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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容地喝酒,仔细地品味着每一口酒;吃的东西也都是一点儿一点儿地用刀尖挑着吃。吃到一定时候,大家一齐抬起胳膊,举起酒囊,嘴对着酒囊口,眼睛看着天,仿佛在向天空瞄准,然后才左右摇着头,做出非常快意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把酒囊里的酒喝到肚子里去。桑乔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并不感到难过,相反,他就像那句俗语常说的那样,来了个入乡随俗,向里科特要过酒囊,也像其他人一样瞄向天空,然后津津有味地把酒喝下去。

    酒囊一共举了四次,要举第五次已经不可能了,酒囊里已经空空如也,令大家很扫兴。不过,他们还是不时地用自己的右手去握桑乔的手,嘴里还说着“西班牙人德国人,都是一家人,都是好兄弟”。桑乔也回答:“我向上帝发誓,都是好兄弟”桑乔这样嘻嘻哈哈地笑了一个小时,把他当总督遇到的那些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人们在吃喝的时候一般都很少考虑事情。喝完酒后,困意又开始袭扰大家,大家就在他们刚才还当桌子和台布用的草地上睡着了。里科特和桑乔吃喝得比较少,所以还清醒。里科特拉着桑乔,来到一棵山毛榉树旁边坐下,让那几个人甜蜜地睡去。里科特讲摩尔人的语言当然没问题,可是他却用地地道道的西班牙语向桑乔说道:

    “我的邻居和朋友桑乔,你很清楚,陛下颁布的那个驱逐我们的谕旨可把我们吓坏了,至少把我吓得够呛。还没到限定我们离开西班牙的时间,我和我的孩子们就已经受到严厉的惩治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安顿好再搬走,所有被限定时间离开他们居住的家园而搬到另一个地方去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决定先一个人出去找好住的地方,然后再回来同家人一起搬出去。我清楚地看到,我们那儿的所有老人都看得很清楚,皇上的谕旨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而是不折不扣的法令,到了时间就一定会执行。我必须承认这个现实。我知道我们有些人曾有过恶毒的企图,皇上受了神灵的启示才作出这个英明的决定。可这并不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罪,我们中间也有一些虚诚的基督徒。不过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与此相反,因而不能把敌人留在家里,把蛇留在怀里当然不行。

    “反正我们遭驱逐是理所当然,罪有应得。有的人觉得驱逐我们还算轻的,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了。我们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因思念西班牙而哭泣,毕竟我们出生在西班牙,那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们到处流浪,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我们本来指望在柏培拉,在非洲的某个地方受到款待,可是偏偏那里的人最虐待我们。我们真是有福不懂享,失掉后方知。我们都非常想回到西班牙来,其中很多人像我一样会讲西班牙语,他们已经回到了西班牙,而把老婆孩子留在外面无依无靠,他们太爱西班牙了。现在我才理解了人们常说的乡情最甜的意思。我离开咱们村,去了法国。虽然我们在那儿受到了很好的招待,我还是想到处看看。我又经过意大利去了德国。我觉得在那儿生活得更自在些,那儿的居民不怎么小心眼儿,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他们大部分人在思想上没有什么约束。

    “我在奥古斯塔1附近找到了一所房子,并且在那儿遇到了这几个外国人。他们很多人都习惯了每年来一次西班牙,看看西班牙的教堂。他们把西班牙当成了他们的安乐园,每次都肯定能赚到不少钱,而且收入颇丰。他们几乎走遍了整个西班牙,而且每到一个地方,都是酒足饭饱,离开的时候手里至少有一个雷阿尔。等到走完西班牙,每个人都有一百多个杜卡多。他们把杜卡多换成金子,或者藏在长拐杖的筒里,或者藏在披肩的补丁里,或者用其他办法,把钱带出西班牙,送回他们国家去,尽管路上有层层关卡检查他们。桑乔,现在我想把我当初埋藏的财宝取出来。财宝埋在村外,所以去取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想写信或者取道瓦伦西亚去找我女儿和我老婆,我知道她们正在阿尔及尔。我正筹划如何把她们带到法国的某个港口,然后再把她们带到德国去,再往后就听天由命了。桑乔,我的确知道我女儿和我老婆是真正的基督徒。我虽然比不上她们,但也应该算基督徒而不是摩尔人了。我总是祈求上帝睁开眼睛,并且告诉我应该如何敬奉他。最让我感到意外的就是我不知道,我老婆和女儿为什么选择了柏培拉而没有去法国。她们是基督徒,完全可以在法国生活。”

