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林徽因

    为什么嫁给梁思成而不嫁给徐志摩,徐志摩求爱可凶了,把泰戈尔都拉出来当说客,

    还是未遂。”

    “答案应该很简单,林徽因爱梁思成甚于徐志摩。”

    “我倒很怀疑

    ,嫁的人未必是最爱的,或许嫁的标准是靠谱,梁思成是搞建筑的,

    自然比徐志摩要靠谱得多,你觉得呢”

    “也有可能,谁跟你似的整天琢磨这个。当然,如果换做我,我指定嫁给最爱的那

    个。”

    “这话不像你说的,在我看来,你应该属于理智型。”

    “才不是呢,我是最没脑子的,糊里糊涂。”

    “那么,既然承认自己糊涂,就把这个给签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

    写了左堤答应每周二陪我出来散步聊天,一直到毕业,云云。

    “你真可笑,这还要签合同。”左堤看了,觉得我郑重其事,婉拒道。

    “一点都不可笑,我就怕你哪一天突然不承认这个协议,比如哪天生气了,私自中

    止协议,跟那些列强对待旧中国一样中文系的人没什么诚信可言。你一定要签

    下,对我来说,太宝贵了,也许是我四年中唯一的收获。”

    “这种事情这么做,你不觉得荒唐而且古板”

    “不,恰恰是浪漫之所在。很多人挥霍浪漫的时光而疏于留下痕迹,我是个喜欢

    咂摸美好记忆的人,你不妨当成我们之间的行为艺术。”

    “未尝不可,只是我认为一点也不艺术,似乎要卖给你似的。”左堤勉强地在合

    约上签字,并怀疑道,“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放心,我不是什么奸邪之辈,相比我对你的痴迷,你的这点付出是小巫见大巫。”

    “啊,你真是可怜的情圣。不难看出,你是个胆子很小疑心很重的人,想找条字据

    来依靠。”

    “这点你倒看得很准,我无时不在担心危机出现,即便跟你在一起,如此快乐,我

    依然会有心惊肉跳的、怕快乐被夺走的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悲观主义者”

    “也许是,天生的,或者是成长中一点一滴积攒的,我从来没有安全感过,每一分

    钟底下都有悲观与恐惧流过。”

    “比如平日里,你恐惧什么呢”

    “很多,能想到的不祥之兆,考试、毕业、生活、情感都有我值得忧虑的地方,

    我怀疑所有的宁静与舒适都是短暂的。”

    “相反,在我看来,你好像对这些都满不在乎,想逃课就逃课,比吃饭还随便。”

    “那些表象是装的,也许是克服恐惧的伪装,有时候连我自己都骗过。只有此刻

    这样与你交心相谈,我才能清晰看到内心深处的颤动,灵魂不安的根子。”

    “可以在理智上说服自己,这些问题不过如此。”

    “当然这些问题很小,还有更大的问题,比如会想国家会不会陷入战争,你知道像

    我这号人,上战场是最吃亏的。”

    “就是传说中的杞人忧天”

    “还有比这更杞人忧天的,比方说我实在没什么可担忧的,就会想到我们生活的

    地球孤零零地在宇宙里转动,没有任何主宰,没有谁能保证它如此永恒下去而不转

    变轨道转到别的地方,或者难免不受陨石的袭击,人类灭绝的那一天会不会发生在

    我们此生。”

    “天哪,你的心真都操得太远了,这会不会是一种病”

    “也有可能,不过暂时无虞,这些恐惧除了让我神经衰弱,睡眠不好之外

    ,倒没发

    生其他坏处不过睡眠那么好有什么用,跟死了似的。”

    “我好似在一本书里看过,一个人性格的致命弱点一般是童年的阴影留下的,或

    许你童年有什么不幸”

    “不幸倒是没有,父母都在,三姐带着我玩,物质匮乏,所以,非常幸福也谈不上。

    印象中最深的是,家里都没有人,父母都去干活了,三姐背着我到处转悠,有调皮的孩

    子欺负我们了,她背起我就跑,转移到另外的地方,那是妈妈交代她的方法。那时候乡

    村的孩子也没的玩,以欺负别人为乐子。我三姐是逆来顺受的那种性格,现在还是。

    那时我年龄应该很小,印象很模糊,稍微大一点,就缠着妈妈,觉得只有妈妈能保护

    我。实际上妈妈整天交代我这里有危险,那里有危险,我老觉得危机四伏。我妈妈是

    个有神论者,甚至警告我不要随处小便,否则浇了神仙一头,还告诉我神仙掌握着我

    的命运。于是我老觉得空气中处处潜伏着神,黑暗中潜伏着鬼,有的好有的坏,监视着

    你一举一动,这一点虽然可笑,倒让我日后做事有了对得起良心的标准。”

