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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朝鲜助战,以复辽阳。适值有一翰林一给事中出使在他里,王一宁各投一揭。给事中叱之使出;翰林乃是刘鸿训,却道他有胆有智,厚赐资粮,教他遍游诸岛,招抚反正的辽人,王一宁果然出海去了不题。

    且说辽东巡抚王化贞,是个不晓边事的,驻扎广宁,问部下有能出海探听岛中消息的。有个杭州人毛文龙,平日好为大言,没甚本事。一班同做哨的故意骗他道:“毛兄志气好,胆子大,你倒去得。”他就在王化贞面前,愿领兵一二百人,前往海中打听。王化贞与了他二百兵,个月的粮,大小四五只海船,他便洋洋得意出海去了。原来他虽在边关,不曾往海舥,心上有些害,怕也只在海口屯扎。有镇江守将佟养真,受令捕剿长山诸岛,养真转中军陈良策。这陈良策却素有归明朝的念头,领了三百人,带了王一宁同去海里,望见毛旗帜,遂遣王一宁说要归顺中国的意思。文龙不言。陈良策自入文龙船里,因请合军。文龙他是计,又再三不肯。王一宁道:“军形败露,若使佟养真知觉了怎么好只求毛将军给与旗号,富乘夜入镇江,待破了城,然后来迎将军,何如”毛文龙才许了他,给与旗号。陈良策同心腹将苏万义回镇江城,假说领粮,夜缚佟养真,竖起毛文龙旗帜,迎以帅,各岛李景先等,都来相会。文龙铺张其事,申文与巡抚王化贞,化贞上本,就说是镇江奇捷。魏忠贤正想要立边功,兵部尚书张鹤鸣,又是化贞一路的人,就撺掇天启封毛文龙参将,镇守镇江。这是六月里的事,到了九月,东兵因击长山岛,遂到镇江。毛文个游手好闲的人,干得甚事,自得镇江钦命,遽自尊大,手下兵将,也都失望。其时有劝戚城力战的,他先胆丧,遁走朝鲜。东兵把镇江城屠焚一空。王一宁也亏毛文龙带他去了。经略熊廷弼明知文龙不堪用,又与王化贞事事不合,又上一本,本上道:

    臣初推经略时,台省言广宁事成功,就宜专任妄抚,一似多此经略者。及镇江事出,而夸诩更甚,又似无此经略者。乃奇捷甫闻,而报立至,趣臣出关,至引郭子仪即日就道之事为劝,何相倚之重也。初议三方布置,本图登、津、山海,一切齐备。今天津全未区处,登州以道臣梁之垣多求,忤枢臣而与为难,二方己属画饼。臣到关仅八日,即驰至广宁,月有六日,复到永平。明旨谓经、抚料理已久,如何全无次第,臣实未久也。于镇江捷至,圣谕已谓调有次第,今云全无者,前此乃部铺张以误皇上。,而今则按臣张皇实告也。枢臣别无调度,惟有驱臣出关一着,臣出枢之能事毕矣,无一兵一骑之略,出亦不足以镇定。臣之所望于枢臣者,若拿定本兵腔调,或依或不依,以示中枢别有主张,则中制之败道也,致书议事,迟久不荅,岂枢臣责经,抚同心,而枢臣与经略不宜同心乎枢臣论镇江事,谓富发兵一万由海至镇江,二万出海州断彼归路。殊于知彼往镇江,不由海州归路也,须问明白而后上疏。至于报功一节,尤不真扶同夸张,嗔人点破所犯忌,如高出揭,以为打成一片可而欺者。将臣四望体贴,俯同于臣,臣始专任东方事矣。

    一时朝廷都晓得熊廷弼是有用的人,他却不曾献媚忠贤,性子又直;王化贞是兵部大堂张鹤鸣荐用的人,张鹤鸣是魏忠贤荐用的人:故此经略要如此,兵部或有不依,妄抚要如彼,无不从命。正人君子那一个不愁经、抚不和,封疆不保,上本的也多。御史江秉谦怕经、抚并用,毕竟弄坏了事,独上一本,本上道:

