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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顺宝好似被刺客一事吓到了,繁羽在房中细声安慰。

    “有这么多厉害的大侠在呢,不用怕的。”

    接着稀索声响起,顺宝就含含糊糊地笑了。

    应是又吃了糖吧。

    江慈心未见房内何等场景,却能猜出一二。

    那人垂眼哄人的模样真是温柔又好看。

    他一路提着的心渐渐安定。

    江慈心也曾得那人软言相哄,只是那时他尚不清醒,记不清晰,只晓得那人笑颜如花,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甜的。

    他心头仍有惧有怕,有迷有障。

    怕识清所惧怕的是何事,怕辨明蒙着双眼的迷障后是什么人的身影。

    可此刻听着内中清亮语调,心头却豁开一道亮。

    所惧所怕都似冰珠遇暖风,化成一道软水。

    那人完好如初,正在房内。

    他心弦一动,正欲上前推门而入,却闻转角传来十分轻微的滴水声。

    滴答一声后,再无声响,院内房中仍是一片安宁。

    江慈心眉眼急转凌厉,凶光一现。

    他盯着那转角处,嘴角冷冷一笑,拇指顶着无暇剑剑鞘,迅雷不及掩耳地急发一招。

    人也跃至转角,手中银光闪过,一挥而出。

    那转角中人闷哼一声,兵器也嘡啷落地。

    正是那逃出的金银楼杀手。

    那人身上本就带伤,逃窜在此处,不想一时不慎,滴落的一滴鲜血也叫这人听见了。

    他虽知难逃,却仍是本能地往后撤去,提气而退。

    只见青年剑者单手提剑,背着光缓步而来,面目陷在暗影中,宛若地狱杀神。

    “谁”

    忽闻一道惊声,是院中来了人,想是听到这处声响,要出来观视。

    江慈心转头向那处院墙一看,半侧脸现在月光下。

    他半边俊容由月华照着,半边隐在阴影中。

    刺客看到青年露在外头的半张脸,眼见着那冷酷目光在一瞬中泛起复杂的空白。

    青年神色微变,眉头一皱,似在思索犹豫。

    见他分神,刺客只觉是千金难求的时机,运力吸起落在一旁的宽刀,就要反击

    那边院墙内的繁羽不得回应,更是心中惶惶不明,正想开了院门悄悄一观,却闻一道惨叫

    “啊”

    那声极惨烈,繁羽三魂都被惊出,手中动作也不由一停。

    随后听到一身清喝:“关上门,别出来。”

    是江慈心

    那声音低沉,透着股肃杀。繁羽从未听过江慈心这般说话,头皮一麻,愣在原地。

    他心中咦了声,不知那人怎会在自己院子外头。

    外头这处转角,已是见了新血。

    那刺客中江慈心一剑,晕了过去。江慈心速点他周身大穴制住,他拽起刺客衣领,正要提他去了正院,却闻院墙内那人惴惴发问。

    “江大侠,你你没事吗”

    繁羽缓过神,紧张了起来,他先闻惨叫,又听见江慈心的声音,只道外头必是出了事。惨叫的又听不出是谁,他便怕是江慈心受了伤。

    几日前的不欢而散早已被他忘怀,他本就不是记仇的性子,说话的又是那向来如此的江慈心,虽有难过,也有些习惯了。那日不过是先头太过得意,被江慈心拿话一刺就意外心灰。

    说来说去若非那话是江慈心说的,那句笑谈怎会叫他难堪

    他从未知道,喜欢上什么人,竟是如同铺心在人脚底,那人脚轻脚重,都似踩着自己的心尖而过。

    自那日后,繁羽独自于院中静养,多日不曾见过江慈心,无从得知任何消息的他,在空白的四日之后,先是得知别院入刺客,再是听到院外惨叫,叫他如何不惊慌。

    不论他对江慈心如何作想,都不愿这人受什么伤。他茫然想着,若是江慈心伤了,要先扶人进来,还是先去叫严大哥呢

    繁羽等着外面的回音,心里又急又慌。

    江慈心闻言脚下一顿,他心头砰地老大一声。

    那团面团肆无忌惮地充塞着他的胸腔,叫他愣在当场。

    里面那人在担心他。

    那个不谙武艺的呆子,不好好呆在内中,却来担心手握长剑的他

    “江大侠你还在吗我,我可以出来看看吗”繁羽等不到回答,又问。他心下没着落,于是轻推院门,吱呀一声

    “别出来”江慈心喝止,他把声音一稳,重复道:“把门关上,别出来我没事。”

