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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智力测试。辰郎无从下手,见邻座那位看上去非常适合穿海军军服的学生三下五除二便答完了题目,他的信心更是彻底崩溃,遂放弃了之后的学科考试。

    雪已然消失。辰郎来到新京极一看,连从前房屋的旧址上也已经建筑林立,弹子房,摆满了提包、木框和盂兰盆节偶人的礼品店等,鳞次栉比,人流比战前还要多。他怀揣着妈妈多给的零花钱,头一回迈进了“汉城”之外的咖啡馆。

    奶油面包、蛋糕、红豆团子,逮着啥算啥,往嘴巴里乱塞。他一边吃一边忖道:三高是考不进啦,复读一年之后再来考得了,不过只怕那终究是空中楼阁。偶尔对着厕所里的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简直跟死于甲醇中毒的爸爸的脸一模一样,妈妈行事又如此可疑,这样两个人生下的我,怎么可能戴上那神气十足的三高学生帽呢非得像刚才邻座的那家伙,长着一副精悍的面孔才成。辰郎心灰意冷,意志消沉。

    与妈妈说起自己打算报考三高时,妈妈开口就说:“那可太好了三高的学生在女孩子中间可吃香了。从前他们也常常来娘的店里。只要说是从三高考进京都帝大的,甭管多好的人家的闺女都能讨来做媳妇”她如此这般发表了一通风马牛不相及的感想。

    別人的母亲都身穿颜色偏黑的雅致和服,妈妈却像大姑娘似的,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都怪她不好,所以我才会变成这样。辰郎将考砸后的郁愤一股脑儿归咎于母亲,至于没有她,此刻他恐怕连一粒米都吃不上的事实,则置之不问,管自怀念起爸爸来。

    “我想租间房子,住到外边去。”春假结束时,他对妈妈说,想找个地方潜心攻读,来年一准考上高中。一旦夸下海口,他便滔滔不绝地大话连篇。

    “如果那样对念书有好处,就依你的意思办好了。娘也觉得此地太远,正想搬家呢。”

    妈妈毫不在意地同意了他的提议,很快在学校附近找到一间幸免于兵灾的六叠大的房间,然后才像刚刚意识到,问:“洗衣服没有困难吗”

    什么困难不困难,近两年来,操持一切家务事的,还不是辰郎自己。她说每月送来两千块钱的生活费、黑市米和其他物资,所以毫无不便。她自己住进了千林的酒馆,这有利于生意。

    一切重新开始,辰郎踌躇满志。然而好景不长,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一个月。

    此前他从未跨入过咖啡馆、饮食店内一步,如今他却带着友人在繁华闹市里四下闲逛,吃吃喝喝,没几日便剩不到两分钱。他一路找到妈妈的店里要钱,两三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妈妈也斥责起来:“你不是说要好好念书才住到外边去的吗,怎会要那么多钱呢”

    在一看便知是不良妇女的女人们好奇的注视下,辰郎回嘴说:“这有什么,人家需要钱嘛。”

    “你以为钱会自己长出来啊你瞧娘多辛苦。”一副以恩人自居的口气。

    辰郎忍不住脱口而出:“啥玩意老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看看”妈妈大发雷霆。

    辰郎却让人下不了台。“这是什么生意,我都知道娘你做的不就是这种生意吗”

    一个巴掌无声无息地飞了过来,面颊一阵麻木。这一来辰郎反而轻松了。

    “婊子的小孩还进什么学堂我不念书了”

    正大吵大嚷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阿妈”

    妈妈无事人一般起身便走,将眼镜忘在了身后。辰郎拿起一看,是老花眼镜,便若无其事地揣进口袋,再拉开似曾相识的柜子,从抽屉里偷了翡翠戒指和金戒指。

    “少爷,您要回府了吗”高高的瓷火盆旁,一个女人好像感到浑身火热,在初夏的此时裸露着大腿,问道。

    辰郎一口气跑到泷井车站,掏出眼镜,抬脚踩了个粉碎。

    在心斋桥的首饰店里,辰郎声称戒指是母亲的遗物,变卖了五千八百块钱,打算用这做本钱**生活他先去繁华闹市闲逛一圈,回家的路上,心中暗暗期盼妈妈在家里等着自己,然而全无这种迹象。

    未几余款渐少,见天王寺附近的铁板工厂招工,辰郎便去应募。还像模像样地有个面试,问他最尊敬的人是谁。辰郎回答是蜀山人1,见对方莫名其妙,慌忙换成西乡隆盛,遂告通过。然而却因举不出担保人,当场遭拒。辰郎立即陷入窘境,时至如今又不便去千林求救。先是把辞典卖了,幸好快到夏天,于是他接着又把被子、衣服卖给了旧衣铺子。

