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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最爱吃的一道菜。她们一边忙碌,一边说话。宋玉桃说:“阿姨,给蕙兰打个电话,让她回家吃了饭再去上晚自习,好吗”宋玉桃很喜欢这个聪颖的小妹妹。

    郝秀莲向藕片上撒着白糖,“她备战中考,功课特别紧,我们就不要分散她的精力了。”

    宋玉桃把醋瓶递给阿姨,郝秀莲说:“先别放醋,你帮我洗洗苦瓜。”宋玉桃答应着,挽起了袖子。郝秀莲忽然感到眼前这张甜美的笑脸似曾相识,她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张照片。她确实喜欢宋玉桃这个懂事的姑娘,但是,自从在“针灸铜人”底座下看到那张发黄的照片以后,心底的疑问就像淤泥似的沉淀了下来,总也无法消除。

    宋玉桃洗好了苦瓜,“阿姨,切片还是切丝”

    郝秀莲接过苦瓜放到案板上,“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郝秀莲切着菜,好像很随意地问宋玉桃:“玉桃,这么多年了,我只知道你是连瑶的,还不知道你家在连瑶什么地方呢。”

    宋玉桃说:“我们村在乡里最偏远的山沟,大跃进人民公社时和邻村合并叫跃进新村,可寨子里的人仍沿用祖祖辈辈的习惯,还叫金沟寨。阿姨,等您和叔叔有空了,我领你们去玩。我们村虽然偏僻,风景可美了,山上还可以采石耳”

    郝秀莲已经听不清宋玉桃在说什么了。她手下的半截苦瓜变成了会游动的鱼,手中的菜刀也摇晃重叠起来,几次要滑向自己的手指,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

    “阿姨,您怎么了您不舒服吗”宋玉桃觉察了郝秀莲的失态,关切地问。

    郝秀莲好像从梦中被惊醒了,她放下菜刀,“没事,阿姨血糖低,让油烟一熏有点头晕。”

    宋玉桃忙说,“阿姨,您去休息一会吧,剩下的菜我来做。”

    “好吧,我去躺一会,你把排骨炖上。”

    桃子,金沟寨。金沟寨,桃子

    郝秀莲躺在床上,桃子和宋玉桃的影子模糊成一片。原来,桃子就是宋玉桃的乳名,她的母亲一定就是童秋菊了。当真相被浓雾掩盖着的时候,郝秀莲还希望自己猜错了,而一旦云开雾散,心中的疑问残酷地被真相证实,她却难以承受。这样的痛楚不是鞭笞、棍棒所能造成的,而是一种钝刀割肉般的剐刑。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来自一个男人的倒下和一个女人的崩溃,近二十年的圆满与幸福犹如一场春梦。她不知不觉被这个男人催眠了,盲目的信任与崇拜让她失去了判断力,多少年来都被蒙在鼓里,以至于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不得不痛苦地面对丑陋与欺骗。

    张继军啊张继军,你太善于伪装了,这么多年来,你精心设计了资助贫困生的骗局,让我拿钱养你的私生女,你还捞取了慈善的美名。你欺骗了世人,欺骗了组织,欺骗了老婆孩子,你太卑鄙了

    第八章2

    宋玉桃做好菜,张继军也下班回来了。

    “你阿姨呢”

    “阿姨头晕,在里面休息呢。她血糖低,您明天陪她检查检查吧。”

    张继军疑惑了,郝秀莲从未有过低血糖啊怎么忽然头晕呢人到中年,工作和生活压力都重,身体容易出毛病,抽空还真得陪她全面体检一下。他和宋玉桃摆好了饭桌,“去喊阿姨起来吃饭吧,我来倒酒。”

    宋玉桃在门外喊了声,“阿姨,您好点了吗叔叔回来了,您起来吃饭吧。”

    郝秀莲答应着,赶紧把情绪调整过来,走出了卧室。她经历过枪林弹雨,虽然女人本能的嫉妒让她恼怒和痛苦,但她足够坚强和大度,她不会像那些世俗的女人那样遇事就大哭大叫。她不想发作,她要看张继军怎样继续表演,她也不想因为要揭穿丈夫而伤害宋玉桃。她对宋玉桃笑了笑,“请你吃饭还要让你下厨,真不好意思。”