    他手中长剑仍滴着朱红,手里还提着个流着血的刺客。

    江慈心下意识不愿繁羽看到,不是怕他知道自己伤人,而是觉得这小倌一定会被这场面吓到。

    他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不由自主地离院门远了一些。

    “我有事要办,你别出来听到没”

    他不明白心里突然而至的小心翼翼与怜惜是为何,只知道那人声音里的担忧叫他听了就头脑发起涨热,太阳穴一阵阵地跳,心口止不住地酸软。

    他想拉开院门,看看这几日未见的小倌,说这话时,脸上是何表情。

    可是为他心急可是为他心焦

    这般一想,江慈心忽觉手里的刺客十分碍事,将他一提,忍着心里噼啪作响的期待,朝院子里的人抛下一句:“你,你等我回来”

    说罢,就一手拎着人运起轻功跃向主院。

    他只想将人速速扔给宁飞麒,好快些回转,推门看一看繁羽的脸。

    谁还记得那日说的话

    是谁暗下决心,要离那小倌远远的

    江慈心在屋脊间奔走,想到那院中有那人为他担忧心焦,却再也顾不得了。

    他御风而行,急促的心跳鼓动,胸怀内竟平添快意。

    管他谁说的,哪个在乎

    第29章

    繁羽手贴门扉,一头雾水。

    他细辩声响,无果之下,又不敢轻易出院,只得立于院门边。

    顺宝见他在外头驻足许久不得回,便揉着眼睛跑来问他。

    “小羽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繁羽只说用不着他了,打发他去睡,顺宝年纪小早已有困意,就自去睡了。

    江慈心只扔下一句话,未说缘故,也没提等他多久。

    繁羽却等了。

    他不知那人何时会归。只是几日未见,能得一面也是好的。更何况方才惊吓犹在,虽然江慈心说他没事,可听了那声惨叫,总想看一看人才能安心。

    他惶惶静立。

    院外一人乘风而至,飘然而落。

    他身姿挺拔,持剑立身,左胸仍未平复。

    这人提步至院门前,举手欲推,嘴一张又迟疑了片刻。

    他环顾周身,抬手拍了拍飞檐走壁之时蹭到的墙灰,确定无什么狼狈之态,才清咳一声。

    内中即有人急问:“江大侠”

    江慈心似胸怀小鼠,朝他咬了一口。

    他摸了摸鼻子,答:“是我。”

    听到是他,内中人松了一口气,又细心问他:“我可以开门了吗”

    江慈心胸口又是一阵咚咚作响。

    方才自己不许他开门,所以这呆子就一直守在门后

    这人傻乎乎又叫他舒坦的听话乖顺,让江慈心脸上溶了丝不自觉的笑意。

    他张了张口,略沉声地道:“你开吧。”

    于是,本在夜晚听来刺耳艰涩的吱呀声响,因着门后藏着的那个人,变得惹人心焦。

    月光从院内漏出一丝,一线,一缕,直至漫成一片白亮纱雾。

    门扇被拉开,来人一身素白,勾出个纤细的身形。

    他整个人都透着鲜活与急切,从门后头扑了出来。

    江慈心见他面色,正是藏不住的焦急惶然。

    这人明眸微凝,下唇被他咬着,透出一抹惊心的红,比得脸上越发雪白。

    颊边落着簇散发,更添三分柔意。

    若说没见着之前,说他对繁羽有过想念,江慈心怕是打死都不愿承认的。

    可见那人这般活生生地从门内送了过来,心里那份从未发觉的隐隐思念,叫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走上前,要将繁羽轻轻一接。

    可那人扶着门,倒是叫他双手落了空。

    江慈心脸上一赫,只好两手握拳,往回一收,背手偏头而过。

    繁羽却未看清这片刻之举,只道眼前看江慈心衣袖一闪,也没在意。

    他定了定身,上下来回打量了江慈心一番,见他毫发无伤平安无事,心内这才大定。

    “江大侠无事便好”

    他眉眼一弯,透出欢喜来。

    “你怕我有事”

    江慈心仍背着手,眼角瞥着他。

    繁羽刚松了气,就老实答:“方才听到惨叫声,你又不让我出来,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如何”江慈心眉头一拧。

    繁羽摇摇头,不将那些不详之话说出口,只是低头一笑,释然重复:“江大侠无事就好。”

    江慈心却似不快,两手抱臂交错,不屑道:“我哪会有事,刚才那不过是个落水狗,在此鬼鬼祟祟,还妄想伤我”

