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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111

    船舱内脚步声阵阵传来,方成委身躲藏在马后,一声声呼喝回荡船内各处。

    “海匪来临,上官不允迎战,不发刀枪,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去跟钱把总说理去。”

    “兄弟们,列队出船,我们是兵,但也是人,这茫茫大海,海匪肆虐。竟然不让我们对敌,这和让我们去死有什么分别”

    “所有人别轻举妄动,我们是兵,不是匪,先和钱把总说清楚,相信把总不会致我们兄弟于死地的。”

    百十个官兵心思焦灼,彼此大声喊叫,在这生死存亡之刻,区区军法已经很难让他们服从。

    就算是再优秀的将军,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哪怕是宋朝大将岳飞,在岳家军有着极高威望,他可以让自己的士兵去完成一个必死的任务,但却不能让士兵引刀自刎。

    完成任务,和束手待毙是两码事情。

    大明水师虽然是明朝最优秀的军队之一,但毕竟还是普通人,他们可以接受与海匪战死,却不能接受手无寸铁的被海匪屠戮。

    要不是钱把总在这些人心目中有着相当的地位,此时怕是已经有人起哄发生兵变,历史上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只不过这次是发生在海上。

    灰色的战马双目似有神采,鼻息间喷出白色雾气,马蹄不停的踹着木桩情绪十分躁动。

    方成抚摸着马的鬃毛,留意那些全都奔向船外的士兵们,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看着他们被海匪杀死吗”方成心里犹豫了会儿,最终咬牙拔出藏在身上的断剑,割断了战马的绳索。

    方成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去吧,如果你的主人有难,如果你真的通灵性,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最后一句话似是对自己来说的。

    转身离开这里,快步朝着兵器库奔去,全船的武器都被放置在那里。既然海匪来袭,如果真让他们赤手空拳,那就是一场屠戮了。

    大福号上,除了几位上官的休息处无法进入,其他地方,方成早就熟门熟路。因此毫不迟疑的就去往了兵器库方向。

    前方的拐角处就是兵器库地点,那里传来碎碎言语,竟然是有人把守,听声音并非李王彪他们。

    方成心中一沉,暗道:“果然是早有预谋,那个王晨川一定是跟海匪勾结了。”

    兵器库门口,两名年轻兵士一脸不安。

    其中一个肤色灰黑的说道:“我们这样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说什么呢,等到王大人把那些人全都给杀了,我们投了海匪不就行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我们也是想要荣华富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富贵险中求。”

    方成屏息退离,不敢让人发现自己,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奔到船外向钱银德说明这一切。可是想想海匪就要靠近,还未给士兵发放兵器,那钱银德要么就是早知道了王晨川的想法与他同流合污,要么就是也被抓了起来。

    但不论如何,自己都要过去看一眼。如果真是这帮上官要勾结海匪,自己一介草民,到时候大不了举手投降,想来也不会有杀人魔头,非要灭了一整船的人。

    海匪来袭,唯一可以轻松的可能就是方成他们这一帮技艺人了,凭借着一些长处,然后还是个平头百姓,只要不是自取苦吃,也不会做那刀下亡魂。

    大福号上,八十五名官兵面色凝重的站在甲板上,静静的看着钱银德。

    王晨川一脸傲然,双手背负,等待缓缓靠近的海匪船与大福号接舷。

    与威武高大的大福战船相比,那艘海匪所驱使的海船显得破败陈旧,海风一吹嘎吱发响,听的人毛骨悚然,生怕一个风大了,就会把帆给吹断了。

    此时那船上百十号人各个目露精光,如同盯上了猎物的野兽,等待接舷后的致命一击,他们知道这艘船已经在掌控之中。

    本来是打算以这里当做攻击点,朝整个庞大船队发起攻击,但现在这艘船既然没了抵抗,那就让船队去对抗那些官船。自己这一艘船就先收了这条大鱼。

    试图以自身力量来对抗官府的贼匪从来不少,特别是在这茫茫大海,就算是闹他个翻天覆地,都没人能管得找。

    海匪飘忽不定,行踪向来难以捉摸,沿海水师虽有操练,但还未对这些海匪进行致命的打击,这也就造成了海匪为祸一方的情况。

    钱银德攥着剑柄的手心发白,王晨川的那道圣旨如鲠在喉,让他不敢再提出任何质疑,可海船临近,分明就是一窝海匪。在上令与士兵性命之间,他难以决断。

    “钱把总,那可是一群海匪啊。”

