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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平生被撞飞出去,四肢无力地躺在马路边。他的意识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他努力想睁开眼,但眼皮却十分沉重,好像和下眼皮沾了胶水似的。肇事的桑塔纳没有多做一刻的停留,撞人之后急忙调转车头逃之夭夭。

    王静怡被赵平生推得摔在地上,等她回过神来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医护人员,在赵平生摔在地上的瞬间,她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赵平生身边。

    赵平生的伤势非常严重生,脸上和身上的擦伤触目惊心,关键是后脑着地造出的颅骨伤口血如泉涌,性命危在旦夕。王静怡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按住赵平生后脑的伤口,一只手掏出手机给急诊室的同事打电话:“快叫人拿担架到医院后门!快去啊!”米黄色的围巾片刻就被鲜血染红了,王静怡的羽绒服中沾满了赵平生的血迹。她扶着赵平生的脑袋,呼唤着他的名字,“不要睡,清醒一点,医生马上就来。”

    王静怡的眼泪滴落在赵平生的脸上,但他丝毫感觉不出,他只觉得眼前像被毛玻璃挡住似的,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他清晰地感觉的血液正在汹涌地流逝,他的身体在慢慢坠入冰窟。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赵平生问自己。刚刚才要到女神的电话,怎么能这样死了呢?他耳边轰隆隆地响,把周围的声音都没淹没了。在嘈杂的声音里,他逐渐分辨出一个女孩的声音,是王静怡。

    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醒醒!不要睡!”赵平生的视线明亮了,他看到王静怡那双饱含泪水的大眼睛正紧张地注视着他。赵平生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沾满血污的手摸到了王静怡的脸庞。他嘴巴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的手从王静怡的脸上滑落,心脏跟着便停止了跳动。

    “我死了吗?”赵平生在一片黑暗中自言自语。突然,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大片白色的光芒所围绕,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慢慢爬起来,用手遮住了眼睛,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他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伤痛,他摸摸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反而感觉轻飘飘的,很舒服。

    “难道是做梦?”这是赵平生第一个想到的,可是他马上又否决了。车祸后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太真实了,不可能是做梦。“原来死了以后是这种感觉,我这是要去天堂呢?还是要去地狱呢?”

    就在赵平生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周围的白光忽然变得越来越亮了,他被晃得睁不开眼睛。他本能的用手保护着自己,好一会而不敢睁眼。慢慢的,他逐渐感觉到了一阵困乏和酸痛袭来,就好像在面馆里干了一天活似的。周围逐渐出现了声音,先是汽车鸣笛的声音,接着是行人脚步和街上商户的叫卖声,“凉茶热饮,三块一杯。凉茶热饮,三块一杯。”“五元一件,便宜好用。”“最后几件,最后几件,卖完就回家啦。快来看看。”……

    赵平生慢慢睁开眼,眼前出现了油污的桌子,玻璃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又出现在了永济面馆里。他还没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出现了,“小赵啊,去倒点热水过来。这一天给我闹得,嗓子都冒烟了。”

    他慢慢回过头,看到了靠墙坐着的老板娘。他愣愣地看着老板娘,彻底给搞蒙了。怎么回事?我不是被车撞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和王静怡出去了至少有半个多小时,难道都是我的一场白日梦?不对,不对,那感觉太真实,不是做梦。

    赵平生看到了桌上的热水壶,他把热水茶壶像半个小时之前一样递给了老板娘。四仰八叉地坐着的老板娘眼睛立刻支楞了起来,张口要骂,赵平生抢先一步说:“你耳朵不好使啊!我叫你给我去倒热水,你没听见啊!”

    老板娘给气笑了,“怎么着,都学会自我批判了?”

    “爱喝不喝!”赵平生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你指使我有意思吗?”

    “反了你了。不就是多读了几天书吗?神气什么?读书读得再多,也照样给我打工。”老板娘虽然感觉赵平生很奇怪,但还是骂出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

    “我操。”赵平生灵光一现,“我穿越了?”

