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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病房里,一张白净的小床靠在小窗前,窗外的风和雨交加着。湿漉漉的树影飘摇着,一如屋里人的心。一位满脸胡渣,年龄约莫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孤单的坐在病床前。他嘴里噙着一颗烟,但是并没有点燃,只是下意识的吸一口。神情木木,眼睛凝视着床上的青年。

    青年的睫毛微微一动,中年人猛地向前,紧张而温柔,身体仿佛蕴含着爆炸的力量,而偏偏又忍了下来,矛盾却有美感。他的胳膊支住床沿,整个背部倾斜九十度,说道:“子恒,子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渴不渴?饿不饿?”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中年人又呼地站起来,绕着床,度来度去,不停搓手。

    四面都是都是白净的墙壁,白净的被子,子恒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了医院里。听到窗外的风雨声,眺望远处的翠绿,子恒清醒过来。

    “爸,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看到爸爸激动地乱走,子恒一阵无语的同时,也感到了爸爸对自己的关心。

    这样显而易见的关心总是很少。自小,在子恒的心里爸爸就是一个严肃的人。年轻时,他一个人来这里闯荡,开了一个搞装修的小公司,在经人介绍认识妈妈,结婚后,更加忙碌起来。见到子恒的时间便少了些,也便严厉了些。

    “好好,不转,不转。”唐爸爸又坐在床沿,“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就是忧思过多晕倒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妈妈出去给你准备吃的了,下着雨,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啊。”不等子恒回复,唐爸爸便又起身离开了。

    屋里一时平静下来。子恒翻翻身,望着窗外,思绪便游走在翠绿的田地里。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没有踏到一颗翠绿的小草,也没有踏到一颗枯黄的小草。文博的死,还是让子恒明白了,生命终究是短暂的,我们必须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

    刚刚瞥见生命的本质,子恒便有悲哀茫然空空落落的感觉。挣脱命运显然对人类而言是永远不可能的。造物主在向人类昭示生的无所谓无序时,同样宣告了死的无益无补。自己算什么?哀莫大于心死?明白了一切也同样陷入了虚无的泥沼里。

    然而子恒同样感到很庆幸,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子恒步入泥沼时,也让他走了出来。既然死亡也不是反抗也不是抗争,既然死亡仍是徒劳仍是无益无补,既然生命只是一段过程,她自有天命,人唯一能做的事便只有顺其自然了。而人如何顺其自然。政治家以治国图强,安邦定国来忘却渺小,反抗短暂,以所谓的丰功伟绩,彪炳史册赢得永生。艺术家则是发现美,创造美来反抗虚无,抵御绝望。

    夜幕降临,雨还在继续。风也还在轻轻地摇曳着黑暗的树影,似乎给他暗示。

    子恒闭上眼,虔诚的为曾经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的人祈祷,愿生命不再失落,愿灵魂不再孤单。

    会心笑了笑,子恒掀开与七情六欲无关的被子,盘起腿,生命的珍贵不在短暂,不在永恒,而是心灵的永生。

    永生啊。

    永生!!

    ......

    从醒来被爸爸转晕到自己乱七八糟的想象,这么久,子恒才注意到自己那场梦。那场关于华夏的梦。在梦里,有琴音,繁弦急管,阳春白雪。有棋落,别有天地。有真迹,铁画银钩,妙手丹青。在岁月的长河里,总是有那么些人物惊才艳艳,横亘在江河上,永恒不灭。他们无一不为世间留下了飘香奇文,或妙响绝音。或许他们的生命是飞灰般的轻飘,,但他们留下的身影却重于泰山。

    我可不可以做这样的人!

    念头一起,便按耐不下来了。仔细回想,子恒眼睛精光闪烁,似乎,好像,那场大浪淘沙,千古兴亡的梦,子恒记住了一切。心脏怦怦不停,血液奔腾在全身,每一个细胞,呼吸的似乎都是沉甸甸的文明。

    ......

    自己的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先知早早在人们心里的荒野里高喊:文学死了。一言,振聋发聩。

    梦里现实的世界似乎从起始便开始了转弯,在后来,其实自己的国家并没有战火和硝烟,一场自上而下的革命把中国从边缘拉了回来。经济开始发端,尽管也有磕磕碰碰,但也是世界前列了。文化好端端的夭折,也是从那是开始了。

    商业发达,价值便被金钱判断,商业开始仲裁一切生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画廊与发廊齐飞,书店共饭店一色。通俗化,大众化,愈发的行驶不通了。

    因此应运而生的,便是大批大批的史无前例的文学家,抖乱词句,浅入深出。有人歪才。有人择邪固执。尤甚,有些读者更宅心不正。亡文学者,文学家也吧!

    现在的世界是美好的,我们一边吃着快餐,一边因雪想堵车,因花想开业,因酒想公关,因月想星球大战。现在的世界是美好的,我们喜欢听着二胡拉着贝多芬,喜欢在池子里远航。

    有一段顺口溜说道:“何谓现代派?好定西要弄坏,里面的衣服外面穿,唱歌跳舞都比以前快,一身的白肉拿到太阳下面晒,打起架来无所谓胜和败,满世界去找啊爱,活着就图个痛痛快快。”不仅是现代文学,或者古代文学,现代哲学告诉我们,人类社会的数千年社会的运转,使语言在年复一年的流转中,变成了失去实际的空壳。现代文学只有一个路子,就是抛弃贵族,只有平庸。

    遗憾!总是历史进步身后的寂寞的影子。

    但作为能够记得那五千年文明的自己,那也便明白了些流传不朽的的字迹,画面,音符到底意味着什么?

    ......

    夜已经是晚了,子恒躺在床上,脑海里浮想联翩,眼睛却是亮的发贼。文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子恒还是要回到真正的自己,带着五千年的文明。尽管他是生活了十八年,但子恒对自己的历史还是知道太少。现在他需要迫切的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世界是否有着与梦中有重复的地方,又有多少不同的地方。

    敲门声响起,爸爸妈妈也是终于回来。吃完东西,在医生的仔细检查的妈妈的重复声里,子恒还是出了院。

    第二天,他便从奶奶的小村子,跑到了市中心图书馆里。在那里,子恒几乎废寝忘食的度过了一整天。文学,历史书架处,变成了他的根据地。他翻看着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东西,书籍,图画,一切一切。于是看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子恒便是愈发稳定下来。

    这个世界的文化与自己的梦中世界,就像是小孩子邂逅了大哥哥,尽管大家都是人类,似乎是一样的,但你就是强了那么多。不过,从那个子恒的意识里,子恒发觉西方还是大同小异的。艺术作品能与梦中契合的很多。

    ......

    做一个文学家,艺术家,子恒这样想。

    就像,梦里的横渠四句一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ps:已经修改,下一章或许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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