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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不可。他与首揆相好,未易动摇。只是把本不发抄便了。”阮金铖道:“不发抄也不相干。他在海外,姑且容他一年半载。还只是攻击去了眼前钉,就任凭祖爷施为了。”从此朝朝商量,夜夜算计。恰好有了汪文言一件事,他们肯轻轻的放过那些正人君子么五月是个恶月,俗例再不上官赴任的。魏大中因“有大中速令到任”旨意,怕迟了生出事端,只得拣了日子,到吏科都给事中的任。次日随即入朝谢恩,忽傅内旨:“魏大中互参未结,何得到任。”把个一生鲠直的魏大中弄得他没法了:忽教他到任,忽又恼他到任。那知傅櫆又和众奸人计较了,上一本道::“明旨忽一忽二,朝端且疑且骇,大中之进退与微臣之论列,俱未明白于天下。至如汪文言亡命作奸,刑章未付之司败,讯语徒恣其游移。近臣因不测以示私,将忠臣避中旨而钳口。”这近不是说别人,乃是钳制叶阁老。叶阁老明知傅櫆这班奸小人为阉人鹰犬,他也不十分申辩,只上本求去,本上道:“年来人情分门报复,互相猜防,以臣持论稍平,共欲留之,以弥缝调剂,今日束手面莫知为计矣。乞放臣归田,以永为尧舜之民,臣怠且不朽。”这本也都不发票,魏忠贤一概留中,以示不测。掌锦衣卫的田尔耕,已困缉捕有功,囗囗囗户。许显纯不但理刑有权,竟掌北镇抚司事囗。魏忠贤原爱升他,又加二级,赫赫势焰,真正障天灸地。傅櫆、倪文、张讷各呼朋引类,奉承魏太监,每人具一本,攻击南星、左光斗、魏大中、邹维琏,满朝里真如聚讼,连体统也都没了。有诗为证:

    聚哄朝端如闹市,但知只手可遮天。

    正人驱逐无虚日,当局还夸一着先。

    且说魏党里面那个阮大铖,原是江南桐城一个才子,只是为人势利,性子又极阴毒。平日却慕风流才子的名,做些傅奇,买些小厮丫头在家,请个教师教导他些曲子,带至京师和妻妾们受用。偶然一日,在司礼监魏府回寓,毋魏忠贤许他再过一两个月转升做京卿,心上快活。分付厨下摆起酒席,要和妻妾吃着酒。听那邵教师新的春灯谜上漏笺一类的曲子。不多时酒席已完,阮大铖请他大小娘子到庭来,长班都打发出去了,小厮丫头们伏事。居中一桌,放两把交椅,自己同大娘坐;几个小娘子在旁两桌,东西又面而坐。分付唱曲的小厮丫头:“就把新学的泄笺一套曲子,好好唱来我听。”只见一个执板的十四五岁的童子,拉了四五个同班的,轻敲檀板,唱道:

    秋气泼,偏是离人愁思多。这小月风吹寒满阁,玎檐马,撩人偏奈他何,更窗缝零星纸相搕。没紧慢,征鸿频过,谁孤似我。待上碧海青天,悔无灵药。〔二郎神〕

    囗囗囗猛可,往事潜评,旧游打合,那佳月容容春似昨。灯花隐谜,一天情在眉窝,蝶使蜂煤未猜觉。敢则是侮弄却灵祠香火。因此上风势恶,把家奴呵,与牧羊龙女一般差拨。〔前腔〕

