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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记下了,那我就把电话放下了,记着问你爸爸好。

    王满堂继续在墙上找,又拨电话。

    王满堂,喂

    经理不在家,是经理太太李晓莉接的电话,李晓莉说他们是王经理,不是什么梁子。冷冷地问,你是谁王满堂问她是谁,李晓莉说你管我是谁。这口王满堂听出声音来了。王满堂说我是你们家咪咪的爷爷。李晓莉的声音这才缓和了一些,但充满警惕地问有什么事,听口气就有一种随时准备撤退的架势。王满堂心里很不舒服,他甚至后悔打这个电话了,王满堂匆匆忙忙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梁子家里装电话了刚说完号码,对方就挂了电话,王满堂听到里面的忙音,冲着话筒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们电话号码,没别的意思。

    王满堂似乎意犹未尽,很不甘心,继续在墙上找号码,又拨电话。

    刨子是在奔驰的小汽车里接到了王满堂的电话的,他问爷爷现在正在干什么,王满堂说他正门得慌。刨子说他派个人陪着王满堂上山东临州转转,王满堂说不想去,想上刨子的工地来看看。刨子说他这几天特别忙,等过了这几天他去接王满堂,把他承包的几个大工地都让爷爷看看。王满堂最后说他还没吃饭,主要是没人给做饭了。刨子问他三叔上哪儿了,王满堂说跑得不见影儿了。刨子说,爷爷,我让人立刻给您送吃的去。王满堂说吃的不吃的不是主要,告诉你,咱们家装电话了,号码是四炮三枪

    刨子对身边的秘书说记下来。秘书说记下来了。刨子吩咐秘书,上苹华楼要几个山东菜,再上稻香村买点萨琪玛,马上送到灯盏胡同九号去。

    秘书问标准,刨子说五百。秘书问要不要把老爷子接工地去

    刨子说,你可千万别价。

    王满堂像孩子一样对电话产生了一种游戏心态,尽管在古建队当队长的时候也拨过无数次电话,毕竟跟现在不一样,那都是有正经事情的。现在呢,是玩,纯粹是玩,不花他的钱,花门墩那个兔崽子的钱想想门墩的可恶行径,想想那些什么金骨灰盒的屈话,不玩小子的电话玩谁的,又拨号。

    是周大夫。周大夫说他是周一凡,问王满堂是谁,王满堂说他是王满堂。周大夫说他竟然没听出来,他刚回来,衣服还没换呢。王满堂说他就是看见周大夫进后院了才打的电话,估摸这会儿也就是开了锁刚进门。周大夫问有事王满堂说役事,就是告诉一声他们家装电话了,号码是王满堂说他是小人乍富,有了电话就想抖擞抖擞,甭管道远道近,挨个儿打一遍

    周大夫说,这回好了,真方便到家了。

    刘婶刚进院子,就听见自家电话响,三步两步奔了进去,对方已经挂断。刘婶说,谁呀,这么性急

    王满堂放下电话,走到窗前,望着刘家,一乐。

    老石和大摊儿来了,王满堂如迎亲人解放军一样把二位迎进家门,亲热异常。老石说一退休,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王满堂说一晃三四年了,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大摊儿说连他都退休了,能不快吗

    王满堂让两位都别走,待会儿他孙子给送好吃的来。老石们说有好吃的当然就不走了。

    果然一会儿有人送来不少吃食,五百块钱的标准,除了各种菜肴以外还包括着饮料、水果。王满堂老石大摊儿对着一桌子吃喝,只感觉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王满堂说他在家闲得发慌,除了跟门墩生气,再没有其他的娱乐。老石说他没技术,只好给变压器厂看门,小小的变压器厂,总共一百来人,科级单位,却找了他这么个厅局级的看门人,他比那厂的厂长还有水平。那个厂长一拿不准主意就钻传达室,搞得传达室在变压器厂比厂长室还重要。大摊儿说现在好些仿古建筑的施工单位都缺少技术指导,古建对王满堂来说,那是太熟悉不过的了,他今天来,就是特意请王满堂出山,跟他一块儿去给人家当顾问,顾问费用可以按月给工资,也可以从中提成。

