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的工作,就起来了。

    原来是预定正午开会的,接到了师部的电话,因为天雨,要团部准备

    在正午出发,我们的会就提早到九点钟开了。屋外落雨,屋内又坐不下,开

    会的地点就是在院子四周的屋檐下面。出席的功臣和代表有八十多人。陈主

    任讲完话后,由我和李德心报告了国内各方面的情况。接着,就是功臣们讲

    话。他们几乎是争着发言,一个人刚讲完,第二个人又站了起来。

    这些英雄们,曾经在战斗中,在艰难和危急的情况下面,以他们对祖

    国的无限忠诚和对于理想的坚定的信念,创造了奇迹,得到了胜利。现在,

    他们是在激动的情绪中,用质朴的、诚恳的话,说着对祖国人民的感激,并

    说出豪壮的誓言。一个战士说:“美国鬼子再猖狂,蒋介石就是他的榜样,

    朝鲜就是他的坟墓”一个战士说:“我们要为祖国争光,为**争光,功

    上加功”而所有的战士说到最后都是以这同样的两句话结束:“我们向祖国

    和祖国的人民宣誓,不把美国鬼子赶出朝鲜,决不回国”我站在他们面前,

    意识到我是祖国人民的代表,意识到他们的话所包含伟大的意义,因而,感

    觉到一种神圣的、庄严的力量。

    最后,我为一位功臣代表佩戴纪念章。他从屋檐下走出,将身上穿着

    的那件美军短大衣脱下,扔给了别的同志,站在雨中,我走近他。我听到了

    他的迫促的呼吸。人们静默着,注视着我们。我的手颤抖,好久不能将纪念

    章挂好。我与他紧紧地握手,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人们高呼着:“毛主

    席万岁,祖国万岁”我看见了他眼中放射出幸福的光。

    正午,雨住了,有着隐约的阳光。出发的时间因而又有了变动。我们

    就到驻扎离团部最近的一营去。在半途,意外地看到了一位朝鲜老头和一位

    老妇人,看样子,他们是夫妇,两人身上溅满了泥土,慢慢地走着。来到一

    片废墟上,停住了。他们相互低语,呈露着悲痛的脸色。不一会,那老头先

    走了,老妇人在废墟上坐下。她喃喃独语,后来,就发出了干燥的哭声,似

    乎是在诅咒着

    到一营,见到了营的负责同志。今天上午我为他佩戴纪念章的功臣也

    在那里,他的名字是赵春,原来是三连的连长,现在刚调为营参谋长。我们

    像老朋友一样地热烈握手。他领着我去各连走了一趟。战士们分散地住在这

    附近的民房中,有的在编织着草鞋,有的在抄写或阅读着什么,有的在开着

    小组会。当看到我们的时候,他们就即刻停止了活动,露出亲切的微笑站了

    起来

    黄昏,营教导员邀我为全营作报告。全体战士们坐在广场上,后面站

    page132

    着的是马队。当我报告的中途,好几次爆发出雄壮的口号声。我说着祖国人

    民对他们的敬爱战士们喊:“我们感谢祖国人民对我们的关怀”我说着祖

    国人民对他们忍受困难、克服困难的精神是如何敬佩,战士们喊:“我们不

    怕苦我们不怕难吃苦是光荣克服困难就是胜利”

    会刚开完,就接到了准备行动的命令。夜九点钟,出发了。因为是大

    队行动,天又黑,走得很慢。十一点半钟,开始爬一座高山。我们在一条险

    峻、曲折的山道上行进着,有瀑布的喧哗声。四面都是高大的森林。夜两点

    多钟,到了山顶,浑身大汗。坐下来休息,在人群中有优美的口琴声,有低

    低的歌声和笑声。一位同志告诉我,说我们此刻正在三八线上。我站在一块

    大石上,环顾四周。下弦月升了起来,照着森林和峰峦。我想着,我们现在

    所站立着的地方,曾经是幸福和痛苦、自由和奴役的分界线。

    继续行进。下山的途中,到处都看得见工事、炮弹坑和被打断的树木。

    四点钟到山脚。

    连夜都没有睡好,又走了一夜路,我困极了,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勉强睁眼,在朦胧中,看见山坡上到处都是人影。凝神一看,才知道是乱石。