    “天哪,你妈妈的教育可真别致。”

    “所以直到现在我还在有神论和无神论中徘徊。如果你有生活在乡村的经历,

    有些见鬼的事你还不得不相信。这一点也怪不得她,大概是父亲太大男子主义了,认

    为照顾孩子这种事天生是女人干的,他除了正常的出工、吃饭、拉屎等普通工作外,

    夜里便去生产队里跟人聊天,听书,学习文字,你还别说,他现在能跟我来往书信全靠

    那时候学点字,虽然读他的信我得搬出辨识通假字或者甲骨文的本事才能完全搞

    懂。还有,他有点钱就去赌博,有戏就去看戏,跟妈妈说话完全靠怒斥,完全不顾妈妈

    的感受,可想而知,妈妈在精神上的事只能靠神了。”

    “这么说来,这个环境似乎跟你的恐惧有点关系,我忘了书上怎么说,总之,就是

    摇篮里的感受决定你的一生感受。不行去医院找精神科医生看看,或许真是一种

    病”

    “不,我相信爱能使之痊愈”

    50

    实际上,我对大学生活中一种苍凉的、迷醉的、历史感与当下感兼具的感觉,几

    乎都集中在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我躺在草地上,冰凉、圆润的草叶垫在身下,或者

    揉拨着皮肤裸露部分。树木压在眼前,天空在其上也显得更近,一切颠倒之后,世界显

    得亲切可靠。还有带着热气的风,我真喜欢带着热气的风,它告诉我现在离寒冬很远,

    尽可以享受惬意时光。这一点主要是因为我不怕热,夏天里我一觉醒来身上湿漉漉

    的,会觉得特别舒服。不论多么热,我都会觉得被温暖包围着,有时候我会想,在子宫

    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旁边老头子或者老太太用老北京话打招呼、开玩笑乃

    至骂街,跟自己的家人一样,他们的闲适淡定总能感染我。挂在树梢的小收音机传来

    那英高亢的歌声:“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

    我伸出右手臂,搁在草地上,对左堤道:“躺下来吧,从这个角度看世界,天空跟天

    花板似的。”

    左堤指了指我的手臂,道:“拿开,你说过,我们只做好朋友。”

    “枕在我胳膊上就不是好朋友了吗难怪老师要抨击封建主义,原来你脑子里有

    这么多残余,我只不过让你躺下来舒服点,蚂蚁别跑进你脖子里”

    “那你可别动,要是做小动作我就走了。”

    “连我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你还能相信谁呢。”

    左堤仰面躺下,脖子压在我手臂上。由于没法调整姿势,我的手臂僵硬不适,并不

    敢动

    ,如耶稣钉在十字架上。

    “阳光透进叶缝

    ,像不像溶化的黄金”我问道。

    “难道你见过溶化的黄金”

    “没有,想像罢了,很多东西并没有见过,只不过我自己想像了一下,就把自己也

    骗了。”

    “说明你是很主观的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永远是个有偏见的人,让我客观地看待一样事物很难。说

    说你吧,我总觉得你是个相当理性的人,怎么你自己认为糊里糊涂呢”

    “我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怎么会这样呢”她指了指自己腕上的疤痕。

    “反正

    ,你对我来说是个谜。我总觉得你的心思如一口深潭,难以捉摸。”

    “你所说的理性,也就是按部就班的部分,也许得益于我妈妈的教育,她总会教我

    很具体的步骤,于是你会觉得我是个稳重而有主见的女孩。实际上我内心又在抵抗,

    想突破这个框架,结果,一尝试,就跌跌撞撞摔了一跤”

    “原来如此,不过人总有消化痛苦的一个阶段,就如蜕化成蝶,其实也正常。你要

    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也是个与内心搏斗的人。”

    “也许,每个人都在与内心搏斗,但每个人都认为只有自己如此。”

    我蜷起胳膊调整了一下,左堤惊叫起来,道:“你想动手动脚了”

    我说:“别紧张,只不过想调整一下,我的胳膊被你压僵了。”

    左堤站了起来,建议我们往北边散步去。我们走到黄亭子,景致要好些,这里有修

    复的所谓“蓟门烟树”