    经、抚不和,化贞欲战,廷弼欲守耳。夫守家可以进战,战一不滕而何以守夫人知之,而必曲廷弼以就化贞。富授经时,谁曰不从中制乎非轻、抚不和,乃好恶经,抚者不和也;非战守之议论不合,乃左右战守者之议论不合也。果辽事不可无廷弼也,不真旁挠之;果辽事可无廷弼也,不必姑存之。国家事能甚几番会议哉

    其时阁老叶向,高也道该申饬将吏,一听熊廷弼节制。九卿会议,也道毛文龙杀兵二千,未有的据;或谓毛能杀彼兵二千,不能以一卒河西通消息,殊有可疑,而抚臣绝不疑。京师哄然。张鹤鸣求计忠。贤那魏忠贤是个太监性气,忿忿的道:“因朝廷用人不富,不都是咱的心腹,咱的说话不依咱的多。咱偏试个手段把这些书騃看”通同了客氏,日夜夜算计,要收些心腹做了紧要衙门的客,便不怕人了。过了几日,吏科给事中侯震晹,见那客氏与忠贤忒专权了,上了一本,本上道:

    顷奉圣谕,以保姆远离而涕泣,至忘寝食。臣且骇然。今皇上年已出幼,外之疑丞辅弼,内之琴瑟好逑,何恋恋于保姆也昨者梓宫在途,千官拥立,独一乘轩在后,道路指目,曰:“此奉圣夫客氏也。”及神主过德滕门,一老妪伏尘号恸,惊问之,知为先帝保姆。臣谓然兴叹:同此掖廷阿乳,厚薄犹天与渊但宫闱何地,时出时入,内外钩连,借丛炀灶,有不忍言者。

    这一本一进,客氏女人胆小,有些慌了,求计忠贤。忠贤与心腹太监李永贞等商量,道是这本若坏了他的官,就有科道两卫门纷纷上本了,反为不美。不如把这本拿过了不要皇爷批,等这官儿上别本,处他未迟。魏忠贤回复了客氏道:“不要理他,改日咱自有处。”侯给事的本,竟不发票了。他的手段渐渐弄将出来。有诗为证:

    臣诤原拚竟拂衣,举朝属目事还非。

    奸珰窃柄摇宸听,阿乳倾宫握事机。

    积渐钩连绳不断,俄延关锁假谁归。

    千秋话到兴亡处,掩卷无言只自唏

    且说王化贞在广宁,信任了心腹将孙得功,用他做了先锋,被他卖了阵献了城,若不亏西将江朝栋擭他出了重关,已做了广宁城里的鬼了。化贞跟随散骑走到闾阳,正值熊廷弼右屯引兵来,化贞向廷弼大哭。廷弼笑道:“六万军一举荡平,今竟何如”化贞道:“不消说了如今乞公固守宁前。”廷弼道:“迟了,迟了。公不受骗思战,不撤广宁兵往振武,当无今日。目今惟有擭百万生灵入关,再作计较。”遂整西行,跟入的岂止百万。有诗为证:

    鹰扬岂必着戎衣,惟守能坚战自威。

    堪叹经营成画饼,熊、王若个是男儿

    封疆不守惟宵遁,功罪人云不以寸。

    百万生灵谁擭持,千秋戚吊添余恨

    且说朝里为失了广宁,边方震动,科道两衙门纷纷上本。吏科侯晹参论阁老叶向高不拿定主意,专委臣,以致祖宗封疆一旦失陷。魏忠贤替客氏报仇,不从阁票。竟内批降三级调外任。御史江秉谦劾奏兵部尚书张鹤鸣明知各兵间谍皆虚,明知战守参差难合,而硬为责备曰“机会可乘”,曰“过河必滕”,不肯付经略以节制;明明张鹤鸣,不足赎欺君国之罪。本上,魏忠贤恨他两本都左袒廷弼,也内批降三级调外任了。可怜大经济有手段的熊经略,与王化贞一样拿问。会审是刑部尚书王纪、都察院邹元标、大小九卿等官。廷弼道:“广宁非我驻扎,溃不由我。”化贞道:“向仗早戚渡河决战,当无此溃。”邹元标道:“亏你还说渡河决战可是先锋孙得功是骁将力能破敌么”会审已毕,具狱词上奏:王化贞全不知兵,声声要战,匹马宵遁,不消说是斩罪了;熊廷弼说不真浪战,西兵不足尽信,降将其情叵测,若持左券,使坚守右屯,死且不朽,而疾走榆关,平日何等威风,作此举动,也问了斩罪,戚天子裁夺。魏忠贤庇擭张鹤鸣,竟内批旨意,把个熊廷弼与王化贞一样问成死罪,监在刑部牢里了。明将毛文龙原是王化贞用的,逃往朝鲜,又回据海岛,遣人入京师,先把贿赂送了张鹤鸣,就鹤鸣通了魏忠贤,貂鼠皮、人参不知多少,又金珠紬缎累箧盈箱,里通外连,竟封了他副总兵。朝里官员见忠贤威异常,那班小人没一个不想投了他,希图高官厚禄,妻荣子耀了。有个极清极正一尘不染的礼部尚书孙慎行,倡先告病回去。正人君子也都想动本的动本。抽身的抽身。贵州安酋又叛,山东白莲教又乱,真正不成个朝廷,不成个世界了。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权奸收拾朝士心 岛帅罗织忠言罪