    战士们一个一个越过我们前进。我尽力振作起来,和两位同行的同志一道,

    跑着追上去。天渐亮,精神比较好。穿出山沟,我们到达了南朝鲜。这里战

    争的痕迹是更明显,可以看见成堆的炮弹筒和未用过的炮弹,坦克和汽车的

    残骸比过去所看见的更多。敌人是前天刚从这里撤退的。

    天已经完全明亮了。我们找了地方宿营。一坐下,反而一点也不瞌睡

    了。阳光辉煌。我抽着烟,战士们忙着洗脸,煮饭。有几架飞机在头上飞过,

    战士们继续着自己的活动。当我们坐在大树下面吃饭的时候,有两架敌机在

    我们四周盘旋,一个战士抬起头望了一下,说:“妈的,你也想下来吃两颗

    黄豆么”我问他们为什么不躲一躲,一个战士说:“飞机尽装模作样的吓

    唬人,其实没什么”

    找了一个小防空洞睡了一觉。下午,到各连去采访了一些战斗英雄的

    事迹。当我们刚准备动身回师部的时候,有一位战士赶了来,他大声喊:“同

    志,来来来,领你们去看一件事。”他的严肃而愤怒的态度使我惊异,而当

    我进一步地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被带进一间小屋中。那里已围着一群战士。我们进去,人们闪开。

    我看见,在炕上,躺着一个头发蓬乱身上**的妇人的尸体,双手被缚,下

    身有大片的血渍。女人的头向里面歪着。我低下身去,看到了她脸上干涸的

    泪痕和下唇上留着的深刻的齿印。我感到我的周身冰凉。我慢慢地站了起来,

    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敌人的无耻的暴行,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当我面

    对这个被侮辱的妇人的尸体,我却经验了少有的激动。人们静默着。有一位

    战士走前一步,手指着尸体,用低沉的声音说:“同志们,这也是我们的姊

    妹要复仇;要复仇的”

