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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shoulder

    -心中的圭臬-

    好好地再去重读了一次银河英雄传说,坦白说,是好好重读了一遍与杨有关的段落。

    再一次重新确认在自己心中那个因为许许多多不同的同人评论、甚至其他故事中拟似或部分重叠的不同人物而似乎有所混淆、模糊、甚至偏移的杨的形象。

    再一次去体会,为什么杨对我而言是不同的,是不管我再怎么迷恋、倾慕其他虚拟人物所无法相比的。

    杨之于我,已经成为一个心中的圭臬。

    那不是刻意的,也不是催眠自己得来的结果,而是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即使现在的我已经不会经常把杨挂在嘴边,相对过去来说,笔下写到“杨”这个字眼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但是,每当看小说、戏剧或是历史等等发现某个人物有令我产生共鸣的特质时,甚至是发现某个现实生活遇到、听到的人有令我欣赏心折的特质时,我总是会想,这个人跟杨相同的地方在哪里。然后,在知道自己终究无法有对杨那样深刻而长远的感动之后,我又会不自禁去想,这个人跟杨不同的地方又在哪里。

    这应该算是一种无药可救的深度中毒吧

    我想我并非罹患所谓的银英中毒症,而是杨中毒症。在其他银英人物的风采、个性的缤纷色彩都渐渐漂白变淡的今天,只有杨的一切还是如此清晰,成为一种虽然并不浓烈,却也不会消散的色彩,一种融合在生命中的色彩。

    回首自己过去这几年间的改变,我知道自己并非言过其实。

    吾友说过,“为了你,我想成为更好的人”是花花公子究极的甜言蜜语,因为这本不是对爱人说的话。对我而言,这句话却是从“为了杨,我想成为更接近他的人。”到后来变成:“为了杨,我想成为更像自己的人。”就像尤里安对杨的追随一样,一开始,那是一个学习、效法、借镜的对象,随著愈来愈能体会杨的思想,知道杨的理想是每个人都能自由地充分发挥自己的个性,我也学著更加诚实且坦然地面对自己。但是,非常微妙地,在有此体认之后的“自己”却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伴随著杨的这个理想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或大或小、或宏或微的想法,似乎也已经沉淀或飘浮在自己生命的鸡尾酒中。

    如同这世间许多道理一样,对杨的许多“名言”,说自己已然理解,甚至能够朗朗上口,到真正的体会,这之间的落差,在没有走到真正体悟的那个点之前,是无法了解的。“知道”到“懂得”之间,其实是有著巨大的鸿沟。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对于杨许多直觉的认同,已渐渐成为明白的倾心。

    对于我而言,杨最吸引我、也是我一直希望能够成为自身基调的特质,就是稳定与包容。

    所谓稳定并非冷漠,杨对人情世故的感受从未淡漠麻木过,他甚至比一般人更会感动、愤怒。只是,不管世人注视著他的目光是属于何种,杨就是杨,不曾改变,不曾被污染也不曾灰心而随波逐流,甚至也没有放弃他所能够达到的努力。不只一次设身处地想过,如果自己在杨的立场处境,对于自身所遭受的不平对待,对于自己的付出就这么被视为理所当然而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激,甚至被苛待、被不合理地要求,自己是否还能维持住自己的信念,是否还能尽力,是否还能不计较地努力去构思最好的方法,是否还能坚守著不踏出逾越的一步。诚实地说,我觉得太难。虽然说尽全力做自己该做或是想做的事,不去计较回报如何是我对于自己的期许,可是,即使只是遭遇相较于杨所受到的而言微不足道的挫折,也常会萌起放弃的念头。随著历练愈来愈多,我愈来愈能体会,像杨那样的坚持,不仅是坚持著尽到自己的责任,也是坚持著守住自己的理念与原则,更是坚持著自己的理想与希望,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始终拒绝掌握权力,虽然说那应该是出自他个人对于权力的洁癖,但是,姑且不论对于权力的迷恋与否,在被逼迫著几乎没有立足点的艰困处境,能够抗拒着“取得权力就可以保护自己以及身旁的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惩罚自己深为嫌恶的人”这样的诱惑,我以为,非常难。在杨最后几年的境遇中,不只一次,他完全可以凭着“我是被逼上梁山”这样的借口站上权力的顶峰,只要他有一点这样的认真意愿,我相信最终要说服自己也不是太难的事。不仅是情势所逼,甚至也是众望所归,事实上,在杨赌气的时候,像是尤里安奉派到费沙时,他也未尝没有想过。但是,杨始终还是记得,他所重视的是什么,他知道最终自己的原则是什么,他也严格地拒绝所谓的权宜方便。佛教有一句话说:“正直舍方便”,虽然意思不一样,不过我觉得用来形容杨的情况似乎也颇适合。

    我想,非凡的稳定需要的是非凡的明晰。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清楚自己的原则,无论如何也不迷失,确立的想法不会因为似是而非的歪理而被涂改,也不会因为他人的煽动而动摇。