    诗笺灯下详玩索,墨花金粉轻涴,点笔含情多细作。如今那未嫁文君,真已是瓜葛。倒是相如作么拾江华先漱文园渴。还怕梦难那魂飘月露,风雨又急来过。〔啭林莺〕

    宵长秋冷睡未着,好寻儿夫笑语闲科。你看半户风灯吹小瞌,煤花如黛,轻点袖衫罗。花笺一抹,敢为秋思无聊而作。细观摩,丝丝点点,一印板并无他。〔前腔〕

    唱到此处,还有〔啄木公子〕二只,〔哭相思〕一支未唱,忽外面傅梆报说:“南乐魏老爷来,有机密话要和老爷说,故此晚来见。”阮大铖分付:“快收拾桌面,奶奶们都进去罢。”打扫完了,请进里庭。那魏广微深深作揖道:“疏失老生,十分有罪”阮大铖看了坐,献过了茶。魏广微叫开了彼此从人,才打一恭道:“学生久仰老先生与魏上公为莫逆之,交有一事奉浼,敝乡如崔、杨、霍、曹诸公,怕同乡忌嫉,反不敢去央。他目下枚卜其近,学生论来该与其列。只是平日有皈依上公的念头,只为敝县口嘴太毒,年纪老了,做不得儿子,情愿认作弟侄。倘得大拜,自然恩当重报,每事效劳。这话没人去誁,求阮老先生代为一通。若该备何等礼物,望乞一一指教。”阮大铖笑道:“此事极易。不但入阁,少不得顺了上公做去,二三年间,定转首揆。认作弟侄,就是贽礼了,何必又用什么礼物。明日就去,自当为老先生少效犬马。只后来不要忘了今日,便是老先生大德了。”说罢,魏广微在袖中取出金子二十两送与,阮大铖再三不肯受,魏广微道:“想是嫌弟輶亵,不肯为手周旋了。”阮大铖方才收下。魏广微别了自去。阮大铖也就进里边吃酒,打点早早去见魏忠贤,把又收了个大大心腹去请功了。

    且说到了次日,阮大铖去见,连同党弟兄,都瞒着他。进内庭见过,即便开口把魏广微愿为子侄,要入阁的话,一一说了。魏忠贤道:“他做誁官的时节,咱就认得他,那时要和他认做一家儿,还怕他不肯。既承他好情。只认做咱的弟弟罢了。枚卜一事,咱一手握定,不敢欺,除了前面阁里的老头儿,其它谁个也飞不过去。只有乌程的朱国祯,聊城的朱延禧,论资格也该了,皇帝道他是老实人,咱见他谦恭得紧,定不是个和咱拗的。昆山顾秉谦,他久参机务,该晋武英殿大学士了。明日进里面去,把这事了局也罢。首相叶台山虽不与咱不和,只是顾恋东林,料也立脚不住,韩爌这厮是个蠢材,咱也不管他。你去回复那魏官儿,如今且不消来见,待枚卜定了,再来亲近咱也不迟,阮大铖作别竟去,回魏广微递话去了。

    过了三日,忽傅内旨:“顾秉谦武英殿大学士,魏广微、朱国桢、朱延禧俱东阁大学士,着令入阁。”旨下,京师里那个不知道顾、魏二人全是魏忠贤脚力,才得到这地位。有诗为证:

    三台星已暗无光,桃李私门各有方。

    不信行藏都是命,纷纷闹里费商量。

    第六回涿鹿道上红尘滚 爪牙班中青简繁

    长店征鞍,芦沟奔马,燕台古道湾湾。名场利窟,来往杂贤奸。流水落花何处,空留下、剩水残山。当年去,金门献策,几度泪难干。 今日栖山广,凄凉滋味,寂寞阑干。恁关心阉祸,笔底珊珊。撇下巫云湘雨,搬演出、如蚁朝班。输年少,通宵叹笑,秉烛酒杯寒。

    右调满庭芳

    岂有不平事,但存未坏身。

    只言天下合,孤影鬼神亲。

    世道余青史,春风足故人。

    无多谈往迹,愚叟旧西邻。这一首诗乃闽中黄石斋所作,只用作引话,原不拘拘本题。且说魏忠贤一手握定大权,与阁老沈遂为心腹,将执法的王纪,清正的锺羽正,倾陷他去位。忽又要皇帝设立内操,与沈商议,要他上本。沈就上一本,道:“治不忘乱,安不忘危,须设立内营,不时操演,使内侍尽为壮丁,禁廷预有武备”等语,纸上似有可观。魏忠贤从中主张,天启皇帝竟准奏了,凭他科道动本,只是不理,不上两月,拣选了阉人三千名,在五凤楼左设了内营,三六九操演弓马,给衣甲,发钱粮,把亲信的人引入大内,亲戚党羽,交互盘踞,放炮之声,直闻百里。魏忠贤常常戎装跑马。也有一日请天启看操,只道是十万羽林军还不及三千没毡汉。有诗为证:

    大明天子羽林儿,自幼先将遗体亏。

    女子在军军不振,阉人习武武安施。

    岂知禁地非喧地,漫说常时防变时。

    庸相依回代陈乞,未几去位实堪嗤。

    自此以后,魏忠贤在宫中不时乘马,扬扬得意,竟是个小皇帝了。四年二三月间,春光明媚,柳树争妍,宫里一般也游春玩景,往来作乐。天启皇帝正同妃嫔坐于便殿,魏忠贤公然骑了马打御前经过。天启虽是宠他,不觉勃然发怒,傅旨唤他转来,自己拈弓搭箭,只一箭射杀其马。魏忠贤俯伏在地,也不称“奴婢有罪,罪当万死。”天启拂衣回宫,他也傲然竟去,在那些小太监面前反道:“射死咱的马,再牵个来骑也不紧。咱小时节眼师傅看那通鉴上边董卓、曹操一班人带剑上殿,剑也带了,何况走马既有了内操,骑马是咱本等的事,恼怎的嗄”这些话,一般也有人傅到皇帝耳朵里,才懊悔内操的事不该做的。天启不恨魏忠贤,反道沈毡动本的不是,不久也就放他回籍去京。正是:

    李代桃僵不自由,趋炎附势更谁尤。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魏忠贤见皇帝有些恼了,李永贞一班心腹也都道:“天子御前原是走不得马的,万一圣怒不测,有些心变,就不了。还该请个罪儿。”魏忠贤才到便殿跪下,搕头道:“奴只认是内操该骑马,不晓得万岁爷在便殿,罪该万死如今亲到涿州地方进顶上奶奶的香,祝颂天子万寿。万岁爷准奏,才敢前去。”天启道:“朝里事情多,进了香快快回来。”魏忠贤谢了恩,出宫去。这魏忠贤久不口称奴婢了,这番陪个小心,皇帝也就一些不恼了。正是:

    弥天大罪遮藏过,娇诬重来张泰山。

    且说魏忠奏过了皇帝,就分付大掌家太监王朝用,先料理仪仗、侍和那轿马饮食,另有分管的内官,一一预办。凡是魏忠贤停骖的地方,不要说供馔奇异,排列齐整,那些跟随的官儿是一处,差役是一处,轿夫、马夫、驴夫,只好在空野地面先拾厂伺候,喂马的槽何止数千个,一路攒攒簇簇,凡官员,戏子、蹴踘、厨役、打茶、牢役、听差、牌子抬扛等人,也不止数万。经过地方,小民户外设香案,插杨柳枝并那野花,焚香跪接。冠盖车马,缤纷奔赴,若电若雷,其尘障天,其声动地。那文武官员不奉承他的,闭门不出;奉承他的,献谀气怜,络绎不绝,四人大轿也有一百二乘。怒马鲜衣,束玉衣锦,前后追趋、左右拥擭的,更有二三千人。跑马射向箭,挽弓打鸟蛋,和那乐人鼓桨笙箫,呜呜噫噫的,真正不绝于耳,连说话也听不出来。跟随的人有狂奔死的,行路的人有挤踏死的。那街市的马何止千数,也都雇一尽,实古今希见的事。就是皇帝效天出来,那有这样骄奢,这般热闹。出城这日,魏忠贤坐了八人大轿,穿蟒曳玉,把身子挺着。轿前用骡四头扯拽,快如飞鸟。有禀的武官或太,只两骑马扶轿的内官,如李朝钦、石元雅辈喝得一声“去”;惟有文官如李鲁生、李蕃辈,若跪着或打恭相送,这骡轿就略慢些了,那两傍扶轿的内官,就平平的说一声“请回”,轿又飞起过去了。魏忠贤在轿里,饱便正坐着,倦就歪着身子,半睡不睡。或偶然多用了几杯酒儿,且自靠在轿前的扶手上,两眼迷离,那知道跪的、打恭的是何人,行到的、行过的是何处。