    战士们忙着对尸体进行安排,我们向他们告别到师部去。一路上,那

    个妇人的尸体都在我的面前摇晃着。是的,要复仇的,不是用挽歌,我们要

    用更顽强的战斗来哀悼你。死者呵,安息

    五月二日三日

    今夜我们又要到另一个团去进行慰问工作。这一个团是正在火线上。

    师部派了一个联络员翻译、一位马案同志和两匹马送我们。夜间十点钟,

    我们上路了。一想着我们要去的地点是在火线上,我就有着狂热的激动。因

    page133

    为只有两匹马,我和李德心就也不愿意骑,与联络员边走边谈。他们也不认

    识路。但是,已与那个团约好,过昭阳江后,就有人来接我们。

    在我们的正前面的天空上,有着五六条敌人的探照灯的白光,分散作

    扇形辐射过来。我们迎着白光的方向进行。到了昭阳江边,找不到过渡的地

    方。没有桥。我们找了一根竹竿沿着江边探寻河水较浅的地点。江流湍急而

    深,无法涉水过去。

    我们感到非常焦急,疑心是走错了路,这附近不可能找到问路的人,

    而如果我们不能早一点赶过江去,那么,就将与在江的彼岸等着接我们的人

    错过。在几乎绝望的时候,看到在沙滩的那一头蠕动着一长排黑影。李德心

    跳上马赶上去了,一问,知道是我们要去的那个团到师部领粮回去的同志。

    那么,这是最好的向导了。我们与师部送我们的两位同志分了手。

    随着领粮的同志们一道走到一处河水较浅的地方,脱下了衣裤,开始

    涉水。江底很多圆石子,极滑而又刺脚。一步一步探摸着,几次跄踉着险些

    跌倒。河水冰凉,流得很急。我突然想着,在那些落雪的冬夜,我们的战士

    们是怎样的在冻冰的河水中前进,追击着敌人。敌人探照灯的白光反映在河

    中,我们就藉着这光探路,只有五六十米的江面,我们走了四十分钟。

    过江去,已经是午夜两点钟了。没有看到来接我们的同志。我们跟随

    着领粮的同志们上路。这一路全是平地。为了要在黎明前到达目的地,我们

    走得很快。晨四点钟,天已微明。

    看到从一片竹林中,走出了一个顶着一桶水的朝鲜妇女,她的白衣在

    绿色中无声地移动着。

    我转过头去,看见在另一面一间孤立的茅屋中有着红光,一个老人正

    在炉灶前生火。听到了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望我们。红光映着他的头发。在

    迫近最前线的地方,这个妇人和这个老人,在曙色中静静地在劳动,这景象

    我将永远记得。

    又开始爬山了。领粮的同志告诉我们,已到了目的地。我们听见了飞

    机的声音和机枪的声音。一拐弯,看见在对面山头上,挂着六颗照明弹。天

    已明亮,但挂着照明弹。领粮的同志告诉我们:那座山头就是我们的阵地。

    敌人的飞机现在来骚扰我们,因为他们估计黎明时是我们的战士换防的时

    间。

    奇怪的是,在这里最前线,还有着一些完整的屋子。而且每一间

    屋子的门前都有人影晃动着,那都是我们的同志,他们大概刚刚起身。我们

    被领进一间小屋,见到了政治处的亚主任。他告诉我们,昨夜他们派了一位

    同志和两匹马去迎接我们。等了好久没有接到,就先回来了。他即刻为我们

    准备了早饭。当我们谈话和吃饭的时候,敌机的响声是那样迫近,似乎就正

    在我们的屋顶上,机枪的声音不断地响着,还夹着平射炮的声音。而在我们

    的窗前,一位战士在磨着石磨,他是那样全心全意地在工作着。

    吃完早饭,我们被送到一个小防空洞去睡觉。飞机的声音已停止,突

    然显得这样地宁静。一躺下,就睡熟了。

    被惊醒过来,飞机和机枪的声音之外,又加上了大炮的轰击声。看表,

    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再也无法入睡,就走出洞去看看。在离我们约两百码的

    对面山坡上,冒起一排一排大炮的白烟和火光。三架敌机围着山头盘旋扫射。

    我们的战士就在那里坚守着他们的阵地。离我们五六里远的对面另一座山头

    上,是敌人。战斗正在壮烈地进行。

    page134

    我忽然发觉,在另一个防空洞口的大树下面,坐着五六个年轻的男女

    同志,他们大概是文工队的队员,在那里弹奏着各种乐器,演奏着一支什么

    曲子,女同志们还低声地合唱着。

    在开始,我感到惊异,我觉得,在大炮、机枪的轰响声下面,他们的

    音乐是不调和的。但即刻我就感到是我错了。在战斗的生活中,人们不可能

    选择时间和地点。而且,他们的从容和镇定,就正是战斗的乐观主义的表现。

    亚主任陪着团政委来了。我们在洞中谈着怎样展开我们慰问工作的问

    题。政委说:“你们亲自到这里来了,这就好。祖国来的人在火线上,你们

    就是不进行任何工作,战士们也是很感激的。”但是我们还是谈定了两天的

    工作计划。主任和政委走后,我又小睡了一下。六点钟,我们出洞。今夜是

    预定有一个晚会的,我们走到作为政治处办公室的那间小屋时,政委正在那

    里等我们。他说:他们的团接受了新的任务,今晚就要离开这里。现在的阵

    地只留一个营守着。因而,晚会是不能举行了。

    政委向在阵地上的那个营摇电话接电话的是那边的教导员。

    “你们那边的情况好么”那边答复了什么,政委满意地点了点头。政

    委说,团接受上级的指示,今夜要向另外一个地方出发,原来是整个团担负

    的阵地,要他们用一个营的兵力坚守,并机动出击,消灭敌人。他说,这个

    任务是光荣而艰苦的,“你们有信心么”接着,政委说:“那么,好,祝你

    们胜利”

    我问政委,营教导员的答复是什么。政委轻轻地笑了一下:“就是那句

    话,人在,阵地在”