    人最大的敌人往往是自己内心的迷惑,杨也不是不曾有过迷惑,但是,他终究会回归到原本真实的自我。

    意志坚定,始终如一,这是杨的境界。

    杨对于各式各样的人,对于不同的个性、不同的作风,有著极大的接纳度以及认可的器量,我称之为包容。

    广义来说,包容或许有很多种。杨的包容,并不属于滥好人、无原则的那种,也不归类为因为天真不识人心所以包容的那种。

    我一直觉得,杨对于人的包容,是因为他能够抓住重点,抓住大原则,在这些重点与原则之下,其他的支微末节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杨绝不是一昧包容,与他的标准骶触者,甚至他也可以成为一个相当辛辣的人,只是,杨的本质上毕竟是属于温厚平和的那种,不可能对他人采取什么尖锐暴烈的手段,但是,杨对于是否能够接纳的界限,其实是相当清楚的。

    而杨对于人的包容,并非是认为人人皆美善所以包容,正好相反,我认为杨是清楚地认识到人性的弱点并接受这是凡人的一部分而予以接纳。他了解人心中的自私自利、趋利避恶、盲目冲动不加以美化也不视之为罪恶。虽然以外人看来,杨与许多人性的缺点无缘,但他却不曾认为自己高洁过人而站在审判者的位置看待他人。杨是恰如其分地了解著人性,而以宽容的心态面对。

    而杨能够如此,我想很重要的一点是,不管对方是谁,杨基本上不会抱持著不可改变的成见。我认为这是一种对于自身的谦虚,明了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知道甚至了解每一种状况、每一种个性,所以也就能够维持住看待人事的柔软度,成为一个“不容易大惊小怪”的人。虽然每个人都会以自身的经验去设想许多事情,但是不以自身有限的经历去否定超出自己曾经想像甚至是能够想像的情况,这就是包容了。

    至于是否能够理解,那又需要其他的能力,例如透彻的观察力、明晰的思考力等等,还需要有想去理解的意愿。但我以为,首先要能包容,才能谈理解。

    认识清楚,而后宽容,这是杨的胸襟。

    -真正的强者-

    在我心目中,杨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现在的我,首先最想说的是,杨,他是真正的强者。

    当然,杨并不是如同先寇布一般,是在实战技能上、或者是行动能力上的强者,他是精神上的强者。所谓精神上的强者,并不是对于自己无所怀疑,我以为,那种对于自己百分之百确信的人,通常并非精神上的强者,而是精神上的病者。真正的强者,有一个重要的条件是能够自省,并且面对自省之下那个真实的自己。在我看来,杨是完全符合这个条件的。

    杨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样的事,或者至少设法弄清楚,而且他并非一开始清楚而已,而是在多变曲折的人生道路上,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确认。不自我膨胀、自我陶醉,也不自我折磨、自我苛求。我以为,这也是杨之所以一直能够维持原本的他很重要的因素。

    纵然对于自己也曾怀疑、也曾犹豫、也曾矛盾,但是,杨是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抚慰就可以维持精神平衡的。反过来也可以说,他自认有责任的部分,也不是依靠任何人的开脱就可以说服他的。而尽管有著具备人道与良心的温暖胸怀,但我认为,杨本质上并非伤感主义的信徒。

    虽然对于战争有着完全负面的评价,但既然身为司令官,杨仍然尽了全力去做到最好,甚至也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其所能追求自己对于政治的理想,在这一点上,我不认为杨全然是那种深谋远虑而悲天悯人的思想家,他同时具有那种冷静透彻地凝视著当下、并抱著乐观态度的实务处理专家的要素。在最艰难的条件下,杨也从来没有真正放弃希望,他始终谋求著更好的解决之道。杨非但不消极,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他很积极。在权限受制、得不到信任与支持、甚至也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的价值与意义如此的恶劣条件下,杨还是在他的能力范围而不是义务范围内尽了即使不是最大也是远远超过他被期望的更大的努力。

    而在这两种彼此矛盾甚至互相冲突的思路之下,我认为杨其实并不会过得特别痛苦,他划分的界限在于这是不是他所应当而且能够负起的责任,超出这个范围,那就是“我也不过只是一个人”这种想法的领域了。我并不以为这是一种自我开脱的借口,而是一种客观冷静的平衡。杨比谁都清楚,他充其量也只能在现有的环境,以自己的器量与能力作选择、下决定。他无法保证他的抉择是正确或是最好的,但他可以要求自己在做出选择之前不要忘记身为一个人应该有的良知,可以要求自己在做出决定之前是经过认真的考虑衡量。如果能够做到这样,对于不具备预知能力的人类来说,我想,不管后果如何或许都不需要有太深刻的懊悔与憾恨吧

    杨能够要求自己的是,不把决定权丢给所谓的宿命,在每一个岔路前,不管最后是好是坏,至少事前是认真考虑了然后走上认为会比较好的那一条路。既然如此,就算是错也是自己的责任,也只是知道自己的能力毕竟也是有限。所以,我想杨是没有太多的遗憾的。

    从第十三舰队成立开始,杨就必须对千千万万的人负起了愈来愈重而且无法卸除的责任。不论是战死者,或是生存者,杨对于这些人都有一份责任在,而这也是杨从一开始就确确切切、清清楚楚地认知与了解的。绝大多数在上位者恐怕是无法有这样的认知,即使有这样的认知,能够把他人的生命拉到跟自己同一个等阶,能够体悟到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无限的延伸,大概也是少之又少吧而能够对生命有如此的认知,却又能够从容地扛起责任的人,这不能不说是伟大了。