    王满堂说不给钱都成,只要是不出土木行,他愿意白干,这比在家里闲着打电话玩强。大摊儿说王满堂付出了经验和技术,这是高级脑力劳动,报酬是绝对应该给的,让王满堂千万不要客气,要的价也不能低了。现在,像王满堂这样有技术的古建老工人,全国也没几个了。

    王满堂说,我真这么宝贝

    老石说,我打一解放就说,你是中国的宝贝。

    从此以后,王满堂早出晚归跟着徒弟大摊儿参与了不少仿古建筑的施工设计,也是这几年园林大兴,哪儿都在盖亭台楼阁,中央好像有文件停建一批楼堂馆所,但那是对国家机关而言,限制不了民间。民间照样该怎么盖还怎么盖。歇山式、悬山式、虎殿式、卷棚式,飞檐、斗拱、雕栏、彩画,盖戏台,修大庙,活计一件接着一件。

    王满堂成了忙人。

    门墩的门面房又换了幌子,“丽丽发廊”的大招牌鲜亮而醒目,里头安了大玻璃镜,置办了转椅,满地铺了小花瓷砖

    周大夫要到美国探望他的妹妹了。门墩将周大夫拉到“丽丽”,专意要为周大夫服务一番,让周大夫“鲜鲜亮亮走出国门,以壮我国威”。

    门墩端着个小茶壶看着丽丽给周大夫理发。门墩说苟丽丽的手艺没的说,她爷爷是老“四联”的,她爸爸给周总理理过发,她哥哥是老“白玫”的年轻技师,强将手下无弱兵,丽丽的水平在东城首屈一指。周大夫问怎么叫个狗丽丽。丽丽说不是小狗的狗,是草字头一个句字的那个苟。周大夫说闹了半天还是个苟。

    丽丽跟周大夫聊天,说理发讲的是舒服自然;理完了,人精神了,像才睡醒了一个小党,头发利落了,还得让人看不出是才理过的,这才叫高手。有的理完发,一脑袋青碴,死眉瞪眼,跟傻二哥似的就不成。周大夫说丽丽洗头也不把头发打湿了,上来就拿洗发液干抹,这种洗法没见过。丽丽说这是从日本进口的资生堂洗发水,现在洗头都是干洗。周大夫说怪不得闻着这个味怪怪的。

    丽丽为周大夫修剪。

    丽丽为周大夫按摩。

    门墩问周大夫感觉怎么样。周大夫说,美。门墩说他找来的人都错不了,他是什么眼力呀。门墩问周大夫上美国还回来不

    周大夫说,我不回来在人家那儿老待着算怎么档子事

    门墩说,您回来干吗呀外国多好。您看电影里,人家外国吃的、住的;哪点不比咱们强,听说咱们的星级宾馆在人家外国就是贫民窟。

    周大夫说,要是贫民窟都上了星,那有钱人得上月亮。

    门墩说,岂止上月亮,人家连宇宙黑洞都钻进去了。

    丽丽问喷不喷摩丝,门墩说喷。周大夫舒服地闭着眼睛任丽丽折腾,一会儿丽丽说好了,周大夫睁眼看,的确不错。丽丽说,您这个人很传统,所以我就给您理得也很传统。

    周大夫说,传统好,传统好。传统多少钱

    丽丽说一百五。周大夫有些傻眼,用目光四下寻找门墩,门墩已不知去向。周大夫说一百五,贵了点儿。丽丽说这叫货真价实,没这个技术也不敢要这个价。周大夫说都是街坊丽丽说就是看着是街坊,才收一百五,上外头试试,随便哪个发廊,张嘴不要个三百五百的。