    天黑了下来,大队开始行动。那一面是七八道探照灯的白光和闪动着

    的红色的炮光,我们要通过的那一面,是一长排照明弹:敌人企图封锁昭阳

    江。

    大炮震响。大队静静地急行,经过春川的城边。十一时,抵达昭阳江。

    在江的另一头,照明弹还挂着。我们是特意绕到了这一面来。我原以为又会

    涉水过江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搭起了一座浮桥。一过江,就遇见了一长

    排大车的行列,那是运送弹药的。人声喧嚣,马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尖锐的

    长啸声。午夜,星光消失,吹起了大风。爬一座高山,山坡极陡。吃力地爬

    到了山顶。渴极了,用双手捧着泉水喝。大风吹着,夹着雨丝,接着就是哗

    哗的大雨。我的衣服即刻就湿透了。在一棵大树下面休息。乌黑的天空上,

    敌人的探照灯还亮着,山下远处,好几处浓烈的火光。大队又集合了,我们

    在雨中前进着。

    申信子

    当我们到志愿军第x兵站医院进行慰问时,医院的领导和伤病员们都

    向我们谈到了申信子这里的护理员,谈到她的勤恳、亲切、耐心的工作

    态度,谈到她的“传奇”式的遭遇。使我们也急于想见一见这位朝鲜姑娘。

    而不巧的是,她那天有事出差了。

    page135

    第二天上午,当我们正在和医院的领导老郭同志谈话时,一个穿着白

    护士服的姑娘轻轻地走了进来。老郭立即站了起来,迎向她说:“你回来

    了”那位姑娘微笑了一下,当她看到有别的人在座想退出去时,老郭拦阻

    了她,回过头来对我们说:“这就是申信子同志。”呵,就是她我们都赶紧

    站了起来。这似乎使她有点不好意思。她的脸有点微微泛红了,微笑着向我

    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当她坐下后,我仔细地打量着她。人们告诉我她二十七岁了,而且受

    过那么多的磨难,但看上去,她还是显得那样年轻。圆圆的脸上一直带着微

    笑,明亮的眼睛下面有着一抹淡淡的青色,那是睡眠不足的象征。她只能听

    懂简单的汉语,所以常常不得不以求救的眼光望着跟我们来的一位小翻译同

    志,而且有点愧疚似地微笑着。听到我们对她的赞扬和慰问的话后,她用力

    地摇头,用汉语说:“我做得不够,真的,真的,很不够。”她低下头时,我

    看见了她的激动的泪光就是这位朝鲜姑娘,曾经是被敌人判过死刑的“囚

    徒”。

    她住在汉城东面五十里,家里是贫农。当她念书到初中三年级时,父

    亲在劳累中去世,她也就失学了,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过得异常艰难。那

    时候,是在日本人的统治下面。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她像朝鲜所有的劳动人民一样,用最大的喜

    悦迎接了祖国的解放。但是,在南朝鲜,在汉城,代替日本强盗的是美帝国

    主义和它的走狗李承晚。依然是黑暗的统治,依然是剥削和压迫,依然是艰

    难的痛苦的生活她从别人的口中,偷偷地知道了许多解放后的北朝鲜的

    情况。过去,她体验到什么是仇恨。现在,她理解了什么是幸福,因而,也

    懂得了什么是斗争。她终于寻找到了她的道路,在一九四六年参加了地下的

    劳动党。那时候,她二十二岁。

    她和同志们在敌人的刺刀下进行着地下工作。她在党的教育和壮烈的

    斗争中受到锻炼,逐渐担任了比较重要的工作。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廿六日,她和几位同志在离汉城四里地的一间小屋

    中开会。特务嗅到了什么气息,包围了小屋,他们被捕了。

    暴徒们大概认为女子是比较容易突破的,在申信子身上用了各种各样

    的刑罚:她挨过皮鞭的毒打,她被灌过辣椒水,她上过老虎凳,她受过电刑,

    她被送上刑场陪斩但敌人没有从她口中得到一个他们需要的字。

    他们决定用一种新的刑罚来对付她申信子从监狱中被拉了出来,走进

    一间空阔的房子。

    她奇怪地看着这个场面:房子的正中是一面大镜,四周站着男难友们。

    她不知道敌人又将玩弄什么花样,但仍从容地走进房内,与难友们交换着亲

    切的询问的眼光。

    “把衣服脱下来”那些狗们对她大声地吼。

    她没有理解敌人的意思。

    敌人又重复了一次,迫她面对大镜,将衣服脱下,让她自己看见,也

    让她的难友们看见她的**裸的身体,他们要用羞辱来折磨这个不肯在**

    的痛苦中屈服的女劳动党员。

    她愤怒。她张口将要痛斥这些野兽但随即,她露出了轻蔑的冷笑,

    面对大镜,在沉重的寂静中,开始从容地脱衣,虽然,她的手在轻轻地颤抖。

    当敌人要申信子脱下衣服的时候,每一个难友都屏住了呼吸,一种被

    page136

    压抑着的悲愤的低沉的吼声在他们中间滚过。现在,当申信子真的开始脱衣,

    他们

    ...  </P></TD>

章节目录

曾卓散文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曾卓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曾卓并收藏曾卓散文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