    1奥古斯塔即现在德国的奥格斯堡。

    桑乔答道:

    “你看,里科特,这件事大概由不得你,她们是由你老婆的兄弟胡安蒂奥彼索带走的。他是个地道的摩尔人,当然要到最合适他的地方去。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就是我估计你去找你埋藏的那些东西恐怕是徒劳。我们听说,你老婆和她兄弟带的很多珠宝和金钱都被检查出来没收了。”

    “被没收了倒有可能,”里科特说,“不过桑乔,我知道我埋藏的那些东西他们没动,因为我怕出意外,没有告诉他们东西埋在哪儿了。桑乔,你如果愿意同我一起去,把埋的那些东西挖出来收好,我给你二百个盾。你可以添补些东西,我知道你现在很缺钱。”

    “我即使陪你去,”桑乔说,“也决不为贪钱。如果我贪钱,凭我今天早晨放弃的一个官职,六个月前我就可以用金砖砌墙,用银盘吃饭了。我觉得同你一起去就等于背叛了国王,帮助了他的敌人。别说你答应给我二百个盾,就是你现在给我四百个盾,我也不去。”

    “你放弃的是什么官职,桑乔”里科特问。

    “我放弃的官职是海岛的总督,”桑乔说,“说实在的,要想再找到那样的官职可就不容易了。”

    “那个岛屿在什么地方”里科特问。

    “在哪儿”桑乔说,“离这儿两西里地远,叫巴拉塔里亚岛。”

    “别说了,桑乔,”里科特说,“岛屿都在海里,陆地上根本就没有岛屿。”

    “怎么没有”桑乔说,“我告诉你,里科特朋友,我今天早晨就是从那儿出来的。昨天,我还在那儿挺得意地当总督,干得蛮不错呢。不过,我觉得当总督有危险,所以不干了。”

    “那你当总督得到什么好处了”里科特问。

    “得到的好处就是,”桑乔说,“知道了我不适合当总督,只配管一群牲畜;还有,就是当这类总督赚钱要以牺牲休息和睡眠甚至放弃吃饭为代价。因为在岛上,总督得吃得少,特别是在身边有保健医生的时候。”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里科特说,“我觉得你讲的这些全是胡说八道。谁会把岛屿交给你,让你做总督呀世界上难道就没人比你更有当总督的才干别说了,桑乔,你还是先清醒清醒吧,看看你是不是愿意同我一起去,就像我刚才说的,帮我把埋在地下的财宝挖出来。说实话,那东西真不少,可以称得上是财宝了。我也说过了,我一定会给你报酬。”

    “我已经对你说过了,里科特,”桑乔说,“我不想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你我趁早各赶各的路。我知道,好来的钱易丢,不好来的钱连钱带人一起完。”

    “我也不想勉强你,桑乔,”里科特说,“不过你告诉我,我女儿、老婆和她兄弟离开时,你在村子里吗”