    周大夫说,我一个月才挣多少,以前剃头才一块五

    丽丽说,您要找街上的剃头挑子,三毛钱兴许就给您把活干了。那是什么档次洗衣粉洗头,十个人一盆水,剪子推子不消毒,用一百个人也是它,风吹着,土扬着,过路人参观着,那不是剃头,那是受罪。我们这儿音乐放着,空调开着,进口材料用着,一百多块钱买个满意舒坦还不值

    周大夫说他待会儿跟门墩算行不行。丽丽小脸一绷说,不行。您瞧,墙上贴着制度哪,概不赊账。

    周大夫只好掏腰包。周大夫说,你们这是宰熟话没说完,套儿披头散发地进了理发店。

    丽丽热情地迎上去问,刘导,您近来拍什么片子哪

    套儿说,拍什么呀,一部八的日头依然红就把人搞得屁滚尿流,剧本臭得提不起来,演员个个狮子大张口,服化道一个赛一个的不开窍

    丽丽说,刘导,您看要是有适合我的角色,可别忘了我,我这辈子做梦都想当演员。

    套儿说没问题,说看丽丽这小模样还行。见周大夫也在,就过来跟周大夫打招呼。一周大夫说,套儿,你兜里要是没带够钱就趁早别往那椅子上坐。

    套儿说,您放心吧,我有的是钱。

    挨了宰的周大夫心里虽然不痛快,还是提着箱子上了飞机场。出国是件大事,王满堂特意请了一天假,把他送到大门口。周大夫觉得脑袋利落了心里还是窝囊,他指着发廊对王满堂说,你得管管,没这么做买卖的。

    王满堂说,放心走你的,你一走我就收拾那个小兔崽子去。

    刘婶让周大夫到美国就来信,周大夫说他来电话。”。

    王满堂看着汽车走远了,迈步向丽丽发廊走去。

    发廊内,套儿已经被丽丽收拾一新,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巴。套儿要掏钱,丽丽小声说算了。套儿说那就不客气了,说完由后门进了院。丽丽转过身来见到王满堂问,干吗

    王满堂说,上你这儿来能干吗

    丽丽打量着王满堂的光头,一料挤不出多少油水,态度就变得冷淡而傲慢,爱答不理地对着镜子描眼睛。王满堂说,我理发。

    丽丽说,从这儿出门往东再往北,马路边上有服务学校的学生义务为行人理发,不要钱。

    王满堂说他偏要在这理,他就看上这儿了。

    丽丽说,您看上这儿了,这儿可没看上您的脑袋。

    王满堂说他理了一辈子发,头回听说还有剃头的挑脑袋的。

    丽丽说,你往那儿坐什么你先问问价儿,掏得起你再往下坐。

    王满堂问坐那儿多少钱。丽丽说四百

    王满堂说,以为要多少呢四百。四百不多。全套家伙你都给我上。

    丽丽让王满堂想好了,别到时候赖账。王满堂说他从小到老,从没赖过账。丽丽说没赖过就好。说着生硬地把王满堂按在椅子上,这单子,围手巾,在王满堂的光脑袋上抹洗发液,动作粗暴。

    王满堂问用的是进口的吗丽丽说中国的有这么样吗王满堂说他闻着怎么是馊豆汁味儿丽丽瞪了王满堂一眼,更为粗暴地操作起来,顷刻,王满堂的脑袋上全是泡沫,已经看不出鼻子眼。

    丽丽问怎么理

    王满堂说刮。

    丽丽在刮刀布上蹭刀。

    王满堂说,你可得找准了地方,别把我的鼻子削了去。

    丽丽说,少说两句吧你,不会当哑巴把你卖了。

    丽丽将王满堂的头刮得精光锃亮。王满堂照着镜子说刮得还行,接下来让丽丽给吹。丽丽说吹什么王满堂说,你说吹什么我的四百块钱里头难道没有吹的钱

    丽丽说吹头皮王满堂说吹头皮。于是。吹风机嗡嗡响起,在满堂的光头上来回扫荡。王满堂闭眼端坐,如同一尊佛爷。

    一切收拾停当,王满堂闭着眼仍不起来。

    丽丽说完了。王满堂说还没按摩呢。丽丽不情愿地开始连捶带打。王满堂说,闺女,我可不是没理过发,知道什么叫按摩,既然你收我四百,就得把活做到家这儿,还有这儿丽丽动作夸张,应付了事。王满堂说,你还得掐掐麻筋儿。