    ,明清时为“京师八景”之一。偶尔也冒出一两对相恋的学

    生,一看装束便知是电影学院学生,确实比其他院校的长得更像个人。北京电影学院

    就在蓟门桥东北角,离城垣更近,他们把这一块都当后花园,据说晚上更热闹。一些以

    抢劫为生的无业游民也更喜欢在这一带活动。

    “你看他们,才像是正规的恋爱,我们这样,有点不伦不类的。”我指着一对十指

    相交的学生道。

    “我们这样不也挺好吗非要腻歪才行

    这回轮到你庸俗了吧”

    我们虽然并肩而行,但身体没有任何接触,倒像是一对没有捅破纸的准情侣。

    “有些庸俗倒是我渴望的。”

    天色有些变了,不时有闷雷滚过,左堤提出回去,被我拒绝,我告诉她,城垣往东会

    到马甸和祈家豁子,既来之,不如逛个痛快。到了牡丹园那一段,一阵很急的雨下来,

    我们在一棵杨树下躲了片刻,结果想起雷雨时不能躲在树下的科学箴言,可附近又

    没有什么地方避雨。情急之中,左堤指着远处路边的商店,意思是到里面去避雨。我

    喊道:“走到那儿,也湿透了,不如就在雨中继续散步”

    “那怎么行”

    “你有过故意淋雨吗”

    “没有,我又没发神经。”

    “那就试一次吧

    ,第一次尝试感觉总是很美妙的,机不可失。”

    我拉着左堤慢下脚步,就跟在阳光下散步一般。雨也把所有人都赶跑了,天地间

    就留下我们俩,被雨帘紧紧包围。雨很快浇透左堤的头发,水滴从她稍显凌乱的鬓角

    流下来,在脸上快速滑行,一种野性的美在她身上闪现,把我惊呆了。那美,譬如闪电

    耀眼。她穿着凸显身材的短袖花纹衬衫,此刻紧贴在身上,我脑海中闪现诸如人体炸

    弹这样的词语。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难道不觉得很酷吗”

    “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雨抽打在我们身上,那是上天对我们将它视而不见的惩罚,但是又不痛,而且舒

    服,上天不忍心重重惩罚,因为上天是我们的父亲。”

    “大声点,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在说为什么上天要用雨抽打我们。”

    “我们是自愿的呀。”

    “是呀,没有人逼我们。”

    我侧身,把左堤突然抱住,与之紧拥。左堤附在我耳朵上喊道:“不能这样,我们

    是有规则的。”

    “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破坏规则。”

    “这规则是你订的。”

    “最想破坏的,就是自己订的规则。”

    “你这个无赖,狡辩。”

    左堤拼命挣扎。我求道:“别挣扎,十秒钟后放了你。”

    然后我大声地数一,二,三此刻我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脉搏,并且感觉到美

    好稍纵即逝。我甚至能够感觉自己如浮士德一般叫喊:时间呀,请停止

    在与左堤紧紧

    相拥的十秒,我使劲地吸取与感觉她身上的热量。

    “你勒得我喘不过气儿

    你犯规了”

    “在暴风骤雨里,不妨干点犯规的事,否则,永无机会,老师们永远不给你这机会。”

    “再不可以这样了,否则,我就撕毁协议。”

    我放开她,并排坐在石阶上。不论多么热的天气,在雨中身体总是凉的。我拥着

    她的肩膀

    ,些微的亲热总有一点驱寒的作用。雨箭射在身上,有点疼,雨箭也使天地一

    片混沌,也使人产生说点疯话或者做点疯事的念头。

    “你恨凯子吗”我附着她的耳朵大声喊。

    “恨过,但现在说不清楚

    ,宗教让我想平静地看待每个事,我也不能百分百地做到,

    因此,所有的感觉都是纠结的。”

    “这么说,你原谅他了,背叛是可以原谅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很多事情需要时间来给答案,匆忙之下的反应都为时过早,这是

    目前生活给我最重要的启示。”左堤抹开从额际流下的水,显然在我的怂恿下,她也

    在感受从未有过的雨中的感觉,“你呢和他还有联系吗”

    “不瞒你说,我本来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见他了。但是前几天,我还是联系了他,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像狗留恋主人一样对其不舍。”

    “为什么呢”

    “细细想来,是那天我听了你和李向阳的消息

    ,特别失落,又特别孤独,不由自主

    又想到他,虽然他有一颗狼心狗肺,但至少对我而言

    ,依然有不可抗拒的魅力。”

    “人对你越坏,你就越喜欢他”

    “倒也不能那么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说的是女人。对于凯子,理智上我拒绝

    他,我不可能像他那样欺骗朋友,也不可能像他那样脚踩两只船,但是感情上我是如

    此固执,似乎又摆不脱,反正,我是两个我。”

    “你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呢”