    我以为,如此的伟大其实是需要有些许冷酷的,杨也不例外。在扮演一个战争艺术家的身分时,杨透彻地明白,所谓战争,就是要有效率地杀死自己的同类,在面对战争时,杨是能够淡漠地把敌我的牺牲数字化,如果他做不到这样,那其实他的仗也打不下去了。然而,在激战的那一时刻过去,甚至就在激战的当时,杨却无时不刻地提醒自己,那些数量代表的真实意义,这种提醒是一种温暖的人性,却也是一种痛苦的面对,但是,杨不曾逃避,他不曾美化自己或是催眠自己,而在如此的淡漠与自我质疑的矛盾之中,最后达到的是一种坦然的平静,杨之所以强,正是在此。

    我一直认为清楚地认知而后坦然,远比不去面对才能坚毅要强得多了。

    虽然说杨也是人,他也有消沉、颓丧的时候,但是,我认为他的本质是极为坚强而几乎没有脆弱面的,所以他可以坦荡荡地感动、感慨甚至感伤,因为这些都不会摧毁他的坚强,不会成为击溃他的弱点。

    我认为只有脆弱才会需要伪装,才会需要冷酷无情,才会需要屏除触动心弦的一切,但是对于一个真正坚强而稳定的灵魂,却不需要任何粉饰,也不畏惧任何情感会拖垮原有的坚毅,不需要冷漠来阻止心灵的颤动,所以,真正的强者,是温暖而具有人情味的,是温和而容易感动的。在我看来,杨正是如此。

    杨在很多方面之所以可以无所畏惧,是因为他无所求。没有对于权势地位与利益的眷恋,也就没有让人胁迫的把柄。因为他没有什么大太的**,所以也就难以控制,最后,充其量只能抹煞他的生命,但是,即使对于死亡,杨也没有什么恐惧的心理。

    想像在那样的乱世,身为一个军人,大概是非得抱著看淡生死的决心才能维持身心的平衡吧但是,人在拥有了一定的地位以及权力之后,这种豁达似乎通常会相应地减少。但是杨没有,正相反地,他反而看得更淡。我相信杨并不是因为觉得活著很痛苦很矛盾,所以才看淡死亡的。

    虽然在失去杨的那时,我跟银英世界中的人物一样,安慰自己说从此杨不必再打仗了。但,那毕竟只是安慰自己而已。我愈来愈相信,虽然有著许多矛盾、苦恼,但杨其实是可以悠然地生活在任何一个时空。不仅仅是因为我认为杨是一个最能苦中作乐的人,更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希望永远都存在。

    我想杨的态度应该是比较接近这样:“不想死啊但是真的死了也没办法。”

    就算没有百分之百,但我觉得杨在他短短的这一生中已经尽力了,没有太深切的遗憾,也没有苛求著一定要自己完成怎样不可能的伟业,所以他是可以坦然离去的。

    “死而无憾”,我一直认为,走到生命最终点的杨,其实是符合这句话的。

    -永恒的孤独-

    杨一直给人温和的印象。虽然他也有在审查会中犀利辛辣甚至可说是勇猛的表现如此的记录,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作战也是“毫不留情”,但基本上,杨在待人方面,尤其是亲近自己的人们,确实是温和。在某种程度来说,他也算得上是亲切,但我以为,杨并非是能跟人推心置腹那样无距离的亲切。杨并非吝于付出自己的感情,事实上,我认为杨是具有浓浓人情味的一个人。然而,这并不表示他会把自己完全剖露于自己所喜爱的人们眼前。

    在人生走过一定的历程,或多或少会有所觉悟,那就是,人生在世,其实终究是孤独的。即使拥有亲人、伴侣、朋友,但是有些时候、走到某些关卡,还是必须独自面对。以我个人而言,是在有所觉悟之后,带著多少怅然的心情鼓励自己坚强,然而,杨却是始终都清楚地认知这点,并且甘之如饴,甚至可以说他是乐在其中。杨对于人生的理想,是能够在一个小天地里,随心所欲地看书、喝酒,那是一个人的生活,是不需要有任何人陪伴也可以悠然自得的生活。

    前面说到,杨并非不肯付出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也会喜欢谁,也可以在与人共处的交流中得到幸福与乐趣,面临分别时也会难过不舍,但终究,那对于杨而言不是必须,是“拥有是幸福,没有也不算不幸”。

    杨具有理解他人的天赋,但是,我认为他只在必要的范围内去进行理解,他不会想要把一个人彻底、巨细靡遗地完全分析透彻、了解到尽。同样,虽然杨也会体会被人理解的幸福,但是,他也并不愿意把完全的自己呈现在任何人面前,那是属于他自己的,没有人可以跨进一步。杨是一个非常“个人”的人。

    许多读者都会感觉,虽然杨有一些很好的朋友,也有尤里安这个徒弟兼养子,但杨其实是孤独的,尤其在涉及他的理想的心灵活动领域中,他是非常孤独的,他所面临的、所肩负的,是无人可以代替的困难抉择以及巨大责任。也因此,我们迫切想要抚慰这样的寂寞,我们为杨渴求著一个知己兼支柱,因为我们想,这样的孤独寂寞太辛苦太累了,我们希望有人能够分担,有人能够排解,或至少,有人可以让杨软弱一下。但是,我想,其实也许我们多虑了,杨并不需要这样一个人存在。虽然如果可以不做什么艰难决定、不扛什么重责大任,杨绝对是更加轻松愉快的,但即使必须去做,杨的心灵也不会因为这样而软弱,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愿意把他私密的领域让人进入。