    丽丽说她没掐过麻筋。王满堂说,剃头的不会这个还能叫剃头的还敢张嘴就收四百知道哪儿有麻筋儿吗丽丽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王满堂说,那我就给你指点指点。王满堂在丽丽后脖梗子某处一点,丽丽哎哟一声,蹲下去,眼泪也流出来了。丽丽说王满堂耍流氓。王满堂说,我给你当爷爷的岁数也有了,我还耍流氓。丽丽要打110报警,让警察把王满堂带走。

    王满堂将墙上的服务公约一类的刷刷撕下,揉作一团,扔在地上说,漫天要价,还要打电话给110,我先打个电话给消费者协会吧。

    丽丽说,你打呀,你不打是孙子。

    王满堂说,我还真不是孙子。

    王满堂是个急性子人,进屋就给消费者协会打电话。因为有了平时的电话游戏,所以动作熟练而准确,三五下将电话拨通,着着实实告了门墩的“丽丽发廊”一状,还特别强调发廊的法人,就是领执照的那个人,名宇叫王国墙,国家的国,一堵墙的墙说他虽然自个儿改名叫强大的强,不过家长不认可

    王满堂放下电话,发现门墩站在身后。王满堂说。有电话是方便多了。

    门墩说,我长期的怀疑今天终于得到了证实,您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爸爸。从今往后,您是您,我是我,我的事您别干预,您的事我也不管。

    王满堂说,我是你的老家儿,你不管我谁管我

    门墩说,您是消费者协会的爹,您有事找消费者协会去。

    门墩气愤地出门,站在院里指着北屋说,以后我要再管你叫一声爸爸,我不是人养的。

    刘婶说,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儿的呢,这么一会儿就忽雷闪电的了。

    门墩说,有他这么当老家的吗成心堵自个儿儿子的路,往消费者协会告我我真后悔,干吗要装这个电话

    王满堂说他的眼里揉不进沙子,干什么就得敬什么,平,平不过水;直,直不过线门墩说现在是商品经济,有人愿买就有人愿卖,两相情愿。王满堂说那也得有个谱

    门墩说,我知道您看着我不顺眼打小您就看我不顺眼行了,我往后让您看不着我行了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刘婶说,哪儿也不许去,你走了你爸连口粥也喝不上。

    门墩说,消费者协会管他的饭。

    王满堂让刘婶别拦着门墩,说你越拦他,他越来劲儿。他爱上哪儿就让他上哪儿,没鸡蛋还做不了槽子糕了

    门墩说,我上法院,宣布跟他脱离父子关系。以后姓王的事再别来找我,本大爷改姓了,随娘的姓,姓赵。

    王满堂说,我们姓王的也没你这路货。

    刘婶说,这爷儿俩

    王满堂跟门墩彻底掰了,从此爷儿俩见面无话。门墩倒没什么,王满堂的生活却受到了直接影响。有时辛辛苦苦从外面回来,要喝水,拿起暖瓶一摇,空的。饭也没有,连剩了两天的粥和干面包也没有了。