    他冷哼一声,极是嘲讽。

    “倒是你又在一边出声做什么若是杀手刺客听了,你早已小命不保”

    繁羽见他情状,知他性格,故而顺他话音附和,轻声笑着说:“自然自然,江大侠武艺高强,天下少有,我自是比不上的。”

    他这般软言相对的温和样子,倒是合了江慈心先前猜测。

    眉目舒缓,嘴角微翘,猫儿眼中一点轻笑,真是顶顶灵动温柔,叫人生不出气来。

    风清凉,花含枝桠,叶沙沙。

    夜色正好。

    繁羽勾一勾吹散的鬓发,抬眸看了看江慈心。

    只见那英俊儿郎长身玉立,似山中最凝翠的一丛青竹。

    他心头风起草长,心尖又轻又痒。

    江慈心三言两句将刺客一事说了,口气虽说不上柔和,却一点点地驱散了繁羽的惊慌。

    “再遇上这等事,就只管护着自己藏好了,不要妄自出声你又不谙武,叫人发现了,反倒平添诸多麻烦。”

    江慈心抱臂而道,面上故作不耐,心里却是深以为然。他想若今日不是自己在外头,而是别的什么刺客碰头,这人胡乱叫嚷,得一个手起刀落是半点不新鲜的。

    大好一个人,被如此随手了结,又要去何处讨公道

    这般想来,江慈心对繁羽是有不少担心的,甚至有些后怕,只是此时他浑然不觉。见面前完好干净地站着个他,才有闲思出言教训。

    江慈心说话总是如此,哪怕心中坐着位菩萨,出口的也是个罗刹。繁羽几次得训,已是深有体会。

    却见他眉间傲气久凝不散,一哼一动都利落潇洒,让人看得微微晃神。

    这人眼中似有深潭,落着星子,只要盯着瞧,就会叫人心口紧。

    真是好一个江湖少年郎啊。

    繁羽暗自出神,心里道:若这人性子再好上三分,只怕身后更是佳人红颜前赴后继。

    江慈心一番话,倒叫他听了个三两分,其余都穿耳而过,不曾听得。

    江慈心看他脸上浮出呆意,大为生气,皱眉一喝:“喂我同你说话呢”

    繁羽闻言一颤,这才反应过来,竟是看江慈心看呆去了。

    他心内大窘,面上浮起两团薄粉,不敢再看,略一低头道:“对不住,我我走神了。”

    江慈心瞪大眼,不可置信。

    “走神”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这人也能走神

    “你,你”他气得头顶一热,“我犹在此,你还能走神”

    这小倌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江慈心后槽牙一合,恨不得咬他一口。

    不想那繁羽,却将头更低地埋下,极轻地飘出一句话来。

    “或正是此故”

    江慈心一愣,额头眉毛抽了几遍,没听明白一般。

    繁羽自觉多言半句,连忙闭了口不再多说,将脸一侧,避开了江慈心的视线。

    倒是这一侧,叫他本就勾起的发一散,垂在一边,划出道隐约的暗影,遮住那双猫儿眼,徒留下眼角的半片绯色。

    江慈心反复转着那句话,半天才回过味来,脸上忽地烧了起来,好比是被人调戏了一番。

    本该气,本该恼,可又含着隐约一丝喜。

    江慈心百般滋味难言,却看那小倌又偷偷转着眼,朝他怯怯一望。

    心若白雪拌新蜜,捧至火边成香风。这风带着甜味,将寒冷融成清凉,清凉又化成暖意,再至温热,最后混着你和着我,搅成一碗滚烫蜜水。

    瞧他含情目芙蓉面,足踏生莲步,一弯柳枝腰。

    又见江慈心,本就生得英挺俊俏,眼中半分精亮的狠戾,却叫面颊上的一抹嫣红给生生缀上艳色。

    两人无声一对眼,皆是心中一动,都觉眼前人映月生辉,好不精彩。

    第30章

    江慈心清咳一声,面上越发的红了。

    他抬手在唇前虚握,紧了紧后,探入怀中,摸出个油纸包来。

    接着,另一手执了繁羽一手,把纸包放于他掌中。

    江慈心头偏着不看他,嘴里含含糊糊道:“今天街上看到的,买多了,给你吧。”

    繁羽张大眼,看看他,又看看掌中小纸包,江慈心耳朵尖也慢慢红了,仍是不肯转脸。

    他只得解了纸包,见是一块蒸糕,裹着糖粉,上头捏着朵小花,只是有些压坏了。

    耳边又听江慈心道:“上次算我不是,这个给你赔礼。”