    断碧分山,空帘剩月,余意醉醒间。款竹门深,移花槛笑,笔墨有余闲。 谱到奸回和泪写,件件又般般。海岛烟尘,山关魂梦,且说不须删。

    右调少年游

    谩说淫奢总在天,奸党惊将徒然。

    当时恣意行将去,曾几何时化作烟。

    且说魏忠贤交结了客氏。凡天启说一句话,做一件事,客氏就传与魏忠贤知道。客氏虽多外宠,丈夫侯二不敢去管束他,却见天启与张皇后有些亲热,就十分眼红起来。一日与魏忠贤商议,毕竟如何离问得他,方才快意。魏忠贤道:“须做出个大题目来,使皇帝心肠冷了,便好下手。夫人略从容些,容我和心腹人商量停妥,再回你话。”魏忠贤与李永昌等计较,买嘱几个奸人,飞造妖言,诬张娘娘是盗犯孙二所生,张皇亲过继为女的,传入天启耳朵里。天启反封客氏道:“只要本身好,管什么亲生过继。”传旨禁戢,那里禁得住。亏了刑科给事中毛士龙擒了奸党几人,送巡城御史顿时打死,魏忠贤、客氏都不好庇擭他,只得忍气吞声,慢慢寻别事摆布毛给事中。从此忠贤算计惟有结好几个大官,收拾一班羽翼,才得事事遂意,没人阻挠。不由命推,只管内旨批用多人,也有正直君子,也有奸回小人,指望做他的私门桃李。

    御史周宗建奏论时事:“一、大臣节宜重。岂唾面自干之义可长借以擭身,而笑啼不敢之状可翻留以谢众。”这几句是说张鹤鸣一辈人。“一、内臣窥伺宜防。谕旨之下,有物戚焉。如魏忠贤目不识丁,而嚬笑之暇,渐与相亲,谗构之端,共为隐祸。”这几句竟是说魏忠贤交通客氏,表里为奸了。忠贤此时正要收拾人心,把这本不发票。周宗建见皇帝只做不知,只得又上一本,说留中的弊,中外渐渐不通。也只是不发。有壬戍科新状元文震孟,才授得翰林院修撰,就上勤政誁学一本,前面说了些经筵监御的话,中间道:“神情既与群臣不相洽,必与天下不相照,而耳目所触发,自不越为中涓之口。夫宏远规模,岂若辈能解。于是无名滥予,而藩封逾制,屡烦中旨传宣,典范尽蔑为弁髦;有罪不诛,失机成案更来,众议纷挠,宪章悉付与葛藤。更可异者,空人国以庇私党,詈道德以逐名贤,此岂清世所宜哉”本上了,魏忠贤明知是指他,留中未下。庶吉士郑鄤平昔得罪其母,为人唾骂,却自附正人君子,思量做好官的,他只隔得两日,也上一本道:“震孟一疏未蒙俞,旨是留中之渐也;留中者,壅遏之萌也;壅遏者,窃弄之机也。臣观史册中召乱之萌有二:内降也,留中也。内降以外惑大臣。机艾使人骇;留中以阴测圣虑,径窦使人疑。愿皇上早图之本上,魏忠贤大怒,然正值他收拾人心时节,只耸恿天启皇各批降级调外。