    1蜀山人,日本江户时代著名文人大田南亩的别号。

    七月初,房间里太闷热,便跑到了上六车站里。正呆立间,一个矮汉子过来搭腔道:“咋啦是离家出走的吧站在这种地方可没好事。要不你到我那儿去一床被子总是有的。”

    那人看上去并不像心怀鬼胎的模样。管他娘的辰郎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思跟了去。

    位于阿倍野的这个房间也是租来的,三叠大的木板房里放着缝纫机,六叠大的房间则像是卧室。

    “晚饭我吃的是火锅,还有剩的。你要不要吃”

    天气如此闷热,却门窗紧闭,还吃火锅,连想象一下都会汗流浃背,可是拗不过肚子饿。

    “我跟你说啊,这家房东太太每天到了傍晚,就带着女儿到阿倍野溜达。她们到底是做啥生意的呀”

    汉子一头说,一头舔着嘴唇。辰郎心中大体有数,却没答话。

    “你是开服装店的吗”辰郎环顾四周,意在奉承他。

    “战争期间在上海开了家店。”

    那样的话,他应该有老婆孩子才是,也许是个鳏夫。

    “好啦。休息吧。”汉子将锅碗搁在角落里,只铺了一层垫被,“睡下吧。”

    好像并没有睡衣可换,于是辰郎脱去衣裤,躺了下来。汉子也紧挨着躺下,未几一通折腾,几乎将辰郎折腾个半死。

    待次日早晨醒来,汉子正踩着缝纫机。虽然号称是服装店,其实无非是从黑市买来布料,极为简单地剪剪裁裁,制成秋季和冬季穿的厚夹克,批发给洋货店,以此为生罢了。

    “既然起床了,那就对不住了。帮我到纽扣店里去买纽扣好不”汉子一头忙忙碌碌地踩缝纫机,一头说道。

    从此,他每夜被汉子袭扰。

    过了两个星期,汉子发话了:“你也出去干点活咋样晚上就睡在这儿好了。”好像是为辰郎白吃他的饭而心疼。辰郎陡然萌生遭人遗弃的弃妇一般的心情,趁着汉子外出,偷了三件刚刚做好的夹克逃了出去,在阿倍野的旧衣店里变卖了四百五十块钱。

    就在旧衣店旁边,贴着占领军专用宾馆招募服务生和衣帽间职工的广告。辰郎寻思试一试又不花钱,便跑去一问,担保证人之类统统不要。所谓宾馆,无非是将幸免于战火的大楼接收过来,改修成与应召女郎幽会的场所而已。日本员工全部住在旁边的窝棚内,二十叠大小的房间里,连地板也没铺,一溜摆着桑蚕棚架似的双层床,只留着仅供一个人通行的过道。

    “服务生一个月四百块钱,外带三餐,衣帽间工作五百块钱。”

    辰郎问衣帽间是什么,答曰:负责替客人管理行李,把钥匙交给客人,得会说几句英语才成。

    于是辰郎决定干服务生。在二楼食堂里负责送啤酒和下酒菜,此外就是捣碎冰块、洗涤杯盘,从下午两点一直站到午夜零点,回到工棚里,疲倦得只想倒头便睡。

    “拜托,帮我把这个搬到外边去。”一天,辰郎拿着占领军忘掉的大夹克,正要回去时,一个调酒师搬来两纸箱美国啤酒,说道。

    辰郎并不介意,问道:“搬到哪儿”

    “工棚外边,有人等着,你交给他就行了。”

    辰郎还以为这也是分内工作,一口应承了下来,其实那是盗卖宾馆物资。只要小心注意不被保安发现,走上五分钟的夜路,就能有两百块钱的进账。不光是啤酒,还有香烟、巧克力和调味料。波本威士忌的数量严格控制,但其他小东西则并不一一核对账目,裹挟在夹克里偷带出去十分容易。

    “窃点美国佬的物资也是应该嘛。”好容易逃过了去特攻队的命运的调酒师说道。

    的确没有丝毫的罪恶感,然而由于下家的露天摊贩失手,导致他们被一网打尽。由于审讯需要,辰郎被人押着,乘坐市营巴士到曾根崎,走过淀屋桥。途中,见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一脸坦然,只觉不可思议。他无法理解究竟在何处发生了何种误会,竞使自己戴上了手铐。

    警察采了指纹,拍了照片后,问:“住在哪儿”

    “没有固定住址。”

    “你小子是老手嘛。”警察眼睛一亮。

    工作时以为无关紧要,在登记表上填写了租住处的地址,警察顺藤摸瓜,第二天,妈妈便来了,她似乎跟刑警相识。

    一个刑警开玩笑道:“真不愧是你儿子啊。”

    “快别说瞎话。我跟这个人,”妈妈的食指弯成钩状,“没有关系。”