    “是的,我在。”桑乔说,“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女儿离开的时候打扮得很漂亮,村里所有的人都出来看,大家都说你女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她边走边哭,同她的女伴和相识的人拥抱。她请求所有前来看她的人祈求上帝和圣母保佑她。她说得那么伤心,连我这个不怎么爱哭的人都掉泪了。肯定有很多人想把她藏起来,或者在半路把她截回来,可是又怕违抗了国王的命令,只好罢休。最伤心的就是唐佩德罗格雷戈里奥,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很有钱的少爷,听说他非常喜欢你女儿。你女儿走后,他再也没有在村里露过面。大家都猜想他也跟着走了,想把你女儿抢回来。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我原来一直怀疑那个小伙子爱着我女儿。”里科特说,“不过我相信我的里科塔的品行,因此虽然知道他爱着我女儿,我并不担心。你也一定听说过,桑乔,很少有或者根本没有摩尔姑娘同笃信基督教的男子通婚的。我相信我女儿主要是因为她信奉基督教,而不是多情,所以她不会理睬那个殷勤的少爷。”

    “但愿如此,”桑乔说,“否则双方都不好办。我该走了,里科特朋友,我想今天晚上赶到我主人唐吉诃德那儿去。”

    “愿上帝保佑你,桑乔兄弟。我的伙伴们也快醒了,我们也得接着赶路了。”

    两人相互拥抱,桑乔骑上驴,里科特拿起长拐杖,彼此分手。

    第五十五章 桑乔在路上的遭遇及其他新奇事

    桑乔那天半路遇见里科特耽误了时间,当天没能赶回公爵的城堡。他离城堡还有半西里路的时候,天色就黑下来了。不过因为是夏天,问题也不大。桑乔离开了大路,想找个地方,等到天亮再走。可他偏偏是那么倒霉,就在他找地方休息的时候,竟然连人带驴掉进了几座破旧建筑物之间一个又深又黑的坑里。往坑下摔的时候,桑乔在内心虔诚地祈求上帝保佑。他以为自己摔到万丈深渊里去了,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他的驴摔到三人深的时候就落了地,桑乔在驴背上竟然安然无恙。他摸遍了自己的全身,又屏住气,看自己到底是完整无缺还是身上哪儿摔出了窟窿。他见自己好好的,没有摔坏,便不停地感谢上帝对他大发慈悲,否则他肯定会摔得粉身碎骨了。他用手摸着坑壁,想看自己能否爬出去,可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因此他很沮丧,再听到他的驴的痛苦呻吟声,就更难过了。不过这不怪驴,它并不是无病呻吟,而是确实不好受。

    “哎,”桑乔感慨道,“人活在这个可怜的世界上,随时都有可能遇到飞来的横祸谁能想到,岛屿的总督昨天还对佣人和臣民颐指气使,今天竟摔到了一个坑里,而且无论是他的佣人还是他的臣民,居然无一人赶来相助即使驴不疼死,我不伤心死,我们也得在这儿活活饿死至少我不像我的主人唐吉诃德那样走运。他下了蒙特西诺斯洞窟后,那儿的饭桌和床铺都是现成的,条件比他家里还好。他在那儿看到的幽灵都漂亮文静,而我在这儿看到的只能是蛤蟆和蛇。我真倒霉,我的疯癫和幻想落了个什么结局呀等到老天有眼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两具白骨了。他们发现我这头好驴的骨头,大概就会猜到我们是准了,至少那些听说过桑乔离不开驴,驴也离不开桑乔的人可以猜到。我再说一遍,我们真可怜,我们的倒霉的命运竟不让我们死在家乡,死在亲人中间,否则,即使无法把我们从不幸中解救出来,至少还有人为我们伤心,在我们临终时为我们合上眼睛哎,我的伙伴,我的朋友,你忠心耿耿地为我服务,可是我对你的报答多么不够呀原谅我吧,请求命运尽可能把我们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吧。我发誓要在你的头上戴个桂冠,让你像个得了桂冠的诗人一样,而且还要把你的饲料增加一倍。”

