时候的固执,我都觉得忍无可忍,可是妈妈忍过来了。其实爱情无论有多少种样子,最后的最后,其实就是为对方退后的那一步。那一步,是踩在自己的坚持上;是踩在自己的骄傲上;是踩在自己的原则上;是一曲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悲歌吧,也是让家避免一场战争的至关重要的桥梁。当很多人夸夸其谈包容二字,其实这2个字,对于必须退一步的人而言,是一把滴血的刀,做起来不容易,因为这种妥协是天长日久!

    后来父亲就站大岗,有人临时雇佣的那种,都是体力活,应该叫临时工。一个人养家,供我和弟弟上学,我们也转学回到了县城,开始也是租房子,后来借钱买了个房子。买房子那年,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年我十二岁。我终于可以有了归属感,这回我终于不用总搬家了,对于那么小的我而言,特别激动。可是……我的噩梦,也才刚刚开始。至此结束了我那幼时些漂泊岁月里的懵懂和单纯的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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