    “这是你娘给你的,你吃不吃”刑警递过粗糙的紫菜卷寿司。

    妈妈无情的话语和冰冷的视线,辰郎都毫不在乎,须臾便将吃食一扫而光。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把我的戒指卖到哪儿去了要不要请警察顺便也查一查”

    辰郎一言不发。回到囚房后,问因为诈骗被捉进来的不动产商道:“拿了妈妈的东西也算是小偷吗”

    回答是毫不留情的:“那当然啦。就算是母亲,在法律上也是他人。”

    “娘死掉啦,爹逃掉啦。”辰郎伴着火车的震动,低声哼道。他寻思:我正好相反嘛,不过反正都是一回事。

    车窗外仍旧是一片雪原,农家逐渐增多,过了龟田、沼垂后,人家终于密集起来,房子成排成列,尽管看不到百货大楼,可城市却比想象中要大。伴随着“嗤一一”的一阵蒸汽排放声,火车开始缓速行驶。“叮叮当当”,传来道口的铃声。乘客们一齐站起身,开始从行李架上卸下背囊、包裹。辰郎也缓缓地站起身。养父母应已等在站台上了。

    “阿辰你知道吧,你有一个叔叔住在新潟。”隔了一天,上野律师再度出现时,说出了这句出乎意料的话。

    的确,辰郎曾经听父母说起过,叔叔在新潟做卡车司机。

    “你们兵头家的人,没一个人有份像样的工作。”辰郎记得,爸爸酩酊大醉时,妈妈痛骂他,曾顺便提过。

    “听说如今成了运输公司的老板,可了不得啦。”

    好像爸爸临死时曾经给这位叔叔写信,诉说战后一家人的情况。恐怕他不曾预料到自己会死于甲醇中毒,但毕竟身体衰弱,自知来日无多,担忧自己死后辰郎的安身之计。

    “这孩子喜爱学习,脑子也不笨,然而考虑到其生身母亲全然不顾孩子,光知道跟男人鬼混,只怕孩子无法成长为正直的人,如果可能,想拜托你收养这孩子。”

    恰巧叔叔家中没有孩子,此提议正中下怀。眼看事情就将办妥,爸爸却突然谢世,而妈妈原本就和兵头家的亲戚断绝了往来,此话未有下文。叔叔却不死心,给爸爸的朋友、后来一直住在京都的上野律师写了封信,还附上了爸爸最后的书信,委托上野代为寻访行踪。上野好不容易找到了妈妈,辰郎此时却正关在少管所里。

    “那个生性顽劣的坏小子,正该好好整治整治。”妈妈犹自不依不饶。

    上野百般劝解,并转达了叔叔的意思:“若说是支付养育至今的抚养费,未免失礼,不过人家说了,愿意送你一笔谢礼。而且你也该为阿辰的前途着想呀。”

    尽管不便明言,但千林一带已然变成了暗娼云集的**渊薮,不花钱打理的话,妓院也难以拉到客人,故听说还有谢礼,妈妈立刻来了劲。

    “既然是老朋友你这么说,咱也不能驳你的面子嘛。”她那口气仿佛在施恩与人,还往上推了推老花眼镜。

    “阿辰你就不必多考虑了。去了新潟后,只要好好念书就行。”

    辰郎想起了念小学时,暑假作业是制作畚箕,那时就是上野帮着做的。如此说来,他们夫妇也没有孩子。

    “这话也许没有必要说给你听,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身体不好,做了绝育手术,之后就突然变得争强好胜起来。这话你父亲曾经对我说起过。不过,你不必胡思乱想。上次见面时也一样,她虽然嘴上强硬,还不是带了慰问品,不不,礼物紫菜卷寿司给你了吗”

    在少管所简陋的接待室里,上野律师继续说道:“到了新潟的新家,可不能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了。”

    辰郎一听,哇地哭倒在地,随即被带上了汽车,住进了南森叮的旅馆里。

    “你这身装扮可不大合适。”上野请女服务生帮忙,弄来一件海军军服的上装、一条铁路工人的裤子,外加一双木屐。

    “我帮你把这个拿来了,也许不拿来反而更好吧”

    辰郎一看,是爸爸的照片,那时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模样。

    “还是由我来保管吧。”上野将照片装回了口袋里。

    到东京的车票十四块五毛钱,转到新潟九块六毛钱,慢车,三等车厢。一到站,前来迎接的是将成为养父的人,四十二岁,养母三十五岁。养父战争期间赚了钱,现在是个拥有三十辆卡车的运输公司老板。

    新泻站的站台上没有雪。然而穿过天桥走出检票口后,辰郎却见不到一个人影。站前一片雪地,虽然被践踏得乱七八糟,却毫无融化的迹象。广场的对面,排列着寒酸的平房,与大阪、京都无法相比。