    宋玉桃扶郝秀莲在餐桌旁坐下,“阿姨对我还用客气吗您要不嫌弃,我天天给您做饭才高兴呢。”

    张继军在酒杯里倒上了黄酒。转业以后,他在家里从未喝过别的酒,什么茅台、五粮液、西凤、洋河,他一概不认,他只认价格低廉的连瑶黄酒。每次去连瑶,他都要带几箱回来,他到酒店请客时,也要自带几瓶。度数不高、却后劲足,过瘾。男人喝酒,要的就是醉入衷肠的感觉。张继军举起酒杯,“玉桃,你是医院的功臣,干一杯,叔叔祝贺你”

    宋玉桃连忙站起来:“谢谢叔叔阿姨,没有叔叔阿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郝秀莲说:“这丫头,又拿自己当外人了。”

    说说笑笑,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郝秀莲把自己的内心封闭得密不透风,不让一丝一毫的痛苦流露出去,张继军和宋玉桃都没有察觉到一丝异常。宋玉桃要帮郝秀莲收拾碗筷,郝秀莲关切地说:“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张继军步行送宋玉桃回医院。明月高悬,月光细密地从行道树的枝叶间落下,斑斑点点若银币般坠落在地面,纯净而温婉。张继军问宋玉桃:“你毕业后还没有回家吧”

    宋玉桃说:“没有,这段时间工作忙,我想休年假时再回去。”

    张继军知道宋玉桃家特别贫困,不然的话当地团委不会将她列为重点扶贫对象,又关心地问她,“家里现在的境况怎么样有改观吗”

    宋玉桃轻轻叹息了一声,“家里虽然有饭吃了,但日子仍很艰难。唉,父母亲辛苦了一辈子”

    张继军安慰她,“你已经参加工作,有收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又像教育自己的女儿一样推心置腹地说,“城市的诱惑很大,一件衣服几百上千的都有,女孩子爱美是天性,适当的穿着打扮也是应该的,但你要学会体贴父母,懂得艰苦朴素,不要和别人攀比时髦,真正的美是在心灵。”

    宋玉桃小声说,“嗯,我知道。”

    每当想起在老家的父母,宋玉桃的心情就格外沉重。

    金沟寨就像被时代遗忘在大山深处的一盘石碾,吱吱嘎嘎回响着刀耕火种的回声。举目四望,黑灰色的石头碰得人目光生疼,就连生长在石缝里的星星杂树、丛丛茅荑,也被映衬成了毫无生气的灰绿色。一个穷字,更是深深地刻在坚硬的岩石上,也刻在父辈饱经风霜的脸上。

    从小,那悲酸的顺口溜就一直挂在乡亲的嘴上:“一根木棍作衣箱,两把竹子搭张床,三块石头砌个灶,四季杂粮充饥肠。”宋玉桃在家读小学初中时,一日三餐不是喝“番薯羹”,就是玉米糊。父亲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个饮料瓶子,早晨上学时,给她装上稀溜溜的玉米糊,中午放学就不用回家了,对着瓶口喝净瓶里的玉米糊就是一顿午饭。年成不好时,祖母还要把木薯磨成粉,和玉米粉掺在一起煮,不然锅里放的玉米粉太少,不能煮成糊状,更不顶肚子。

    宋玉桃记得有一次老师要求学生用“希望”造句,一个同学造的句子竟是:“我希望天天有米饭吃。”