    处在那样的境地,杨无法得到他所想要的幸福,但我觉得他其实也不会很痛苦,更重要的是,我想杨始终都能够享受他自己的孤独。

    而正因为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杨都能够完整地拥有自己,所以反而不需要排拒他人的接触亲近,但这种接触与亲近是有限度的,杨跟任何人的距离都不可能拉近到零,没有人能够真正完全了解他,若说杨是有某种程度孤僻的人,相信也不会差太多吧

    包括尤里安、菲列特列加、卡介伦、先寇布、亚典波罗等人,这些杨身边的人们,他们在某些层面都很了解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了解杨的全部,也就是说,严格来看,没有人真的是杨的知己,杨的知己就是他自己,杨的支柱也是他自己,其实这不容易,世上多的是不能了解自己的人,多的是必须依靠外力支撑自己的人。但杨在精神领域中,可说是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人。

    在我心目中,杨心灵的强度,在整部银英中无人能出其右,是他的意志支撑了许许多多的人,而不是其他人支撑著杨。尽管杨也有软弱的时候,但他的生命基本上是非常强韧而与离脆弱很遥远的,所以也就跟崩溃无缘。杨之所以能够自持自制,并非勉强而为,而是他的精神强韧必然的结果。

    而杨的意志虽然坚强无比,却不带一丝强迫他人跟随的味道,他也不会大声疾呼地主张自己的想法,杨对他人的影响是感染式的,而非灌输式的。杨所希望的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自己的主张与想法,而不是一味接受他人的思想产物,以杨来说,他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追随,甚至还会因为如此的追随而觉得困扰吧我想杨并不在意独来独往,他甚至会认为这样的寂寞才是从容自得的。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背负他人生命或是人生的重量。但事情却不是这样,千千万万的人们把自己的理想、信念、生命、人生全部加诸在这位年轻的黑发提督身上。尽管这样的担子实在太过沉重,即使杨觉得难以承受,但他仍然维持著属于自己的孤独、踏著属于自己的步调,同时意识著自身的责任,稳定地往前走,直到最后一刻。

    没有人可以替代,也没有人可以分担。

    杨给人的印象常是懒散,但那只不过是传统意义上的、肢体行动上的懒散而已。

    在心灵层面上,杨其实一点也不懒,他想得比谁都多,杨仔细地观察、缜密地思考,这些功夫都不是表面上能够得见的。这些方面虽然认真去推想也不难知道杨之所以能够成为“魔术师杨”、“奇迹杨”绝非偶然,也不是杨是天才这样一句话就可以带过。但是,这些未必是出于现实利用价值才进行的努力,也是杨非常私人的一部分。虽然偶尔也有牢骚,但杨其实并不需要、甚至也不见得希望他人窥见他的这一面。在某种意义上,孤独也代表著一种自由。

    孤独的人一定不幸福吗我不知道。但我想,杨的孤独也许是必然,却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无解的难题-

    提到杨的矛盾,好像不能不谈谈巴米利恩战役。

    在战争的过程中,杨反正是受命于同盟政府的军人,所以积极想打败莱因哈特,这很合理也很自然。当然杨也有为了维护民主主义的成果去作战的意念,但如果杨没有被交付这个责任,我想他也不会积极去进行。

    问题出在决战最后,杨只差一步就可以杀死莱因哈特,扩大来看是摧毁刚刚建立不久的新银河帝国,这个时候,杨接到了同盟政府的停战令,然后,他遵守了命令,停战。

    以现在的我看来,这个决定对于杨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毁灭莱因哈特,造成新帝国动乱,争取同盟生存的空间这样的“策略”固然是杨所想出来的,但是,他本人对于这么做的正当性以及合理性,在战前其实就有著深切的疑虑。只是,同盟这边并不站在握有主导权的立场,杨的想法也只是在被侵略的同时,争取我方胜利的一个对策,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也许有效,但不一定是对的,对于整个历史、全体人类,不见得是对的。无论如何,杨只是同盟的军人,甚至也不是军方最高负责人,他其实没有权利决定要战还是要降,他只能在交付给他的实际任务中,决定自己要不要尽全力。但是,对于所有置于杨麾下的官兵,杨不可能不尽到自己认定的义务。

    到了被认为最困难的抉择点,虽然不可否认,杨也有一丝个人的伤感,但更是因为对于可能要破坏历史正面走向的疑虑不安,最重要的是,杨没有权利拒绝同盟政府的命令,维持住民主国家的军人必须遵从民选政府的约束这样的制度与精神,对杨来说,远远比掌握权力重要得多,所以杨听从了政府的命令。

    在这一点上,我想杨虽然不能说没有一点犹豫,但他心灵的矛盾与困扰其实也许并不那么大。一边是毁灭更多生命并且以自己的手去污蔑民主主义的精神,另一边是接受者将对民主政治的压迫,杨宁愿选择后者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虽然说这其中也有著他个人个性的限制。但就像比克古说过的,与其演变成“同盟独裁政权跟帝国政权争夺宇宙霸权”这样,那还不如就让自由行星同盟以堂堂民主国家之名灭亡。