    他一般也晓得谁是正人,谁是奸佞,但正人执拗的多,他便起用他出来,看附我不附我。先把**星起用做了吏部尚书,赵彦改用做了兵部尚书,许誉卿、魏大中、李应升、周宗建、王心一、熊师旦也都或科、或道、或部,正人君子未尝不用。随后高攀龙也做了掌堂都御史,董其昌做了礼部侍郎。虽然有叶向高做道相,孙承宗做边相,主张得人,其时魏忠贤实也不想妄行杀戮,结怨朝臣。那知有个御史崔呈秀,营谋差去淮扬巡盐,赃私狼籍,把淮扬的地皮几乎抬了回家,贪声大着,回道定行参处。呈秀慌了。把二万银子转央魏忠贤心腹李永贞送进。戚掌院高攀龙特疏参现属崔呈秀,只是留中不发。一时望风归附的阁臣,魏广微认做儿子不雅相,又叫四个小儿认作孙儿,称呼上公为祖爷,也都一般。”后来人人称祖爷,实是秉谦叫起。同姓的有傅櫆拜忠贤为父。异姓的有阮大铖、倪文焕、杨维垣、梁梦环一班人,都拜忠贤为父。真正争先投拜,惟恐不肯收留,中间还有央忠贤引进拜客氏为母的哩。有那在京师会弄嘴的人,问那拜客氏的官道:“魏太监力能取皇帝旨意升降官员,公他为父,也是没奈何,为功名了;阿乳何必拜他为母”那官儿道:“魏上公没毡袋的拜他为父,原不曾吃亏;奉圣夫人曾亲近圣上,我今拜他为母,总承先父九之下,又添了个娘,岂不为美。”那人笑道:“阿乳阅人甚多,只怕令先尊要吃醋”京师喧传此语,以为笑话,那官儿只做不知。正是:

    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

    魏忠贤听了崔呈秀、傅櫆、阮大铖三个的计较,特把镇抚司设立一套儿的刑罚,一共五样:夹、搠、棍、杠、敲,好不利害。又令校尉在京城里探听,些微的事,也打报单,唤做“打单儿。”校尉一到这家,便如盗发火起,不尽不休。又奏复立枷的法,枷的十人九死。有一两次发诏狱的官员与抚司问,掌司的刘侨每每从宽,不肯杀人媚人,忠贤就把他削了籍,永不叙用。崔呈秀、阮大铖荐了个许显纯,做了掌刑官。大堂田尔耕是忠贤心腹,不消说是顺他的了。忠贤又与阁老沈商议,在宫禁里立了内营,起了内操,招了好些兵,亲戚党羽都入内典兵,他心里有叛逆的道思。首相叶向高再三谒谏,天启那里肯罢。忠贤又结交边将,布置私人,不要说别个有用将官,便是毛文龙无勇无谋,专一冒饷冒功的人,常常受了他貂鼠人参,黄金白银,便请封就封,乞饷即饷,求赏便赏,还要借他报捷的假功,自己加封荫子,边上实实功劳反埋没了。有诗为证:

    矫诏封侯阉祸深,英雄血战竟消沉。

    可怜皮岛千秋恨,影里空言报国心。

    岛帅当年见太迟,献俘本上总参差。

    魏珰势败身先死。笑骂应输一健儿。

    且说岛帅毛文龙原个有志气没本事的人,初然也只是且到边上。做得来便做他几年官儿,并不曾指望做总兵、开帅府,这样大弄起来。那时节朝廷又远,做了事人知道;金银又多,用了些不在心上。一年四季何止送万金与魏忠贤,故此毛文龙说的话竟没一句不依,进的本就批,叙的功就准。又有那受文龙贿赂的不肖科道,反说他功劳,你骗我,我骗你,那管坏朝廷的大事。有诗为证:

    皮岛一拳石,岛帅望中赊。

    野鬼号远海,磷火照寒沙。

    铁甲无风冷,牙旗有雨斜。

    立功侈塞外,兵饷诳官家。

    且说毛文龙只有一件好处,文官员好些拜魏忠贤为父亲,自家做干儿子,他只是不肯。常道他在朝里做半朝天子,我在海外做岛中天子,我进贡他些罢了,为何平白地做儿子起来。不替杭州人争气。因此屡屡报功,也只升得总兵,不曾就加都督,赐蟒玉,与他一服色。文龙看报,见天启忽以边功命太监魏忠贤、王休干并阿客氏的子侄世袭锦衣官,尚书董汉儒上本道:“会典及军政条例并无此故事,一旦使金吾世冑尽为妇寺之胤,使武功人人无色。”本上,留中不发。从此毛文龙愈加恣肆,竟效巡方官例,列四六考语,特上一本。举刺东征将士及海运委官,以至朝鲜君臣,经略都饷,部院司道,登莱巡抚,海防各道,尽入荐牍。朝臣见了,无不骇然。御史江日彩大怒,上一本。说他违祖宗法度,武将举刺文臣,大不敬。魏忠贤朁他庇擭,也留中一发,不在话下。

    且说辽东生员王一宁,原是个有胆气的人,为毛文龙岛上一事,钦命他做了赞画,在皮岛帮助文龙。他见文龙贿通权阉,妄报军功,荐牍非宜,猖狂自恣,再三劝他不要如此,他反面斥一宁。一宁又见勾引杭州棍徒,买违禁货物,通委出入,大海船用帅府毛封皮,大张声,劫或带货物岛上,仗文龙势力,卖载而归,到内海里在宁波地方收口,一路势焰天,人人惧怕。毛文龙贪他黄金美锦,舞女歌童,戚那棍做泼天大事,都是他遮蔽了。王一宁忿忿不平,进帅府和他争论。毛文龙道:“你晓得什么,辽东一腐儒只为陈良策引导我荐你了赞画,坐着受用,不想怠我大恩,图此报效,反来管束我起来。可恶,可恶”王一宁怒道:“不是我耸恿陈中军来归中国,你只怕在边一千年,也不得出头日子作能购建牙开府,受享这般富贵”毛文龙怒气冲冲,竟进帅府去了。次日上一本,说王一字反小人,又欲私通外国,被臣知觉,已获住了,请旨定夺。又关节与魏太,天启批:“着锦衣卫问。”顿时校尉下海,把王一宁锁到京师。毛文龙忙贿嘱了许显纯,可怜一个有功的王一宁,问成了死罪,傅驾帖在西巿枭首了。有诗为证:

    书生海外侈奇功,岛上将军享大封。

    忠告翻招杀身祸,潮声日夜泣西风。

    且说毛文龙献俘报捷,不只二十次,魏忠贤借假报,每叙军功。朝里如阮大铖、傅櫆、霍惟华、杨维垣、倪文焕等,动辄归功厂臣,或道指纵有功,或道神机妙算,不一而足。每文龙报功一次,定有温旨慰勉,甚且赏赉不赀,甲子年正月,毛文龙又上本,报称统兵千人,渡海分三路从镇江,宽奠、叆阳,行十余日,深入六百余里,至乌鸡关,彼众来战,马应奎假退,诱他追来,至两山间伏发,斩道二百七十八级,魏忠贤傅旨封毛文龙都督,又自己叙了军功了。文龙亲弟云是个书生,见他坐在家里妄报出海,枭斩四乡辽民,捏称斩级,甚是不乐,封文龙道:“吾兄在家衣食不周,有胆气走至京师,转徒到了关上,亏了王一宁、陈良策成了事业,只该替朝廷出力,或战或守,或打探海中消息,做一犄角之势,尚未足报国大恩,如何安坐报捷,屡诳天子只怕一时败露,反取杀身大祸。”毛文龙大怒,道:“你何人物,也来饶舌我独据一方,天子也奈何我不得,如何叫做败露”云龙道:“你的本事我难道不知,只怕见了大敌,惊也惊下马来。一宁、良策俱死你手,平日杀戮过多,天怎容你保守富贵。”文龙顿时拿下,上一本说他不遵兄令,藐法造谤,摇惑军心,请旨定夺。旨意下来,道他内举不避亲,就命他正法。可怜好个毛云龙,又为忠言,被忍心的毛文龙把他斩于岛上。人道他不该往皮岛探望这无行的兄长,所谓可怜不足惜。有诗为证:

    卤夫何知既翕,怒发一概芟除。

    拙哉云龙送死,非忠非孝何居。

    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白莲贼平归己功 中书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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