    桑乔在那儿唉声叹气,他的驴在旁边听着一声不吭,这就是可怜的桑乔当时的处境。桑乔在哀叹和抱怨中度过了那个凄凉的夜晚。白昼来临,天亮了,这回桑乔才看清,如果没人帮忙,他就休想从坑里出去。他哀叹起来,喊叫起来,看是否有人听见自己的喊声。可是他的喊声如落入荒野,没人能听到他的喊声,于是桑乔以为自己死定了。驴仰面躺在地上,桑乔把它扶了起来,它才算勉强站住了。褡裢也同桑乔一起落入了坑内。桑乔从褡裢里拿出一块面包喂驴,驴也不客气。就好像驴能听懂他说话似的,桑乔对驴说道:

    “肚子吃饱,痛苦减少。”

    这时,桑乔发现坑的一侧有一个洞,容得下一个人蜷缩进去。桑乔爬了进去,看到那洞里面非常宽敞,一束阳光从一个可以称为洞顶的地方射进来,照亮了洞里。他还看到,这个洞延伸到另一边,另外还有一个宽敞的洞穴。看完后,桑乔又回到驴身边,拿起一块石头,把洞口周围的土挖掉,一直挖到能够让驴顺利通过的程度才罢手。桑乔扯起驴缰绳走过洞口,向前走去,看是否能从另一侧找到出口。洞内忽明忽暗,令人提心吊胆。“万能的上帝保佑我吧。”桑乔心里说,“这种事对于我来说是倒霉事,但若是遇到我的主人唐吉诃德,就成奇遇了。他肯定会把这地穴洞窟当成是鲜花满园和富丽堂皇的宫殿。而且,他还希望走出又黑又窄的洞后,外面又是遍野的鲜花。我就没那么有运气了。我没这个意识,也没这个情绪。我每走一步都想着脚下会裂出一个更比一个大的深渊,把我吞进去。祸如果单行,就算是万幸。”桑乔就这样想着,走了大约半西里路,发现前面有一束朦胧的光线。

    对于桑乔来说,也许这就意味着他的生死路走到了尽头。

    锡德哈迈德贝嫩赫利写到这儿,又把故事转到了唐吉诃德那儿。唐吉诃德正惊喜地等着与夺走了唐娜罗德里格斯女儿名誉的家伙决斗,他要让那个家伙为自己做的孽付出代价。在预定决斗的前一天早晨,唐吉诃德骑着罗西南多疾驰出去,准备为决斗做些演练活动,结果跑到一个坑边的时候,幸亏他紧紧勒住了缰绳,不然就掉下去了。唐吉诃德催马走到坑边,从马上向坑内张望。他正看着,忽听坑内有人大声喊叫。他又仔细听了听,听到仿佛有人在向他呼救:

    “喂,上面的人,有哪位基督徒能听见我喊叫吗或者,有哪位好心的骑士心疼这位被活埋的罪人,这位已经不再是总督的不幸总督吗”

    唐吉诃德听着觉得像桑乔的声音,非常惊奇。他全力提高了嗓门,问道:

    “谁在下面谁在叫苦”

    “还有谁能在这儿叫苦呢”桑乔说,“只能是那个由于自己的罪孽和厄运而吃尽了苦头的巴拉塔里亚岛总督,也就是曼查的著名骑士唐吉诃德以前的侍从桑乔潘萨呗。”

    唐吉诃德听下面这么一说,更惊奇了,而且开始感到害怕。他立刻想到桑乔大概已经死了,眼下在下面赎罪的是桑乔的鬼魂。这样一想,他便说道:

    “我以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的名义向你发誓,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如果你是个正在涤罪的鬼魂,请告诉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的职业就是帮助这个世界受苦受难的人,而且我也扶助另一个世界的苦难者,假如他们不能自助的话。”

    “这么说来,”桑乔说,“上面同我说话的人大概就是我的主人唐吉诃德吧,听声音只能是他,不可能是别人。”