    杨常被视为“守护民主主义的骑士”,在某种意义来说,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杨说过的一句话“最坏的民主也好过最好的”,却常常被拿出来尤其是只看过动画没读过小说的人,指称杨是笃信民主才是正义,所以要政治。太艰深的政治理论我不懂,不过,我可以指出这其中对杨有很大的误解。首先,这句话虽然确实是杨亲口说过的,但那是在针对先寇布犀利的质问所作出的反射性夸大的回答,也是一个私下的谈话,并非公开的表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杨的内心想法其实不能够忽略。书中很明白地指出,杨根本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并不真的认为民主“绝对”优于,当时杨也想到历史上也有民主国家以自己的手去污蔑民主精神的恶例,甚至,面对他所处在的世局老朽而**的民主政治vs新生而清明的政治,杨的困惑以及矛盾其实是非常非常深的,一直到他死,他都无法得到真正的解答。甚至他也知道,解答未必存在。杨所相信的,顶多是“最坏的政治之后会产生最好的民主政治,但最坏的民主政治却不会产生最好的政治”,勉强以数量来比喻的话,在杨的心目中,民主跟的优劣,可能只是六十比四十而已。或者说,相较于民主,杨更不信任,如此而已。

    那么,为了这样根本称不上是坚决的信念,姑且不论同盟灭亡之前,杨身为同盟军人必须遵守国家政府命令作战,在同盟政府垮台之后,最后杨选择了与莱因哈特敌对而不是降服,值得吗杨选择了他一直都给予最低评价的战争,值得吗

    这里存在一个常见的迷思,一些人误会杨最后选择不降服,是为了要新银河帝国的政权,其实不是的,杨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如果在那个时空中,不是有那么极端的状况,而是除了新银河帝国之外,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国家,其中也有民主政体存在,那我相信杨不会选择战争。因为杨希望的并不是消失,更不是莱因哈特的政权消失,他只想为了小小的民主精神幼苗,争取生存的一席之地而已。为了这一点,最后,即使不是没有一点犹豫以及怀疑,仍然选择了抵抗征服,我想,这才是不让之前的一切成为闹剧吧至少,对于那些追随者而言,是值得的。但是,也许杨本人反而无法有这样明确的结论吧

    所谓,具有最高价值的是民主是自由还是和平事实上,不管喜爱杨或厌恶的人怎么去作文章,在我看来,杨自己是没有答案的。

    杨提过,在战争之前与之后,人们对于生命的看法是不同的。对他来说,这始终无解。杨并没有特意去倡言或是宣扬他的观点,只是他当然会依照心中摇摆的想法去作选择,这样的选择虽然影响了很多人,但也不能说那些人就是没有自由意识的。人会追随一个理念,往往是因为那个理念跟自己的价值观相符。

    也许有人认为,如此的摇摆太过天真,也有更严厉的批评说是虚伪。但我不懂,难道刻意忽视自己心中的迷惑与矛盾,选定一个主张就硬是贯彻到底,这样叫做诚实吗我倒是觉得,对于本来就很难有绝对答案的问题,为何非要作出斩钉截铁的答案呢那样的“果断”其实是不是一种自欺欺人呢

    虽然不是说这世界上绝对没有那种认定一种信念就毫无怀疑的人,但对于所谓信念,在遇到不同情况,尤其是极端的条件下,会有动摇迷惑其实很正常吧尤其对于自己的正确性没有那种坚信不移的固执的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我只能说,那种无所迷惑动摇的人,恐怕是最为可怕的人吧就像银英中的鲁道夫大帝。

    不管怎么说,把杨视为是打着民主至上、自由至上或是和平至上的旗帜的人,我想,那是对杨的高估,是把他过度神化吧

    对杨来说,这些东西都重要,要勉强选择其一,本来就是太过强人所难的事。就好像“你的儿子跟女儿都掉进水里快淹死了,你只能救一个,你选择救谁”这本来就是两难的问题,就算不得已选择了,能够毫无疑虑地主张自己的正确性吗

    就这一点来说,批评杨觉悟得不够彻底,我认同几分,但若说杨虚伪,那我想,“虚伪”一词在字典上的定义或许应该要改写了。所谓对自己诚实对他人诚实,应该不是明明自己没有绝对的主张,却表现出来好像是有的吧但是,相对而言,明明内心迷惑,表现出来也是迷惑,至于他人如果误解、曲解、认定是挂著某种单一色彩的鲜明旗帜,那就不是当事人必须负起的责任了,我想,那其实只是众人期望不管是好意恶意的投射。

    而,矛盾与自我质疑不等于优柔寡断。杨一次次在两难之间做出抉择,即使也有所疑虑,也怀疑自己的正确性,但是一旦选择了,就坚持到底。杨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他对于同时代甚至是后世的人都负有责任,所以一旦走上一条路,杨也只有走到底,他没有后退或回头的权利。正如杨选择了坚守民主精神,那无论面前摆著是怎样的诱惑、怎样的艰困,他不曾放弃。他很清楚,他要捍卫并且自身也严格遵守的,是民主主义的精神,既不是国家也不是政体。也因此,但认知到同盟政府的所作所为违背了民主精神甚至是民主政治赖以维系的法律,杨是会反抗的。