    “把总,难道你真的要让那群海匪上船,让我们一船兵士全部送葬不成”

    王晨川冷冷的看了眼那些嚷嚷不平的士兵,哼道:“聒噪,来人呐,把喊得最大声的几个给我绑了。钱把总奉行上命,你们这群小崽子在这里起哄传谣,难不成是想造反”

    造反二字如霹雳雷霆般落如众兵士耳中,听闻此言他们一个个低头沉默,造反的罪名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担不起的,出海的兵士家中都有父母乡亲,否则当朝皇帝,也不安心这两万多人出了那无法管束的大海之上。

    兵士的沉默与对面海匪的叫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乍看之下,当初那群呼喝着:“吾皇万岁,扬我天威。”的忠勇士兵,此时已经不复存在。

    在死亡的威胁,和那莫名其妙的上命下,他们丧失了利剑出鞘的锐气。

    海匪船上的头头拽着帆绳,舞着弯刀,咧嘴大笑:“兄弟们,让这群官老爷们见识见识,我们虎头船的厉害”

    海匪闻言大笑,兵士心底发寒。

    希律律

    一阵战马嘶鸣从舱内传来,钱银德错愕抬头,那是自己的战马。

    现在,战马上乘骑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青年。

    王晨川认出了方成,皱眉道:“这战马也是你能骑得”

    方成低声道:“这一船士兵,也是你能调令的”

    “你好大的胆子”王晨川面色阴沉,怒指方成,但还未说出下句话,就看到那匹战马雷驰电掣般奔骑而来,在这一刻仿佛化作灰色阴风,直吹面庞。

    “死吧”方成沉声喝道,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断剑,下一刻王晨川只觉得心口一凉,随后剧痛尚未传来,乏力冰冷之感就让他的怒喝变成一声无力惨哼,倒躺在地上。

    这一切来得毫无征兆,以至于当王晨川已经死去后,那八十五名官兵尚未反应过来。

    方成乘骑在战马上,俯视着王晨川那双没有闭合的眼睛,还有刺穿他心脏的断剑,一瞬间仿若风停云止,只剩下一颗心脏砰砰跳动,耳中也只有这个声音。

    海面上咸腥的海风吹过,方成打了个冷颤,面无表情的喃喃道:“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几乎微不可闻的自语是他第一次杀人后的内心独白,此时的方成除了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外人并看不到太多的惊恐和后怕。

    扫了眼那些还未从王晨川死亡的震动中恢复过来的官兵,方成勒住缰绳大声喝道:“此事由我方成一人承担。大明水师的官兵,拿起武器,灭杀海匪”

    轰

    大福号上掀起声浪,八十五名士兵此刻双目燃烧着战意,口中暗含低吼,如同被刺激到了的野兽。这是求生意志的迸发,并非方成一句命令的结果。

    “全员就位。”一位外委千总,拳头高举:“刀剑兵随我去取武器,火炮归位,拆了这木板。备战,迎敌”

    方成极力的将脑海中被不安和担心扰乱的思绪平定,他只想赌一次,赌这群平日里对他不错的士兵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赌那个让他忌惮的钱把总能够为了兵士拔出利刃。

    如果这群人没有做到,方成就会在海匪登船的第一时间举手投降,他有心救这些兵士,但不意味着要把自己搭进去。

    至于影响到钱把总决策的王晨川,这是个障碍,必须杀死,方成做了有生以来最为疯狂的一件事,杀人

    在发现兵器库守卫被调换后,方成就明白了一切,索性来到角落偷听,看到被王晨川掣肘的钱把总,还有那一群被限制的兵士,当机立断,做出了这疯狂的事情。

    抚摸着钱银德的战马,这马似乎真有灵性,带着方成冲向王晨川时义无反顾,要知道方成可没什么骑马的本事,全仗这匹马自己顺着方成的惯性而动的。

    “你过分了”

    疲惫中带着隐怒的声音从钱银德口中传出,他好似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将近三千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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