    有一年大学寒假回家时,宋玉桃听说这个女生嫁人不久,婆婆怀疑她偷吃了一块肉,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喝农药自杀了。“就是二两重的一块肉啊”母亲抹着眼泪告诉她,那家人成年累月吃不上油,就把猪肉切成二三两重的一块,用铁丝勾起来挂到灶屋的墙上,做菜时先把铁锅烧热,然后把肥肉往热锅上擦一下,“滋”的一声,就算放过油了。这么小的一块猪肉,竟可以连用半个多月这天家里来了客人,要做菜时,肉不见了,不知是被野猫还是老鼠叼走了。婆婆却怀疑是新娶的媳妇嘴馋偷吃了,当着客人的面指桑骂槐,媳妇一气之下寻了短见。宋玉桃十分同情儿时伙伴的悲惨遭遇,她又在心中庆幸自己遇上了张叔叔夫妇,不然的话,她们家比别人更穷,自己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玉桃更放心不下的是父母先后得了一种怪病,骨节慢慢肿大,浑身皮肉紧绷,基本无法干重活了。他们年纪大了,只能靠土里刨食,金沟寨山高石头多,劳动强度特别大,他们干不动重活,将来怎么生活啊宋玉桃将父母的病情告诉了张继军,张继军说:“你父母的病会越拖越重,你抓紧回家一趟,把他们接到医院来,也许有治愈的希望。”

    第八章3

    张继军一夜难眠,他判断,宋玉桃父母患的很可能是连瑶山区常见的地方病类大骨节病。月华如水,从窗外倾泻到房间里,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仿佛坠落在岁月河流里的枯叶,断断续续地浮上来。

    攻克类大骨节病一直是张继军孜孜追求的目标。上了军医学院后,每个假期,他都要去连瑶山区,一是作地方病调查,再就是借机寻找童秋菊和那本医书的下落。因为被错误地秘密关押了近一年,他抄录的几个章节也不知散失到哪里去了。他只依稀记得那本医书中提到过这种地方病,前人把这种古怪的疾病称作“骨痨”,也收录了几个治疗的偏方。他记得偏方中提到了地黄、甘草、桑寄生、鸡血藤和蜈蚣、牡蛎等,至于各种药物的配伍和剂量,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那年刚毕业,张继军再次回到了红瓦寨。低沉的哀乐仿佛潮湿的浓雾,笼罩在村寨上空,村里人正在为童大叔举行古朴的葬礼。八个青壮年神色悲戚地抬着一口黑漆的棺木,缓缓地行走在窄窄的村道上,一队披麻戴孝的人尾随在后面,哭声悲天。

    张继军没有在送葬的队伍中看到童秋菊的身影,他不知道童大叔按照族规,已把她放逐在亲情的疆土之外,临终也不愿见她一眼。

    张继军默默地跟在送葬的人群后面,含泪向墓地走去。古医书至今没有一点线索,而童大叔已撒手人寰,童秋菊又不知嫁在了何方,怎不叫他寸断肝肠

    他把从路边采来的洁白的一瓣瓣撕碎,撒在路上。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撕碎了,属于他的是无尽的悲伤和赎罪的煎熬。他对不起童大叔,对不起童秋菊,唯一可以弥补的,就是找到医书,攻克当地的怪病。

    后山中,一堆黄土垒起一座新的坟茔。送葬的乡亲烧过纸钱、磕过头,擦干眼泪下山了。暮色苍茫中,张继军久久地跪倒在烟火袅袅的坟前

    大二那年,张继军在一本医学杂志中看到,生长在林间草地的白蘑是良好的补硒食品。几年的不断调查研究,他初步判断类大骨节病就是由于缺硒造成的,根据学习过的药理和病理知识,他利用白蘑和几种舒筋活血的中草药,研制了几种配方。没有经过临床试验,配方是不能应用到病人身上的。最起码,他要保证病人的生命安全。怎么进行试验呢他听说过神农氏尝百草,误食“火焰子”肠断而死的故事,他决定效法神农氏,做一个超越祖先、敢于牺牲的革命军医,拿自己做“**试验”。只要能为成千上万的患者带来治愈的希望,自己冒点风险又算什么呢新鲜的白蘑是他从山林里亲手采摘来的,蜈蚣也是他翻山越岭捉来的,还有白芍、鸡血藤药剂炮制好以后,他开始以身试药。头几次,可能是服用的剂量过小,没多大感觉,他逐渐加大剂量,身体有了发热的感觉,麻麻的,就像通电一样,这正是他要达到的效果。正当他为自己的研究成果欣喜若狂时,危险降临了。他又一次加大了剂量,药喝下去不久,他就感到肚子特别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肠子也在扭动着、收缩着,像被压缩的弹簧一样要盘结到一起去,随即上吐下泻,四肢麻木,进入了休克状态。药物反应差点让他付出了生命。