    虽然说形式并非最重要,但是很无奈的,法律经常必须仰赖形式的才能呈现其正当性,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杨也并不轻视形式,甚至可说是非常重视。例如事前先向比克古要到命令书以免之后讨伐叛乱师出无名,还有同盟最后一战之前,邱吾权让姆莱等人带去给杨的战舰让渡书,现在看来,那并不是所谓玩笑而已。也许是因为本质上有微妙的共通性,邱吾权可以说是同盟中枢最为了解杨的一个人吧他知道虽然不过是一个形式,却是让杨得以正当地拥有同盟所释出之武力的依据。重视这些法据形式的杨,才是始终把民主法治的真谛放在心中的。

    更明显的例子是后期从同盟出奔的杨最后加入艾尔法西尔,他始终拒绝站上最高权力的顶端,拒绝当一个指导者,这不能不说是杨对于民主政治的呈现有一种近乎完美的理想。虽然是一种形式,但一旦舍弃如此的形式坚持,就可能是流为藉口而腐化的第一步吧有太多的例子是一旦像现实低头,为了争取更大的效益而对于最初的坚持作出让步,从一小步到一大步,最后牺牲了原有的理想。虽然也有可能在往后慢慢修正,但也有可能是走向不可修正的歪路。不管是国家还是个人,几乎任何形式的堕落,都是从微小的让步开始的吧

    从前读银英,受到杨的感染,最讨厌的就是特留尼西特。现在的自己再重读银英,列贝罗的末期同盟政府权力者则让我有更深层的愤怒。虽然看到最后列贝罗的结局,也未尝没有一点哀悯唏嘘,却不足以盖过那样的愤怒。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想将杨像消耗品一样消耗掉,而是对于他那种自以为是站在大义名份下,就可以理所当然、不顾法纪去牺牲他人的自我陶醉以及自我膨胀感到无比的恐惧以及嫌恶。因为自己是为了国家,所以就算不近情理去牺牲他人是应该的,而被牺牲的人则不能有任何反抗,就算被逼到走投无路也应该维持某种矜持而不能做出狗急跳墙的举动。

    看著列贝罗与荷旺或是邱吾权的对话,想著一个人的思考可以偏颇僵化到这种程度,就有一种深沉的无奈。在做著无耻残忍举动的同时,却还以为自己是可歌可泣的高尚奉献者。历史上,类似的剧码恐怕也不只上演过一次了吧

    如同先寇布的愤怒一般,无论是哪种政体,权力者的本质都一样,为了私欲,或是为了自以为的大义,可以忘记所应秉持的精神与原则,做出一切令人发指的行为,但反之,别人则不可以,不管被怎样压迫、亏待,都不容许有脱离期待的作为。

    我无法像杨那样还有余裕去体谅甚至同情如列贝罗这类人的苦恼,我只觉得这种眼光狭隘又自以为正确无比的人,更令人感到无力。推到极致,我想我对于那种坚信自己的正确性,毫不动摇,不管自己做出什么事,最后都可以归责他人,不懂得反省,只想著他人应该如何如何的那种人,有著无与伦比的背离感。

    对于对杨的“后世批评”,最刺眼的也正是那一段说什么如果杨自认是同盟的军人身分的话,那对于政府即使不近情理的要求牺牲,也应该甘之如饴地就死。会说这种话的人,大概也正是那种只要不牺牲自己,怎样牺牲别人都能够视为当然的吧军人就不是人吗如果是民主国家的军人,至少也有可以主张的权益吧政府就算要处以死罪,也应该要有法律的依据。如果没有,如果只不过是凭著权力者的揣测以及决定就可以处以私刑的话,那岂不是跟完全无法无天的独裁者等同这样的民主政府,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人拥护服从呢

    就算是杨,他又为什么要甘于被谋杀呢就因为杨所坚信的是民主的精神而非表面的实施体,以他的思想来说,他当然是不能够接受政府在没有证据也没有法律依据的情况下将他处刑的。对于不正当的权力有反抗的义务以及权利,是身为民主国家的公民所被赋予的责任以及权益。如果杨屈从了,甘于牺牲于这种于法无据的谋杀,那么他过往所相信并且为之努力甚至放弃许多的一切,都将成为虚妄了。

    杨为什么重视民主我想简单来说,杨重视而且向往的是,每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权利。

    然而,为了这样的理想,却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我认为杨是非常重视“生命”的,但是,这里的“生命”,并不只是存在就好,是拥有自主性以及尊严的存在。所谓“自由自在地活著”,“自由自在”与“活着”何者更重要我想杨并不能单纯明快地选择其一。终究,有些问题还是无解的,杨无法满足于一厢情愿、天真浪漫的思考所构筑的答案,所以,关于他的矛盾、困惑,终其一生,他仍然没有解答。

    -不凡的平凡-

    在说杨伟大或是说他是英雄的时候,也许会有一丝犹豫吧并不是说杨不配“伟大”二字,或是说他不配被称为“英雄”,但杨跟一般意义上的伟人、英雄其实都很不一样。

    单就主动性这一点来说,杨似乎就很难成为传统意义上的伟人或英雄。虽然说杨在每个人生的关口是尽可能地自主自发地作选择,但是,他却是被动地被推到那些关口,而不是主动积极地跳到那些关口前。