    他快步走到面馆门口,向两边张望。如果他真的穿越到了半个小时之前,那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王静怡出现了。赵平生望穿秋水,但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哪里有女神的影子。赵平生十分失望,原来说到底真的还是一场梦。

    他失魂落魄的时候,突然一辆车按着喇叭停到了他的面前。原来赵平生不小心走到了马路上,一辆行驶过来的汽车差点撞到他。赵平生立即醒悟,赶紧退回来。可是当他看清楚停在他面前的汽车时,他愣住了。是那辆黑色的桑塔纳!他不会记错的,这辆车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因为他曾经被这辆车“撞死”过一次。

    在他被撞倒摔在挡风玻璃上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了肇事司机的脸。那是个大圆脸的胖子,带着墨镜和鸭舌帽,好像在刻意隐藏身份。桑塔纳前后没有牌照,车身上掉了不少漆,显然服役的时间不短,搞不好是个报废车。

    圆脸胖子在车里骂了一声“操”,凶相毕露,他歪着头向赵平生身后望了一眼,然后狠狠地瞪了赵平生一眼,扬长而去。赵平生回头一看,原来他身后是一个监控摄像头。桑塔纳和摄像头的距离很短,角度刚好穿过车窗,把司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那场事故,根本不是意外,是谋杀!”赵平生越想越清晰,他再次回想当时的状况,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是想要杀死王静怡。

    赵平生咽了一口口水,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别人穿越重生都是摊上好事,我做怎么就摊上谋杀案了呢?不对,这分明是老天给我的机会啊。这是要让我英雄救美啊!呃……也不对,我还没碰到女神呢!这可怎么整?

    他转身冒冒失失地往回走,结果不小心和一个过路的女孩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赵平生刚想给对方道歉,结果却诧异的发现,他撞倒的不是别人,正是王静怡。

    “王静怡!”

    “你认识我?”

    赵平生把王静怡拉起来,“我也是江大的,跟你同一届。”他朝王静怡连连道歉,但王静怡摆摆手说没事,显然没有兴趣多聊了。她转身又向面馆走去。

    为什么王静怡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义正词严地揭发老板娘?赵平生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穿越之后只发生了一点改变,但其余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赵平生转过身,也走到了面馆前。老板娘还在殷勤地招呼王静怡,看到赵平生回来,立刻破口大骂:“你个挨千刀的,有本事走了别回来啊!”

    赵平生原本平息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了,看来不再装回英雄是过不去了。他大声说:“老板娘,我干不下去了,你昧着良心,用地沟油、过期面,把客人吃剩的菜重新卖给别人,这实在太缺德了。”

    老板娘气得直哆嗦,“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老板娘虽然贪小便宜,但面馆却没像赵平生说的那么黑心。

    赵平生拉住王静怡的手说:“静怡同学,我们走。”两人快步走出面馆,把骂街的老板娘甩在身后。

    之后的发展比第一次还要顺利,因为有了上一次的聊天的经验,这一次赵平生更是口灿莲花,逗得王静怡连连发笑。

    两人买了宵夜,一路走到医院后门。王静怡抬头说:“赵同学,我们留个电话吧。”赵平生暗暗窃喜,急忙掏出手机,“你的电话是多少?我打给你。”他只顾讨女神欢心,早把桑塔纳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而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却再次像幽灵一样准时出现了。在僻静的医院后门,桑塔纳蓄势待放,突然向王静怡冲过来。

    桑塔纳踩油门的时候赵平生已经发现了它,他瞅准了机会,一把把王静怡抱在怀里,几乎与桑塔纳擦身而过,抱着王静怡滚到了一边。王静怡惊魂未定,赵平生转过头去看飞驰而过的桑塔纳。桑塔纳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圆脸的胖子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单手倒车,又向后碾了过来。

    “果然是谋杀。”赵平生低估了肇事司机的意志,圆脸胖子一撞没有得手,再次痛下杀手。

    赵平生和王静怡想要躲闪,却已经不及。车轮从他们身上碾过,血肉模糊的王静怡滚在一边,眼见不活了。赵平生艰难地喘着气,受伤不轻。可是他看到桑塔纳从他们身上碾过去后又加足了马力,再次冲了过来。赵平生清楚地看到汽车的前轮花纹,车胎贴着他的脑袋压过来。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头骨破裂的声音。

    “啊……”他大叫着回到了那个白色光芒环绕的空间,他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脑袋忍不住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脑袋还在的感觉太他妈好了!和上次一样,他只在白色空间呆了一会儿后,接着慢慢听到现实的声音和感觉,然后又一次回到了永济面馆。

    “小赵啊,去倒点热水过来。这一天给我闹得,嗓子都冒烟了。”

    这一次赵平生实在懒得搭理老板娘,他扔下袖套,走出了面馆。“我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短短不到两个小时,自己已经死了两回,穿越过两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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