    头一夜在良乡县歇了。魏忠贤才下了轿,涂文辅、李朝钦禀称:“有官儿阮大铖有紧要事求见。”魏忠贤记得阮大铖的名字,就说唤他进来。阮大铖入内叩了头,低声禀道:“外面有点点将录,都载的是东林恶党,倒也奇可喜,特抄写一本送与上公看。”魏忠贤接过来,递与李朝钦,“急念来咱听。”就拱让了阮大铖起来。李朝钦念那点将录道:天罡星:托塔天王李三才,及时雨叶向高,天巧浪子钱谦益,圣手书生文震孟,白面郎君郑鄤,霹雳火惠世扬,鼓上皁汪文言,大刀杨涟,智多星缪昌期等,共三十六人。地煞星:神机军师顾大章,青面兽左光斗,金眼彪魏大中,旱地忽律游士任等,共七十二人。李朝钦念完了,魏忠贤呵呵大笑道:“做得好,做得好阮哥,只怕就是你做的,真好大才自当重用。”阮大铖道:“外面还有同志录、天鉴录,载东林诸人。与南乐魏阁老手点的缙绅便览一本,实当参看,上公就知举朝的忠佞了。”魏忠贤道:“多承指教,不敢忘报。只是你们这班好人,也该大家聚一聚,立个会儿起来,同心帮助我,决有重用之处。咱魏老爷不是不知好歹混帐的人。”阮大铖道:“蒙上公分付,回京就结个盟会起来。只有一件禀上公:曹钦程这个贪横小人,不忠不佞,一味痴邪,断然用不得他。怕反坏了咱门的体面。”魏忠贤道:“咱知道了,你且请回。”阮大铖打了一恭,出门去了。

    魏忠贤次日到了涿州,住了一夜,才往泰山娘娘行宫进香。人山人海,说不尽热闹。道士叩头待斋,都不必说。魏忠贤舍了五百两银子,分付修理庙宇,剩的请道士这个大醮,保佑皇爷圣寿无疆。道士又叩头谢了。魏忠贤只因朝里事体件件都飞马来禀他,一日来回有三四转,天启也等他主意商量方才票本,故此不敢亭留。进香完了,忙忙起程,七十里路赶到良乡县,已掌灯时侯了。次日进京,又有许多官员迎接,是不消说的。正是:

    阉人得志多奢侈,半朝天子半人臣。

    且说阁老顾秉谦、魏广微,因外面纷纷议论,说他两个是魏太盐的心腹,就有门生阁老的谤言,十分发恼。商量定了,平昔把缙绅便览一部暗把己意批点:极重者三点,次者二点,又次者一点。阁部翰林外抚如叶向高、韩爌等,何如宠、钱谦益、成基命,缪昌期、侯恪、姚希孟、陈子壮等,约六七十员,反说他门是邪党,打点要送与魏贤。恰好进香这遭,阮大铖在半路跪送了点将录,见魏珰十分欢喜,他回到京里,就东扯西掠,约会了肯附魏珰的一班人,先有二十人,在家结了盟誓,同心助魏,偏要与东林为仇,都一个个或杀或逐,方才满意。魏广微知了风声,就差长班请了几个头儿去商量,附魏的都加圈:三圈,二圈,一圈不等。又托阮大铖找寻了李鲁生的同志录。崔呈秀的天鉴录,一齐密付魏忠贤。魏忠贤大喜,具将原本付李朝钦支掌。又命李永贞、石元雅、涂文辅各私抄小楷折子,藏在袖里,每日早起齐赴魏忠贤直房,按名回话。镇日的查升官本内有无折子姓名,参官本内有无折子姓名,面同简举,不许异同,升的升,坏的坏;若折子有姓名的,更升得快,坏得毒。那缙绅便览上圈的人也不少,其三圈的如黄克缵、王绍徽、王永光、徐大化、霍维华、阮大铖、周应秋、杨维垣、倪文焕、,两圈、一圈的不能尽载。天鉴录也有两样,首载东林渠魁。你道是那个原来是:

    叶向高 孙承宗 韩 爌 刘一    **星 杨 涟 高攀龙 左光斗

    孙居相 李邦华 乔允升 王 洽

    曹于汴 钱谦益 姚希孟 李腾芳

    孙鼎相 徐良彦 文震孟 侯 恪

    熊明遇 沈惟炳 熊奋渭 周宗建

    王心一 顾宗孟 姚士慎 张振秀

    顾大章后又载真心为国、不附东林的,你道是那几个原来是:

    顾秉谦 魏广微 王绍徽 王永光

    霍维华 徐大化 周应秋 崔呈秀

    阎鸣泰 邵辅忠 杨维垣 倪文焕

    阮大铖 卓 迈 李鲁生 梁梦环

    李 蕃 曹钦程 吴淳夫 孙国桢

    刘廷元 孙 杰 刘志选 李春烨

    黄克缵 贾继春 刘廷宜

    那同志录只开载东林的正人君子,也有不东林,为人正直,不附魏珰的,都一网打尽。你道是那几个这倒多着哩,原来是:

    叶向高 孙承宗 刘一 韩爌

    **星 孙慎行 杨 涟 左光斗

    高攀龙 孙居相 李邦华 邹元标

    韩继思 易应昌 乔允升 冯从吾

    曹于汴 陈宗器 李腾芳 孙鼎相

    徐良彦 申用懋 文震孟 郑 鄤

    陈仁锡 侯 恪 姚希孟 姚士慎

    熊明遇 沈惟炳 熊奋渭 周宗建

    王心一 毛士龙 黄尊素 刘 芳

    李应升 张慎言 房可壮 惠世扬

    章允儒 刘弘化 张振秀 蒋允仪

    侯 恂 游士任 张光前 贺 烺

    孙必显 汪始亨 顾大章 周顺昌

    侯震旸 张 泼 刘宗周 邹之麟

    刘时隽 解学龙 瞿式耜 邹维琏

    这几本书,一册一册都纂成了,送与魏忠贤做底本。真正同己都进,异己都摈,不成个朝廷了。其时又有选佛录,不知是那个做的,也有东林在内,却是明哲保身,不肯言生事的多。不曾得原本,只记得几个,原来是:

    孙承宗 蔡复一 董其昌 王 洽

    申用懋 范景文 邹之麟 姚士慎

    杨栋朝 方应祥 申绍芳 魏浣初

    侯 恪 姜一洪 张 玮 周诗雅

    贺 烺 张廷秀 白贻清 程国祥

    彭惟成

    其余还有一二十人,大抵不是附魏忠贤做歹事的,故此一册人都不敢抄傅,只好口里说说儿罢了。正是:

    莫言世上无公道,路上行人口似碑。

    从此魏忠贤内有客氏、王体干一班人做心腹,外有崔呈秀、魏广微、顾秉谦、阮大铖、杨维垣、倪文焕一班人做爪牙,心粗胆壮,意得志满。今日升一个两个是折子的人,明日逐一个两个是折子内的人。却有一点良心不没,倒敢敬重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这五六个正人君子,他还不敢动手。杨涟这几个,怎肯因他升用,肯松他一步,少不得忠心激发,要弄出事来。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杨都宪具疏几危 叶阁老受辱求去

    管弦山杪才过,风雨枕边半歇。看到封章耸然,尽是忠臣血 忠心信友还疑,极虑消冤反结。可怜调燮叶平章,含忍遭磨灭。

    右调锦堂春

    一纸封章酿祸深,岂知万古未消沉。

    假饶得展回天力,才是当年报国心。

    满目纷纷尽着绯,忠臣骨瘦佞臣肥。

    朝廷体统归何处,元老无颜早拂衣。

    且莫说崔呈秀、阮大铖、钖维垣、倪文焕这一班儿结拜的结拜,歃血的歃血,只图富贵终身,且做权珰鹰犬,一时正人君子束手无策。虽是这般说,小人有小人之党,君子有君子之朋。掌堂都察院杨涟,是湖广一个豪杰、真圣贤。初任在苏州府常热县做知县,就有许多异政,日里问事,夜里常和城隍说话,百姓敬他爱,他竟如神明一般。他做掌院,与一班好人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李应升、顾大章,都是文章道义的朋友,平日只以忠君爱国为心。见魏忠贤、客氏如此欺君罔上,败坏朝纲,个个想动本,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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