    另外,基本上杨并不具有那种崇高的“使命感”,他有的其实只是“责任感”的层次。

    杨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神选出来去进行什么大业的使者,这也并不只是因为他是无神论者如此简单,杨欠缺自许使命的昂扬与热血,对他来说,他只是对于交付给他的工作尽到责任,或者说,对于他所处在的立场与地位,尽到他自认应尽的义务而已。这在一般状况来说,无疑是一种消极的态度,然而,对于握有一定的权力、拥有充分的才能、甚至处于只要愿意就可以进行破坏与建设的地位的人来说,这种没有丝毫自我膨胀以及过度自我期许的淡漠,却是一种安全的保证。因为如此一来,就不会成为为了自己的正义而抹煞他人的那种严厉的“正义使者”。

    这种似乎也可以被批评为怠惰的被动,对于处境一般的人而言,或许只不过是平凡的处世态度而已。但是,在现实世界中,许多人常常只要掌握到一点点小小的权力,就自我陶醉、自我膨胀得人格变形,所谓的使命有时已经不只是压制他人的藉口,甚至是自己也深信不疑的主张,很多违背初始原则、违背初始精神的作为都会跑出来。对照之下,尤其是后期的杨,身为同盟军战绩的独占者、最高智将、史上最年轻的元帅他却能始终维持如此的态度,即使不是值得推崇,也是难能可贵了。

    姑且不论银英中的其他人物,杨之所以能够让许多读者深深感到有亲切感,是因为他始终具有一些平凡人会有的小毛病,例如赖床啦发牢骚啦偷懒啦抗拒过生日啦此外,杨的兴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酒、红茶、历史书、午睡这些当然都没有什么了不起,很多人也都会有相同的毛病以及嗜好。但为什么这些细微的地方却让我们难以忘怀为什么给人一种温暖、甚至是值得珍视的感觉

    我想,杨的这些地方之所以让人特别有感觉,正是因为微小。

    人的性情往往是展露于微小的生活细节。而其实也体会到,人其实没那么容易能够坦然而自然地显现自己的小毛病。尤其到了某种层级,有了某种地位,人常常会改变自己,变得更不容易在人前泄漏自己可能会招致批评的一面。不然的话,就是可能会把原有的小毛病恣意地放大,变成一种执拗的任性,有的人甚至会加以炫燿。

    杨的不凡,并不是因为他有那些小毛病,而是那些小毛病无论在他哪一个时期,都始终如一。也就是说,无论他的名声地位如何提高,无论他的权限变得多大、责任变得多重,无论他被捧为怎样的英雄甚至是救世主,无论世人给他多高、多夸大的评价,他还是他,在意的事情没有变,不在意的事情也没有变。

    再说杨的兴趣。无论红茶里掺入多少白兰地,这种饮料也不会成为什么神奇的东西。执著于红茶热水注入的时间啦口感啦白兰地的比例啦这些芝麻绿豆小事的杨,正是让人感觉特别有亲和力的杨。杨并不是刻意强调自己的兴趣,而是真正地喜爱,即使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微不足道,他还是单纯地喜欢并且享受这种些微小的喜好带给他的乐趣。

    真正让人有感受的不在这些兴趣本身,而在于无论杨是“杨威利中尉”、“杨准将”还是“杨元帅”,这些兴趣都没有减色过,杨始终都能从如此的小小乐趣中得到属于他的满足与幸福。

    杨的**并没有随着身分地位的提高、名声的响亮、他人的崇敬信仰而有所增加。杨没有自我膨胀的不仅仅是自我评价而已,他的**亦然。没没无闻的杨是少欲知足的,然而成名之后的杨仍然如此。

    满足于微小幸福的杨,对我来说,是一种不会失去光彩的温暖。

    正因为杨所求不多,即使带著阴影与缺憾,但杨要能够幸福地过日子,其实并不困难。杨是依照自己的个性生活,而非依照别人的期望与料想生活。

    说起来简单,其实并不那么容易,真实是许多人只要在工作上升了官什么的,就会产生“要拥有跟自己现在的身分相称的生活水准”这样的想法,而那种生活水准通常并非依照自己原始的需求与希望而打造,反而是依据世俗的认知来制定的。而且,就算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就,随著年龄增长、经历变多,人的**往往也跟著增加,从前可以从中得到幸福的乐趣会变得淡而无味。所以,以我所看到的,许多人在有了小小的成就跟杨比较起来,绝对是微乎其微之后,渐渐地甚或毅然地抛弃了自己本有的单纯的兴趣喜好。人们不是得到更多,而是在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遗失了许多难以挽回的纯粹。

    处身在散发迷醉灿烂的耀眼光环中,能够从琐细平凡的休闲中品味生命的细碎芬芳的杨,不愧是“最能耐得住和平之无为”的人啊

    不过,杨的**虽然平淡微小,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杨也不至于克制甚至压抑自己的小小**。在他需求有限的范围内,我认为杨其实是一个对待自己也相当好的人。换句话说,尽管有著许多矛盾,但杨是一个能够和自己和解的人。老实说,我个人是觉得那种完全无欲无求的人是很无趣的。

    正如杨的想法是,不能够为自身的权利起而奋战的人,也无法指望这种人会为了他人的权利奋斗。正如那句俗话:要先能爱自己,而后才有能力去爱别人。银英中不只一次提到,杨并不是一个被虐狂,说他“自恋以及被虐待的元素都在水准以下”。所以杨也一直有著维护自身权益的正当意识。然而,这个意识的界限并没有随著他的立场不同而改变,杨没有因为被奉为救国英雄就自我陶醉地接受牺牲他应有的生活权利,也没有因为拥有高地位高名声而扩大自己认为应得到的权利范围。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杨始终记得他只是杨威利。