    他不怎么自在,说得勉勉强强。

    繁羽定定看着听着,又是一呆,恨不得瞧瞧天上挂着可还是月亮莫非日月颠倒,这江慈心怎会朝他赔礼

    可看眼前人别着头红着耳朵的样子,实不忍心给他冷脸,再看那蒸糕,虽然被挤得稍显变样,只因着送的人,就显得仍有几分可爱。

    江慈心见他光看不吃,以为他嫌弃蒸糕被他压坏,就连忙解释道:“本来模样不是这样,路上赶得及了才压坏了的,里头馅可好吃了,我尝过的不然叫那小孩儿给你再蒸一蒸”

    说罢真四下扫视,要找出顺宝来。

    那小顺宝年纪小,早被打发去睡,繁羽怎好又叫他起来,于是连忙摇头道:“不用如此,这样就很好了。”

    他捧着那纸包,心里极为妥帖地一笑:“真的很好了,我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好的礼呢。”

    低头轻咬一口,甜软流沙果真可口非常。

    繁羽抬头,眸中水光溢溢。

    “很好吃,多谢你我很喜欢。”

    江慈心见他凝目望着自己,胸口也很是一软。面前人笑得如此满足,叫他没来由地难过,不过是块凉透的糕点,竟叫他如此欢喜。

    都道金银黄白最叫人欢心,可以穿暖吃饱,却不知有人只得人一块凉糕,就直觉此行不虚。

    繁羽只咬了一口,就舍不得再吃,只是托在掌中。

    他被那糕点甜得心神飘乎,大着胆子使了个小小的心眼,冲着江慈心问:“这糕不知是哪家铺子的我这几天也未曾出去,不知江大侠哪日得空可否带我去瞧瞧”

    江慈心闻言,顷刻面上就一愣。

    繁羽看他面露难色,以为自己得寸进尺叫他为难了,便连忙又道:“是我唐突,江大侠在此地必是有要事须忙的,怎好劳烦你。江大侠只消说个名字,我自会让顺宝带路的。”

    江慈心脸上却更添难色。

    “事情是了得差不多只是我与师兄在此定下了五日之期,明日便是离开之日了。”

    好似冷水泼透,繁羽笑意满满的脸瞬时一凝。

    他为这措手不及的消息一惊。

    是啊,自己跟江慈心,都不会久留南霖。江慈心是江湖人,听说江湖人讲究四海为家,肯定不会常留一处的。而他,不过是得人相助,暂住此处罢了。

    待江慈心离开,他也该踏上自己的路了。

    离了这处别庄,他们之间是否还会有重见之日

    繁羽眼中一黯,他曾想,若等夏日到了,可在这小小院落中吃瓜赏月,届时寻个名头邀江慈心来喝杯薄酒何等美妙

    他却忘了,这处院子不过是他暂留之所,是别人善心留他养病得来,不是他繁羽的家啊。他所有的不过双手双脚,并无半点钱财。十天后都不知身在何处,竟对小半年后的事,发起了大梦。

    小半年,数个月,几百日。

    那时他在何处江慈心又在何处

    繁羽恍然,原来,这场大梦从未醒过。他与江慈心,身处的是不同的茫茫天地,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若不是风神弄人,将他们吹到了一处,叫他们碰了头,只怕这一世都不曾谋面。

    繁羽手捧纸包,愣愣看着被咬了一口的凉糕。

    一块凉糕,竟叫他做了一场傻乎乎的大梦。

    江慈心看他神色大变,也知这人怕是难过,心里也跟着一拧。

    他忙道:“你莫担心,我与师兄虽走了,但是此地的宁院主也是好人,定会将你安排妥当。”

    繁羽闻言,略扯出一笑:“劳烦二位大侠为我思虑了,繁羽绝不忘此恩。”

    他神色未宽,笑容也很是无力。江慈心看他如此,心内一堵,只得又说:“有别院护你,应是安危无忧,再者主院与别院常有往来”

    他停了停,不自觉带上轻慰之意:“我亦会来此,得了空也会来看你。”

    繁羽猛一抬头,眼中晶亮未落,凝成一团光。

    江慈心清了清嗓,又正色加一句:“所以,你不可重蹈覆辙”

    他想了想若是自己从洛云城回来,看到繁羽又重回烟花之地,只怕真会气得头顶生烟。

    “若是我回来见你自甘堕落,可要给你好看

    那少年鼻酸,声带哑然:“江大侠说笑了,繁羽逃都来不及,怎会再入火坑。”

    他心中一片混乱,面上竟还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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