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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坤应声而走,王百川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这赵如甲竟会是碎魔刀宗吕空明的弟子!就算这车非轩天资卓绝,也难逃饮恨而亡之命。”

    比武台上缭绕着浓密的黑气,常人肉眼已难以穿透,赵如甲双眼射出两道红芒,此刻,他早已没了一丝人类的生气,有的只是恶魔般的煞气。

    秦白风呆呆站在原地,双拳紧握,喃喃道:“又出世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刀,又要出世了!”

    他眼中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激愤,脑中又浮现起了那挥之不去的画面:圆月皎洁,大地如昼,中秋阖家欢乐之时,一道猩红的刀芒骤然出现,遮蔽半面天空,方圆数里,皆为灰烬。

    很快,秦白风脸色又恢复正常,带着自信的淡然,呼吁着众人退后。

    王百川微微眯眼,心道:“碎魔刀宗吕空明的煞血一刀,哼!当我天刀城是十二年前的白家庄吗?”

    众人紧张而激动的越退越远,事实上,台上的黑气已让他们感受到深深的恐惧,那黑气中央传出的煞气,让他们泣血翻涌,感觉鲜血将要被抽离似的。

    方菲紧紧皱眉,精致艳绝的俏脸有些发白,她完全体会到这一刀将有多强,纵使全力以赴,自己也未必能接下。

    王百川淡淡道:“碎魔刀宗的至强一刀,自是威力奇绝,你母亲的大撕裂指法亦有至强一招,只是尚未传授于你,所以赵如甲强于你,只是一时之事,你不必在意。”

    方菲勉强点了点头,心中却知晓,至强之术,天资聪慧者亦极难学会,母亲没有传授,定是自己功力未及。自己从小刻苦修炼,天资卓绝,受尽赞誉,却终究算不得第一。

    想到这里,方菲不禁看了看车非轩,这至强的煞血一刀,威名传遍华夏,他该如何抵挡?难道他真的就要死于此地?

    方菲突然呼吸有些急促,紧紧盯住车非轩的脸。

    他神色平静,双眼无神,像是陷入了一种沉思。

    这张平凡的脸,微微的低着头,仿佛已忘却周遭的一切,他到底在想什么?什么事还能比结下这一刀重要。

    秦白风双拳紧握,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煞血一刀!车非,你该怎么抵挡?

    秦白风忽然松开拳头,一根金枪已然在手!这杆枪已跟随他十数年,他发誓,在车非抵挡不住的一瞬间,金枪一定会出手!

    车非轩忽然泪如雨下!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身体忽然麻木!当他默默念出太乙归虚剑法第一式的法诀之后,一股难以遏制的力量不知从何处骤然涌出,控制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

    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脑中忽然涌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悲痛,这种悲痛绝不是伤心、遗憾、愤怒可以比拟,这简直就是绝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泪水的确已然留下,他控制不住,亦无法控制。因为他根本动不了,那股莫名的力量,操控了他所有的一切!

    这是太乙归虚剑法第一式的力量!

    狂风呼啸,台上的黑气反而愈加浓郁,这本就不是普通的气体,这是煞气!

    在场所有人都不断退后,他们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骇人的心悸,这使他们全身无力,不自禁就往后退。

    他们隐约看见车非轩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这场战斗,似乎他已放弃。

    但高楼上的强者们却注意到一个常人难以发现的细节。

    车非轩的剑!

    那柄细薄银白的短剑,此刻竟变得无比漆黑!黑的无比深邃,仿佛要吞噬世界上所有的光芒。人眼瞧去,便感觉到一股灵魂的拉扯,那仿佛是个黑洞,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这柄剑此刻是那么的庄严,古老,深邃,他明明很平凡,却又那么令人心悸。

    车非轩忽然抬起头来!

    他的瞳孔竟然消失了!他的双眼射出双道惨白的光芒!

    而这惨白的光芒在黑气之中,竟被四周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凡是看见这光芒的人,非但没有觉得这是光明,反而觉得毛骨悚然,仿佛看见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王百川忽然踉跄退后数步,身影摇摇欲坠,面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父亲!”

    “城主!”

    周围几人猛然一惊,扶起他来。

    王百川吞了吞口水,喘着粗气,虚弱道:“没事,没事。”

    他死死的看着车非轩眼中射出的白光,他见过这种光芒!他非但见过,而且非常了解!

    他心中喃喃道:“禁忌剑法,又要出世了吗?”

    赵如甲终于举起了刀,漆黑的刀,没有一丝雕纹。天空中,无数的猩红的光芒忽然从四面八方用来,汇聚成一把巨大的猩红刀芒!

    赵如甲脸色苍白,这一刀,本就不是四级之力可以使出来的,但是他做到了!

    巨大的刀芒,长达数丈,散发着骇人的威压,这威压似乎已隐隐超越了四级!