    杨的这个特质,在与他人的互动交流中,也展露无遗。

    世上多的是那种有了一点点地位与权势就摆架子、变嘴脸的人。有的人甚至会说服自己,这是站上某种位置必要的牺牲或妥协。也有一种人是为了维持与他人的关系模式,让私人交情无论何时都凌驾在公务关系之上,而变成滥好人。

    以杨的立场来说,记得自己是谁固然重要,但记得自己是司令官也很重要。尽管杨允许容忍属下的毒舌、辛辣言语,但是,在宽容之下,他也有身为上位者的魄力与担当。

    杨始终不认为自己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许多他人认为的了不起,在他自己看来,只不过是自己处在位置的义务而已。所以当同盟政府过河拆桥、恩将仇报时,远远不及先寇布以及亚典波罗等人的愤怒不平,杨所心寒的一直都是同盟政府卑劣地违背宪法的宗旨以及立国的精神,而不是那些人的忘恩负义。我想这不只是因为杨的心胸宽大,而是他始终认为自己很平凡,所做的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所以他没有自己付出的是何等不得了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这种想法。杨的精神不会因为他人的错待而失去平衡。

    当别人都认为你不平凡时,却能始终认为自己平凡,并且也甘于平凡,我想,这就是不凡。

    -沉淀的感动-

    始终都明白,对于杨的喜爱、崇敬、感动,从来不是因为认为杨是最伟大的,更不是因为觉得他完美。

    也不是没想过,如果杨更自私一点、或是稍微有点霸气、或是那么整个情况一定会为之改观,至少也许不必失去他

    也忍不住想过,在杨面临那些关键性的选择时,如果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例如说讨伐叛变时一并扫除同盟政府那些**的权力中心者,例如说在巴米利恩战役忽视同盟政府的停战令如果他多为自己而不是同盟、全体人民甚至后世历史想一点局势一定大不相同。

    但最后,我却还是甘心地放弃那些遐想,并不是因为假设性的“历史”没有意义,而是我已经能够了解,个性造就选择,选择造就人生。杨有杨的个性,他无法从他的个性中解脱,那是他的极限,而我喜爱他的个性,所以我终究坦然而甘心地接受了他的选择,并非因为那是最好的选择,事实上我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人生与历史都是一样的,作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只因为那是杨的选择,是遵循著名为杨威利的轨道所运行而生的选择。

    正如吾友对我曾写过的某篇文章说过,“这样就好,不用再改了。”那并不是因为文章本身很完美,而是因为那样的写法是属于我的。

    现在,我对杨的想法也是如此,“这样就好,不用再改了。”

    正是因为有著那样的宽容与挑剔、圆融与固执、执著与淡泊、坚持与懒散、稳定与摇摆、睿智与迷糊、温和与锐利、宏阔与细微构成了如此的杨,也成就了我心中不灭的恒星。

    也因为这种非比寻常的倾慕与认同,使得我在脑子思及杨的频率,恐怕是高过对于任何一个人。通常并非是作为一个思念的对象,而是一个参考标准。在遇到人生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往往习惯性地想到杨,想著如果是他会怎么做,如果是他会怎么看待,如果是他会怎么选择

    而确切地,不只一次,如此的思考模式,把我从狭隘、器量不足的怨忿中解救出来,将我从钻牛角尖、拘泥的牢龙中释放出来。

    我知道杨不是圣人,但我也知道圣人的标准不合我需要。

    我知道杨不是完人,但他始终都是我希望成为,也许更确切地来说,更为接近的人。

    即使杨不存在于我所生存的时空,但对于他的“存在”,对于能够“认识”他,我真的感到幸福。对于我来说,自我的期许、理想与现实的平衡、向往的人生许许多多飘邈的梦想,都彷佛结晶在名为杨威利的虚拟实体中。在必然孤独寂寞的心灵活动中,他经常是唯一陪伴我的友人。

    也曾试图把各式各样的感动都纳入为自己的一部分,所以模拟过各种角度去审视、省思杨这个存在。是仰视、是平视、是靠近、是遥远,是凝望着,是回忆着,是想像着,是观察着,是敬仰,是倾慕,是认同,是赞赏,是追随,也是钟爱。

    无论是多深刻多强烈的感动,终会随著时间流逝而降温。但是,杨给我的感动最大的价值,在于这些感动不会消失。即使一时冷却了、平淡了,终究只是沉淀在我生命的底层,只要一经扰动,那些曾有的芬芳与光华会再次闪现在我脑海中,漂浮悬汤在我的生命溶液之中,让我想起我曾经拥有过何等难求的心灵滋养。

    走笔至此,又是一个安静的午后。

    把所有起伏的思绪,溶解在冒著热气的红茶中,把粹化的感动,随著金黄色的白兰地滴落在琥珀色的茶汤里。轻轻嗅着那股芳香,带着诚挚的感谢之意,让自己再一次浸淫在冉冉的怀念气息中。

    啜一口甘香的白兰地红茶,我凝神品味,即使心思曾经飘荡至九霄云外,但最后,终究还是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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