    往事历历在目,朗朗的月光像霜雪一样铺满半张床。张继军睡不着,他想起来吸支烟,又怕熏醒了郝秀莲,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竭力把回忆挡住。然而,眼睛闭上了,浮现在他眼前的,仍然是那些鸭子一样摇摇晃晃的类大骨节病患者,他们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他无法入眠。

    张继军辗转反侧,此时的郝秀莲也没睡着。她侧身向里躺着,合上双眼作出睡着了的样子。其实,脑海里翻腾着折磨人的波澜,内心湿洇洇痛着,在胸腔的暗角里挣扎。她向往纯洁的爱情,她也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纯洁的爱情,可是,她自认为纯之又纯的情感天地却只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当光阴之箭无意中射穿了虚幻的彩虹,便訇然坍塌了,留给她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那张照片和宋玉桃的出现,让她一步步走进了事实的真相。在电视剧里也看不到的故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心爱的男人给予她的竟是一个骗局、一场阴谋,而且是以崇高和神圣的名义。张继军资助贫困生宋玉桃,这种爱心付出亦是她之所愿,每年给宋玉桃汇款、寄衣服、写信,这些事情总是由她做,并从中收获了许多快乐。她不是那种狭隘的、自私的女人,她不在乎宋玉桃是否是张继军的亲生女儿,而在乎张继军的故意隐瞒。张继军和童秋菊有了孩子,命运却逼迫他们劳燕分飞,这不是他们的错,她也不会因此嫉妒埋怨他们。张继军要是光明正大地把孩子领回家,她也能承认她、接纳她。可是,这种隐瞒对她却是一种侮辱、一种贬损、一种伤害。当她知晓了谜底之后,心灵的磨难就开始了,她反复咀嚼的是一枚难以下咽的苦果,她仿佛撞向了一个无形的迷障,既走不进去,又冲不出来,因而倍受煎熬。爱需要互相理解,爱需要宽容通达,爱更需要真诚与信任。面对丈夫的欺骗,她的感觉很复杂、很矛盾,她不愿承认自己的丈夫是个道貌岸然的骗子,她又不能原谅丈夫的卑劣行径,思来想去,她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希望丈夫因为善意的愿望而采取了愚蠢的行为。她犹豫不决的是,要不要把谜底揭开今后怎样对待毫不知情的宋玉桃

    就这样,张继军和郝秀莲躺在一张床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现在真是“同床异梦”。

    一缕曙光透进窗户,天亮了。张继军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他想,难道自己老了,已经开始怀旧他穿衣起床,打了一个哈欠,郝秀莲问他:“没睡好吗”

    他说:“没睡好,过去的事情总像放牒片似的在脑海里嗡嗡地转。”

    郝秀莲未加思索,话就滑出了口,“你是不是在想童秋菊”

    张继军笑道:“知我者,秀莲也。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她”

    郝秀莲真想趁机挖苦他一句,她的女儿总在你跟前转悠,你能不想初恋情人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你不想她还能想谁”

    张继军说:“想她不假,那是附带的,我重点在想类大骨节病。”看到郝秀莲眼圈发青,很疲倦的样子,他又问道:“你也没睡好吗”

    郝秀莲连忙掩饰说:“你翻来覆去像烙煎饼似的,别人怎么能睡好”

    还像往常一样,张继军先洗脸、刷牙,郝秀莲做饭。郝秀莲洗刷完毕,张继军已经把饭菜盛好了。吃过饭,各自去上班。

    第八章4

    一周后,宋玉桃的邻居来市区办事,顺便过来看她。母亲托他给宋玉桃捎来十个鸡蛋和一小包石耳。母亲特意嘱咐,石耳是让宋玉桃送给她们院长的。石耳又叫岩耳、石壁花,是连瑶山区的野生菌类,因为生长在悬崖峭壁的阴湿石缝中,所以采摘十分困难。这一小包岩耳,是宋玉桃的父亲利用一个夏季的时间采摘晒干的,在他们那里,这就是最珍贵的礼物了。宋玉桃让邻居转告父母,让他们准备一下,过些日子来看病。