    “我是唐吉诃德。”唐吉诃德答道,“我从事的事业就是帮助受苦难的活人和死人。告诉我你是谁,我简直莫名其妙了。如果你是我的侍从桑乔,那么你大概已经死了。可是上帝开恩,没让魔鬼把你带走,而是让你留在炼狱里。我们神圣的天主教完全可以帮助你,把你从这个炼狱里解脱出来。我也愿意用我的全部财力求教会超度你。所以我刚才问你,你到底是谁。”

    “真见鬼了,”下面答道,“不管您怎么说,唐吉诃德大人,我发誓,我就是您的侍从桑乔。我一天也没死过,只不过是不再当总督了。这里面的情况和原因待我以后再找时间告诉您。昨天晚上,我掉到了这个坑里。我的驴也在这儿,它可以作证,它就在我身边呢。”

    驴似乎听懂了桑乔说的话,立刻大声嘶叫起来,叫声在整个坑里回荡。

    “真是个好见证”唐吉诃德说,“这驴叫声我太熟悉了,你的声音我也听到了。桑乔,你等着,公爵的城堡离这儿不远,我马上就去,找人把你从坑里弄出来。你掉进坑里,大概是因为你造了孽。”

    “您去吧,”桑乔说,“看在上帝份上,您快点儿回来。我被活埋在这儿,真受不了,简直快要把我吓死了。”

    唐吉诃德离开桑乔回到城堡里,把桑乔的事告诉了公爵和公爵夫人。他们虽然知道那个坑,那个坑早在不知什么年代就有了,可还是感到很意外。他们不明白桑乔为什么不事先通知他们就决定不当总督了。最后,派很多人带了很多绳索,费了很大气力,才把桑乔从那个坑里拉了上来。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见状说道:

    “所有坏总督离职时都应该是这个样子,就像这个罪人从坑里出来时一样,饿得面无血色,而且看样子身无分文。”

    桑乔听到后说道:

    “那位说话的老弟呀,在八天或十天以前,我得到了一个岛屿,当上了总督。在这段时间里,我从没有一刻吃饱过,而且有医生害我,有敌人踩疼了我的骨头;我既没有得到不义之财,也没有赚到钱。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是人生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怎样才好,上帝自有安排,只能听天由命,这话真绝了。以为那儿挂着咸肉,其实连挂肉的钩子也没有。只要上帝理解我就够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尽管我还能说。”

    “你不要生气,桑乔,也不必为别人说什么而发火,那就没完了。你只要问心无愧就行,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吧;若想管住多嘴人的舌头,只能是螳臂当车。如果总督离任时发了财,人们就会说他是盗贼;如果他离任时没钱,人们就会说他是傻瓜笨蛋。”

    “我敢肯定,”桑乔说,“这次人们不会说我是盗贼,只会说我是笨蛋。”

    他们就这样边走边说,由许多大人和孩子簇拥着回到公爵的城堡。公爵和公爵夫人正在走廊里等着唐吉诃德和桑乔。可桑乔还是先到马厩把他的驴安顿好,才去见公爵和公爵夫人,解释说他的驴前一天晚上已经受了不少罪。桑乔见到公爵和公爵夫人时双膝跪地,说道:

    “两位大人,我按照你们的意愿,而并非自己有此能力,到巴拉塔里亚岛当了总督,结果来去赤条条,没亏也没赚。至于我这个总督当得好不好,这儿自有证人,他们可以随便说。我判明了疑案,解决了争端,总是饥肠辘辘,因为岛上总督的医生,那个蒂尔特亚富埃拉的佩德罗雷西奥大夫,总让我这样。敌人趁夜向我们进攻,情况十分危急,岛上的人说只有靠我的臂膀的力量,他们才能安然无恙,取得胜利。他们说的是实话,愿上帝保佑他们身体健康。反正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体会到了总督的重负和责任,而且也意识到我的肩膀和肋骨,还有我的承受能力,都不足以担负起如此的重负和责任。所以,与其让总督职务把我解除,还不如我先把总督职务解除了。昨天早晨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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