    秦白风的金枪已经开始散发淡淡金芒。

    阿古仍旧看着他的酒壶,上面有一根红绳,正随风飘荡。红绳可以保存恒久,而其他东西呢?他的眼中没有泪光,只有深深的追忆。

    方菲忽然感觉整个心都被抽紧,那猩红的刀芒仍在汇聚,愈加凝实,这一刀车非轩怎么可能接下!他昨夜才刚刚晋升至四级。不知为何,方菲已满身是汗。

    动了!赵如甲终于动了,他的眼中透出两道血光,刺破场中的黑暗。他的脸上早已没了人的表情,他的右手握着刀,看起来僵硬而机械,然后豁然劈下!

    猩红的刀芒,像是在流血,无比凝实,歇着无穷的威压,瞬间劈来。

    这一切快到极致,几乎不允许用语言来形容,因为任何语言亦形容不出这一刀的速度。

    红芒已照亮了周围,众人已睁不开眼,而如此强的光芒,却丝毫掩不住黑色的短剑!

    忽然,车非轩右手微微一提,短剑微微刺出。

    这微微一刺,仿佛牵动了这个宇宙的一根神经!一瞬间,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骤然爆发,漆黑的短剑,骤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瞬间照亮整个大地!

    红光消失不见了,巨大的刀芒亦消逝了,天地之间,只有黑剑、白光!只有黑和白!这便是太乙!

    这白光代表的不是希望,不是光明,而是虚无!场下众人疯狂逃走,他们感受到一种灵魂的绝望,恨不得立刻死去,化身虚无!

    王百川望着场下的白光,仿佛已痴了。

    这一切只是一瞬间,却又仿佛过了一千年!亿万年!在所有人即将窒息的瞬间,所以的光消失了。

    天色已很晚了。

    今晚的月亮很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恰好是十六。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给所有人脸上镀上一层银光,一切是那么虚幻,又是那么真实。

    人生不就是这样,虚幻而真实,虚幻的是周遭的一切,真实的是存在的自己。

    众人不自禁缓缓抬头,月亮是那么的圆,那弯曲的弧边,在这一刻竟是那么的优美!

    原来世上最美丽的景色就在我们身边,只是世俗而忙碌的我们从未发觉,亦从未珍惜。

    只是一切还不算晚,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秦白风看着场中,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的南山铁石所做的比武台,此刻已是千疮百孔,台上满是裂口沟壑、巨坑深洞。

    车非轩直直的站在原地,像一根笔直的钢枪,他的嘴角在流血,鼻孔在流血,耳洞在流血。他的短剑已不在手中。

    而赵如甲,他躺在地上,黑刀也躺在地上,金剑也躺在地上,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起来了。

    车非轩满脸是汗,只有他自己明白,太乙归虚剑法是多么的可怕!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头痛如刀绞,但他此刻却无比清醒!

    他是不想杀赵如甲的!

    他只想打败他!证明自己!同时也告诉他一个道理,部落种子青年,不一定就是最强!

    但太乙归虚一出,便没有任何余地,如果不死人,车非轩就得死!

    这就是太乙归虚最残酷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它是禁忌!

    车非轩感受着脑中的剧痛,这是灵魂的痛楚,他在忍受,所以满脸是汗。

    当太乙归虚剑法的力量控制自己的身体时,自己的灵魂亦未能幸免,这本是一套有灵魂的剑法!

    车非轩发誓,他今后绝不再使用太乙归虚剑法!否则自己一定会走火入魔,成为行尸走肉的杀人机器!

    绝不再用!永不再用!

    车非轩看了赵如甲一眼,侧身径直大步向秦白风走去,二人不自禁都笑了起来,然后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然很深了。

    车非轩心中很暖,他看见了,秦白风的枪还在手上。他丝毫不怀疑,在生死时刻,这把枪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事实上,他已救了自己两次了。

    车非轩没有说一个谢字,甚至没有一个感激的眼神。

    因为他们是朋友!

    四周的人,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人群的尽头,一个人迎风而立。

    风很大,她的长发随风飘舞。洁白的月光,照在她洁白的面具上,那眼角的泪痕,尤为清晰。

    黑袍宽大,却掩饰不了纤细婀娜的身姿,她紧握的拳头,总算是松开了。

    她的旁边,一个英俊的男子淡淡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豁然转身,大步离开。

    此刻,她的背影竟是那么的消瘦。

    王百川坐在椅子上,他的表情很随意,他的眼睛又恢复了深邃。虽然他这一天有太多震惊,但是他是王百川,他已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他随时可以冷静下来。

    一个黑衣人已悄然走道他身边,小声道:“他们果然现身了,已被王大将军一一擒住。”

    “很好,把他们看好,老夫待会儿就去会会他们。”王百川冷冷说道,眼中寒光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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