    也许是因为苦难的缘故吧,宋玉桃记事很早,她也听外婆讲过母亲的身世。她几乎没见母亲笑过,母亲的一张脸就像在碱水里泡过,从来就没有笑模样。母亲不但不笑,而且从来不哭,就是在宋玉桃两岁的弟弟患肺炎夭折时,母亲也没流一滴眼泪。也许生活的艰辛已经榨干了母亲的泪水,在宋玉桃的记忆里,母亲就是一架劳作的机器。她的背上永远驮着一只背篓,一段干柴、一棵野菜或者一把青草,在母亲眼里那都是宝贝,她弯腰拣起来,装到背篓里带回家中。干柴用来烧火,野菜掺在玉米糊中,青草喂鸡喂猪。母亲如此勤劳,家里还常常断炊,母亲不幸嫁到金沟寨,就意味着无法逃脱苦难的宿命。

    宋玉桃听外婆讲过,是一个城里来的知青骗走了她们家的祖传医书,外公才把她的母亲远远嫁到了金沟寨。外公在世时,从来不许她的母亲回娘家,所以她知道母亲心里一直很苦。她不知道母亲的婚姻是幸福呢还是不幸,她只感觉到母亲无滋无味的婚姻与爱无缘。父亲老实得就像一个木头桩子,根本不懂爱情,也无力保护母亲。宋玉桃记得她很小的时候,村里二婶家的羊偷吃了她们家的青菜,被母亲看到了。母亲拿了一根细树枝把羊赶开,二婶硬说母亲用棍子打她家的羊,骂母亲,“没人要的破货,只会朝牲口撒气”母亲小声还了一句,就被二婶揪着头发摁到水沟里,劈头盖脸打了一顿。母亲挨打时,父亲就在一边呆呆看着,宋玉桃吓得嗷嗷大哭,他竟躲到冬瓜棚架底下去了。还是爷爷听到哭声,赶过来,把二婶拉开了。二婶却躺在地上撒起泼来,她一边打滚一边骂:“臭麻脸和儿媳合穿一条裤子。”爷爷气得脸都紫了,父亲也没敢露面。跟着这样窝囊的丈夫生活一辈子,母亲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宋玉桃经常寻思母亲不幸的根源,她认定母亲的苦难都是因为那个背信弃义的城里知青。如果没有他骗走医书,母亲就不会嫁到偏远的金沟寨,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艰辛和磨难。宋玉桃见过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留着齐耳短发,很精神很清秀,和父亲一点都不般配是那个没良心的知青改变了母亲的一生,葬送了母亲的幸福。没有他,母亲在当地找一个好青年结婚,一定会生活得很圆满。宋玉桃最恨的人,就是那个缺德的知青母亲的故事都是外婆告诉宋玉桃的,母亲对她年轻时的往事守口如瓶,所以宋玉桃一直不知道那个坑骗了母亲的知青的名字。外婆去世后,母亲的故事就像一块石头沉进南江,再也打捞不起来了。

    宋玉桃下班后来到了张继军的办公室,张继军刚从市政府开会回来,正在用毛巾擦脸。宋玉桃看到,张继军的两鬓已经有斑驳的白发了。她把石耳放到茶几上,“这是我爸爸妈妈捎来的,让您和阿姨炖鸡补补身子。”

    张继军打开布包,看了看,“这不是石耳吗它是山珍,很贵重的,我怎么能收呢”

    宋玉桃央求道,“这是我父母的一点心意,是我爸上山采的,就这么一点,再贵,也值不了几个钱,您不收,他们会生气的。”

    张继军笑着说:“那我考考你,你回答正确,我就收下。”

    宋玉桃说:“您出题吧,是护理知识吗”

    张继军摇摇头,“在你们家乡,石耳又叫什么”

    宋玉桃回答:“叫石菇,也叫地衣。”

    “好,没有忘本,我收下了。”张继军说,“你什么时候回家接父母他们的病不能再往后拖了,越往后拖越难治。”

    宋玉桃告诉张继军,她已经捎话给父母了。这个季节,正是禾苗的抽穗期,追过最后一遍肥,农活就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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