    “大概是,我想尝试一下你的创伤有没有愈合。如果还没忘记伤痛,刚才你就不

    可能与我如此理智地分析。”

    “是呀,现在我确实比之前平静多了,这是通过锥心的疼痛换来的。”

    雨把左堤彻底打湿之后,身体与肌肤之间出现难得一见的美感,而此刻的内心

    交流,又使之散发知性之美。能与左堤并肩而坐

    ,倾心交谈,我只恨没有一台超级的摄

    像机,能从外表到灵魂将她摄入,供我一生回味。因为我知道,这样灵光一闪的场景不

    多,她是我心上的人儿,又并非我的女友。

    雨带来的凉意终于侵入身体内部,将激情渐渐浇凉。我们**地往回走,从牡

    丹园往南,穿过北太平庄,从北门进入。路上有学生好奇或者钦羡地看着我们俩,我知

    道他们当我们是一对。我感谢他们的误会,并沉浸在被误会的快乐之中。

    回来后我感冒了几天。在感冒中,我恰好有卧床的时间来回味雨中的一幕,总之,

    我从来没有这么心甘情愿地感冒过。

    接着考试的旺季来临,大伙像菜市场的小贩一样忙碌起来。我也习惯性地忙碌

    一阵,目标订在及格线上,最好一分也不富余,这个跟去食堂打饭一样容易。我对不及

    格的需要下学期补考的同学感到不解,因为中文系这种试卷如果不及格的话,还有

    什么试卷能及格这种智商将来到社会上怎么混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当年不及格的

    同学后来到社会上基本混得如鱼得水,令我无法解释。我只能如此猜测:在理论上越

    无能的人,就越精通于实践,特别是实践厚黑学;或者这么说,混社会只需要行动派的

    愣头青,不需要在论证中浪费机会的理论派。

    和左堤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之行后,我们还有过一两次约会,但非常短暂,也就

    是在校内某个庸俗不堪的角落里走走,谈的话题浮光掠影。就在我想方设法深入的

    时候,约会已经结束。左堤总以课业为由。这个理由我也不好反驳

    ,总之在中文系,

    闲着的人特别悠闲,时间犹如大把钞票没地方消费;忙的人整天忙忙碌碌,争分夺秒。

    这得看你对学习的态度。

    与左堤的约会,对我来说,并非都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快乐中有痛苦,甚至我都习

    惯了这种喜忧参半的生活。伴随着约会中的兴奋,回来以后大概都沉浸在失落中。

    主要原因在于,约会之后,我就会联想到她和李向阳的约会。那才是货真价实的。况

    且李向阳有一个独居的小屋,无异于天堂。想到这一切,我心中隐隐作痛。我也明白

    这种感觉叫作嫉妒,是人类最坏的情感,但凡有点修养者,均应该躲避,可是,这玩意儿

    犹如天生,不可遏止,真是该死。

    嫉妒之后,我又会劝自己,爱又不是非要将她搬到床上不可。若大师那样,每夜如

    野兽般哼哼唧唧的声音中,哪里见得到爱情的痕迹,不过庸俗的**罢了。我与左堤

    这样若即若离,超凡脱俗,乃是男女关系中的极致,所谓红颜知己。这么一想,心情又

    稍微转好一些。

    本来我对李向阳印象很好,大概是老师中最好的一个,但因为这事,现在提起这

    个名字,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宛如眼中的沙子。而我就如一个在后宫争宠不利的王

    妃,内心如洞穴般阴暗潮湿。后宫的女人最是心狠手辣,原因大抵如此。

    爱上一个属于别人的女人,我不知道这种事各位有没有经历过。如果有的话,我

    们不妨联系一下,互相交流一点心得。那实在是很难说清的感受,也只有难兄难弟才

    会心有灵犀。也奉劝没有经历的朋友谨防走进这条荆棘之路,因为爱是不长眼睛的,

    必须提防着点。而且,有了这种经历以后,日后你还会有点上瘾,觉得只有别人的女人

    才有搞头。

    大师时不时提起李向阳乃至年级老师的逸事内幕,以显示他对统治阶层了解,

    就如现在的一些哥们经常漫不经心地说一些省级领导乃至中央领导的逸事,以求至

    少在见识或者交际上卓尔不群。我听了李向阳三个字,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刺痛,经

    常借故扯开话题。

    51

    一边考试,一边还要看欧洲杯。欧洲杯特别讨厌,它的决赛时间与我最后一门考

    试同时,你简直会以为这是故意的。

    ...  </P></TD>

章节目录

中文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李师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李师江并收藏中文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