    这晚,照旧没饭。王满堂来到胡同口的小饭铺,靠墙坐了,要半斤炒饼。掌柜的说他们这儿雇了个四川厨子,新添了不少川菜,眼下北京正时兴吃川菜。王满堂说他就认炒饼。掌柜的说现在可着全北京找,也找不出几家卖炒饼的了,利太薄,不赚钱。王满堂说以前怎么就赚,现在就不赚了呢掌柜的说是赚得多少而已,开饭馆的谁不愿意多赚点儿。王满堂听这口气跟“丽丽发廊”的观点一样,有点认钱不认人,惟利是图的感觉。王满堂问饭馆包饭不,他每天晚上回来在这吃。掌柜的说那得看王满堂吃什么,王满堂要是天天吃炒饼,他们就划不来。王满堂说,天天在你这吃大菜我还划不来呢

    门墩披着衣服进了饭馆,见了王满堂也不打招呼,王满堂索性装没看见。掌柜的把门墩往王满堂桌上让,说爷儿俩坐一块儿正好。门墩说他就在临窗户这桌吃,能看外面的夜景。掌柜的多聪明啊掌柜的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掌柜的将菜谱递上,门墩说他不看了,说听说这儿新来了个四川厨子,让厨子把他的拿手菜尽管往上端。掌柜的问门墩这月包不包饭。门墩说,干吗包饭我不包。

    门墩的菜一样样端上,美丽而丰盛。王满堂的炒饼却还不见动静。王满堂催问他的炒饼,说他比靠窗户那个先来的,怎么那个都吃上了他的还上不来掌柜的让伙计上后头给王师傅看看,又对王满堂说,不行您就坐过去吃。

    王满堂决心死等。伙计告诉掌柜的说,买饼去了。

    王满堂说,还好,有盼头,我以为得买化肥现种麦子呢。

    门墩在大吃大喝,王满堂在另一桌枯坐傻等。

    掌柜的跟伙计说,这爷儿俩有意思。

    王满堂的饼终于来了,临窗那边已经吃完,门墩高呼一声,买单。掌柜的算了一共是九十四块三,给九十。门墩说,那盘炒饼算我的。说罢扬长而去。

    王满堂吃完了算账,掌柜的说门先生已经给了。王满堂说,他是他,我是我,各是各的账。

    掌柜的说,我要再收您的,不就多收了吗

    王满堂说,你这回多收了我的,下回我来就不用给了。

    掌柜的说,门先生的菜没吃多少,扔了可惜。我让伙计给打了包,您替他拿回去。

    王满堂说,他的事我不管。

    也许是因为消费者协会的干预,也许是因为其他,总之,没有两个月,“丽丽发廊”就关门了。门面房上了锁,贴了封条,发廊的招牌半挂半吊在门楣上,半截电线在秋风里悠荡给人一种“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的意境。

    门墩背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子来到刘婶门口,告诉刘婶他要上俄罗斯了刘婶惊奇地说,上俄罗斯你爸爸答应

    门墩说,干吗让他答应我叫赵国强,跟他没关系。这是我屋子的钥匙,您先替我收着,我什么时候回来您什么时候给我。万一要是我回不来了,就把屋里的东西全送给套儿,让他留作纪念。

    刘婶说,听这话好像诀别似的。别说您那屋里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套儿也未必就看得上,您也不是哪哪儿的亲王,还给我们留什么纪念品。

    门墩和刘婶说话的时候,王满堂就坐在八仙桌前,看着。听着,越来越上气。

    院里的门墩告诉刘婶,他背了一口袋旅游鞋,到那儿一卖就是本钱。刘婶说这回还好,还有一口袋鞋,不是空手套白狼。

    门墩说,刘婶,一看见您我就想起我妈来了。人说,宁死做官的爹,别死要饭的妈。这话一点不假,我现在,跟个孤儿没两样了。

    刘婶说,你这孩子,心思还挺重。

    门墩说这回他上俄罗斯,不混出个人样儿来,决不回灯盏胡同。刘婶说别说那话,混得好混得坏,都回来,这儿总是家啊。门墩说,我妈活着的时候是个家,我妈不在了,就不是家了。

    门墩话音未落,从北屋里飞出一把茶壶,差点儿砸在他的脚上。

    刘婶赶紧推着门墩走出大门。

    北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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