    光着的脚趾冷不可耐,正在踏脚取暖,一辆厢型外国车突然停在面前,跳下来一位足蹬长统皮靴的肥胖男子。辰郎吃了一惊,对方却一连鞠了两三个躬。

    “啊呀,是阿辰吧火车晚点,所以我回了一趟家。对不住对不住。”对方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推进车厢。

    汽车一开动,便听见一种未曾听惯的声响,那是防滑链条的响动。开了不足三分钟,驶过一座大桥,随即进入了繁华闹市,经过两家漂亮的百货店。

    “那儿是县政府,这里是白山神社。”

    辰郎正东张西望,车子停在了坡道下面。

    “这里车子开不上去,咱们走着上去吧。”

    走了两百来米,左侧现出一座黑门宅第。

    “您回来啦一一太太”女佣人跪在榻榻米上迎客,一面扭头向里面叫唤

    辰郎道:“对不起,请给我一块抹布。”举起肮脏的脚,给催促他进去的养父看。

    直至四天之前,蛆虫还曾是唯一的慰藉,此时那形迹已经踪影俱无。

    “哎呀,行礼就免了。一定冻坏了吧这么大的雪。好让人心疼哦。”养母把他招呼到巨大的火塘旁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噢,对啦,先洗澡吧,洗澡。”她兴冲冲地说着,轻盈地跑过走廊。

    “来,在这边。从大阪一直坐到这里的吧洗个澡,就舒服啦。”

    辰郎并非没有考虑过初次见面时该如何讲话,然而对方如此嘴快,他竭尽全力才勉强跟上。

    浴室外传来青年女子的笑声。

    “烧不起来呢,怎么也点不着。”

    “浇上汽油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呀”

    “要不用稻草烧烧看”

    其中一个是养母。辰郎偷偷拉开窗户一望,宽敞的院子里,雪地上挖了个坑,烟往上涌。女佣人不断用竹竿戳弄那烧不着的东西。隐隐约约,看不太真,不过也可辨出是辰郎穿来的海军军服。这时养母拿着废纸篓走来,将废纸扔进去,红色的火焰猛地蹿起来,冒起紫色的烟。

    “是啊。又有虱子,又脏,才把俺的内衣之类统统付之一炬了。”

    上野律师并没有注意到内衣。辰郎在少管所里就一件衣服,穿了三个月,从来不曾换过,加之自打被那服装店的汉子折腾,内裤上常常不干净。一想到这些都被别人看到了,便觉得无地自容,沮丧到了极点。

    辰郎担心洗完了澡就没有衣服穿,心里着了慌,而其实只需略动脑子,就应当知道,人家肯定已经备好了新衣服,但他居然没有想到。

    自打爸爸去世后,由别人照顾自己,还是头一回。

    “怎么啦别泡得太久了。该不会饿得昏过去了吧”养母喊道。

    出来一看,准备了崭新的圆领内衣和一套质地厚实的士兵服。辰郎把腿伸进被炉里,吃了饭。

    “你爸爸说,阿辰的头发不像样子,叫你剪短呢。”

    听见养母说“爸爸”,辰郎未免吃惊,不过自然没有异议。还以为是要到理发店去剪,谁知道是在廊下摆了只脚凳,再在辰郎脖子上围了片床单,养母亲自拿起了理发推子。

    “战争期间,你爸爸的头一直是我给剪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不会剪成狗啃似的。疼的话就说。”

    推子走过头上,好似吹过一缕和风,落在地上的头发长得好似女人头发。养母的气息吹拂在颈项上,扶着脑袋的左手手指那般柔软,令人心旷神怡。

    “这就是正常的妈妈啊”

    理完发后,用梳子一梳,头皮屑落一地。

    “啊呀,不得了这可得再洗一遍。”

    养母又一次把他带回浴室,撩起和服下摆,按住辰郎的脖子,让他俯下脑袋。眼前是养母雪白的脚趾,仿佛凝固的白雪般的肥皂泡沫一层层地落在上面,又被水冲走了。

    家中成员有养父逸郎,养母哲子,哲子五十八岁的母亲松江。松江远去四国香川县参拜著名的金刀比罗宫,不在家中。还有一个二十一岁的女佣。十一间房,给辰郎住的,是客厅隔壁的房间。由于养父职业的关系,东西样样充足,库房里放着三大包大米,罐头、砂糖、酒堆积如山。

    养父固然也姓兵头,可辰郎在这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之中,能毫不犹豫、轻而易举地融入这个新家,固然是因为哲子的人品和他无拘无束、满不在乎的态度,而且,丰富的食粮,以及由此带来的安定感起了更大的作用。

    辰郎离家出走之前,跟妈妈在一起时,从未为一日三餐犯过愁。然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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